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的喜怒哀乐——的哥生活

作者: 定风波

  夜幕初张,街灯齐放,大街小巷的大小饭馆里都坐满了食客,一辆辆车子亮着大灯,在马路上呼啸而过。吕红军驾驶着自己那辆标致301在车水马龙的世界里奋力地游弋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驾驭着,一边不停地打量着马路的两边。他多么希望马路边能忽然冲出一个或两个花枝招展的美女来,向他扬起她们那高贵的手臂。
  是的,我们的主人公吕红军是一位的哥,也就是开出租车的。28岁的他,已经在鹅城市做了九年的的哥了。堪称一位老出租了。
  路边一个小酒馆里,忽然走出了四个青年男子来。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每个人都光着脊梁,将一件T恤搭在肩膀上,其中两个男子胳膊上和胸膛上纹上了刺眼的青龙白虎和骷髅。他们挺着大肚子,旁若无人地的打着酒嗝,说笑着,叫骂着,摇摇晃晃地向马路上走过来。他们肯定都喝了不少酒,要穿过马路到对面去一个未知的所在。
  对这些喝多了酒的不良少年,吕红军都是敬而远之,不去招惹。看这些人不管不顾地走着,他索性停了车,想等他们过去了再走。
  那料得树欲静而风不止呀。小混混的思维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四个酒鬼中的一个胖子忽然停住了脚步,隔着车窗将一口唾沫吐在吕红军脸上,嘴里叫骂道:“傻X,谁叫你停车了?老子不坐!”
  说着,抬腿“哐当”一声在标致301的车门上就踹了一脚。
  这真是躺着也要中枪呀。吕红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打开车门跳下车来质问那死胖子为何要对自己大动干戈。
  “咋啦?不服是吧?老子还要打你呢!”那胖子叫嚣着,扬起右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吕红军脸上。
  你妹,也太欺负人了。老子也是个男人,还能任你摆布?吕红军红了眼,挥起一拳狠狠打在胖子的脸上,那酒鬼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胖子的三个同伙都扑过来,叫骂着,对吕红军拳打脚踢。那胖子了冲过来,对吕红军拳脚相加。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对方是四个人八只手呢。在对方四个小混混的淫威下,吕红军连中拳脚,无法招架。

  忽然间一辆出租车在马路边戛然而止,一个小伙子从车上一跃而下加入战团。他先是跳起来一脚将那个死胖子踢了个四脚朝天,然后一个转身背摔将一个小个子摔了个狗吃屎,一个瘦子从背后抱住了来人的腰部,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将他摔倒在地。来人重心下降,将头后仰猛烈地撞击在瘦子的面部,将对方的一只右眼撞成了熊猫眼。同时顺势下蹲,两手从自己裆内搬起瘦子的右腿向前向上提拉,同时臀部下坐,那瘦子哎呀一声松了双臂向后跌倒。

  来人站起了身子,吕红军定睛一看,惊喜交集,大叫一声:“荣军!你来了。”二人便同时跳起来扑向呆在一边的最后一个光头酒鬼。那人大惊之下,不敢招架,也顾不得自己倒在地上的三个同伴,一转身鬼叫一声没命地向远方跑去。
  等吕红军二人转过身,那三个被打倒在地的酒鬼也爬起来落荒而逃,甚至地上有两件掉落的T恤也没有顾上去捡。
  荣军本名唐荣军,是吕红军一个车队的出租车司机,更重要的是,他和吕红军都是来自卢山县的农民,老乡。自然也是好朋友了。荣军今年22岁,当过三年武警,身手极为了得,据他自己说,曾得过省武警总队散打比赛冠军。本来是能留在部队上做士官的,后来不小心在街头将一个寻衅滋事的酒鬼打成轻伤,才不得不复员,做了个出租车司机。
  “这么巧呀,荣军,你来得真及时,要不我今天就惨了。”吕红军感激地说。

  “正好从此路过,看到这几个酒鬼欺负你,就出手教训一下。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这么不经打,还没见真章就稀屎了。”荣军轻描淡写地说。
  吕红军说,老乡,走,去喝两杯,我请你。
  荣军说,客气啥,自己兄弟。先去拉人吧。改天,不跑车了,叫上孙建军,咱们卢山三军,来他个一醉方休。
  话音未落,荣军就跳上车,将他那辆比亚迪打着火,一溜烟地跑远了。
  此时从酒馆里又出来一对中年男女,来到吕红军的车旁,问他,师傅走不走。我们要去在水一方。吕红军说声走,就拉上那对男女掉头而去。
  十分钟后,吕红军车上的那对男女在在水一方小区刚下车,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是建军。建军,就是刚才荣军口中的孙建军,是他们卢山三军中的另一个。
  吕红军问对方,建军呀,在哪里呀。对方沮丧地说,红军,我在南城派出所,你快过来一下吧。
  红军有些诧异了:建军,你在派出所做啥子呀?对方没好气地说,红军你快过来。你不来,我今天就出不了派出所了。
  挂了电话,吕红军就开上车,风驰电掣地向三公里外的南城派出所驶去。
  孙建军比吕红军大三岁,已经在鹅城市做了十多年的的哥了。想当年,十八岁的吕红军高中毕业,找不到事做,就来到距自己的卢山县老家二百公里的鹅城市,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做了个学徒。刚开始没有工资,老板只管吃住,一月给两百块钱的零花钱。整日里穿着一身油腻腻脏兮兮的工作服爬在车下拧螺帽。头发蓬乱,脸上也满是油污。两只手从来就没有洗干净过。孙建军那时就在鹅城开出租车,隔三差五地把自己的车子开到修理厂摆弄。听说吕红军是和自己一样来自卢山的,就亲热的不得了,每次来都拿好烟给他抽,还时不时请他出去吃个小馆子,慢慢地二人就成了好朋友。

  在汽修厂干了半年后,吕红军成了大半个师傅,大多数活计都能独立操作了,老板一月给他开一千元的工资。那时侯,吕红军一个刚出校门的山里娃,对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一千块还能学技术的活儿还是挺满意的。孙建军却不以为然,他不屑一顾地对吕红军说:一月一千元能干啥?又脏又累的。跟我开出租车吧,哪个月也少不了三四千块钱,既干净又轻松,一天还能拉很多美女兜风。没钱办驾驶证,我借给你,挣到钱再还我。

  后来,吕红军动心了,真的辞职,拿了孙建军给的两千元钱去学了驾驶证。一个月后,他领到了驾驶证,孙建军找了个车老板,介绍他做了个夜班出租车司机。这一做,就是九年。两年前,他们又认识了同样来自卢山县的的哥唐荣军,老乡观念,使他们三人很快结为好友,约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三个,因为名字最后都带个“军‘字,被鹅城的哥们戏称“卢山三军”。可以说,孙建军,就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一直在帮他。

  现在,孙建军心急火燎地打电话喊他,有什么事呢?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南城派出所的门前。吕红军打电话,问孙建军在哪里。对方沙哑着嗓子告诉他,自己在二楼左边第三个办公室。上边有个牌子写的副所长室。
  吕红军推开二楼那间副所长室。室内的一张长沙发上,坐着垂头丧气的孙建军。办公桌前的一张老板椅上,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留着一撮小胡子的胖丨警丨察。穿的警服上衣上佩戴个胸卡,上面有个照片,打印着几个字:职务副所长。姓名聂新民。那人约莫40岁,满脸横肉目光阴冷。左腕上戴了块西铁城手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支燃烧着的香烟。桌子上扔了盒软包装的中华香烟。
  见吕红军到了,孙建军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问他:“红军,你身上带钱了没有?”
  吕红军还没有回答,坐在老板椅上的胖丨警丨察就像审犯人向他发话了:你就是吕红军?
  是的。
  卢山人,在鹅城开出租车吗?
  是的。
  是孙建军的朋友吗?
  是的。
  那胖丨警丨察接着口气威严地说:“你的朋友孙建军,昨天下午在他的出租房里,以50元的嫖资,嫖宿了一个27岁的卖**,根据群众的举报,被我们民警抓了现行。现在我们派出所决定对其罚款2000元。孙建军手上只有700元,所以打电话给你,希望你能借给他1300元。”

  吕红军吃了一惊。他和孙建军认识十年了,也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据自己所知,孙建军是从不找小姐的。今天怎么就会被抓了现行呢?
  他问对方:“建军,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找小姐了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孙建军红着脸说,红军,啥都别问了。赶紧拿1300块钱来替我缴了。下个月我就还你。
  吕红军掏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衣袋,也只找到了七百多块钱。他把这些钱全放在胖丨警丨察面前的桌上,陪着笑道:“聂所长,你看,我真的就这么多钱了。全给你行不?你看我们开个出租车也不容易,一天只能挣个百二八十的。就行行好网开一面吧?”
  那胖子站起身子,把手中的烟蒂往地上一扔,在桌上猛拍一掌,说,你不要得寸进尺,这已经是我们的底限了。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六条、六十七条,对**嫖娼者,处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5000元以下罚款。今天对他罚款2000块,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吕红军不敢再多言。好在他微信钱包里还有几千块钱,就给那胖丨警丨察转账了1300元。那胖子收了钱,也不开收据,只是拉开了房门,对吕红军说,快把他带走吧。给你朋友说,叫他以后规矩点,下次再犯我手上,直接就送收容半年。
  二人走出南城派出所,坐上了吕红军的出租车。吕红军发动了车子,向孙建军的住处铁路新村驶去。他问后者,建军,这是咋回事呀?孙建军说,这事有些邪门。
  孙建军的老婆,在200公里外的卢山县城的一家幼儿园里做了个幼儿教师。女儿也跟着老婆在卢山上小学。孙一个人在鹅城开出租,在铁路新村租了间民房住,平时一般一个月才回卢山一次。昨天下午,孙建军开出租车,从长途汽车站拉一个女人去开发区。女人自称是平西县人,在开发区一家饭店打工。女人二十六七岁年纪,很有几分姿色,更重要的是人很风*,一路上话很多,发嗲打怪搔首弄姿,把孙建军这个老出租搞得心猿意马。最后,女人干脆说想去孙建军的出租房看会儿电视。那时,孙建军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老婆了。架不住女人的温柔攻势,就把女人拉回了自己的出租房,和女人**了一次。后来,孙建军把女人又送回了开发区,女人说,想借孙50块钱缴电话费,发了工资就还他。孙就扔给女人50块钱,说,借啥借,给你了,不用还。没想到,今天晚上六点,孙建军收了车,刚回到出租房,那胖子丨警丨察就找上门来,说他涉嫌嫖娼,将他押上警车带到了南城派出所。

  吕红军说,建军,这里面有名堂。他一个南城派出所的副所长,去崤山派出所的辖区抓什么**嫖娼?

  孙建军就黑了脸,拿出电话拨打那女人留给他的手机号。连拨几遍,都说的是你要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看来是被拉黑了。
  日他妈。这中间肯定有猫腻。孙建军自言自语地说。
  孙建军下车走了,吕红军又驾车去扫马路,不远处的丽景苑小区内匆匆地走出一个女人来,向他挥起了手。停下车,一个穿着件墨绿色连衣裙身材蔓妙的女人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说,走,帅哥,咱们去都亭驿大酒店。
  吕红军挂档起步,慢慢地将车子并入车流.,然后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她的乘客。灯影下,但见这女孩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上的裙子胸口开的很低,露出一片迷人的雪白。披肩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法国香水味道。肩挎一个坤包儿,大大的眼睛,皮肤光洁白嫩,非常地秀美漂亮。
  “帅哥,又坐你的车了。”女孩嫣然一笑。
  吕红军想起了,这半年来,身边的女孩子最少有七八次坐他的车。有时是下午,有时是傍晚,有时是深夜。都是孤身一人,每次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从丽景苑到鹅城市的某个宾馆,就是从某个宾馆回丽景苑。
  女孩包内忽然传出手机铃声。她拿出手机,对里边的人说,别急,在出租车上呢,一会儿就到。

  放下手机,女孩问吕红军,帅哥,有烟吗,给一根。吕红军从身上掏出盒帝豪来,取了一支给女孩。女孩从包里取出个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园园的烟圈来,然后挺腰靠在座椅背上,一副惬意陶醉的样子。
  吕红军猜想,这女孩是做小姐的。而且是只流莺。正经的女孩儿,是不会给男人要烟抽的,也不会整天打车往不同的宾馆跑。
  帅哥,生意好不?女孩开启了话题。
  吕红军淡淡一笑,说,还行吧。不过没你的生意好。

  女孩一惊,坐起了身子,侧脸过来问道:你说我做什么生意的?吕红军说,我是哑巴吃扁食,心里有数。
  吕红军说的是他的家乡土话。卢山话和鹅城普通话有很多不同。比如,鹅城人口中的饺子,卢山人叫扁食,数,卢山话就读“素”。而“哑巴吃扁食——心里有数”这句话,就是仅限于在卢山县流通的一句歇后语。
  女孩又一惊,脱口而出:“你是卢山人?”
  吕红军答说,是呀,杜关乡的。
  女孩说,哎呀呀,老乡呀,我狮子坪的。
  这回说的是卢山话。狮子坪,也是卢山的一个乡,和杜关紧挨。
  吕红军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今天的车费免了。其实他内心知道,
  车里的美女是不会欠他一分钱车费的。
  女孩说,老乡猜的对,我就是干那个的。人呀,不管干哪一行,都是为了生活,为了更好的生活品质,你说对不对?

  吕红军说,对呀美女,无论做啥,只要不扰乱社会,不伤害别人,都不应该受到指责。
  女孩说,帅哥说的是。我们这个群体,古今中外,什么时侯也不可或缺。没有了我们,国内那三千万光棍怎么办?出门打工的农民工怎么办?没有了我们,只怕中国到处都是**案了。
  吕红军嘿嘿一笑:老乡高屋建瓴,忧国忧民呀。一个月收入一定不少了。
  女孩说,还行吧,一月一两万元吧。
  吕红军说,美女,问一个问题,你和客人第一次,要了多少钱?
  女孩说,去年夏天,我刚大学毕业,去了北京,住在朋友在一家星级宾馆的包房里。朋友就是天天晚上给宾馆每个房间打电话,提供特服的。朋友不是一个人,还有她的另一个女伴。有一个晚上,一个很有钱的客人来我们房间挑小姐,看中了我,问我朋友我做不做。朋友说,她刚大学毕业,还没有做过。客人问,是处丨女丨吗?朋友说,肯定是。客人就兴奋地对我朋友说,你给她说,一夜两万元,干不干?朋友来问我,我摇摇头。客人说,五万,行不行,我还是摇头。后来客人走了。过了二十分钟,客人又回来了,给我朋友说,你给她说,一夜十万元,行不行?行了,我马上先把钱转她支付宝上。我朋友来问我,我还是摇头。后来客人失望地走了。

  吕红军好奇地问,美女,十万元,有的女人一生也挣不到,你一晚上就手到擒来,怎么不愿意呢?
  女孩说,我不是不想做,只是我知道我不是处丨女丨。
  吕红军吃了一惊:你的第一次给谁了?
  女孩说,网友。
  红军说,哦,网友。给了你多少钱?女孩说,没要钱。那时才大二,还没做这一行。咱傻呀,不知道要钱呀。和网友聊的不错,见面了,感觉人家也长的不错,就开房了。一分钱没要。

  红军说,鹅城那么多的娱乐会所,洗脚城,按摩中心,你在哪一家呀?
  我没在那里边做。老板都心狠,做一次,老板就抽走了一半。再说,那里边的小姐都勾心斗角,相互拆台,抢生意。我不习惯这个。
  那你咋找客户?
  我就在出租房里,微信,QQ。谈妥了,他们去宾馆开房,给订金,我再打车过去。
  红灯亮了,吕红军踩了刹车。女孩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说,老乡,这个拿上,有你拉的客人或你的朋友想玩,你打我电话。回头我请你吃饭。老乡嘛,出门在外,要相互照应。红军按亮了车上的顶灯,看那名片是彩色的,正面一个衣着暴露的美女图像,印着一行行书小字:张月梅,138XXXXXXXX。背面两行大字:
  静谧的夜晚,一个寂寞的美女在等你领她回家。
  女孩说,帅哥有名片吗,给我一张。我要打车了呼你。吕红军就把自己跑车的名片给了对方一张。

  目的地很快到了。计程表上显示十六块。女孩往驾驶台上扔了张二十面值的钞票,然后出乎意料地伸开双臂轻轻地抱了吕红军一下。
  就在那一刻,吕红军心中悸动不能自已。他猛然间想起了,他和李改霞已经两个月没有**了。不是他不想,而是对方不愿意。
  吕红军的美女老乡下了车,看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肚子早已提出了抗议。从早上六点半出来,到现在马不停蹄干了十五个小时,真是人困马乏,就想收车,打道加府。
  吕红军将出租车停在自己小区的车位上,走上三楼,站在了自己家门前。其实,这里只是他租来的一个住处。三室一厅,一月租金一千五。隔着防盗门的猫眼,他看到了客厅里的灯光,隐约还传出了说话声。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防盗门便无声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花白头发的女人。女人对他说:红军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这女人,是他的岳母。
  红军洗好了手脸,岳母已经将饭菜端到了桌上。小米稀饭,热馒头,蘑菇炒肉。红军刚拿起筷子,从主卧出来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对他的岳母没好气地说:“妈,给你说多少遍了,他啥时回来,自己热饭吃,你老不听。一天挣那仨瓜俩枣的,有什么脸叫别人伺候他。”
  女人是个标致的女人,也是二十七八年纪,个子很高,比一米七四的吕红军还高出一公分。身材不胖不瘦,脸面光洁,线条精致,长得挺有风格。
  这年轻女人,就是吕红军的媳妇儿李改霞。她怀里抱的,是他们两岁多的女儿欢欢。
  吕红军看了妻子一眼,没敢吱声,只顾低头吃饭。而那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地扳着脸数落着自己的老公:“看看你,一天累的个狗似的,就挣那仨核桃俩枣,房子没有房子,车没有车!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嫁了你这个窝囊废。看看我们医院的女人,哪个不是开着车上班,哪个不是住的高楼大厦。只有我,还是骑个自行车上班,住着租来的房子。你说你是个男人不是?……”
  吕红军的岳母在一旁制止自己的女儿:“改霞,别说了。红军忙了一天了,你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那年轻女人说:“妈,我就要说。我跟着他受苦,还不能说说?我们医院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出过三五个国家了,最少也去过香港台湾旅游了。可是,我连国内的景点都没有去过。人家嫁个好男人呀,哪像我,有个做出租车夫的老公,说出去我丢人呀。连个房子也没有呀……”
  正说着,从另一个卧室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来,伸出手来把女人往主卧里推,口中说:姐姐别吵了,睡觉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那年轻女人总算闭了嘴,气哼哼地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那年轻男子又对吕红军说:姐夫,别听我姐瞎叨唠。她就是爱说些没要紧儿。
  这男孩子,是吕红军的妻弟,小名叫个元元。
  吃完了饭。吕红军在卫生间冲了个澡,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妻子抱着孩子,脸朝着墙睡着了。他拉开一床被子在边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往事一幕幕,不停的在他脑海回旋穿梭.
  十年前,18岁的吕红军还是老家卢山县一中的一名高三学生。那一年他迷恋上了网游,常常逃课通宵泡网吧,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而和他同班的李改霞却是人中龙风,不但模样生的靓,学习成绩在学校也是数一数二。身为校花的李改霞成了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吕红军也在偷偷地喜欢着他们的校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抱得美人归。但他知道,李改霞虽然也是农村女孩子,但学习没得说,一定能够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成为城里人。而他自己,将来肯定还得回归农村,成为一个打工仔。所以,那些美好的憧憬只能埋藏在心里。

  果然,那年高考,李改霞以全校第二的成绩考上了省城的一所211医科大学。而吕红军,却只勉强考上了本地的鹅城职业技术学校。他知道,从此,他和她就是两个频道的人,永远也不可能交集。
  大学开学的前几天,他去县城玩,不经意间遇到了李改霞。那天,他们的校花骑着辆邮政专用的自行车,后座上驼了两个绿色的邮袋,里边装了很多书报杂志。校花告诉他,自己不可能去上大学了。妈妈托人给她找了个邮递员的临时工,希望她一直做下去。因为她的父亲,在两年前胃癌死亡,家里因给父亲治病债台高筑,而她还有个小她九岁的弟弟,正在读小学。母亲一个农村妇女,不可能供她上完四年大学。

  吕红军对自己的意中人说,改霞,你想不想读大学。想了我供你,四年的学费生活费一切开销,都由我来想办法。
  女孩说,那怎么行,你还是个学生,从哪儿来的钱?再说我花你的钱,没有道理。
  吕红军说,改霞,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嫁个庄稼汉,生几个娃娃,侍弄一辈子庄稼吗?
  女孩说,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
  吕红军说,改霞,我现在考上了咱们鹅城职业技术学校。这个烂大专上了也没什么意思,将来还得去打工,还不如现在就去学一门技术实用点。我想了,我给家里人说,我去上大学。然后拿家里给我的学费生活费供你去读书。我自己,去鹅城找一份事做,养活我自己没有问题。
  女孩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走了。
  四天后,李改霞打通了吕红军的电话。是呀,思虑万千,她真的想读大学,想成为一个城里人。谁又想永远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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