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汉唐人

作者: 月池

  后周世宗柴荣在世时,曾对汴梁城做过规划扩大,此时已初具规模。
  受大军出征的影响,街市上并没有什么人。
  从韩通派出的侍卫来看,果然史载无误,他和赵匡胤很不对付。
  几个侍卫时时刻刻盯着赵匡胤,甚至赵匡胤说什么都不太买账。
  这样才好,柴宗训在心中冷笑。
  出了城,柴宗训蓦地想起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从汴梁城去幽云,不管走东路还是西路,都要经过陈桥驿。
  此刻,赵匡胤的大军正驻扎在那里等他们的主帅。
  就这样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柴宗训想了想,直接问到:“赵掌柜,此去幽云,有没有小路捷径?”
  因为充作商旅,所以赵匡胤是掌柜的,柴宗训是公子,侍卫是小厮。
  赵匡胤面无表情:“回公子,过了陈桥驿,有一条小路直通易州。”
  “我不想去陈桥驿,”柴宗训说到:“如今大军正在陈桥驿等待,如被人认出,露了行迹,反倒不美。”
  “但自汴梁城北上,陈桥驿是必经之路。”赵匡胤淡淡到。

  “你没听到公子说不想去陈桥驿吗?”侍卫董如诲说到。
  董如诲身形高大,一身腱子肉,一眼看上去武力值不下于赵匡胤。
  赵匡胤仍是淡淡的:“这是小厮和掌柜的说话的语气吗?”
  董如诲回怼到:“我只听公子和韩掌柜的,你这个掌柜,管不着我。”
  “公子,”赵匡胤没有继续搭理董如诲,只说到:“此去幽云,我只知道过了陈桥驿之后的小路。”
  柴宗训说到:“难道我们就不能绕开?”
  “回公子,此去陈桥四十里,”赵匡胤说到:“如果绕路,至少得多走两百里,所谓兵贵神速...”
  “公子说怎么走,就怎么走。”董如诲出言打断赵匡胤:“绕,从陈桥驿旁的朱仙镇绕道北上。”
  朱仙镇。
  柴宗训一阵神往,一百八十年后,岳飞曾在此地大破金军。
  不过既然重生回来,柴宗训肯定不会让南渡的事情再次发生。

  赵匡胤鼻翼动了几下,没有怪罪董如诲的意思:“行吧,那就走朱仙镇。”
  原本午饭前就能到达陈桥驿,但因为绕路,傍晚时分一行人才穿过朱仙镇。
  陈桥驿的事情,想必早就策划好,赵匡胤却一直都像没事人一样。
  柴宗训一路都在分析赵匡胤的心理。
  他不认为赵匡胤会就此收手,只是造反代价实在太大了。
  当年石敬瑭、郭威等人都是烂命一条,身无牵挂,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搏一搏说不定单车就变了摩托。
  但赵匡胤不同。

  目前整个大周几乎没有几个人敢找他的麻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子相当悠闲。
  如果实在无聊,还可以递个申请带几万兄弟出去转转,活动活动筋骨。
  这所有美好的东西,如果造反一旦失败,便将灰飞烟灭。
  所以,没有十足把握,赵匡胤不会轻易露行迹。

  这些,都是柴宗训可以利用的。
  天色渐晚,日影微昏。
  前军主帅慕容延钊令各军于陈桥驿就驿下营,寓宿一宵,明晨再进。
  火头军埋锅造饭,兵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

  惟有散指挥使苗训,独自站在营外,仰望云气。
  旁边走过一人,问讯到:“苗先生,你在看什么?”
  这苗训乃赵普亲信,且是当时著名天师陈传老祖的弟子,军中传言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苗训转过头来,见问话的是颇受赵匡胤重用的校尉楚昭辅,便指着夕阳说到:“你看看太阳下面,是不是还有个太阳?”
  楚昭辅仔细看了看,不就一个夕阳吗,哪有两个太阳?

  苗训继续说到:“双日同天,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你看那里,两个太阳互相摩荡,熔成了一片黑光。”
  “哎呀呀,旧太阳沉没了,新太阳独现光芒,旁有紫气环绕,祥光绚彩,格外灿烂。”
  “楚校尉,此奇景当属有慧根之人才能看到,似那等愚夫蠢汉,是看不到的。”
  “楚校尉,你有如此机缘和慧根,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楚昭辅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哪里有两个太阳,只知道天上现在一个太阳也没了。
  但他又不想承认自己是愚夫蠢汉,只得装作看到的样子,上下探头。
  所以说义务教育就是好,楚昭辅但凡受过义务教育的洗礼,都该知道《皇帝的新衣》。
  苗训在一旁神道道的掐着手指,楚昭辅惊异的问到:“苗先生,这主何吉凶?”
  苗训神道道的左右看了看,小声到:“你是太尉倚重的人,不妨与你直说,这便是天命。”
  “先落的太阳,应验在周,后现的日光,当是应验在太尉身上。”
  楚昭辅心下了然,原来他真的不是愚夫蠢汉,左右看了看:“何日方见端的?”
  苗训说到:“天象已现,就在眼前。”
  身在朱仙镇的柴宗训虽然没有亲见,但此时陈桥驿的情况,各类史书记录得很详尽。
  每次看到这一段,柴宗训都想笑,仿佛想做点什么,不把老天拉上都不行。
  就像赵匡胤出生的时候‘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散,体有金色,三日不变’。
  把一个黄疸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佩服这些史学家。
  楚昭辅走后,苗训急忙走进中军大帐向赵普汇报:“赵书记,我已安排妥当。”
  赵普此时的职务是幕府掌书记,第一幕僚,军中多称呼他为赵大人。
  虽然忙碌,但赵普心中却非常畅快,今日一过,从龙首功,不说裂土封王,位列三公开府治事是十拿九稳的。
  不过赵匡胤辞行一直未归,赵普吊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焦急的神色,随即恢复如常:“很好,从龙之功,担保你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

  “谢赵大人提携。”
  苗训出帐后,赵匡义窜了进来:“赵大人,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赵普说到:“听回来的亲兵说,小皇帝正与他探讨平辽之策,怕是要迁延一会。”
  “探讨平辽之策?”赵匡义嗤之以鼻:“七岁小儿,知道什么平辽?”

  当着赵匡义,赵普可以说出他的担忧:“我等行事太过于随意,据报汴梁城里已经传遍此次当册立点检做天子之事,如若传至大内,怕是对太尉不利。”
  “那又有何妨,”赵匡义说到:“大不了我们打回去。”
  “报。”帐外有探子大呼。
  赵普坐了下来:“进。”
  探子急匆匆跪下说到:“禀大人,二帅,韩通已接掌汴梁城内外防务,凡有城外军士敢入城者,一律斩其足。韩通趁此机会,解除多位统领兵权,汴梁城各门,已经换上了他的亲信。”
  “不好,”赵普大惊失色:“太尉尚在京中,怕是有危险。”

  探子说到:“禀大人,二帅,太尉已经便服出城。”
  “哦,”赵普急忙问到:“太尉到了哪里?”
  探子回到:“禀大人,小人是从守城军士那里得来的消息,里头有小人熟识的兄弟,太尉便装出城后不知去向。”
  赵普挥挥手:“再探,再报。”

  “小人告退。”
  赵匡义急不可耐的起身:“赵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泄露,大哥也已出城,咱们不如就此打回去吧。”
  “打不了,”赵普说到:“汴梁是大周的都城,韩通手下的侍卫亲军乃是禁军精锐。如果他关门闭守,待外镇节度的勤王军一到,咱们可就两面受敌了。”
  赵匡义仍是着急:“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赵普的吊三角眼紧紧的闭了一下:“目下最紧要的,是找到太尉的下落。”
  赵匡义抱怨到:“大哥也真是,如此重要的时刻,竟然玩失踪。”

  赵普摇摇头:“韩通掌了汴梁城防务,怕是宫中对太尉已有所防备。不过点检做天子之事,大行皇帝在日便已传遍内外,此事当记不到太尉头上。况太尉手握重兵,小皇帝暂时不敢将太尉怎么样。”
  “会不会是咱们谎报军情的事,让宫里知道了?”赵匡义紧张起来。
  赵普再次紧闭了一下吊三角眼:“谎报又如何?咱们不如来一计打草惊蛇,让小皇帝乖乖的把太尉交出来。只要太尉回来,拥立之事可照常进行。”
  “来人,”赵普大喝到:“速传潘仁美。”
  潘仁美得赵普密令,带着一支兵马快速北上。
  而此时双日同天,新太阳替换旧太阳,应验在太尉身上的事情,已经在军营中闹开。
  “皇帝新立,又是小儿,我等身临大敌,即便出死力,又有何人知道?不如顺天应人,先立太尉做天子,然后再北征,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苗训站在马桩上高呼。
  楚昭辅率先响应:“苗先生所言甚是,我等依计速行。”
  底下群情激奋:“就依苗先生所说,立赵太尉做天子。”
  苗训压压手:“不过此事需禀明太尉,方可照行。但恐太尉未允,好在太尉亲弟匡义,亦在军中,且先与他说明底细,由他入禀太尉,才望成功。”
  苗训往大帐这边走来,已经有军士按捺不住大呼:“我等拥立太尉做天子。”
  “你做的好事,”赵匡义看着激奋的兵士,回头埋怨赵普:“如这些人前来,我当如何应对?说太尉不想做天子?”
  没有手机,没有WIFI,风餐露宿终于到了瀛洲。
  前生见过一张旧画,大清盛世下普通百姓却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相比之下,这个时代更如炼狱一般。
  一路上见过无数百姓乞讨,卖儿卖女,只求能够多吃一顿,多活一天。
  柴宗训庆幸没有直接一道圣旨赐死赵匡胤,或将他贬到边陲,这样势必激起他手下的将领反叛。
  虽然凭借着上帝视角,柴宗训有把握平叛,但这样穷苦老百姓将更加没有活路。
  一路来,柴宗训的思维清晰了很多。
  除了汴梁城的韩通,瀛洲一线还有个可以利用的人,他的外公,同为五代名将的天雄军节度使,魏王符彦卿,目前驻节魏州,与幽云紧邻。
  符彦卿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周世宗柴荣,大女儿便是柴宗训生母,已于几年前薨逝,小女儿正是当朝太后。
  不过正史上赵匡胤兵变成功后符彦卿并未起兵反抗,如今恐怕只能用他的名,用不了他的兵。

  思虑良久,柴宗训叫来侍卫中比较机灵的郑守正:“老郑,前行便是抗辽一线,你可先至城中打探情况,并密旨魏王符彦卿,命其秘密于瀛洲接驾。”
  这所谓的密旨,不一定能调动符彦卿,柴宗训只是说给赵匡胤听的。
  新年未过,瀛洲城中一片祥和,并没有辽兵寇边的迹象。
  赵匡胤似乎并不担心谎报军情,毕竟这军情是边关递上去的,与他无关。
  再说辽人在城下晃了一圈回去,这也算寇边。
  反正没有监控录像,守将怎么说就怎么算。
  甚至还可以拍个马屁,辽人慑于陛下天威,主动撤走了。
  正在考虑出城的时候,街市上突然乱哄哄起来,人群四散奔走。
  远远的听到马蹄声,不远处烟尘四起。
  “辽兵来啦,辽兵来啦。”

  柴宗训站在客栈门口回头诧异,瀛洲城北门直面辽人,但这辽兵却是从南门进入,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烟尘已近在眼前,柴宗训急忙后退躲避。
  蓦地回头,却见一个小女孩儿正站在路中间哭泣,看样子是被人群把家人冲散。
  眼见小女孩就要被铁蹄踏过,柴宗训大喝一声:“救人。”急忙向前跑去,却忘了自己只是个七岁孩童。
  赵匡胤一把拉住他,侍卫董如诲一个箭步冲出去拉住小女孩往回一滚,堪堪避过疾驰的马蹄。
  小女孩似乎被吓傻了,呆站着一动不动,接着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娃儿,忒吵。”董如诲很不耐烦。
  柴宗训过去小声安慰:“小妹妹,没事了,没事了,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吧。”
  “公子,我等进屋避避吧。”赵匡胤开口到。
  此时身着辽人军服的兵士正在街市上大肆抢劫,站在门口的确不太安全,一行人退进客栈。
  小女孩仍在哭泣,柴宗训灵机一动,解下腰间玉佩合在手心,只留下一道缝隙,柔声到:“小妹妹你看,我的手会发光。”
  小女孩儿揉揉眼睛,一抽一抽的瞟了一眼,果然柴宗训手心有光。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小女孩伸手便拉柴宗训。
  柴宗训摊开手掌,一只玉麒麟正发出柔柔的光。
  “好漂亮。”小女孩赞了一句。

  “送给你吧。”柴宗训大方伸手。
  小女孩儿也不客气,接过玉麒麟便捧在手心,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柴宗训问到。
  小女孩捧着玉麒麟漫不经心的说到:“我叫燕燕,家住城外。”
  “待会我们送你回去吧。”
  话音才落,客栈大门被冲开,木屑四散乱飞,客栈众人惊呼出声,一群兵士闯了进来。
  为首的小校抽出大刀喝到:“都老实点,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大爷就要杀人了。”

  瀛洲地处辽人接触地,往来有不少商贾。
  此情此景,不少人已开始惴惴不安的伸手向怀中,祈求舍财免灾。
  几个士兵过来收钱,燕燕吓得躲在柴宗训身后。
  侍卫董如诲一瞪眼,就要冲出去,却被赵匡胤拉住。
  赵匡胤上前,掏出怀中的银子拿在手上,董如诲冷笑了一声。
  “你们不是辽兵。”忽有一人站起大喝。
  柴宗训望了一眼,那人方面虬髯,身形健硕,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人。
  小校举刀过去就砍,被虬髯大汉一拳打飞。
  “反了反了,连军爷都敢打。”

  兵士们一拥而上,虬髯大汉和同伴就此于兵士们对战起来。
  董如诲和赵匡胤急忙护着柴宗训后退。
  兵士们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眼见不敌,小校急忙起身跑出去搬救兵。
  不一会儿,一个大统领模样的人被簇拥着在小校的带领下来到客栈门口。
  “潘仁美,”虬髯大汉喝到:“你竟然纵兵行凶,该当何罪。”
  原来这大统领正是受赵普密令赶到瀛洲的潘仁美。
  潘仁美职陕州防守使,常年与北汉人打交道。他瞪大眼睛辨认一会,指着虬髯大汉喝到:“我道是谁,原来是杨业。”接着他又大喝:“此人是北汉探子,速速拿下。”
  杨业?杨家将杨令公?
  不待柴宗训多想,现场便混战起来。
  小校凑到潘仁美跟前说到:“大统领,我等已经露了行迹,若是消息传出去,怕会对大统领不利。”
  潘仁美非常果断:“杀,全部杀光,一把火烧了这里。”
  “鼠辈敢尔。”杨业暴喝一声,带着同伴越杀越勇。
  兵士越涌越多,开始对客栈诸人下手,现场一片血腥。

  不过也因为人多施展不开,所以杨业并不落下风,董如诲带着两个侍卫也打退了好几波兵士。
  眼见填人数不行,潘仁美喝到:“退,全都退出去,包围这里,马上放火,逃出去的人格杀勿论。”
  兵士们迅速退出去将客栈团团围住,有人已经点燃了火把丢了进来。
  烟尘滚滚,形势非常危急,一直平静站着的赵匡胤忽地大喝:“潘仁美,你好大的胆子。”
  潘仁美探头看了看,急忙止住扔火把的兵士,进门跪倒在地:“太尉,末将终于找到你了。”
  赵匡胤怒到:“你就是这样找我的?”
  “太尉容禀,”潘仁美解释到:“赵普大人听闻汴梁城防务加强,且太尉不知去向,便派末将带兵到瀛洲城闹一闹,造出一副军情紧急的样子,逼小皇帝放太尉回来。”
  “太尉,慕容延钊大帅正指挥大军在路上,咱们随时可以回师。”
  “胡说,”赵匡胤打断潘仁美,边说边使眼色:“本帅特地微服前来打探军情,皇上何时扣留过本帅?”
  潘仁美本是有资格见驾的,不过风餐露宿这么久,再说他也只是远远的见过,此刻并没有认出柴宗训来。
  柴宗训痛苦的闭了下眼睛。
  方才因为神往杨家将,竟然忘了潘仁美是赵匡胤的得力干将。

  不辞劳苦设计赵匡胤来到边关,没想到还是让他和手下碰上了。
  “太尉,”潘仁美并未体会到赵匡胤的意思:“大军在路上等着,他们一定要遵从天意册立点检做天子,请你回去速登皇位吧。”
  “胡说,”赵匡胤怒到:“什么天意?什么册立点检做天子?”
  当皇帝么,讲究个名正言顺,客气是正常的,潘仁美都懂,他抬头到:“太尉做皇帝,那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放肆。”赵匡胤打断潘仁美:“潘仁美,你罪大恶极,该诛九族。”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无论赵匡胤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在潘仁美来了,事情已经不由柴宗训控制,那就豁出去了吧。
  “赵卿家,”柴宗训站在凳子上,稚嫩的童音慨然到:“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请皇上示下。”赵匡胤跪了下来。
  “小皇帝?”潘仁美摸了下腰刀。
  柴宗训并未把潘仁美放在眼里,他的生死只在赵匡胤手上。

  “赵卿家,你是聪明人,朕突然加强汴梁城防务,并以身犯险与你同至边关,不用解释,你也知道是为什么。”
  “臣知道。”
  “目下汴梁城难以攻破,外有与你兵力相当的淮南节度李重进,另有因‘点检做天子’木牌被解职的忠武节度使张永德,还有你的前军主帅慕容延钊,虽是发小,但也与你多有不和。”
  赵匡胤并没有接话,他在思考一个小娃娃怎会突然掌握这些。
  柴宗训继续说到:“朕并非威胁你,朕知道以你的军事才能,平定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你知道朕为何偏偏要至瀛洲,且潘仁美军进入瀛洲如入无人之境,这是为何?”
  赵匡胤正在思虑柴宗训话中的意思,潘仁美却问到:“为何?”
  柴宗训冷笑一声:“瀛洲是何人辖地?”
  潘仁美答到:“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
  “朕与符彦卿是什么关系?”
  潘仁美这才想起,符彦卿是柴宗训的外公。
  此时打前站的侍卫郑守正忽然冲进客栈跪下:“启禀皇上,魏王符彦卿大军已在城下等候见驾。”
  柴宗训派郑守正先期出来,为的就是这一刻,此时他像个得胜的赌徒赌徒,玩味的笑笑:“此刻符彦卿五万大军就在城内,潘大统领,你带了多少人来?”

  潘仁美低头思索不答话,赵匡胤也在权衡之中。
  柴宗训继续说到:“赵卿家,这一路所见,平民百姓还不够惨吗?才在皇考手下承平几年,又要因为你们这些野心家的权力争夺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赵卿家,”柴宗训深吸一口气:“自唐亡以来,不过五十多年,中原却经历了五姓十三帝,其中百姓的深重灾难,赵卿家应该比朕更有体会。”
  “皇位于朕来说,不过可有可无之物,所以虽继位半年,却多由你们这些顾命大臣主持国政。”
  “如果赵卿家觉得做皇帝比朕更好,没必要搞什么黄旗加身的戏码,朕马上回京,拟一道逊位诏书,法尧禅舜,将皇位传与你,免你背上欺辱孤儿寡母的千古骂名。只是希望你不忘初心,善待民众。”
  这些话虽是从一个稚嫩的口中传出,但其中忧国忧民之情,让人感同身受。
  “好,好。”杨业拍手到:“如此明君,中原百姓有盼头啦。”
  赵匡胤没有做声,潘仁美站起来说到:“如此甚好,免动干戈,否则你人头难保。”
  “放肆,”沉思的赵匡胤喝到:“谁让你起来的。”

  潘仁美并不服气:“太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即便符彦卿在外,只要杀了小皇帝,末将担保他传檄可定。”
  “跪下。”赵匡胤怒到。
  潘仁美不情不愿的跪下。
  赵匡胤不想赌,他要的是平稳兵变,若城外真的有符彦卿大军,他和皇帝相继死去的话,天下将再次大乱,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于情于理于势,柴宗训此刻都占了上风。
  心理攻势已经奏效,再来一把火吧。
  “赵卿家,”柴宗训淡淡:“朕还知道,你并不是真心要反,只是手下这些将领的野心将你架在了火上。”
  “你想过没有,称帝之后,这些将领的兵权,收还是不收?”

  “收,可汉唐故地未复,不收,万一哪天他们又上演黄旗加身的戏码怎么办?”
  潘仁美喝到:“你不用挑衅我等与太尉的关系,我等对太尉忠心耿耿。”
  柴宗训冷笑一声:“太尉当日对皇考不也忠心耿耿吗?”
  赵匡胤神情一震。
  “我宰了你。”潘仁美忽地拔刀发难,刀光在柴宗训眼前晃过。
  刀锋接近脖子,柴宗训下意识躲避。
  刀头斩断一丝头发,身前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原来是杨业挥枪挡住了刀锋。
  潘仁美再次挥刀,依旧被杨业挡住。
  “潘仁美,”柴宗训大叫:“你敢弑君?”
  “有何不敢?”潘仁美被杨业迫得后退几步,依旧举刀随时准备进攻。
  柴宗训冷笑:“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觉得赵卿家下不得狠心,所以你来帮他下。”

  潘仁美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如果赵卿家成功登基,你就是首功。”柴宗训接着说到。
  潘仁美傲然的抬起头。
  柴宗训哈哈大笑:“可惜这个首功,你活着是拿不到了。”
  “你还要挑拨我等与太尉的关系?”潘仁美喝到。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