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葬先生

作者: 龙中虾

  在我十岁那年,我娘死了。
  准确的说,是惨死。而且还是让人肢解的体无完肤。
  依稀记得生日那天,我娘说要给我一份终身难忘的礼物,在一家驴肉馆内,快递员把一个大纸箱抬了进去,打开后便发现我娘已经被肢解成肉块的躯体,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
  驴肉馆内的员工纷纷吐了出来,我当时还小,直接吓晕了过去,醒来后一连几天腿都动不了,浑身软绵绵的。
  模糊的记忆中,我娘似乎是让人砍掉了四肢,十指全部碾碎,骨头与血肉剔开分离。躯体上整个肚皮都是血洞,仿佛让人掏空了内脏。
  平日那对慈祥的双眼不翼而飞,猩红的舌头伸出口腔十几厘米。
  手段异常残忍,而我娘平日为人和蔼,谁都想不到她能遭到那么狠毒的报复,死之前肯定也承受了惨绝人寰的折磨。
  这件事当时在整个县城都轰动了,丨警丨察忙了个把月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而我爹仿佛察觉到什么事,情绪也开始不正常起来。
  每天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告诉我不该干那些毁阴德的事,让我将来好好孝顺爷爷,千万别辜负他们的苦心。
  当时听不懂我爹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我爹也死了,吊死在宅子的大门口。
  而死之前,他身上穿着的,正是我娘当时跟他成亲时候的大红袍衣服,并且还涂抹了粉黛,喷了花香粉,好像死的不是我爹,而是我娘。

  自那之后,村里人都说我是个扫把星,先克死娘,又克死爹,命里带着灾星。
  没了爹娘照养,村里人也不愿管我,还想赶我走,多亏了爷爷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替我爹娘操办了丧事。
  而我,也开始跟着爷爷生活。
  一晃多年过去,我已经在挖掘机学校毕业。
  你们也不用问我哪家技术强,因为在毕业那天,我接到了爷爷的电话,令我极度不自在。
  电话那头,爷爷说的很奇怪,让我回村里一趟,光讲有事,其他什么也不说,语气很冰冷,好像......不是一个活人的感觉。
  兴许是时间久没见,爷爷年龄大身体出毛病,操着心,我马上从挖掘机学校跑出来往村子里回。

  等我一路颠簸赶到老家后得到一个噩耗,我爷爷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跟我爹一样吊死在宅子大门口。
  大红色的绳子悬挂在门梁上,爷爷一身成亲的红袍披在身上,沧桑的白发涂着发膏,双瞳泛着白,眼角淌着猩红的血泪。
  上吊的人脖子会受到一股巨力缠绕,人会本能的张开嘴呼吸,舌头便越吐越长,也就是大家熟知的长舌头。
  但恐怖的是......我爷爷不仅没有长舌头......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容!

  宅子门口围了一堆人,年龄小的吓得都哇哇大叫,甚至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都腿软打颤。
  村长怕引起恐慌,让治安大队把人都遣散了,然后叼着烟斗一脸严肃地询问我:“庆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叫李成庆,村里人都喊我庆子。
  听见我说是我爷爷前天电话喊我,村长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直接骂了我两句:“你是不是脑袋烧糊涂了,大白天闹鬼吓唬人呢,村里就一部电话在村头商卖部,太阳落山就关门,李爷啥时候晚上给你打电话了。”

  闻言,我如遭雷击,难怪前天晚上感觉我爷爷的声音不太对,难道那个时候我爷爷已经死过了?
  “李爷已经走一个星期了。”村里靠死人营生的老王头叹了口气,面色凝重:“身上没有伤痕,基本可以判断是自杀,但李爷那么豁达的人,没理由上吊啊。”
  自打我爹娘去世后,我爷爷就常做善事,人缘很好,故而村里人都尊称他一声李爷。
  村长心里觉得我是灾星,但看在这几年我爷爷的面上还是垫了钱,让老王头收拾爷爷尸体。

  完事又怕我一个人招呼不过来,安排人从镇子上买了棺材,布置了灵堂,烧了好几辆汽车跟宅子,算是让我爷爷走的有头有脸了。
  到头七那天,村长在老王头的提议下跟我说:“庆子,李爷走的时候怨气大,生前又最疼你,要不晚上你来守夜吧。”
  我知道是村长想起十年前我爹娘的事,怕我爷爷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没一个人敢来。
  硬着头皮点了点,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偌大的厅堂仅剩下我一个人。

  坐在蒲团上,望着灵堂内爷爷的遗像,想起最后一面时他诡异的笑容与我爹上吊时穿着一样的大红袍子,毛骨悚然的同时,我眼泪也忍不住滴了出来。
  从此往后,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呼......呼......”
  “呼......呼......”
  一阵阵的冷风从屋外吹进厅堂,刮在我的身后,供桌上点着的两根祭奠蜡烛悄然熄灭。
  六月的天,我后脊梁竟然冒出了一堆冷汗。
  想着我们是爷孙,虎毒毕竟不食子,胆子不自觉壮了点。不断安慰自己的同时,我猜测是不是爷爷死的不明不白,有什么遗憾不愿意走?
  “啪!”
  一阵电流声,头顶的黄梨灯泡突然炸灭,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声音从棺材里发出。
  “咯吱吱......”
  一阵阵的刺耳声,令人头皮发麻,就像是学堂里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时发出的摩擦声。
  “有人在挠棺材?”
  我马上想给自己一耳光,我爷爷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挠棺材?难道还想出来不成?
  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口红色的杉木棺材,可以百分百肯定,里面确实有活着的东西!
  “卧槽,来人啊!”
  说不害怕是假的,别说是我爷爷了,换成谁的爹或者爷爷,白天见到的还是尸体,晚上在棺材里动,活人也得吓成神经病。
  “咚咚,咚咚!”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个时候就像是在用拳头捶一样,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慌乱间,我连滚带爬跑出了灵堂到村里喊人。
  大概半个钟头的时间,十几个拎着锄头、犁耙的庄稼汉在村长的带领下,打着两个手电筒跟我赶到了灵堂。
  然而,脚刚踏进灵堂来,我们一堆人全愣住了。

  只见,红色杉木的棺材盖已被掀落在地,但棺材里面却不见爷爷的尸体。
  更为诡异的是,棺材里竟然点着足足有十八根的蜡烛。
  明晃晃的烛光透着诡异,摇曳在灵堂的棺材中。
  突来的一幕,使得我与那些庄稼汉们都错愕不已。

  我惊愣愣地盯着那一口寿棺看着,不由自主地嘀咕出声:“这...怎么会这样?”
  “庆子,你没事吧?”
  见我这般模样,老王头靠了过来。
  我稍缓了缓神,战战兢兢道:“爷爷的尸体怎么不见了?棺材里怎么点着十八根蜡烛?”
  说着,我朝老王头看去,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
  老王头愣了愣,凝皱着眉头,状作沉思。

  好半响后,他方才回应我说:“庆子,你爷爷许是怨气未消,又或是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所以这才不愿意走!至于那十八根蜡烛...”
  说到这里,老王头突然停顿了下来,好些时候也不见他继续解释,想来也对那出现在棺材中的蜡烛感到疑惑不解。
  在旁的那些庄稼汉听到老王头这话后,全都栗栗危惧,更有人止不住地颤抖个不停。
  我张了张嘴,本想告诉老王头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但转念想了想,我又缄口了下来,觉得我即便说出来,只怕老王头那里也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

  “王叔,李爷会去哪里?”
  沉寂之余,一个庄稼汉兀地出声问道。
  老王头想了想,转目朝我看来:“庆子,我们去你家宅子看看!”
  我轻嗯了声,带着老王头与十几个庄稼汉快速朝着我家宅子跑去。
  当来到我家门口时,眼前的一幕,直把我们吓的魂不附体。
  举目之下,但见房门的悬梁上吊着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死了一个星期的爷爷。
  就与之前一样,爷爷再一次地上吊在我家门上。

  让人感到骇然的是,此次爷爷仍旧穿着那一套红袍,这衣服是我爹成亲时穿的,我爹死的时候也是穿的这件衣服。
  爷爷的脸上,涂抹着胭脂水粉,嘴唇上更是打着口红。
  他的两条眼角缝中各牵落着一行血泪,使得爷爷的样子看上去显得狰狞可怖。
  同时,爷爷两眼圆睁着,爆凸的眼球里面遍布着血丝。
  给人的感觉,此时的爷爷就好像在瞪着我们一般。
  “爷爷?”
  我失措出声,惶恐之余,一脸的不敢置信。
  此时,那些庄稼汉已经吓得冷汗涔涔,“咕咕”地吞咽着唾沫。
  老王头也显得极为不安定,但最后他还是大着胆子走了上去。
  “老李,你这又是何苦呢?生前事自有生人理,你这都死了,还是早些入土为安的好!”
  说着,老王头抬起手来捂了捂爷爷的眼睛,等老王头移开手时,那本怒目圆睁的爷爷已经闭上了眼。

  老王头长松了口气,接着吩咐那些庄稼汉将我爷爷的尸体重新抬回灵堂。
  起初时,没人敢上前,实在是这一切来得太过诡异,乡里人都很迷信,觉得我爷爷这里怨气太重,都不愿招惹。
  老王头见状,脸色倏地一沉,喝道:“李爷生前待你们不薄,他死后,你们就这样对他的吗?”
  闻言,那些庄稼汉这才纷纷上前,继而将我爷爷的尸体从门上取下,朝着灵堂抬去。
  去灵堂的途中,我一言未发。
  老王头靠靠到我跟前,宽慰我说:“庆子,你也别想太多了,你爷爷的后事,我会帮着处理好的!”
  我怔了怔,一脸感激地看了看老王头。
  老王头淡淡一笑,示意我放心,这才朝着行径在前的庄稼汉们追了上去。
  滞定半响,我长长叹息了一声,都说人死如灯灭,我却觉得人死后灯更亮了,能让人更加清晰地看见那些丑陋的脸庞。
  那些庄稼汉将我爷爷的尸体重新抬回到灵堂后便急匆匆地离开,老王头感慨的叹了几声,接着忙里忙外个不停。
  我也没闲着,忙地上前与老王头一起收拾。
  “庆子,你在灵堂守着,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也不等我回应什么,老王头人已朝着灵堂外走去。
  转眼间,灵堂内便只剩下我一人,我跪在爷爷的棺材前,眼泪止不住地掉了出来。
  过了好些时间,也不见老王头归来,我不禁有些担忧,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就在这时,村长带着一众邻里乡亲赶来灵堂。
  “庆子,老王头呢?”
  村长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回应道:“他之前说出去一下,后面一直不见回来!”

  “嗯?”
  村长皱了皱眉,转而吩咐众人去寻老王头,说是有重要的事要与老王头商议。
  好半天后,灵堂外面传来一阵急切地叫喝声:“村长,不好了!不好了!老王头死了!”
  “什么?”

  村长愣住,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在听得这话后,猛地站起身来,神情中的惊愕来的唐突又猛烈。
  紧接着,我与村长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到了事发地。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王头死的地点竟然在我家,更为诡异的是,他竟然也是吊死在我家房门上的。

  看着老王头穿着一套红袍吊在之前我爷爷上吊的地方,我的心颤动个不停。
  我想不明白,之前老王头还好好的,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在我家门口上吊了?
  还有,老王头是什么时候把我爷爷身上穿的红袍给脱下来的?我记得他出去的时候,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拿。
  就在我思衬之际,一阵阵的辱骂数落声兀地传到了我耳中。
  “老王头对庆子很好,所以才会遭此劫难!”
  “这个灾星,祸祸完自家人不说,现在开始祸害别人了!”
  “我看还是赶紧把他撵出村子为好!免得再生事端!”
  “庆子,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自己乖乖的离去,怎么说大家也是一个村的,对你用强可就不好了!”
  “......”
  听得众人那刺耳的言语声,我什么也没说,只愣在原地,都说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想来便是如此吧?

  还不等众人辱骂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竟是有人在吹唢呐。
  唢呐声很喜庆,但在这大半夜的,却显得阴森诡异。
  一时间,鸦雀无声,唯余那唢呐音摇曳在漆暗昏沉的夜里。
  不多时,一队身着喜服的轿夫抬着一顶大花轿迎面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我也认识,正是葛村的老财主吴广胜。
  葛村与我们村毗邻,吴广胜在葛村有钱有势,老来得有一儿子,但他这儿子从小便体弱多病,现如今长大成人仍旧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怎么?吴广胜家里这是要娶媳妇儿?”
  “谁家的女儿竟会愿意嫁给那个病秧子?”
  “你懂个甚?吴老财主有的是票子,还愁给他儿子找不到一个媳妇儿?”
  “......”
  霎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我也有些好奇,免不了多看了几眼,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吴广胜那里怎么会大半夜的去迎亲?难道是路上耽搁了?
  除此外,我还觉得那一顶大红花轿很是奇怪,平常的花轿可没这顶大花轿长宽。
  转念想了想后,我又释怀了下来,吴广胜家里有的是钱,他儿子娶媳妇儿弄得堂皇一些倒也无可厚非。
  转眼间,吴广胜已经带着一队轿夫从我家门前经过。
  村长笑嘻嘻地朝吴广胜打招呼,可吴广胜那里竟对此视若罔闻。
  这大喜的日子,按理说吴广胜不该甩这般脸子才是。
  我微微沉眉,只觉得吴广胜好像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神情略显焦急,脚下的步子也作仓促。

  更让我感到疑惑的是,那些抬着大花轿的轿夫,全都露出一副吃力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堪大花轿的重负。
  “娇子里抬的什么?”
  我暗暗嘀咕了一句,心中的好奇愈发的浓烈起来。
  此时,众人全都被吴广胜迎亲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倒是没人去理顾那吊死在我家门上的老王头。
  我回头看了看,兀地发现,那本紧闭着双眼的老王头,不知何时竟是圆睁起了双目,他嘴角带笑地望着我,发出一阵阵瘆人的“咯咯”声。
  突来的情形,直将我吓了个趔趄。
  可当我再去看时,老王头那里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微风拂过,撩动了老王头穿在身上的大红袍,他的身体也随之轻轻摆动,给人以诡异。
  我呼吸变得急促,心跳的砰砰作响,连地将视线撇开,不敢再去看那吊死的老王头。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自我跟前忽然传来一道“轰隆”声响。
  继而便是见得,那被十来个轿夫抬着的大花轿竟突然着地,大花轿似是极为沉重,将那些轿夫都给压弯了身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块棺材板从花轿里面滑了出来。
  突来的一幕,直使得众人目瞪口呆,我这里也显错愕不已,谁都没想到,那花轿里面抬着的竟然是一口棺材!
  村长的脸色难看至极,不由自主地嘀咕了句:“阴婚!”
  吴广胜在见得花轿着地后,整个人都吓尿了,连滚带爬地跑到那些轿夫跟前,吩咐轿夫们赶紧将花轿抬起来。

  轿夫们将棺材板放置妥当,继而用力抬起花轿来。
  奈何的是,他们用尽了全身力气,竟都无法将花轿抬起。
  这时,从迎亲队伍后面走出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
  道士先是进花轿里面看了看,接着来到吴广胜跟前掐指算了算,说:“吴老板,大事不妙啊!”

  “什么?”
  吴广胜一脸惊愕,忙地问道:“道长,出什么事了?”
  道士觑着眼沉着眉,说:“撞阴起冲了!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恐会徒生变故!”
  吴广胜咽了咽口水,一脸焦急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道士愣了愣,目光四顾起来,当看见我家门口上吊而死的老王头后,他的神情更显凝重。
  紧接着,那道士健步如飞地来到我家门口,好一番打量后,他方才折返到吴广胜身前。
  “吴老板,我需要四个童子之身的人来抬这一顶花轿!”
  说这话时,道士的目光开始在周围看热闹的人身上扫视起来。
  也不知为何,那道士在看我的时候,神情兀地起了些变化,那神情古怪中又带着些许的好奇。

  此时,吴广胜已经近到村长跟前,接着在村长的耳根前悄声细语的说了些什么。
  这之后,村长忙地朝我们打量过来,继而点出了三人。
  这三人我也认识,小时候我们经常玩闹在一起,但后来因为我爹的事情,便再没有人愿意与我一道玩耍。
  “村长,十几个精壮的轿夫都不能抬起那花轿,四个童子之身的人就能抬得起来?”

  就在村长继续找寻人选的时候,有人发出了这样的质疑来。
  村长顿了顿,也没理会那人,接着走到我面前:“庆子,你应该还是童子之身吧?”
  “童子之身?”
  我兀地一愣,若有些不明所以。
  村长无奈地撇了撇嘴,说:“就是处男!”
  我怔了怔,没有开口回话,只轻点了点头。
  “那好,你跟他们三个,去帮忙抬那花轿!你这里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村长饶有深意地说着,顺势还朝我使了个莫名的眼色。
  我一脸的迷惑不解,迷迷糊糊地就站了出来。
  这时,那道士走了过来,看了看被村长选出来抬花轿的我们四人。
  “你们四个各自去一方位,全以左肩为承力点,以左手为扶抬那花轿。切记不可双手撑肩,明白了吗?”
  道士扫视着我们四人,耳提面命了一番。
  我们四人点了点头后,便被道士带到了那一顶大花轿面前。

  此时,那些轿夫全都远离了花轿,透过门帘,我依稀看到花轿里面陈放着一口棺材。
  我紧了紧心神,越发觉得此事诡异,想不明白吴广胜要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儿,为何花轿里面抬的不是新娘子,而是一口棺材?
  来不及多想,那道士已经催促我们赶快动手。
  我们依照道士之前的吩咐,用左肩承力,以左手为扶,接着开始抬那娇子。
  说来奇怪的是,那十几个轿夫都没能抬起来的娇子,竟被我们四个童子之身的人给抬了起来。
  我这里还作惊奇,肩膀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重量。

  那重量逾越千斤,我那小身板如何能堪其重?
  猝不及防下,我人便被那重量压的弯下身去,再看其他三人,也与我一般无二模样。
  霎时间,那本被我们四人抬到半空的花轿,兀地又落在了地上。
  我们还准备尝试,那道士突然走了过来,让我们不要再白费力气。
  “道长,怎么又没抬起来?”
  吴广胜焦急地看着道士问道。
  道士凝沉着面,状作沉思,好半响后,方才说道:“吴老板,想要把你家媳妇儿安稳地抬到家中,我们需要换一口棺材!”
  “换棺材?”
  吴广胜兀地一诧,若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
  道士沉了沉眉,点头道:“没错!这新娘想来死的定是极为冤屈,那一口檀木棺材已经无法压制其怨气,我们需要一口更为阴怨的棺材才行!”
  “啊?”
  吴广胜怔住,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道长,这大晚上的,我们上哪里去找那么合适的棺材?”
  道士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吴广胜,反是将目光落在村长身上。
  “村长,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村子中,应该刚刚有人过世吧?”

  闻言,我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递到我家房门上,还以为道士这里说的是刚上吊死去的老王头。
  村长年长,稍想了想后,便明白了道士的意思。
  “道长,换棺材这事儿,你得问庆子!”
  说着,村长将目光落定在我身上。
  我兀地一诧,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道士是想交换我爷爷的棺材。
  还不等道士那里说些什么,我已摇着头道:“不行,不换!”

  说这话时,我显得无比坚决。
  道士也没多理会我,转而看了看吴广胜。
  吴广胜会意,也没与我多说什么,反是靠到村长跟前,又说了些悄悄话。
  听完吴广胜所言后,村长的神情起伏不定。

  好半响后,村长长长叹了口气,接着走到我面前。
  “庆子,给他们换吧!”
  我愣了愣,忙地摇头道:“村长,那棺材就是我爷爷的家,怎么可以就这样与他们交换?”
  村长稍顿了下,转而说道:“我说庆子,你可知道你爷爷要下葬的地方在哪里?”
  “阴山!”
  我想也没想地回应道。
  村长点了点头,再道:“那你可知道阴山是谁的?”
  我怔住,稍稍一想,便也明白了村长的言外之意。
  “你要是不答应交换棺材,吴老那里恐怕不会让你爷爷下葬到阴山的,都说人死后入土为安,你难道忍心见你爷爷无法下葬?”
  “我....”

  我切了切齿,面上有青筋暴起,双拳紧紧攥着,心中的无奈就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袭来。
  最后,我不得不低了头,答应交换棺材。
  接下来,吴广胜那里连忙安排人将我爷爷的那一口棺材抬了过来。
  互换了棺材后,道士又让我们四个童子之身的人去抬花轿。

  奈何的是,花轿仍旧沉重无比,以我们四人之力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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