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六百年

作者: 缺嘴杯

  日期:2021-05-22 11:48:40
  引子
  公元前221年,秦国大将王贲率领秦国锐士从原燕国南部出发,攻入了最后一个诸侯国齐国境内,齐国守军望风而逃,完全无法抵挡,不久之后,秦军兵临临淄城下,强悍盛大的兵威震撼了临淄军民,城外黑压压的大秦铁骑身着黑铠,战戈战矛在烈阳下熠熠生辉,晃得城楼上的人睁不开眼睛,是日,迫于秦军泰山压顶般的威压,齐国最后一位君主,齐王建在相国后胜和秦国说客陈驰的说服下,出城请降。自此,持续了五百余年近六百年的春秋战国宣告结束,大秦终究一统天下。

  自那以后,对于秦国究竟是如何能横扫六合一统天下这一命题就令无数人着迷,也争先恐后地扎入那一堆沉闷的史料中,我也是其中一个。
  但通过史料去了解这一段时间的历史实在是有一定难度,具体体现在三点:第一,前期的记录太少,很多重要的事情可能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而后就没有详细的下文了,弄得人对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是一头雾水,难以理解;第二,春秋战国这段时期这段时间涉及的方国实在太多,所谓的西周八百诸侯国,也许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确实反应出这段时间诸侯国数量之繁多,而即使我们只从几个主要的国家着眼,其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血缘也是让人眼花缭乱;第三,史料之间的自相矛盾之处,即使是同一本《史记》,不同的本纪世家间的记载可能也有冲突的地方,让人如坠迷雾。

  现在,我试着将自己整理而来的这一些片段用时间和人物为线索串联起来,同时也会加入一些自己的看法和逻辑分析,可能并非合理,但也只图一乐,尽量完整地去展示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情,希望我能做到吧。
  第一章 贵族如何成为奴隶
  陇西渭谷亭南,首阳山西北侧,涓涓细流自山上缓缓流淌而下,径直流向东南,水流不大,静流无声,但在东南流向途中,渐得封溪水,广相溪水等水流注入,流速渐快,流域渐广,终于慢慢长成浩荡大河,奔腾呼啸,声势日盛,自陇地高原一路向东高歌,居高临下,强硬闯入关中腹地,冲刷出沃野千里,富饶丰腴的关中平原。
  水向东行,人往西走。
  平原之上,树木成林,绿草如茵,不知名的各色花朵间杂期间,伴随着飞蝶蜜蜂的舞动,点缀得恰到好处,偶尔,或大或小的野物会在平原上奔跑而过,留下剐蹭青草树丛的窸窣之声,以及湿润土地上的一排排大小不一的脚印,给这美好静谧的世界又增添了许多生机活力。空气之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渭水蒸发而出的湿润,呼吸一口,仿佛可以洗净心灵尘埃,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这是一片美景仙境,但是在下一秒,这片美好便被打破了,东方远处,一群人突兀地出现,拖着沉重的脚步,步履艰难地慢慢走向这片绿原。

  这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其中无论是男女老少,此时都是面黄肌瘦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疲倦,与周围如诗画般的美景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两队盔甲鲜明、全副武装的兵士,但是显然这些兵士并不是在护送这群人,因为兵士们手中明晃晃的戈矛,正对着这群处境凄惨的人们,黑色的兵杆在阳光下反射出冷酷残忍的光,很显然,只要前面这群难民般衣着的人们一有异动,迎接他们的绝对是一场屠杀。

  这群衣衫褴褛的人实际上并非难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姓氏——赢。
  对于赢这个姓氏,我们并不陌生,中国史上的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秦朝,便是由赢氏创立,而秦始皇嬴政,也作为史上第一个皇帝而为人牢记,但是在这里,他们并非统治者,甚至连平民也不是,而是奴隶,或者说是阶下囚。
  这群未来中国的主宰者,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一切,还要从秦人最初说起(此时还没有秦人这个概念,但为了区分,我们便将其统称为秦人)。
  秦人出身并不低,他们有一个身份显赫的祖先,名为伯益,乃是黄帝的六世孙,地位极是尊贵。
  伯益出身高贵,却并非一个纨绔子弟,相反地,他极负才具,曾经帮助大禹治水,还为舜驯服过鸟兽,因功受封为赢姓。后来舜禅让于禹,他又出任了大禹的执政官,直到后来禹的儿子启建立夏朝,他还担任过启的卿士,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直到夏启六年才因病去世,葬礼祭祀极是隆重,可见其地位之尊,身份之高。
  由于伯益的缘故,秦人在夏朝身份尊贵,但是后来夏朝衰亡,商汤崛起,本来身为夏朝贵族的秦人难免落得个覆巢之下无完卵的惨淡结局,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夏亡商兴之后,秦人非但没有被株连,反而地位是越发显赫,这就不禁让人奇怪了。
  事实上,秦人与商人本就为近族,两者都以玄鸟为图腾。神话传说中,秦人祖先女脩吞玄鸟蛋生大业,大业便是伯益的父亲,这才有了秦人这一支,而商人的起源则是因为其祖先简狄吃了玄鸟蛋,所以秦商两族实际上关系十分密切。而秦人在商朝的尊荣地位,也并非完全来自于他们和商人的亲近关系,更多的还是他们确确实实为商朝建立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夏朝末年,秦人便已经不再相助夏,而是转投殷商。

  刚刚讲过,伯益曾经为舜驯养鸟兽,而这一技能也很好地被后人继承下来,伯益之后,秦人也以游牧为主,涌现出了许多擅长御马的人物,其中尤以伯益的玄孙费昌极为杰出。

  夏朝末年,最后一任君主桀荒淫无道,费昌对此忧心忡忡,多次进谏,却反而被夏桀认为图谋不轨,捕拿下狱,费昌对此心灰意冷,趁机脱逃,投奔了正在崛起的商汤。之后,商人采取先击羽翼,再捣黄龙之计,接连攻破了豕韦、顾国、昆吾等夏朝属国,之后再聚集大军与夏决战,两军相战于鸣条,此地位于今日的山西夏县以西。据史料记载,此次商汤共聚集战车70乘,敢死队6000人,而在当时,战车兵是精锐战斗兵种,秦人凭借其游牧习惯擅长驾车御马的能力,相助商汤,最终商军冒着大雷雨将夏军击溃。

  自此之后,秦人一举奠定了其在商朝的稳固地位,子孙大多显赫,被商朝统治者分封为诸侯。秦人也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贵族身份,直到最后一任商朝君主帝辛。
  帝辛这个名字可能比较陌生,他在历史上一般有另一个更为著名的名字——商纣王。现在看来,商纣是一个荒淫暴虐的君主,但是准确来说这只是他的一面而已,史书上记载他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证明他确实是智勇双全,能力过人,他在位期间也并非全是胡作非为,也是做出了一些功绩,其中最重大的应该就是驱除东夷,维护国家安全。扯远点说,他和后来的隋炀帝实际上非常相似,一样天资聪颖,才智过人,但是又都好大喜功,商纣征夷方,杨广开运河,伐高丽,耗尽国家实力,再加上私生活不检点,乱杀忠臣,败亡也是在预料之中的。

  夏亡商兴,秦人去夏归商,依然保住了自己的贵族地位,但是商灭周替,这次秦人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彻底从统治者序列被打落下来,堕入凡间。商纣时期,秦人首领是一对父子,父亲名为蜚廉,儿子名为恶来,蜚廉极擅奔走,恶来勇力过人,两人都是商纣的亲近大臣。但是与他们祖先费昌不同,这两人面对商纣王的暴行,不仅不加以劝谏,反而助纣为虐,最终周武王在牧野大战获胜,纣王自焚于鹿台,恶来也被武王所杀。蜚廉当时替纣王出使北方,不在朝歌,幸运地躲过一劫,但是他的族人却没有那么幸运。

  武王伐纣期间,秦人一直相助商纣,在周人胜利之后,他们自然也受到了特殊照顾。对于这些能征尚战的秦人,周人十分忌惮,如果彻底赶尽杀绝,可能引起极为强烈的反抗,对于当时刚刚兴起,立足不稳的周人来说,这显然是不明智的,但是也不能放任不管,毕竟当时商朝虽已灭亡,但商人依然有极强的势力,秦人和商人同气连枝,合作数百年,一旦联手反叛,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思虑再三,周人找到了一个极为恰当的方法。

  简而言之,也就两个字,流放。既然害怕你们联合,那把你们分散就好。于是,秦人被分成数个部分,并被迫迁徙,一部分迁往南方的黄淮流域,抵御南蛮,一些人被迁往西部边陲,帮助周人防御西戎,而一部分看起来比较顺从的,则得以留在东方和中原地带,但是后来的发展证明,这部分看起来已经归顺的秦人,实际上也并非真心归服。
  周武王死后,年幼的成王继位,周公旦辅佐。政权更替时,最易发生变故,因为此时是国家注意力分散,最为虚弱之时,有心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果不其然,商朝遗孤,商纣王的儿子武庚这时便抓住了这个时机,联合依然归顺商人的部族,策反了本应来监视他的周朝王室管叔和蔡叔,趁机发动了大规模叛乱,史称三监之乱。在这些叛乱部族中,赫然便出现了秦人的身影。

  当时的辅政周公旦是个极厉害的人,后来的分封制、宗法制、嫡长子继承制等流传久远的制度都是其完善形成的,而且他还建立一整套周礼,使整个周朝上下形成了一套等级分明的实用体制,这套体制一直持续了几百年,直到后来生产力大幅发展,诸国互相攻伐的春秋战国时期才算是结束。但不为后人所知的是,他不仅是一名政治家,还是一名杰出的军事家。
  后世人有许多周公旦的粉丝,其中不乏大人物,其中最有名的两个,便是万世师表孔圣人和三国时期的杰出军事政治家曹操。曹操有诗赞周公云: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丝毫不掩饰对其推崇敬仰之意,在他心目中只有周公这样的伟人才能使天下人心服,其中也包括他自己,要知道,曹操是何等睥睨天下的人物,煮酒论英雄之时,曹操视天下英雄如草芥,认为真正的英雄只有他与刘备,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对周公如此推崇,足可见周公旦的厉害。而孔子更是对其崇拜至极,直称他为“圣人”,在后世儒家,周公旦被尊称为“元圣”。

  相较于周公旦,他的对手武庚也并非无用之人。他聪明好学,很是得到纣王宠信,而且在后来周人灭商之后,他也没有被株连,反而得到管理商人余部的机会。可是他也只能算是一般的能人,遇到大神级别的周公旦,便实在是不够看了,在周公手里,三年时间,三监之乱便宣告破产,主犯武庚、管叔被杀,蔡叔流放,刚刚建立不久的周朝站稳了脚跟,并巩固了对中原和东方的统治,自此周朝便走上了繁荣昌盛的康庄大道。

  而与之相反的,秦人因为参与叛乱,再次被严惩,周人延续了之前的老办法,屠戮之后便是打散迁徙,只不过这次再也不会留有任何余地了,在将一群顽固反周分子处死以后,剩下的秦人被迁往更为遥远的边陲,这便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在周人有意地驱赶中,他们一直被赶到黄土高原,到达当时的西戎部族领地,这里生活着数不胜数的戎狄部落,以游牧为主,文明相对落后,不为中原诸侯接受,这种地方,无疑最为适合作为罪人奴隶的安居之所。此后,随着周朝国势日盛,领土也是不断扩大,秦人也被越赶越远,最终到了今天的甘肃天水附近,与戎夷杂居,发挥他们的老本行,替周人养马放牧,以赎其罪。
  日期:2021-05-22 12:55:02
  第二章 转机在马
  秦人西迁的地方是当时周朝的西部边疆,称为西垂,也称为西犬丘。在当时住在周朝以西的民族是西戎,这是一个游牧民族,实力强大,非常骁勇善战,曾经多次进攻周朝。周懿王七年,他们就曾进攻镐京,后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失信于诸侯,导致外敌入侵时无人来援,西周灭亡,而这个外敌,正是西戎。
  周人把秦人流放到此处,一是可以利用秦人抵御西戎入侵,二是削弱秦人实力,使他们只能依附于周王朝,否则莫说造反作乱单单是那些凶残的西戎人便足以将他们灭族。那么你可能说了,秦人可以联合西戎一起进攻周朝,报仇雪恨,但是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而已,实际上并不具备操作性。
  这是因为西垂以东不远处便是岐地,周人起于西岐,这边乃是他们的龙兴之地,周人在此地的实力自然无需多言,秦人要在别人的刀刃下耍花样,那么就不止是蠢了,更是蠢到敌人祖坟里了。
  不得不佩服当时的周朝统治者,能想出如此完美的解决方案,既除掉了一颗定时丨炸丨弹,又部分解决了外患,而最关键的是,还不怕你们联手为乱。
  就这样,秦人在这种被监视的情况下,正式投入到与西戎轰轰烈烈的斗争中去,不断地被消耗实力,为周王朝做着贡献。在周人的设想中,秦人应该只会出现两种结局,一种是秦人在与西戎的斗争中被消灭,彻底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后来的发展证明,这种情况差点就发生了);第二种便是秦人在与西戎的斗争中慢慢被周人同化,最终加入周王朝友爱大家庭,当然依然是以奴隶的身份。但是,事物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们的如意算盘在后来证明是落空了。

  秦人虽然落魄,但既没有选择第一种,也没有选择第二种,而是自己给自己走出了一条路。
  如前面所说,周朝的一路发展并不顺利,西有西戎,东有东夷,南有南蛮,北有北狄,国内也并非铁板一块,偶尔还有点叛乱,比如成王时期的三监之乱,懿王时期戎狄入侵,而就在这纷纷乱乱之中,秦人也在周朝这条大船上起起伏伏,慢慢地也涌现出一些人物,其中最有出息的叫造父,被周穆王赏识,为他驾车,乃是当时的赛车,哦不,赛马冠军,在周穆王西游忘归时,一个叫徐偃王的东方诸侯叛乱,车神造父带着周穆王驾车东归,史书称赞他一日千里以救乱,由此可看出他的车速之快,肯定是已经超速了。不过当时没有交警,人们也没有什么限速意识,而且周穆王急着回京救急,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之后周穆王平定徐乱,造父也因此功被封赵城,赐赵氏,发展成为后来战国七雄之一的赵国,所以自古就有秦赵一家亲的说法。

  而值得一提的是,那个举兵叛乱的徐偃王也姓赢,赢姓徐氏。之前说过,秦人祖先伯益辅佐大禹治水有功,被赐赢姓,荣及子孙,伯益的儿子若木也被封在徐国,也就是现在江苏泗洪一带,以徐为氏。从这个渊源看来,造父也算是大义灭亲了。
  至于其余的一些秦人首领,最强的也只是做个封地小领主,不要说诸侯,连卿大夫都说不上,也得不到周朝统治者的重视,他们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周人和西戎的战争中充当炮灰。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个叫大骆的首领时期,不过打破这个魔咒的不是大骆,而是他的儿子非子,并且这个儿子还不是嫡长子,而是他的庶子。
  非子居住在西犬丘,作为首领的庶出子,在一个遵从嫡长子继承制的国度里,他是没有任何机会继承家业的。而由于他父亲只是个小领主,他也没有再降一级做更小头领的机会,再往下降,那就只能是做个普通族人,生老病死,柴米油盐酱醋茶,经历普通人要经历的一切,但是如果是这样,可能后来也就不会有秦人了,他们会消失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不再被人提及。但显然历史并不喜欢这种结局,对于秦人,他还有一份更为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们,所以他没有让非子成为一个普通人,因为他赋予了他一份独一无二的天赋——养马,而秦人的转机,也正在这小小的马上。

  非子虽然是首领之子,但是由于他庶出的身份,所以他从小便不受重视,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在内,都只在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赢成。因为他不仅是大骆的嫡子,同时他的母家出身也十分高贵,乃是申侯的外孙。申侯在当时是一个强势诸侯,多次和西戎、周等强势部族结亲,实力很强。这么看来,大骆当时作为一个小首领,还算是高攀了申家。

  在这样的背景下,不起眼的非子就更无人问津了。非子年幼时,大多数时间见到的都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他的马,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对马如此熟悉,它们的习性、爱好、食物、心情,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而那些马也最喜欢这个一直陪着他们的孩子,因为他们不仅仅是主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知音。
  而后来,非子又多了个知音,而这个知音还不是普通人,他便是当时的周朝最高统治者,周孝王。
  公元前910年,周王朝在经历了懿王时期的颓废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位中兴之主,周孝王。三年后,五十一岁的周孝王见到了年轻的非子,史书上没有记载这次见面,但是只知道在这次见面之后,周孝王是非常赏识非子的,于是非子便获得了他人生第一份荣耀的工作,替周孝王到汧渭之会养马。
  非子牧马的结果,史记中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孝王召使主马于汧渭之间,马大蕃息。孝王欲以为大骆適嗣。”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周孝王委派非子到一个汧水和渭水交界的草原上牧马,马匹的数量和繁殖率大大提升。于是周孝王甚至希望大骆能立非子作为继承人。
  由此可见,牛人不管处境如何,永远都是牛人,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不过,接下来希望大家可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周孝王凭什么要求大骆立非子为嫡?
  非子作为周孝王的养马官,把马养好,其实是他的本职工作,在正常的逻辑里,底下人活干得好,做领导的,那就该给人升职加薪才对,可是周孝王却很奇怪,你活干的好,我不给你奖赏,反而希望你老爹立你为继承人,把家产给你,这怎么看都有点慷他人之慨的味道。

  退一步说,立谁当继承人,是大骆自己家里事,和你周孝王有什么关系?在古代欧洲,也出现过一段奴隶制时期,当时就有这么一句名言流传至今,“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便是说王只对他属下的诸侯和大夫拥有管辖权,至于诸侯和大夫的下属,则跟上位的王没有关系。虽然西周没有那么绝对,但也不会相差太多,分封的诸侯乃是一个独立小国的君主,周天子管理诸侯,诸侯管理下面的卿大夫,卿大夫管理更下面的士,这就形成了一个等级分明的有效管理体系,而周王也不会管的那么宽,还去关心一个小首领的继承之事。

  那就奇怪了,怎么偏偏周孝王要管大骆的家事呢?
  答案只有一个,立非子为继承人这件事,肯定是对周孝王有利的,不然他不会提出这么一个奇怪的赏赐。至于为什么对周孝王有利,我们这里先按下不表,继续看事情的后续发展。
  周孝王想要让非子做大骆的继承人,可是前面我们说过,大骆有嫡长子,就是申候的外孙赢成,如果让非子成功上位,那赢成往哪摆?
  对于这一提议,赢成不答应,他妈申候女不答应,关键是申候也不答应。于是,申候就劝周孝王说:“王上,昔日我的祖先郦山,将他的女儿嫁给了戎夷的首领戎胥轩,因为这层关系,西戎才归服了大周,才有您今日的王位。今日,我的女儿嫁给了大骆作为正妻,已经生了一个孩子,所以立非子为大骆继承人之事还望王上三思。”于是,在这半劝谏半威胁的劝言下,周孝王想出了另一个办法:既然没办法让非子继承大骆的爵位,那我另外给他找一个封地不就好了?而且,这还是师出有名的。当年,非子的祖先伯翳,帮助舜帝掌管鸟兽畜养,而且干的很出色,大大推动了牧业的发展,舜帝因此封其土地,并赐赢姓。现在,非子继承了他祖先的事业,并再次做出了成绩,那我就将秦地封给他,让他接续伯翳的赢姓祭祀,同时也可以不废除嫡子成继承人的资格,西戎和申候也就没有了反对我的理由,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由此之后,非子则被封到秦地,又因为恢复赢姓,故又被称为秦赢,从这里开始,才正式有了秦人这个说法,从此时算起,那么正是这一次小小的分封,开启了秦国接下来六百年波荡起伏的历史。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试着来回答周孝王为什么一定要分封非子了。据我们所知,当时的西戎并没有完全地臣服于周朝,这一点我们从申候以西戎的归服来劝说周孝王不可废除嫡子成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当时西戎对于周朝还是有一定的威胁性的。而申候与西戎本就有血缘关系,如果嫡子成未来继位,那么擅长养马且勇武的秦人也会成为申候和西戎这一利益联盟的一份子,这是一股具有足够威胁性的力量,作为天子的周孝王怎么会不加以提防,要知道,后来西周的灭亡,就是灭于当时的申候和西戎联手,连那位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都因此命归黄泉。

  所以,鉴于削弱申候和西戎联盟的实力,并对其形成反制,周孝王推出了非子竞争继承人,最后,他成功了,如此一来,秦人起码分成了两派,而非子一派则是完全支持周孝王的,对申候和西戎联盟的实力起到了一定的钳制作用,而后来的历史发展证明,周孝王这一举动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周朝的传承。
  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比较隐晦的原因,和周孝王的出身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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