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在哪？姥姥又打我了，我想回家，呜呜呜。”
　　“小宝，姥姥为什么打你，你妈妈呢？”
　　“妈妈跟别的叔叔走了，姥姥说要给我换个爸爸，我不想要，她就打我，爸爸，你快回来接我呀……”
　　“小兔崽子，让你告状，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哇…姥姥别打我，我听话，我不……”

　　电话在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被突然挂断，方源气的握紧拳头，眼圈红了。
　　丈母娘简直没人性！
　　小宝才六岁，即便自己和杨雪分居，可毕竟也是她的亲外孙啊！
　　她怎么下得了手？
　　居然还说要给小宝换个爸爸？这个老王八蛋！
　　方源敏锐察觉到字里行间的信息，杨雪这段时间对他冷漠，敌视，看来其中一定有原因。
　　说不定已经出轨了？
　　方源不敢多想，他起身走向经理办公室，准备请假去接小宝回来。

　　正在办公室和女秘书卿卿我我的秦国斌，大手正要放在对方屁股上，办公室门突然被人粗暴推开。
　　秦国斌下意识的收回手，吓的浑身一哆嗦，这才注意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屡次坏他好事的倒霉下属。
　　“方源，你特么有病啊，进来不知道敲门吗？”秦国斌一拍桌子，气的脸上肥肉直哆嗦。
　　“对不起经理，我想请假，家里出了点急事。”
　　稍微冷静的方源知道，秦国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是因为这事丢了工作，无疑是对他现在的生活雪上加霜。
　　“急事？什么急事，少在这找理由，告诉你方源，公司不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业绩咋样你心里清楚，现在还想跟我请假？你特么是不是不想干了！”
　　好事被打断，秦国斌非常火大，尤其是这小子不会来事儿，别的员工逢年过节都会送点“人情”意思意思，这小子可倒好，礼不送，连句好话都没有。
　　正好趁这次事情，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
　　“经理，我没找理由，真的是家里有急事，我现在要马上赶回去。”方源哀求着。
　　儿子的哭泣声一直在脑海里回荡，想起他那张清纯可爱的小脸，方源只觉得一阵阵心疼。
　　如果不是他事业失败，变的一无所有，杨雪一家又怎么会这样对待他。
　　人情泠暖在这一年，方源早已看透。
　　“少在这跟我扯犊子，告诉你方源，不要三翻四次挑战我的耐心！请假这事想都别想，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工作！”肥头大耳的秦国斌，一拍桌子，脸上肥肉直颤，露出愠怒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女秘书，偷偷瞄了一眼方源，不耐烦的驱赶道：“没听到经理发话吗？还不快点滚出去！”
　　方源握着拳头，咬着牙，心里的怒火腾一下燃了起来。
　　原本俊秀的脸，因为生气而变的有些扭曲。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啊？不怕告诉你，老子以前也是社会人！赶紧给我滚，跟个坨狗屎似的，看着就特么犯恶心！”
　　指着方源咒骂一通，秦国斌主动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使劲推了方源一把。
　　就像撵狗一样，连推带踹的把他赶了出去，还轻蔑的吐了口浓痰在他后背上。
　　看到秦胖子这样，方源抬起手，眼圈通红，强忍着愤怒。
　　自从公司破产后这一年来，他承受了各种白眼和嘲讽，要不是为了儿子和那个脆弱的家庭，方源真不想再忍受这些。
　　“还不快滚去工作！信不信我扣光你这个月的工资？”秦国斌趾高气昂的催促道。

　　“秦经理，我……”方源话刚说到一半。
　　“啪！”一声脆响。
　　秦国斌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怒吼道：“妈的，还特么跟我废话，不想干就给老子滚蛋！每年应届生八九百万人呢，我这儿不养废物！”
　　“你！！”

　　方源瞪着眼睛，拳头握的咔咔直响。
　　要不是他还想保住这份工作，秦国斌这个王八蛋今天必定趴在地上！
　　“你什么你，没挨够打是不是？”秦国斌扬了扬手：“再不去工作，信不信我还特么抽你？”
　　自尊心受到强烈屈辱，再加上担心小宝的安危，方源终于忍无可忍！
　　他怒意狂涌而出，猛地一脚踹了过去，然后摔门而去：“我不干了！工资你随便扣吧！”
　　“你个小瘪犊子，竟然还敢还手！”

　　秦国斌又惊又怒，挣扎着被女秘书扶起来，望着方源快步离去的身影，骂骂咧咧道：“小王八犊子，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离开公司，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丈母娘所住的秀水小区。
　　当初方源做3D建模公司风光一时，丈母娘百般巴结，嘴巴那叫一个甜，逢人便夸方源有能耐，能赚大钱。
　　再加上杨雪说她弟还没有房子，撒着娇央求帮她弟弟一把，方源便慷慨掏了三百万，帮忙买下了这小区的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如今公司破产，方源一穷二白，丈母娘一家立刻对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连之前恩爱的妻子也开始对他冷嘲热讽，窝囊废三个字天天天天不离口。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方源要上小楼时，忽然看到桂花树下蹲着个孩子，满身尘土和鞋印子，正耷拉着脑袋哭个不停。
　　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儿子方小宝！
　　“小宝！你怎么蹲在这？”
　　“爸爸！你终于来了，呜呜呜……”
　　看到方源，儿子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把所有委屈都宣泄了出来。
　　“儿子，别哭，别哭，爸爸来接你了。”
　　拍打着儿子身上的鞋印和灰土，方源心如刀绞！
　　“爸爸，我不想住在姥姥家了，我想跟你走，我想回家。”
　　听着儿子抽泣的声音，方源心里难受。

　　自从公司破产，背上几百万债务后，方源把家里的那套复式和开了不到一年的宝马750全卖掉了。
　　本以为还上债可以从头再来，却没想到杨雪突然提出离婚，并且还拿出一百多万的欠款借条，强加在方源身上。
　　一次次的打压，将方源仅有的希望破灭。
　　他抱着儿子，心中很不是滋味，现在哪里还有家啊。

　　出租屋昨天就到了租期，房东已经将他赶了出来，现如今工作又丢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最后一颗稻草彻底压垮了方源。
　　“呦，这小东西是不是在跟你告状呢？”一道刺耳的声音，丈母娘徐桂芳扭着水桶腰，从单元门走出来。
　　“妈，小宝犯了什么错，您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方源强忍着怒火。
　　“哼！还不是不听话，天天嚷着找爸爸。”徐桂芳白了方源一眼，嫌弃道：“找你有什么好，一事无成，身无分文，当初我们家真是瞎了眼，不然怎么会让女儿嫁给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
　　“姥姥，我爸爸不是窝囊废！”小宝抹了把眼泪。

　　“呸！我看你们爷俩一样窝囊！”徐桂芳冷哼：“告诉你方源，你儿子这月伙食费，学杂费都用完了，马上月底，你要再不给钱，我看他也不用上学了。”
　　“我上月不是给您转了八千吗？怎么一个月用这么多？”方源急了。
　　徐桂芳掐着腰，不满道：“你儿子参加活动买衣服，买零食不要钱啊？你老婆住我家不要钱啊？我家可不是福利院，要么给钱，要么带着你儿子滚出去！”
　　字字刺耳，句句诛心。

　　要不是因为还有老婆的那层关系，方源当真咽不下这口气。
　　“我现在只有两千多。”方源低声道。
　　“转账给我，不然今晚小宝饭都没得吃！”徐桂芳咄咄逼人道。
　　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身在人家屋檐下，为了儿子方源不得不低头。
　　用微信转账过去两千块钱，他刚打算把小宝弄回楼上洗洗脸，徐桂芳已经转身进了单元门。
　　密码门被锁上，方源不管怎么叫对方都不给开门。
　　最后他直接打电话，徐桂芳却说钱不够，今晚不招待他们爷俩。

　　一句话差点被气到吐血，方源狠狠的暗骂一句，只能带着儿子离开这里。
　　出了小区，看着车来车往的大街，方源有些茫然，不知道此时应该去哪。
　　租的房子肯定回不去了，杨雪又在出差，丈母娘那吃了闭门羹，现在唯一能投奔的只有死党陶军。
　　翻了翻口袋，方源发现此刻连打车到陶军家的车费都不够。
　　刚刚丈母娘要走了两千块，现在满兜和手机里仅有三十块。
　　从DL区到XC区要一百多块，他身上这点钱连三分之一都不够。

　　真是没钱寸步难行。
　　“爸爸，我好饿，”小宝拉了拉方源的手，可怜巴巴道。
　　“小宝先忍忍，爸爸带你去陶叔叔家，去他家吃好吃的。”方源勉强一笑，心里别提多难受。
　　以前儿子说饿了，他二话不说带着去肯德基。

　　如今囊中羞涩，别说去肯德基，就是这段路费都掏不起。
　　男人没钱就没面子，这句话方源深有体会。
　　若不是因为破产，他和杨雪的婚姻也不会因此破裂。
　　想起五天前杨雪提出离婚的那个电话，方源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八年感情为什么如此脆弱。
　　“爸爸，我想吃肯德基，小宝都一年没吃了。”
　　小宝并不知道老爸的处境，不过从他渴望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此刻的他真的很饿。
　　方源勉强挤出笑，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

　　大人受什么苦都行，小孩如果受苦真的是大人无能。
　　“儿子，走，爸给你买汉堡去。”
　　方源拉着儿子穿过斑马线，用仅有的三十块在肯德基买了个汉堡。
　　看到儿子既满足又开心的样子，方源觉的心里满是亏欠。
　　牵着儿子的手，两人出了肯德基，恰好赶上红灯。
　　小宝边吃着汉堡边指着远处道：“爸爸，你看那车……”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辆蓝色的保时捷侧飞出去，正巧撞在肯德基门前的公共垃圾箱上。
　　又是一声闷响，吓的周围人尖叫逃开。
　　方源急忙将小宝护在身后。
　　“爸爸，车里有个阿姨，她好像受伤了。”小宝指着保时捷驾驶室说。
　　方源仔细一看，一个年轻的女子，艰难的从驾驶室里伸出了手。

　　时间紧急，周围人四散逃开，生怕受到伤害。
　　方源将小宝拉到肯德基门前，“小宝，在这站着，千万别走开，爸爸去救人。”
　　小宝点了下头。
　　方源转身冲向保时捷，就在他跑过去的瞬间，后面有人突然喊道：“车漏油了，小心爆炸。”

　　人命关天，时间紧迫，方源已经没时间多想。
　　一路狂奔冲到保时捷驾驶室门前，狠狠拽了一把车门，发现车门早已变形卡死。
　　方源来不及多想，趴在地上从破碎的侧面车窗进去，打开年轻女子的安全带，使劲的将她拖了出来。
　　“快点带人离开，车着火了。”
　　听到身后有人大声提醒，方源手上再次用力，使劲把年轻女子拉入怀里，抱起她急忙转身就跑。
　　就在方源跑开的一刹那，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保时捷腾空而起，化作一团火焰，随后重重砸在地上。
　　将女子带到路边平稳放下，方源估计儿子小宝，转身跑到肯德基门前找到他。
　　此时，周围人越聚越多，救护车和消防车一起赶来。

　　甚至还有闻讯而来的记者。
　　方源转身躲进人群，看到年轻女子被平安带上救护车后，他才拉着儿子离开。
　　就在爷俩离开时，人群里一个高挑的姑娘拿出手机拍下了两人的样子。
　　“爸爸，你刚才好厉害，居然像超人一样，救了那个阿姨。”小宝兴奋的手舞足蹈。
　　“是嘛？那小宝以后长大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也要学爸爸一样，做一个超人。”方源溺爱的摸着儿子的头。

　　“恩，我一定要像爸爸一样。”小宝抬起小脸微微一笑。
　　爷俩一路从DL区走过去，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到陶军家楼下。
　　这是一个老小区，相对来说比较安静。
　　因为是上辈留下的房子，陶军就一直住在这里。
　　平日里这小子都是跑夜班出租车，白天不是睡觉就是和女朋友林倩在家腻歪，自从一年前方源破产，他才知道真正朋友就这一个。
　　“陶军，陶军，赶快醒醒，开门啊。”方源站在楼下冲三楼喊着。
　　三楼，正在和女朋友缠绵的陶军，关键时刻一下掉了链子。

　　“他大爷的，谁啊！”陶军急忙抓起大裤衩。
　　“真是扫兴，陶军，今你要不满足我，以后就别想上老娘的床。”林倩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陶军陪着笑，转身跑到阳台上向下一看，发现是方源和方小宝后，一捂额头，狠狠的踢了一脚花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回了屋，陶军急忙穿衣服。
　　“陶军楼下是谁啊？告诉你再敢把狐朋狗友带回来，别怪老娘跟你分手！”林倩生气道。
　　“不是，不是，是物业，物业的。”陶军抓起外套跑了出去。
　　楼下，方源看到陶军出来，算是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能不能有个睡觉地方，就看陶军这小子了。
　　“老方，你干屁啊！大吼大叫的，林倩这好不容易出差回来，我们正准备促进感情，结果好事都被你给搅合了。”陶军很不爽的冲方源竖了个中指。
　　“大白天就干龌龊事，你可真行。军子，今天带着我儿子投奔你来了，给我安排个地方住。”方源没有客气，跟陶军是光腚娃娃，说话也就随意很多。

　　陶军脸色微变，急忙做了个嘘的手势，把方源和方小宝拉到一边。
　　“老方，你小点声，别被林倩听到。”
　　“什么意思？不想安排我们住？”
　　方源总觉的今天陶军不对劲。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陶军有些为难，眼前的方源是他最好的发小，按理说安排住那是必须的。
　　只不过林倩因为方源借钱没还的事情耿耿于怀，这要是把方源和他儿子弄回去，林倩铁定会跟他分手。
　　“老方，其实今天吧……”
　　陶军话说到一半，一个刻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又是方源，陶军今你要让他们爷俩进来，我就拿东西走人，以后咱俩就各奔东西！”
　　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材高挑，容貌俏丽的年轻女子，掐着腰站在楼梯口。
　　看到林倩那一刻，陶军满脸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林倩，其实，我……”方源话到嘴边确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方源，借钱没还，现在还要住在我们家，你拿陶军当什么了？你要是他朋友就不应该再来打扰他。”林倩不吐不快，她早就想说出心里话了。
　　陶军上去捂住她的嘴，却被林倩一把推开。

　　“陶军你自己选择。”
　　完全发懵的陶军，苦着脸，“林倩，方源他也是有难处，你看……”
　　“军子，不好意思，打扰了。”方源歉意的看向林倩“林倩，欠的钱我会尽快还的，谢谢你们。”
　　陶军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倩一把拉住。
　　看到方源带着儿子转身离开，陶军这心真不是滋味。
　　“老方，你等等……”陶军想要去叫住方源，身旁的林倩直接拉住他，不依不饶道：“你要是敢去追，咱俩就分手。”
　　陶军气的脸色通红，“分手就分手，那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光屁股兄弟！”
　　“你……”林倩气的哭了起来。
　　陶军不管不顾，转身追了过去，可哪里还有方源的影子，他知道方源突然来找他肯定是有急事。

　　出了小区，方源带着儿子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他从没想过，人生会如此倒霉。
　　失业、身无分文、夫妻反目，种种最坏的事情都扎堆的落在他身上。
　　回想起当初风光时的样子，和现在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爸爸，天要黑了，我们现在去哪？是回姥姥家吗？”小宝抬起头，有些害怕的看过来。

　　“不去姥姥家，爸爸带你四处走走。”方源勉强一笑，疼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
　　偌大的淮州市，竟然没有他的立足之地，甚至今晚睡哪里都是个未知数。
　　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
　　方源拉着儿子小手，在一处公交站停了下来，看到一个巴掌大的小广告。
　　收购二手手机。
　　这是现在唯一能让儿子不露宿街头的办法，掏出手机看了看，方源心里五味杂陈。
　　唉，但愿能换个百八十块，先熬过今晚再说！
　　走到小广告旁，正要拿手机拨打上面号码，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陶军的号码。
　　方源微微一愣，他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接电话。
　　手机一直在响，方源怕连累好哥们想挂断，转头看了看儿子又抱有一丝期待。
　　他可以露宿街头，但儿子还小，感冒了怎么办？

　　“爸爸，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小宝好奇的仰着头。
　　“我…我走神了。”方源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军，你和女朋友没事吧？”
　　陶军不答反问：“老方，你在哪呢？”
　　“我，我回家了啊。”
　　“别跟我扯犊子，你家在DL区，你回去个屁，赶快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秀水湖公交车站。”
　　方源挂断电话，他跟陶军就是这样，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根本不需要太多客套。

　　没一会儿，陶军开出租车来到公交站，看到爷俩坐在冷板凳上，陶军摇下车窗道：“老方，带咱大儿子上车！”
　　三人离开，路上陶军忍不住八卦，开始刨根问底。
　　方源本来不想说今天遭遇，小宝却童言无忌，把什么都说了。
　　听到小宝被打，然后还被赶出来，陶军气的脸色发黑。
　　“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啊，你老婆一家子都是些什么奇葩玩意儿！”
　　方源叹了口气，“小军，你就把我们就近安置个地方就行，你女朋友那头别再出什么问题。”
　　陶军爆了句粗口，道：“艹，管她呢，一个老娘们儿懂什么。”
　　就近找了个小旅店，安顿下来后，陶军又去买了一堆吃的。

　　回想起今天下午方源走后，妹妹陶静发来的那张杨雪和陌生男人出入酒店的照片，陶军心里非常纠结，也很替这个好朋友叫屈。
　　丈母娘蛮不讲理，失业破产，老婆又在外面瞎搞，真不知道把这事儿说出来，方源还能不能挺的住。
　　“老方，有困难你就说，哪怕别人都抛弃你，咱俩也是一辈子的好兄弟！”陶军拍了拍方源肩膀。
　　“我没事，就是今天出来的急，没带钱，想跟你拿点。”方源惨然一笑。
　　陶军掏出钱包，“跟我还客气啥，要多少？”
　　“五百就行，我会尽快还你。”方源脸烧的滚烫，甚至不好意思伸手去接。

　　他知道陶军也不富裕，当初破产时，陶军把自己的多年积蓄全拿出来借给了他。
　　整整三十万，本来是准备结婚用的。
　　结果却拿给方源还了债，如今再跟陶军张口，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陶军将钱包里的百元钞票全都拿出来塞到方源手上，然后盯着这个昔日的兄弟欲言又止。
　　简陋小旅店里，两人坐在地上，将几个凉拌小菜摆好，一人开了一瓶啤酒，默默喝了起来。
　　看着方源情绪低落，陶军不想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问：“老方，最近你跟杨雪怎么样？你俩多久没见面了？”
　　方源微微一愣，“我们…还好吧，她说苏杭那边有个新楼盘要开，出差了。”
　　陶军举起瓶子一口干了半瓶，嗤笑道：“你被骗了，她这次出门根本不是什么出差。”
　　方源一愣，“不是出差？小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陶军犹豫了下，看了看小宝，“小宝，你去帮叔叔把垃圾桶拿来好不好。”
　　小宝乖巧的点头答应，起身向垃圾桶走去。
　　方源很确定，陶军话里有话，“小军，有什么你直接说。”
　　趁着小宝不在旁边，陶军压低声音说：“杨雪出轨了！”

　　“你说什么？！”方源声音突然增大。
　　怕方源不相信，陶军掏出手机，翻出妹妹陶静发来的照片，递到方源面前。
　　“你自己看吧。”
　　“这是我妹子去苏杭采访时，碰巧在泰格酒店拍到的。”
　　手机画面上，杨雪和一个男人相拥着走出酒店，还踮起脚尖亲吻对方的脸颊！
　　方源盯着照片，浑身都在颤抖，手中的易拉罐被他用力捏瘪，就连酒水溢出都没有察觉。
　　“妈的，这个贱人！居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方源狠狠把易拉罐砸在地上。
　　“老方，自从你破产后，杨雪的态度你该能察觉到，她心里早就没你了。”陶军不忍心看朋友这么伤心，其实他早就将一切看到眼里。
　　自从方源公司破产，杨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两次陶军去找方源，目睹了杨雪对他是又骂又摔东西，若不是碍于对方是女人，陶军真想上去抽她。
　　“妈的，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当面抓住这对狗男女，弄死他们！”方源霍然起身，额头青筋暴突！

　　“老方，你冷静点，你现在这么去，一点意义都没有。”陶军拦住方源。
　　恰好，小宝拿着垃圾桶走了过来。
　　“爸爸，你别丢下我，我害怕。”
　　听到小宝的委屈声，方源内心的怒火一下灭了。
　　他刚才确实起了杀心，恨不得立刻弄死杨雪和那个无耻男人，但真要那么做，后果将会是断送自己的一生。

　　如果他出了事情，小宝怎么办？
　　可要是就这么忍了，那他还算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