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作者: 银华灵

  盛夏六月,晚上的七点多,夜幕才慵懒地降临。天边那朱红色的晚霞,在云层中撕开一道裂口,像是黄昏中的最后一丝不甘。当然,也像是此刻趴在四楼的栏杆上,吹着晚风的我。
  黑夜如期而至,黄昏再美,终究是落幕了。
  这是我的大学生涯,在学校里待的最后一个晚上,也是自己在校创业两年结束的日子。算了,用“结束”两字来形容,还是显得太过自欺欺人,准确来说,是“以失败告终”吧。毕业,团队的人各有各的选择,走的走,工作的工作,考研的考研,就这么散了......一手创办的工作室正式关门,人走茶凉。
  真巧,仿佛什么事都一个劲地凑在一块,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
  我趴在栏杆上看着那繁星夜空,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临近毕业,大家都各有各的打算,或是考研,或是已经拿到了offer。而我,折腾了两年,不仅没弄出点名堂,还把学业也落下了,即使想考研也有心无力。也许是自己当初太过于自信了,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所以最后才会输得那么惨。
  一阵窒息过后,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把视线从夜空转移到楼下,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有一种想纵身一跃的念头。然而,也就那么一想,我还不至于落魄到这种程度......

  “程庭,你在外边发什么呆呢,大伙就等你一个了,赶紧进来喝酒啦!”李森打开宿舍的门,站在门口对我喊道。除了是室友,还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的他,似乎此刻并没有像我这般想那么多,不知道是异常的乐观,还是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太深了。
  我一进门,便看到他们五个人已经玩得很嗨了。此刻,不管抽不抽烟的,嘴里都叼着烟,左手拿着啤酒瓶,右手娴熟的摇晃着色盅。也是,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此时不疯狂,更待何时呢?
  “七个六,斋!”胡优瞪着眼睛喊道,看似霸气侧漏,实则心里慌得很。
  “胡优,你少来忽悠人了,我先劈为敬!”说话间,齐民右手的中指推了推眼镜。
  “哎哟我去,又四杯,不玩了,也不喝了,大家伙来聊聊天吧,珍惜时间才最重要,对吧?”胡优转移话题的对我们说道,然后靠在椅子上,有些无力地看着墙上的数字,他已经欠下16杯酒了,可这个晚上才刚刚开始......
  姜卫国这时发话了:“那就先不玩吧,最后一个晚上了,大家好好吃这顿‘散伙饭’吧,到了明天,大家就该各自上路了!”

  赵一航鄙视了姜卫国一眼,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说道:“你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啊,说得好像咱们吃完了这顿饭,明天就得上刑场一样。”
  “哈哈,来,一起喝一杯,然后就吃饭吧!”
  “苟富贵,勿相忘。干杯!!”
  这个晚上,大家都喝趴下了,所有人的情绪和千言万语都藏在了酒里,宿舍里那狂欢过后的一片狼藉,仿佛是对毕业之际最大的“尊重”。我还记得这天晚上,喝完酒后的姜卫国,嘴里念叨着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的经典台词:“TOBEORNOTTOBE!”;直到最后,胡优也没把墙上那写着欠的16杯酒给喝完;赵一航臭骂着我们浪费资源,第N次没有把他特意从家里带过来的酒给喝完......每一幕,都定格在了我们各自的记忆中。

  次日中午时分,我被一阵烦人的电话铃声给吵醒,拿起电话的那一瞬间,简直头痛欲裂,我有气无力地问道:“喂,哪位?”
  “我,苏静,你出来一下吧,我有话和你说,在图书馆门口等你。”她说完便把电话挂掉了。
  那低沉的说话语气,让我猛然惊醒,我将被子掀开起了身,却看到宿舍里早就没有了昨晚的狼藉,收拾得一干二净。我留意到宿舍门那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兄弟们,来日方长,我们江湖再见!记住: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穷,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富!先走一步啦,告辞!”
  便利贴的右下角还写了个备注,说是最后一个签名走的人,把便利贴收好,留作纪念。看到上面已经写了姜卫国、赵一航这两人的名字,我笑了笑,把门拉开便出去了。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我心里有一丝不安的感觉,这是我和苏静冷战的第三天了,恰巧选择在毕业离校的这一天主动找我,难道...她是要和我分手?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终于到了图书馆,一眼便看到扎着马尾,穿着纯白色上衣和蓝色牛仔裤的苏静,她也恰巧地看到了我,向我走了过去。
  我知道,我和苏静是该好好谈一谈了。她希望我和她一起考研,而我一心只想着创业的事情,面对不同的选择,我们因此发生了争执,冷战了三天。
  “程庭,最后一天了,你打算还要和我冷战多久?”苏静率先对我说道。
  沉默了一会,我声音有些嘶哑的回道:“你知道的,我的心思不在这,再说了,为了事业上的事情,我的学业已经落下太多了,根本不可能考研得了。”
  苏静异常的神色平静,仿佛我说的话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浅浅一笑,对我说道:“可能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之处吧,程庭,你知道我的家境是什么情况,我必须要让自己不断的强大起来,才能改变自己家里的情况。考研,是我现在最合适的出路,你能理解我吗?”
  “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吗?”我苦涩的笑了笑,低沉着声音说道,但转而又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有些语无伦次地继续说道:“其,其实,苏静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想想,你继续读书,我努力工作,这两者并不冲突啊。我现在工作室发展得挺好的,而且已经和团队的人谈好了,打算去广州发展,那样的机遇会更大。我好好赚钱,然后把钱给你交学费,这样不是......”
  突然,苏静向我靠近了些,眼里泛着泪光,紧紧地抱住了我,轻笑一声对我说道:“傻,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分手了...程庭,我不需要你为我做那么多,我只想你支持我的选择,那就足够了。”

  我也抬起双手抱紧了她,喜悦之余却又忧心忡忡,因为我对苏静撒了谎,她并不知道,我的工作室已经没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我混得好,一样能给到她安全感,不是吗?
  拥抱了好一会后,苏静松开了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广州?”
  其实我原本的打算,是今天下午就坐高铁离开的,但我不忍心刚和苏静和好了,就要马上离开,也不差这一天了。
  “明天吧。”我说道。

  我看着她,又说道:“放心,我会经常回来学校陪你的。”
  她笑靥如花,用力地点头说道:“嗯!”
  这天下午,我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而是全程陪着苏静。我们慢慢地学校里走着,一起细数着我们之间,这几年在学校里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后来,我们还去逛了学校附近的小吃店,回味着那熟悉的味道。
  直到晚上,我才和苏静短暂的分离。我回了宿舍收拾行李,而苏静则去学校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房间。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留校了,所有宿舍都需要清场,除非是留校考研和提前申请留校的人,才能继续住着。原本想着今天就走的我,自然没有提前写申请。
  当我回到那个熟悉的405宿舍,推开门发现大家早就已经走了,所有的床位都是空的,只剩下我自己的东西,冰冷地摆放着。我索性坐在地上,点了一根烟,心里不禁地反问自己:一晃四年就这么过去,可这些年里,我究竟都得到了些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这像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每当一个阶段与另一个阶段交替时,人们总是会反问自己的得与失,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得与失,本身就是相互并存的,就看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那短暂的沉思,在我指间的烟蒂,落下烟灰中随之结束了。我站起身来,一件又一件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扔进行李箱,收拾东西时所发出的声音,在宿舍里形成了回音,预示着即将离开这里的自己。
  收拾好了行李,我看了一眼门上的便利贴,只差我的名字了。轻笑一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把便利贴放进包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我住了四年的地方。

  十多分钟后,我拖着那沉重的行李箱终于来到了宾馆。推开门,苏静正坐在床边吃着雪糕,她看着我笑,嘴角还有乳白色的雪糕。
  “这天气,拖着行李走在大街上,跟背着个火炉没啥区别。”汗流浃背中,我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先歇会吧,要不要吃雪糕?”苏静像个小女孩一样,笑着把手上的雪糕递给我。
  “嗯.......那我就吃一口吧!”我不怀好意的走过去,拿起雪糕一大口地咬下去,只剩最底下的那一点点脆皮。
  她撅着嘴,带着哭腔对我委屈说道:“喂!你不是说好的只吃一口吗!”
  “那不一样啊,你的一口和我的一口,没法比。”我耍赖的说道。

  我和苏静在这窄小的房间里打闹了好一会,后来我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太累了,打算先去洗个澡先。
  在我仰起头来,让花洒的水随意冲刷着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她从我身后抱住了我。
  白织灯下,那在淋浴中交缠着的影子,嘴唇里还残留着雪糕的甜味。在那一刻,突然我心里所有的空虚、不甘、不舍,像是得到了释放,全都随着流水冲走,急喘的呼吸声夹杂着水流声,渗透了狭小空间的四周。
  融化掉了那些复杂的情绪后,我渐渐冷静了下来,而此刻她也已然进入了梦乡。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烟,推开落地窗的门,欣赏自己留在D市的最后一个夜晚的景色,同时也抽着这个晚上的最后一根烟。
  嘴里的烟雾缓缓吐出,藕断丝连的烟丝,像是我对这座城市斩不断的感情。短暂的离开,是为了可以有一个更好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因为这座城市,还有她在。
  第二天中午,苏静最终还是跟着我去了高铁站,执意要来送我。在过安检前,我和苏静去了旁边的肯德基等候,正好买点干粮带上高铁,而买完了东西,外面的广播也终于提醒乘客要过安检了。我知道,该走了。
  苏静站在我对面,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下把,说道:“你又忘记刮胡子了,以后记得要把胡子刮干净,那样才显得精神。”说着说着,她的眼圈慢慢红了。
  我把她搂进怀里,轻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拥抱了好一会后,苏静在我耳边哽咽着说道:“车来了,去吧。”说完,她离开了我的怀抱,快速地转身过去背对着我,另一只手的手背在挡住自己的嘴,生怕哭出声音来。
  我心里难受地厉害,但离别在所难免,只好低沉着声音说道:“等我回来。”说完便坚决地转身离开,在我把门推开那一刻,肯德基里正好播放了《烟火里的尘埃》这首歌:
  “看着飞舞的尘埃掉下来,没人发现它存在多自由自在,可世界都爱热热闹闹,容不下我百无聊赖。不应该,一个人发呆......”
  在这个烈阳高照的午后,眼角处流下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每一个坚决离开的背影,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苦衷和无奈。
  几个小时后,我终于下了高铁,一下车便看到人山人海的一幕。广州这座繁华的城市,不管什么时候人流量都那么大。
  “借过一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服男子,从我身后撞了我一下,然后匆匆离去。
  我有些不满地转过头来,刚想说话,可是他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什么人啊,撞了人还直接就跑了。”嘴上嘀咕了几句后,打算给苏静报个平安,可我在口袋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手机,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就是被刚刚撞了我的那男人给偷了。
  “操!”我无力地靠在墙边上,遇上这种事情,就算是报。警,估计也无济于事,这简直跟大海捞针一样,我只能认栽了,怪自己倒霉。过了会,我想到些什么后,便赶紧打开背包看了看——幸好,钱包还在。我松了口气,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缓了缓后,我才拎着行李进了地铁站。

  地铁里,我迷茫的看着地铁外那人来人来,这注定是一座让人奔波劳碌的城市。然而,我那苦。逼的打拼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地铁有迹可循的穿梭在这座城市里,而在地铁上站着的我却不一样,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在这陌生的城市,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最后我在天河区的岗顶下了地铁,因为印象中记得杨帆就是住在这一块附近的。
  杨帆是我的发小,不仅是邻居,还一起从初中读书到高中毕业,期间还做了两年的同桌。后来高中毕业,我选择去了距离家里六百多公里的D市上大学,而作为美术生的他,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广美。不过由于专业的不同,他出来工作的时间比我早了些,扬帆也选择留在了广州发展。所以,我打算今晚就找他投靠,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买个手机才行,不然大家都误以为我失踪了呢。
  出了地铁站后,我先是找了个买二手机的地方,买了台800多块钱的山寨智能手机凑合着用。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换上新的手机卡后,第一时间给苏静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苏静才接听了电话,语气中带着困意:“你好,哪位?”
  “苏静,我是程庭。”
  知道是我,她清醒多了,不解的问道:“嗯?程庭,你怎么换号码了?”

  我有些晦气地说道:“唉!出师不利啊我,刚下高铁的时候,就被偷了手机,这回在路边买了个二手手机凑合着用先。”
  “啊!”苏静惊呼了一声,又关心的问道:“那你钱包还在吧?”
  “还在,我钱包太大了,所以是放进背包里的,不然也是难逃一劫。”
  “你自己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苏静沉默了一会,对我说道。
  “会的,我知道了,你也是。”我说道。
  “对了,我手机被偷了,要是在微信上交你转账什么的,你记得不要转过去,我怕会是那骗子偷取我的密码。”我对苏静叮嘱,道。
  “嗯。”
  苏静挂掉电话后,我赶紧选了个手机套餐**了流量,下载了一些常用的软件,然后打开微信、支付宝,看一看里面自己的钱有没有被动过。点进去一看,我顿时傻眼了,里面全都是余额为零,我里面加起来也不到500块钱,这都要清掉......
  我叹了口气,只好接受现实,然后把所有软件的密码全都重新换掉了,以防万一。

  幸好,在来广州之前,我想到自己可能会用到现金,所以把银行卡里面的钱都取出来了。我一阵好气又好笑,偷我手机的那家伙,估计自己也没想到会遇到像我这么穷的人吧,想着从一台手机里面的数据,狠狠赚一笔,奈何我不是一个有钱人。
  失落中,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点上一支,思索着,这时候我也就只能打扬帆的主意了。我随即在微信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他,给他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哟,程庭你小子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杨帆笑了笑,语气有些惊讶得对我说道。
  “你人在哪呢?我来广州了,上你哪凑合住一晚上。”我说道。
  “啊,你现在就在广州了吗?”
  “对呀,刚下了地铁,这会在岗顶这边。哎,我记得,你不是就在这附近住的嘛?麻溜的,发个位置过来,我去找你。”
  “那个,程庭,不是我不收留你,实在是你来得太不凑巧了,我今天刚好去深圳找我女朋友去了,明天晚上才回来。”杨帆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道。

  “要不,你先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等我明晚回来了,再给你接风洗尘。”大概是觉得过意不去,他又说道。
  我吸了吸鼻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唉,没事,说这些干嘛,大不了明天晚上我狠狠地宰你一顿。成吧,我自己想办法。”
  “没问题!你先委屈一天,明晚再好好款待你。”
  “行。”
  和扬帆通话结束后,一根烟也刚好抽完了,但这一根烟并没有缓解我此刻烦躁的心情。我打开钱包看了看,买完了手机后,也就只剩下几百块钱了,我数了一下,一共是563块钱,外加五毛钱和两个一毛钱的硬币。
  我拿起钱包里的硬币在手上把玩了一会,思索着今天晚上该怎么熬过去。不对,不止今晚,还有未来的这些日子。玩了几分钟后,我把硬币放回了钱包,然后在微信的朋友圈里发了条动态,说明自己换了新号码,以前的电话号码不用了。
  做完这些,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这才拿起行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外面的天气实在是热的难以忍受,我只好就近找了一家茶吧坐了下来。

  “靓仔,请问要喝点什么呢?”一位美女服务员走过来向我问道,然后又把桌上的菜单指给我看,继续说道:“我推荐这几款果茶,都是鲜榨的,味道很不错,大家都很喜欢喝呢!”
  我只是淡淡地回了声“哦”,不要以为我会在那一声声的“靓仔”中迷失自己,没有理智的冲动消费。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她,然后厚着脸皮的说道:“一杯白开水,冰冻的,对了,如果免费的话,就顺便给我加一片柠檬,柠檬要钱的话,那就算了。”
  那位美女服务员愣了好一会,表情有些尴尬的看着我,说道:“可,可以,那你稍等一会。”说完,随即转身离开。
  “谢谢。”

  估计这年头,像我这么“抠门”的年轻人应该已经不多了吧,可我也没办法,这毕竟是特殊时期,我也想跟个土豪似的好吃好喝,可经济实力不允许呀!
  过了没多久,那位美女服务员向我递来了那杯加冰块的柠檬水,我又一次说了句“谢谢”,在她离开之后,便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是的,我要开始投递简历了,尽快找到一份工作,先让自己生存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忙碌间,桌上的阳光一点一点地溜走,傍晚,悄然而至。
  我喝掉杯子里最后的一口水,眼睛酸涩地向窗外看了看,这又是一个黄昏时分,随之而来的是我的饥饿感,我该离开茶吧去找个地方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我顺便拿出手机打开美团,查一下这附近的宾馆,可我找了半天,最低价的也得要一百多差不多两百块钱,我要是今晚去住宾馆了,本来就少的钱就会少之又少,可要是不住的话,那我该去哪里?
  我又一次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心想:我怎么就这么背呢?一下车就被偷了手机,还把我网上的那几百块钱都拿走。我越想越觉得压抑,大学和李森一起开工作室创业那会,虽谈不上大富大贵的风光,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哪怕只是吃一顿饭都要考虑一下,生怕第二天就吃不饱了。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穷呢?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街上早就已经灯火通明。我靠在路灯旁边,嘴里叼着根烟,有些失神的望着那脚步匆忙的人群,不知是忙着去做比较重要的事情,还是因为大城市的压力笼罩下,所形成的快节奏生活。高楼林立间的霓虹闪烁,像是把人们的孤独与寂寞当作是能量,吸收了之后散发出令人迷醉的光芒。
  我弹了弹手上那积攒了许久的烟灰,又吸了一口才把烟头给掐灭,也是在这时,我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马路对面的肯德基。
  进了肯德基后,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戴着耳机听歌。想起中午和苏静在D市的高铁站告别的时候也是在肯德基,我搜到了那首《烟火里的尘埃》安静地听着。
  “还在感慨:风阵阵吹过来,为何不回来,风一去不回来,悲不悲哀,麻木的那么快,应不应该,能不能慢下来......”
  听着那唱的歌词,我忽然鼻子一阵发酸,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创业失败,还是因为舍不得大学的毕业,或是,与苏静的离开。也许,都有吧!就像歌词里面所描述的那样,即使自己在问“风阵阵吹过来,为何不回来?”,可现实早已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风一去不回来”。那些回不去的往日时光,都成了脑海中最难忘的回忆。
  耳机里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手机的铃声,是苏静打来的电话。我吸了吸鼻子,调整好状态后,接起了电话:“咳咳,猜猜我在哪?”我笑了笑,故作神秘地问向电话那头的苏静。
  苏静带着自己的猜测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说道:“现在都快十点了,你应该是在宾馆吧?”

  为了不让苏静担心,我决定对她撒谎,于是笑了笑说道:“聪明!我跟你说啊,这大城市的就是不一样,外面天气那么热,可宾馆里面的空调把我给吹得瑟瑟发抖,还有那张舒服的大床,可比以前在宿舍里睡得舒服多了!”
  苏静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而叮嘱道:“你就得瑟吧,小心别感冒了,一会冷一会热的很容易生病,待会睡觉的时候记得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会注意的啦。”
  “你就是程三岁!”
  “那你就是苏三岁!”
  苏静没有继续和我争谁是三岁小孩,然后笑了笑,说道:“不跟你说了,我去洗簌一下就准备睡觉了,还得保持好精神备考呢。还有你,奔波劳碌了一天,也要早点休息。”
  “嗯,晚安!”

  “晚安。”
  她挂掉电话之后,电话里传来“嘟嘟”的提示音,直到自动挂掉后,我才有些机械般的把手里的电话放了下来。这个时候肯德基里已经越来越少人了,那些陆续离开这里回家的人,与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来,今夜我要在这里熬一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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