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掌印

作者: 巴布

  这是一条倒映在浓浓夜色下灯火辉煌的街道,街道不宽,仅容许两人并肩而行;街道也不大干净,路面踩起来有点儿粘腻。
  街道的两边是热闹的夜市,一个个的临时摊点后的老板们,吆喝着自家的特色;空气中飞舞弥漫的各色烧烤味,如同一只只勾人魂魄的手指,牵引着道路上过往行人的心;还有那些颇具特色的小吃,其香辣或是香甜的气息飘散开来,绵延千里,让人口水直流。
  就在这个纷乱而繁闹的街道上,一个年轻的女人与人群相背。
  她十分突兀的,逆着人潮的方向走着;她没有逛夜市的人脸上应有的喜庆或是馋意,她的身旁更没有与之相伴的亲朋好友。

  这个女人如此的形单影只,她的背影显得孤独而苍凉。
  ——没有任何的表情,却有着机械的动作。
  她走路的姿势如同一个深受打击的失败恋爱者,无精打采且魂不附体。
  她的眼圈如同一周没睡、有着严重网瘾的人一般的深陷而污黑,整体看上去,像是一头熊猫特有的色调。

  她头发有些稀疏,显出了她这一年龄阶段不应有的沧桑、憔悴感。
  她睁着呆滞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她的上半身穿着廉价的T恤,下半身穿着七分牛仔裤;而,牛仔裤的拉链却似乎忘记拉上了。
  这个年轻的六神无主的女人成功的引起了周围走路或者吃东西的人群的侧目;她失落而无神的表情既像是一个被人迫害的柔弱女子,又像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精神病人。
  于是,人群涌动的潮流中,她的周围、她的前面和后面都恰到好处的出现了一条用以避让她的柔美曲线;旁边的人均以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她,并且小心翼翼的绕开她。
  这个女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她走着,且走得毫无目的可言。
  一个矮圆桌旁,四五个聚在一起的男人吃着烤串喝着啤酒,他们将自己的声音提到最高,努力的盖过周围的吵杂。
  正当他们尽兴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声沉闷而厚重的响声。
  转过头去,那几个男人看见了自己脚边的路上多了一个躺着的女人;这个女人的脸面向下,背朝着他们。
  在周围人群的片刻错愕后,人潮开始向这边涌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这女的刚才我见过啊!”
  “我刚才也看到她了,她好像生病了吧……”
  “哎,站着干什么快扶一把啊!”
  “姑娘,摔坏了了吧?”
  七嘴八舌的疑惑和滔滔不绝的讨论声下,最终有一个胆大不怕碰瓷的人试图将女人扶起。
  女人上半身被抬起的瞬间,场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炸破了夜空,成了这条小街道的亮点。
  ——这个女人的瞳孔已经不见,似乎只剩下了眼白;她的嘴唇印着惨烈的绛紫色;她的皮肤反射着灰白的月光。
  最终,在一阵的骚乱下,不知是谁还算清醒镇定的吼了一声:“快报警!快点报警啊!!”
  月亮似乎长了一层白毛,云层逐渐厚重。
  乌云密布的昏暗天空下;一道惊雷将天际狠狠的撕成了两半;瞬间大雨滂沱如九天之上倾泄的瀑布;仰头望去是千万根密密麻麻的针,刺在那群忙碌者的身上。
  龙城西街的一条小吃巷子,横七竖八的拉着警戒线;警戒线外面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警车的蓝白灯光将那条昏暗破旧的小巷映衬上了几分惨淡;线内的警务人员各自忙碌着手头的事情,表情极其严肃。

  “怎么样?”一个中年男人一脸的忧心忡忡。
  “尸体表面没有任何打击伤,初步判定也排除了机械性死亡的可能。其它的,要尸检过后才知道。”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说着,手上整理着工具箱。
  中年人点了点头,看向另一边蹲着的年轻人。
  年轻人赶忙站起身来,干脆的敬了个礼:“报告队长,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行迹。”

  中年人叹了口气,看了看警戒线外,朝这边紧张张望的人群,有些头疼:“就算有蛛丝马迹,也早被破坏了。小刘那边怎么样了?”
  年轻的警员皱着眉头:“他刚才问了。那些人说,
  死者是走着走着就突然栽倒的;期间没有任何征兆也没任何人碰到她。”小警员神色十分凝重:“队长……难道又是冠心病猝死?”
  中年队长脸皮子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近一个月来,这类事情在龙城已经连续发生了一百多起。‘冠心病猝死’,你能信?”
  年轻的警员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法医一眼,叹了口气:“但是每次鉴定的结果,都不例外。就算一人有误,那我们也请了外围的法医甚至是专家看过,结论还是一样的。”
  “所以,这事儿才邪乎!又是什么都没有!”队长有些头大:“照旧处理了,另外跟各大媒体打声招呼,最近多放点儿跟健康相关的东西,让大家多锻炼锻炼。别一天到晚的没事儿猝死。”
  “是!”
  “唉!这事儿要是再多上几例,就真要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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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 7月28日,星期六,雷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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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姐姐终于死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也离开了我。
  当我得知她又趁我不注意偷跑出去之后,我忙着出门找她,但还是太迟了……
  我是如何到公丨安丨局进行笔录和辨认尸体的,又是如何被送回来的?
  我记不清了。
  我的脑子里一团混乱,我的视线有点儿模糊,我的耳朵不辨声音……但与此同时,我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这么清醒过。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人清晰的口型——我姐姐死于冠心病猝死。
  我对此表示怀疑。
  我说,我的姐姐很健康,根本就没有心脏病!
  但他们不信,他们跟我争辩着,甚至拿出了一份初步的尸检报告给我,让我看。
  我看不懂,但我知道他们在骗我!在骗我!!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我更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
  但我意识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从此刻起,我将孤独无依,开始漂泊。
  2004年3月25日,星期四,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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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起来的有点儿早,天还没亮。妈妈昨天没有回家,姐姐也没有回来;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又要出去吃早点。在买油条的时候,我摸了一下,兜里还剩三块二,我记得前天还有十多块。是谁偷了我的钱,还是我把钱弄丢了?
  妈妈赚钱不容易,我觉得有点难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她。以后我要小心一些,把钱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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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的步行街区,来往的行人在炫目多彩的霓虹灯下或快或慢的走着,三五成群、两个一对儿。
  这是龙城最大的一条步行街,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这条街原本四通八达的宽阔道路,一到晚间便会出现先是车水马龙,后又水泄不通的壮观景象——不是赶着上班,而是赶着晚间场的各色娱乐。
  然而这龙城市的三大奇观之一还没维持多久,就在一片民怨鼎沸声中被叫停——实在扛不住纳税人不满的政府只得将原本一连横跨在好几个购物大厦、影楼、艺术展示区等诸多娱乐休闲场所的机动车、非机动车街道进行改道,而将这条宽敞的主街道变成了全市乃至全省最大的步行街。
  今晚的月色其实很美,但在一眼望不到头的灯红酒绿下却显得毫不起眼。

  “叮铃铃”的一阵悦耳声,还没来得及扩散出去便被淹没在嘈杂的空气中;精致豪华的玻璃门上“欢迎铃”在被人推开门的时候摇晃起来。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其中几个步伐有些飘逸,犹如踩在云端没了重心。
  “那……那……那个……”
  一个翻着白眼的人,一个不稳直接靠在了旁边还能站定的人身上,一口酒气喷在对方脸上:“欧……欧……”
  被靠着的人剑眉一皱,连忙将搁在自己肩膀上快要凑到自己鼻子前的头拍开,一脸嫌弃:“不能喝就少喝点,殴什么欧?话还说得利索吗?”
  醉汉红着一张脸看着他嘿嘿傻笑。
  “老大,怎么说?还有没有后半场?”一个脑子还算清醒的人问着那个一群人里站得最稳的男子,一脸的期盼。
  “后半场?”男子指着那几个已经没了支点,快要趴下的人笑道:“就你们这块料还后半场?”
  “哎!老大,我们还站着不是?就他们仨不行。不如……咱们继续,他们仨……”一个梳

  着大背头,穿着朋克装的人扭头喊了句:“那个……老邢!你送他仨回去?”
  站得笔直的笔挺男子“啧”了一声,像是极为不满几人的唠叨,勾了勾手指对旁边一直待命的管事道:“打电话给他们助手,让人来接。”
  “好的,少爷。”那个身着正装的助手一脸温和带着微笑的回应一声后,从西装的暗兜里取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大背头看见麻烦事儿得以解决笑得一脸烂柿花,搓着双手道:“行了,事儿解决了。咱们几个还去哪儿?”

  另一个带着镜框,冒充资深文学家的人抢先发话:“欧阳,我听说那边新时代广场新开了家酒吧,要不去哪儿试试?”
  欧阳提了下眼皮儿,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眼镜男,嘴角泛起了一抹“你打什么鬼主意,我还能不知道?”的笑意,点了点头:“走吧!”
  “少爷,您今晚不能再喝酒了,过度饮酒伤身,每日饮酒量不应该超过……”身侧的管事立刻上前喋喋不休,然而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知道了,知道了。再啰嗦就给我回去呆着!”
  这招果然管用,将管事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几人慢慢悠悠的晃荡到了那家新开的酒吧门前;宝石蓝的玻璃板上映衬着柔和的光;没有高调故作神秘与大气的装潢,从外看去反倒有一种小清新的感觉。

  “初遇?”两个字从欧阳凉薄而漂亮的唇中轻轻吐出,带了一抹调笑。
  “嗯,还行!”大背头哼哼着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眼镜男架着另一个半醉的人走进去,欧阳在最后面跟着。
  这个酒吧算是一个清酒吧,没有震耳欲聋的DJ也没有群魔乱舞;小巧精致的圆桌上放着一只罩在玻璃罩内的蜡烛,旁边还有单只的纯红玫瑰;予人一种烛光晚餐的温馨感。

  原本大大捏捏进来的大背头,在这一片静谧祥和的氛围下不禁压低了几分自己嚣张跋扈的姿态,安安静静走到角落里等着另外的人。
  “怎么样,有格调不?”文艺青年笑问。
  大背头白了他一眼,像是生怕隔墙有耳似的将自己的扩音器调到最低:“这叫装X。”
  这时,一个窈窕的职业装女郎朝着众人走来,她保持着标准式的微笑,对入座不久的几个人用轻柔甜美的声音道:“您好,请问几位先生想要点什么?”
  或许是其中一个男人长得实
  在鹤立鸡群了,女郎的眼睛不自觉的多看了那人两眼;而欧阳这时也回顾着女郎,他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么个普通的笑容,若是在别人脸上定然无法闹起轩然大波,而在这位公子哥儿身上,则自然而然的带了三分挑逗。
  四目相对下,女郎的脸不由得一红,微微低头。
  “随便吧,第一次来,你们店里的招牌来点儿?”欧阳随和的说道“能刷卡么?密码是……”
  “好的,先生。”女郎接过卡后转身走向吧台。
  “哎哟,厉害了?”一个黄毛怪竖起大拇指对着欧阳“小蜜蜂到哪儿都有鲜花采!”
  欧阳伸手将竖在面前的手指给拍下来,微微一笑:“看看我,多正常。再看看你们,穿得都什么玩意儿?”
  “我今天穿的不正常?!”眼镜男指着自己。
  欧阳:“正常,文艺中二青年,小学生的最爱。”

  “……”眼镜男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得了吧,你就没看他之前的样,那穿着,惨不忍睹到就差给他打马赛克了。后来是他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勒令改正导致现在穿得人模狗样。”一旁的黄毛怪打趣道。
  “……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欧阳松了松领带,将颇为显露修长身材的西装脱下,单着了一件衬衫。
  在众人小声的七嘴八舌间;酒水和精致的配餐已经送上;欧阳瞥了一眼那群拉不上台面的人;抬起两杯乘着名贵酒水的高脚杯,朝着适才给他们服务过的女郎走去。
  “红色,与你高雅的气质很配。”
  高挑美女的眼前出现一只好看的手,手指纤长而有力,在微暗的烛火下,镶了一抹浅麦色的光;手中举着一只高脚杯。

  美女含着春水的双目微微张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英俊男人,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酒杯接了过来。
  “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吧?”欧阳笑问,一脸的桃花灿烂。
  “不会,老板允许我们……陪酒。”女郎有些含羞的道。
  “不是陪酒。”欧阳轻声道:“能得到如此美丽的女士赏脸,是我欧阳洛的荣幸。”
  “你叫……欧阳洛吗?”女郎抿了一口酒,脸更红了。

  “是啊。”欧阳洛转身靠在墙上,似乎是有点热,他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被自家老爷子架到健身房里强行锻炼出来的结实胸膛隐约对着女郎娇羞的脸,散发着浓郁的雄性气息,压得对面快要喘不过气来。
  “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欧阳洛有些灼热的气息散在女郎侧脸。
  “我叫……”
  还不等女郎支支吾吾的把话说出来,突然间,酒吧门口一阵喧嚣将美女的话打断。
  欧阳洛一阵皱眉,有些愤怒的看向打破他浪漫气氛的那群人,暗骂了一声后;对着一脸惊诧的女郎礼貌性的笑了笑,随后走了出去。欧阳走到门口那群嘈杂的人群旁,皱眉看着;他个子高,毫不费力的就将视线射到了中心点上。
  只见里面有个男人躬身抱头,在那几人的拳打脚踢下缩成了一团。而打他的几人嘴里则骂着什么“狗屁小偷”的话,其中的一个踹了几脚后,对地上蜷缩的人伸手道:“把东西交出来!”
  欧阳洛嘴角瘪了瘪,看来这又是屡见不鲜的人赃并获现场。
  在这人挤人的街道里,偶尔参杂上几个小偷不是什么新奇事情;毕竟人群就是最好的掩护体,当你意识到东西丢失的那一刻,转眼望去是千篇一律的人群;而凶手则会面无表情的隐匿在其中。
  随着吃瓜群众的增加,几位主角演得越发兴起。最终,一个人从地上的男子手中抢过手机,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顺带再踩了几脚。
  看到证据毁灭之后,那几个人才甩了甩手,拍了两下衣服离开;吃瓜群众也随之做鸟兽散。

  欧阳洛手里还端着他那杯高档酒,站在龟缩的人旁边;他弯腰捡起手机,翻面看着那款有些发旧的破碎玩意儿;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开口笑道:“你这是偷了人家什么东西?还顺带的陪了个。”
  蜷缩在地上的人感觉如雨般砸下来的拳头终于停止了,这才抬起头去看声源的所在。
  只见,在一片灯火辉煌下,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他面前的阑珊;爽朗而略带痞笑的神情与那高度职业化的衬衫有一种淡淡的违和感。
  男人蹲下来;刀削般利落干脆的脸映在他的眼中;那张脸上有着差点飞入鬓的眉眼和笔挺的鼻子,鼻子下是略微有些凉薄的唇。
  那个男子在片刻的惊诧后,从地上爬起,像是没事儿人似的拍了拍衣服;随后伸出手来对着一同站起的欧阳道:“手机还我,谢谢。”

  欧阳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并不寒碜,长得更不像小偷人,把破碎的手机在纤长漂亮的指间玩转着,似笑非笑的道:“这手机都坏了,你拿回去有什么用?”
  男子冷着一张脸,伸手就抢,哪知欧阳速度却快过他,将手机背到身后,而端着酒的手则向前递去:“口渴没?”
  “……”男子抬眼看了一眼这个不知哪儿来的神经有些不正常的阔少爷,将冰冷的语气尽量调得温和:“请你把手机还我。”
  “还你可以。”欧阳单只手玩着破手机:“你得告诉我你偷了他们什么东西。”今天的欧阳似乎心情好到了极点,他看着面前身体有些单薄,却长了一张俊俏脸蛋的人,起了好奇心——毕竟,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不像小偷。
  “我没有偷东西。”男子不冷不热的说。
  “哦?”欧阳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笑道:“那我猜猜,你是不是什么狗仔队专门偷拍花边新闻的?”说着他看向那几人离去的背影道:“也不对啊,省内有头有脸的人我都认识,那几个人我可从来没见过。而且你这破手机,也实在不适合拍出什么高画质的东西。”
  男子又够了够那只拿着手机的手,最终放弃了。他深吸了口气:“我是私家侦探。有人雇我跟踪拍摄其中一个人的日常行动,被发现了。”
  欧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将手机还给那人:“下次小心点,你看刚才那么多人,弄不好你都被上传到网络上了。”
  那人接过手机要走,然而没走几步便是一个趔趄直接往地上栽去。
  欧阳一惊,连忙将人扶住。

  “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要不要……”
  还不等话说完,只听那男的有气无力的来了句:“林旭,医院……谢谢……”
  “……什么?”欧阳一阵莫名其妙,还待问话,那个人就直接将全部重量挂在自己身上,然后双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欧阳挑了挑眉,四下看了看;人潮涌动,然而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这边。步行街,车进不来;打电话找救护车把人甩上去的计划算是泡汤了。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管了这次档子闲事儿?这下好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个碰瓷儿的,会不会赖上自己。
  他无奈的将人平放下,用自己粗糙的医学知识检查着那人的身体;在翻了翻眼皮,稍微查看了一下颅骨后,他松了口气——没什么大碍,就算是个碰瓷的,至少自己老爸给自己的零花钱还能补上。

  这么想着,他掏出手机给管事打了个电话,又跟几个狐朋狗友道了个别,将那杯贵得离谱的酒随手往地上一放;双臂一发力,直接把人扛起来,走向不远处的地下车库。
  对于这么个动作,一路上迎来了不少神色各异的目光;上了年纪的多是在感叹“世风日下”;而新时代的小年轻们则频频回头,表示新奇;更有窃窃私语讨论的。
  欧阳原本开了两扣的衬衫,在另一个人身体的无意拉扯下;将隐约可见的结实胸膛彻底敞开来;厚实坚硬的肌肉上露了一半诡异的文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而上好的身材、英俊的脸蛋再加上古怪的动作,更加的吸引眼球。
  因此,更多的人朝着这边看来,而欧阳居然老脸厚皮的直接对着那些个脸红心跳的姑娘们吹口哨、抛媚眼。

  这沾花惹草的嘚瑟劲儿一路持续到了地下车场旁边被不解风情的管事打断。
  将最后一个媚眼抛完之后,一路无事儿追来看热闹或者说是看人的小姑娘逐渐散去;欧阳这才念念不舍的跟着管事下了停车场。
  “少爷。老爷说过,不要太过招摇。”管事在驾驶座上做好,系着安全带。
  欧阳洛一脸的无辜:“没有招摇啊,我这不是尽捡着小路走吗?长得帅是错吗?身材好是错吗?你们家少爷有多风情万种你又不是没见过……”
  “少爷,是玉树临风!”
  “噢,不好意思,用错词了。”欧阳洛拍了拍头,看了眼后座上的男人道:“送医院吧。”
  管事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直接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因为晚间只有急救科,而在欧阳软磨硬泡下,医生又稍微查看了一下没有大碍,于是就给了一瓶葡萄糖加个什么药水的吊瓶后直接放任不管;只得欧阳和管事在一旁陪着;等到吊瓶差不多打完的时候,那人才终于醒过来,看着快闭眼睡着的欧阳轻轻道了声谢。
  欧阳一个机灵从半睡不睡的状态中惊醒,有些迷糊的看着靠坐在床上的人道:“啊?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是老资格低血糖患者。我说,你下次能不能随身带点糖!这次要不是遇到我,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昏死在路边?”
  “谢谢,下次注意。”男子低声道。

  “三百四十八块二,兄弟。”欧阳朝着男子摊开手。
  男子愣了愣,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在身上摸索起来,然而摸索了半天,只掏出了一百二十多。他有些尴尬的捏着钱,踌躇片刻后将钱塞向欧阳,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等会儿出去,我再还你……”
  欧阳看着男子有些发红的脸,一直忍下来的辛苦笑意终于憋不住了,在对方颤巍巍的将钱塞给自己的时候彻底爆发的笑出来。
  “别别别!”欧阳连忙摆手“见义勇为,见义勇为。免费的,不收钱。”
  男子的手在空中收回也不是,递过去也不是,就那样僵持在空中;直到欧阳把他的手推回去问道:“我叫欧阳洛。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林旭?”
  “嗯。”林旭点了点头有点尴尬。
  欧阳洛怎的就觉得这人着实有趣;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聊着。直到两瓶点滴彻底打完之后才停止了话题。

  收拾完东西,欧阳问道:“你家住哪儿?反正闲着没事我送你回去。”
  欧阳的提议本来是被对方拒绝的,奈何三更半夜的时辰,林旭实在打不到出租车,因此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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