封魂针

作者: 人虫

  我叫李森,行内的人都叫我李三木。我是师父从孤儿院领回去的,听他说回家之后就给我算了一挂,发现我命中缺木,于是给我起名李三木。
  后来师父被奸人害死,去世之前告诉我,叫我改行过普通人的生活,再也不许碰阴事,并且给我改了名,叫李森。
  我倒也听了师父的话,在永华路上开了一间小铺,专卖日用杂货之类的。永华路一带住宅区密集,人流消费水平也高,在这里开店的人也不少。不过很奇怪,这里的店铺从不长久,无论做什么营生,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铁定关门大吉。
  只有我的南北超市,一干就是三年,很多人羡慕我会做生意,懂得经营,其实他们不知道,这条路是死人路,阴间的鬼市就开在这里,在这里做生意,无疑是跟鬼抢生意,能好的了才怪。
  而我之所以能做好,只因为在装修店铺的时候刻了一块碑,碑上写三个大字,死生无!一块石碑能镇压住这里的阴气,也能告诫阴界死和生并无差别,所以,我不仅做活人的生意,也做鬼的生意。
  我每日要开店到凌晨一点钟,十二点之前进店买东西的都是活人,十二点到一点这一个钟头里,进店消费的都是来往过路的阴魂。就在刚才,刚送走一个脏兮兮的,断了头的过路鬼,我正准备关门,猛然间闯进一个人来。
  “救命,救……”那人无比狼狈,衣服敞开,头发蓬乱,一进门就拍着柜台大叫救命。我看这人有点眼熟,不等我开口,他就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是阳光旅店的老板冯三,救命啊,我,我店里……闹鬼。”
  冯三一开口冷汗就直流,我叫他别慌,有事慢慢说。冯三说他老婆中邪了,刚才差点掐死他,他吓得跑出来求救,一整条街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我这里亮着灯,他就跑过来了。
  我说,等下,你咋知道你老婆是中邪了呢?
  冯三狠狠咽了口唾沫,道:“她那表情可吓人了,我问什么她除了笑,啥也不说,见到我就掐我脖子,不是中邪是什么?”
  “我……你可以在我这里躲一躲,不过我没办法啊,我也怕。”我低头收拾着东西。
  冯三大口喘气:“你别骗我,我知道你还有个名字叫李三木,你以前就是看事儿的!三木兄弟,你就发发善心帮帮忙吧,救救我老婆。”

  说着话,冯三居然呜呜呜的哭起来。我看他哭的伤心,心一软,就答应陪他去看看。冯三的旅店在永华路的一头,距离我的门店五百米远。
  这是这条街上为数不多的,经营的比较长久的一家店了,不过,生意并不是太好。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笑着问他,你这店去年是不是死过人?
  冯三愣愣的看着我,说,是啊,去年有个女人在里头自杀了,上面还来了人,闹的整条街都知道。
  我摆了摆手,说,不是自杀,人还住在里头不肯走呢,你这生意肯定好不了。冯三听我这么说,又是点烟又是求我,我说先不抽,先去看看你老婆。
  我们进了旅馆,果然没几个住客,一直走到二楼顶头的房间门口,冯三说,他老婆就在屋里。我当时也吓了一跳,这房间明显阴气最重,是亡魂栖息之所,冯三和他老婆怎么会住在这个屋子里呢?
  一问才知道这小子简直财迷心窍了。原来这间屋子正是出事的那间,那个事情之后,这屋子就空下来了,没有客人肯住,冯三觉得闲着是浪费,索性将自己的房间改装成客房,他和老婆俩人搬了进去。
  我真是无语了,师父从小就告诉我,活人和死人住在一起最受影响,轻则影响身体健康,重则影响寿命,这个冯三啊,光看他脸色乌黑,就知道这小子有阴气入体之照了。
  此时,那女鬼在房间里闹腾的厉害,我也没工夫再说别的,就先叫冯三到一楼等我,我不发话,不准上楼。冯三很是听话,乖乖的下了楼,我才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很黑,空空的也看不见人,我喊了两声,就听见床的一侧有人低声抽泣,嘴里说着别杀我,别杀我。我走过去一看,一个女人蜷缩在地上。
  “嫂子,别怕,我是南北超市的李森,是冯三哥叫我来的。”
  那女人一见我,立即冲了上来,眼神恐惧的叫着,有鬼,这屋里有鬼。我说,先别怕,我先看看再说。我不敢开灯,只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蜡烛点上,屋里才算亮堂了一些。
  我观察了一周也没见女鬼的踪迹,再一看那女人,她眼神无比阴森,脸上的表情却无比恐惧,那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人脸上的神情。

  “嫂子,我怀疑女鬼在你身上,师父教了我一套银针驱鬼法,得给你扎几针,有点疼,你得忍着。”我有点不好意思,女人却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我,“兄弟,只要能驱鬼,怎么做都行。”
  这女人真是吓怕了,我叹了口气,道:“好,那你先坐好别动。”
  按理说我应该听师父的话,不再过问阴事。可是看她吓成这样,我竟动了恻隐之心,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冯三媳妇很听话的坐正了身子,背对着我,我从身上取了一根师父留下的银针。
  这银针是师父特制的,他留下一套驱鬼针法,只要按照针法图刺入肌肤,便可达到驱邪驱鬼的目的。
  “兄弟,嫂子从小就怕疼,你,你下手轻一点!”她很紧张,整个人的背部绷的笔直。
  我撩开她的头发,在她的后颈部按了几下,找准穴位,然后一针刺了下去。
  “啊——”
  随着银针刺入,女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随之那针孔处便溢出黑血来!
  我没有管她,继续下第二针,第三针,三针下去,那黑血越出越多,直到第五针,原本漆黑的血液终于开会变红。

  这是破阴所得,属于正常现象。我冒出一阵冷汗,继续下针,每一针都会出血,且血液一次比一次红,直到颜色变得正常,驱阴才算完毕。
  直到最后一针,老板娘的疼痛感才算减轻,驱阴就是这样,如果身体被鬼魂附着,用银针驱逐,因为阴阳两气冲撞,起初是很疼的,等真的祛除阴气后,再扎针,才没有那么疼。
  一场针灸完毕,老板娘已经疼的浑身是汗,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人也虚脱到不行。
  我问道:“嫂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老板娘点了点头:“好多了!”
  我最后从身上掏出一些朱砂,沾在手指上,在她脖颈处画了个符咒,写完这个后,我又抽出一张纸,将她脖子上的血渍抹干净。
  “嫂子,好了,我已经用朱砂咒下了封,她就算想继续作怪也难。”
  冯三媳妇犹豫了一下,问:“这就好了?你确定祛除干净了?她不会再上我身了?”
  “祛除干净了,我这符咒厉害的很,在你身上刻下,她就呆不得了。不过……”
  “不过什么?”冯三媳妇歪着头问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却觉得此时的女人风情万种,格外迷人。

  “不过并不是万无一失,若被她碰到机会,她还是会上身的。”
  冯三媳妇大惊道:“这可咋办?你就没有彻底一点的好办法?”
  “额……办法倒是有,我再烧一剂符水,你喝掉之后她就彻底不能近你身了!”
  听我这么一说,冯三媳妇想也不想的说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弄啊,我喝完了不就没事了?”
  我为难道:“这符水我只是听师傅提起过,我自己也没试验过,到底管多大用,不好说,而且,这东西贼难喝,你真的要喝吗?”
  冯三媳妇是真的被吓怕了,急切道:“没事,我不怕难喝,只要能压制女鬼,不叫她近我身,多难喝我都喝得下。”
  我犹豫了一下,转身从破烂背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只泛黄的符咒,然后拿到冯三媳妇跟前。
  “嫂子,这张符是我师父留下的,有些年头了,我师父功力深厚,他画的符应该能够压制女鬼。”
  冯三媳妇惊讶的看着我,好半天才道:“这是你师父留下的东西,你要烧了给我喝?”
  “事有轻重缓急,嫂子你身上那女鬼太厉害,如果不尽早除去,怕是会对你生命有威胁。”
  冯三媳妇听我这么说,更是感动不已,两眼都要泛起泪花了。她点点头,道,那谢谢你了,兄弟。

  我走到一边,找来一个小碗,又从身上掏出火柴,说实话我有点舍不得,这符咒是师父亲手画的,以他的功力来说,可以说十分珍贵了。
  师父当年留下这个符咒的时候也留下了话,这咒是给我自己的,如果遇到危险,可用来自救。
  但我现在脑门一热,圣母心爆表之下,竟然拿它来救人,不知道师父知道后会不会怪我。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许多,咬了咬牙,我还是将符咒点燃,丢进了小碗里。
  慢慢的,慢慢的,它在我眼皮子底下化成了灰烬。我拿起水壶,将一些水倒进碗里,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形成了。
  说实话,我也挺意外的,不就是黄纸烧成了灰么,可这味道真是难闻,我从来都没闻到过这么恶心的气味,别说喝下去了,闻一闻都作呕。
  我将符水端到冯三老婆跟前,她也没料到这么难闻,立马呕吐了一下,我说,嫂子,难闻是难闻了一些,但是有效果。
  冯三媳妇咬了咬牙,一张脸憋的通红,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她刚喝完就觉得难受无比,跑到厕所哗哗呕吐了起来。
  我喊道:“嫂子,没事,你体内阴气太重,呕吐是在给你排阴,吐完就好了。”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时候屋里的蜡烛烧的只剩一点了,眼看快要熄灭,我们必须在蜡烛熄灭之前离开房间。
  临走的时候我在房门前贴了一张黄符,并告诉冯三媳妇,这张符咒不能撕,也不要让任何人进入房间。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没有见到冯三,告别了他媳妇之后,就回去了。
  虽然给冯三媳妇驱除了附身的女鬼,可我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完,只要女鬼待在旅店一天,他们的生意就别想好。果不其然,一周之后的晚上,冯三和他媳妇带着点心就找上了门。
  那天正好是七月半,鬼门大开,鬼市热闹无比。鬼的节日,活人自然要避让,按照惯例我没有开张。冯三提了酒菜,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跟我喝几杯,好好谢谢我。
  “兄弟,那天晚上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和我媳妇早就被那女鬼害死了!”冯三滋溜喝了一口酒说道。

  我摆了摆手,冯三继续笑道:“一直听他们说你是看那事儿的,我还不信,这下知道老弟的手段了,佩服,佩服啊,哎……”
  说着话,他表情一转,叹了口气,我说,三哥,咋了?有啥事?
  冯三苦笑道:“你是帮我媳妇祛除了身上的女鬼,可、可那女鬼还没离开,还是被关在房间里啊,我只要一想起身边关着个女鬼,心里就发毛,兄弟,你想想办法,把她请走,行不?”
  我摇头道:“不好办,人家有冤才赖在你家不走,伸不了冤,谁也请她不走。”
  冯三想了想,直接往桌上拍了两万块钱,说,你只要帮我把房子弄干净,这钱就是你的了。我当时眼睛都直了,草,想拿钱收买老子么?
  “哥不差钱,哥就想要个踏实!”冯三委婉的劝说道。
  我心里突突直跳,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啊,就是师父在世的时候,一场看下来顶多三五千的,这个冯三,一出手就是两万,这不是逼我么!
  我想了一下,冯三家的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费点功夫,还是能办好的。不过,我曾答应过师父,不再看阴,要是应了冯三,岂不是违背了师命?
  人要是见钱眼开的时候,什么承诺都会抛在脑后,我当时大概就是如此,想着只这一次,收了这钱,我便再也不看阴事,师父会理解我的,他也想我过的好不是?

  我对冯三说,想要解决家里的事,我就得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死的,你得说明白了!冯三有点犹豫,说,那件事传的很开,这条街都知道了,你没听说?
  我喝了一口酒,有点辣嗓子:“有个女人跟男朋友开房,中间发生争吵,男的失手把女的弄死了?大家都是这么传的,不过,我知道这都是表象。”
  冯三暗暗点头:“什么男朋友,是那女人的姘头,男的为了她离了婚,可女的说什么也不离了,男的一气之下,就把她弄死了。”
  “不应该啊,要是这样,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怨气啊!”
  冯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他媳妇,说,那个女人和他媳妇聊过,开房的男人既是她的情人,也是她的初恋。当初他俩谈恋爱的时候,女方父母嫌弃男方家里穷,说什么也不同意。后来,还自作主张将女的卖给了一个残疾人做老婆,几年后,生下一个儿子。

  那女的跟她老公本就没感情,渐渐的又跟这个初恋好上了,发展成了情人关系。她那个残废老公也是窝囊,管不了,她本打算离婚的,可后来想到自己的儿子,就心软了,不想离了。
  “原来是这样?就是她不打算离了,那个男人才杀了她?”
  “调查的结果是这样的,男人后来也交代,他在这女人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了,无法自拔,就想着俩人一起死算了。”
  我沉默着听着,这个女人也算是可怜,被家人卖掉,和爱的人分开,如今又被爱的人杀死。我正为这女人的身世感叹,不想冯三又加了一句,说,她那一家狼心狗肺啊,不止卖了她的人,还卖了她的命!
  我一惊,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冯三说,那个女人死后,她的家人就去找男方家私了了,提出五十万,就不告男的,男方的父母东凑西凑的,凑够了钱,那女的父母乐呵呵的拿了钱,这事就算结了。
  我一想,这哪行啊,一条人命,五十万就了结了?就不追究了?冯三说道,她父母本来就是见钱眼开的,女儿都死了,他们就算再闹,人也活不过来,不如拿点钱实在。
  一条人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给她讨回公道,要说这女的没有怨气,大概鬼都不信。我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热闹的鬼市,有时候,人比鬼真的可怕太多。
  话说到这里,我竟然动了恻隐之心,这女人可怜,带着怨气无法投胎,我想帮帮她,让她离开尘世,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
  我让冯三去准备一些蜡烛纸钱,并带瓜果祭品,今天晚上要去那房里做一场法式,超度一下那个女鬼。若是她肯放下尘怨,离开这里,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七月半,阴气极重,永华路大大小小的商铺早早都关了门,一整条街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纷飞着人们烧剩下的纸钱,气氛无比诡异。
  我和冯三提着祭品向他旅店走的时候,在十字路口处遇见几个人蹲在路边烧纸,火光打在他们麻木的脸上,让人感受到一股死气沉沉之气。
  “娃儿啊,你走就走了,别闹了啊,娘给你烧纸,多烧一些,你在那边少受点罪!”那老婆子低低的念叨着什么。
  一个老汉跪在地上,不停将纸钱扔进火堆,忽然的,就在老汉将纸钱丢进火堆的时候,那火苗一下子窜的老高,烧到了老汉的手,老汉惊呼一声站了起来,对着火堆破口大骂。
  “你个死丫头,死了还不消停,想烧死你爹啊!”
  老婆子急忙站起来拉住他,低低的劝着,那老汉不忿,老婆子拉着他继续蹲下烧纸。可一张纸还没扔进去,又起了一阵怪风,将那烧剩下的灰烬一下子扑到了老汉的脸上。
  老汉迷了眼,又不敢用手揉,他又气又恨的大声叫骂,说什么你死了我也是你爹,你竟然这么不孝,你个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之类的。
  老婆子气道:“你打死谁,你还能打死谁?你去哪里打她?”
  我们正好从这里经过,这事儿看了个满眼,冯三拽了拽我,神情恐惧的说,是他们,就是他们!我问他是谁?冯三说,就是那个女人的父母。
  这时候那个老婆子也看见了冯三,迟疑了一下,她走了过来:“你是……你是那个老板吧?”
  冯三没吭声,老婆子见他手里提着祭品,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他,是不是也要祭拜祖先?冯三说,不祭拜祖先,这些东西是给你们闺女的。

  一听这话,老汉也走了过来,说着闺女死了之后没一天消停,他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女儿缠着他,要带他一起走,渐渐的老汉精神萎靡,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到现在他还在恨骂,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倒霉星的,她想让自己死,她就是个畜生。我从没见过如此混账的父母,我说,人都死了,你们能不能积点口德?
  “哟?我骂我闺女,管你什么事?你谁呀你?”老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典型的老混蛋。
  冯三见老头儿开始冲我喊叫,急忙拦住,叫他们别喊叫了,得罪了我,大家都不要想好了。那老两口对视一眼,表示不明白。
  冯三介绍道:“这位先生叫李三木,他可是个高人,你女儿死在我店里,到现在都不肯走,天天闹,要不是李先生救命,我怕是早被害死了。”
  “嘿,这个畜生!”老汉又加了一句,骂完后觉得不对,低眉顺眼的看了我一眼。
  我冷冷的说:“我们现在要去超度你女儿,既然你们是她双亲,就一起去吧!”
  老汉一听,脸色大变道:“这,这我们,我们就不去了吧?”
  “咋啦?你怕?要是真害怕,人活着的时候就别做那么多亏心事。”我没好气的说道。
  这老头又想发作,被他婆子拦住了,老头也知道现在需要我帮忙,并不敢惹我,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说,去就去,谁怕谁。
  为了这次超度,冯三事先将店里仅有的两名顾客请走了,这算是清场。我在一楼的楼道口拉起一道黄符,又在窗户上贴上符咒,将整个旅店封闭起来。
  我做这些的时候,老汉和老婆子规规矩矩的站着,脸色阴沉的厉害,他们时不时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副做贼心虚的状态。

  冯三和他媳妇则双手紧握在一起,紧贴着彼此,这样一来也有了些安全感。
  我又在地上撒了些面粉,在走廊两边挂上风铃,一切准备就绪,我才揭开前一周贴在门上的黄符。符咒一拿下来,就有一阵冷风直吹了过来。
  他们几个站在我身后,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敢上前。气氛压抑的诡异,那老汉忍不住问了我一句,说,娃儿在屋里不?
  我没搭理他,直接把门推了开。
  “穗儿,穗儿……”我事先问了婆子女人的名字,所以一进去,我就先喊了两声,以免惊吓到她。
  屋里并没有动静,我在地上摆开祭品,点上蜡烛,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稻草扎的小人,拿出银针,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对着稻草人下针。
  这是师父留下来的解除鬼魂怨气之法,咒语配合银针,可以消除他们心中的怨气。几针下去之后,我明显感觉屋子里的气温提升了一些,不像先前那么冷了。
  “穗儿,我知道你活着的时候受到过太多不公平的待遇,可是,就算你再气愤,再放不下又能怎么样?人不能重新活一次,发生过的事不能挽回,你现在这样,只能增加自己的痛苦,这又是何必呢?”
  我一边施针,一边劝说,忽然,我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哎……”
  我急忙说:“穗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放下仇恨,去投胎吧,重新开始,这才是对你最好的结果。”
  此时她并没有多大反应,我下针速度很慢,时刻观察着她的动态。就在我说到放下仇恨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走廊上的风铃大力的响了起来。
  门口的四个人吓得脸色恐惧,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我看情况不对,加紧施针,一针针刺入稻草人的时候,我听见女人痛苦的呻吟。
  “不,不——吼——不,我恨,我恨——啊——”
  我知道语言劝说没什么效果了,只能快速下针,试图用银针之法驱散她心中的怨气。可是,这个女人受了太多冤屈,父母断送她的爱情,爱人断送她的性命,最后,为了区区五十万,爹妈居然放过凶手,这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就在我忙着下针的时候,一道影子嗖的一下从我身边飞了过去,直朝门口而去。我忙回头,就见披头散发的女鬼已经到达门口,伸出一只带着利爪的手,抓向老汉的脖子。
  只有两公分的距离,老汉就被掐断了脖子。这老头吓得面如土色,一下子就瘫软了下去。女鬼见够不着,低头看着脚下,还好我事先有所准备,在门口布下障碍,防止她逃出门去。
  “吼——”女鬼露出狰狞的面孔,头发乱飞,眼神恐惧,挣扎着向前。门口的四个人真的要被吓死过去,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腿都动不了。

  他们四个抱成一团,恐惧的看着女鬼,这大概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鬼吧!
  女鬼无比痛苦的喊叫着,想要掐死老汉,这老汉要不是被冯三扶着,早就趴在地上了。此时他表情恐惧的看着女儿,哆哆嗦嗦求着饶。
  “错,错了,我错了……”
  “你不是要打死我吗?来呀,你来呀!”女鬼身上冒着无比的阴气,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我暗叫一声不好,七月半阴气本来就重,加之她心中怨恨不消,继续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变成厉鬼,到那时候真就没办法了。

  “穗儿!”我忽然大喝一声,她猛然停止,默默的回头看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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