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的元宵节还没过，山坡上还残存着一缕缕、一沟沟的白雪。小丽同学已经催了几次，我们该走了，早走一天早挣一天的工资。
　　于是乎，跟随着南下的打工热潮，我第一次离开了生我养我将近二十年的鄂西北小山村。进入广东地界，身上的几件棉衣服，走一路脱一路，到了深圳平湖火车站，身上就剩下一件薄薄的棉衬衣了。阵阵暖风吹来，身上凉飕飕的，少有的惬意！
　　上午到，下午我就上班了，我未婚媳妇是跟她们经理说好了才回家接我来的。工厂老乡也多，不晓得我叫啥名字，跟着小丽喊我老四。
　　分配在喇叭部，八小时的基本工资五块钱，加班一块二毛钱一个钟，包吃包住。主管是位天津大姐，背地里都喊她喇叭婆，很泼辣的一个人。张口说话就“你妈你妈”的，听起来很不爽，初来乍到，听媳妇大人的话，却也敢怒不敢言！后来熟悉了才晓得，你妈天津人跟谁说话都这样，哈哈，幸亏当时忍住，搁在老家的脾气，嘴巴子早招呼在脸上了！

　　在老家街上还有电影场儿打架，付老四可是出了名的。我身高一米八一，体重只有六十二公斤，高中就是披肩发，常常自诩玉树临风，又爱弹吉他，也曾幻想能够仗剑天涯。六岁练习鹰爪功，直到高中，想考大学一头扎进书本才暂停锻炼，但根底子一直都在，已经能够提真气飞奔，四指并拢，最前头带指甲盖的一节几乎可以弯曲到九十度！
　　独木桥不好走哇，空有一身功夫也不好使，高考我自然而然地名落孙山。跟谈了两年的高中同学小丽订个婚，她先来深圳打工，我在家里呆着，父母托关系决心把我塞进国营单位，不是我瞧不上单位，就是单位领导瞧不上我，半年里我不是在街上打架就是在街上打球，百无聊赖。所以未婚妻专程过年回来接我一起南下闯深圳！
　　在喇叭部兢兢业业地干了不到俩月，有天有位帅哥风风火火走到我身边，突然问：“我靠，你不是个爷们儿吗，喇叭婆怎么喊你付妹妹，你是不是高中毕业？”
　　吓老子一跳：“嗯、是啊！咋啦，要不您出题考考？”
　　“那倒不用，高中毕业就别在这儿混了，浪费人才，明天上午跟我去仓库上班，做仓管比这儿有出息！回头我跟厂长讲一声，调你去三楼仓库，那里没人管。”
　　我还没弄明白，大帅哥拍拍我肩膀走开了。旁边的大姐告诉我，付妹妹，你发达了，那位是仓库王总管，做仓管就是八块钱的底薪，加班一块六，还有津贴。就是有点累人哟，不过你这么高的个子，应该不怕！

　　就这样，人长得帅，又是高中学历，我更上一层楼。三楼是五金仓库，刚刚才分出来，有冲压件、车床件、原材料，都是重东西，目前就我一个人先维持着日常工作，慢慢再招人，因为真正的高中生还真不多，仓管都是自己收料发料还要做台账。
　　上来个把月的时间，一天喇叭婆突然走近来吼老子：“付妹妹，尼玛这么久没见你人，以为你死啦，跑上来干嘛呢？快跟老子滚下去干活！”
　　哥咋听都来气，啪滴一掌往桌子上一拍，圆珠笔飞起来，抓住就往喇叭婆脸上扎去！
　　“哟嘿，反了你？扎呀，姐谅你没这个狗胆！”
　　第一次跟喇叭婆距离这么近，其实老姐人还是蛮漂亮的，只是太跋扈，望着细皮嫩肉的小脸蛋儿，哪能说扎就扎呀，真没这狗胆？
　　丢下圆珠笔，抱紧紧滴照着腮帮子恶狠狠滴亲了一长口，还意犹未尽，捉住下嘴唇一口咬住就不放。刚开始喇叭婆还在又打有掐的，渐渐滴就配合得天衣无缝了！
　　过了好一阵，梅姐喘过气儿来，揪着我的俩耳朵问：“你这没良心的，真打算做仓管呀，老姐原本三个月之后升你做拉长的，半年之后就能做副主管，我四个拉长，都是广东妹，没一个高中生，太让姐失望啦！”
　　“切，你现在舒坦了才想起来哄我，在二楼，咋从没见你给我好脸色，就只顾拿眼睛挖我！只是没想到母夜叉还有柔情万种的一面。不打不相识，现在才晓得，梅姐人挺好的，不但脸蛋儿漂亮，又水蛇腰，各方面都很棒棒！咋办嘛，我都上来这么久了，不可能再跟你一起滚下去？”
　　“老姐也没想到平时逆来顺受的付妹妹，原来这么无赖！还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姐身上大发威风！现在嘛都别说了，已经做了仓管，姐也认了。就先在仓库待着，真的会很累，你这儿又多是破铜烂铁，叫主管赶紧给你招几个兄弟，你就做组长了，但是仓库没有副主管哟！”
　　分管五金本来就累，喇叭本来属于电子仓，只是每次进货都是一条柜，我这边新腾出来的仓库，整整一层楼，有地方存放，干脆就划归我管。喇叭婆梅姐隔三差五地上来换喇叭，其实大不可她亲自来，当然也少不了一盒酸奶，两个茶叶蛋，偶尔也会停下来小叙。
　　时间长了才向我透露心声，梅姐今年三十岁，天津市事业单位上班，结婚四五年了还不能生育，老公坚决离婚，就一气之下南下打工。大学生，找工作也不是难事儿，来我们工厂一年了。直到遇到了我，感情的阀门才再次打开。
　　“放心啦，梅姐不会阻你结婚生孩子，只要还能在一起，嘛都不图！想要天上的星星，姐搬梯子给你摘！”

　　“梅姐，千万别哈，咱虽然是个小小打工仔，咋说也是个小男人吧？只要还在深圳，绝不辜负老姐的一片痴情，更不会向你要天上的星星，只要两颗心还能想到一起。即使以后分开了，也许不会天天惦记，但一定会时常想起！爱情的美酒，满满的一瓶，但我一定会分一杯给你，敬岁月，更敬梅姐的知遇之恩！”
　　“好感动啊！付老四没考上大学，真是可惜了！有你一杯酒，足以慰平生，姐值了！等将来你跟小丽生孩子，姐就做你们的老妈子，只要小丽不嫌弃，姐一定不离不弃！”
　　随着公司的业务量越来越大，我仓库的材料也越来越多，新招来两个仓管，我就顺理成章地当了组长。本来是好事儿，但我跟梅姐的仓库地下工作，也就自然而然地宣告结束了！
　　后来我就大着胆子，一早一晚去她在二楼喇叭部楼梯间的宿舍，弄点东西吃，经常会有鸡腿、猪耳朵，更多的是煮鸡蛋、茶叶蛋。打工的苦打工的累，也有短暂忘却的时候。
　　时间久了小丽同学就纳闷了：“老四喂，你不就当个破组长吗，至于起早贪黑的那么勤快？工厂八点上班，你七点刚过就往厂里跑！晚上九点下班，你十点才出来，不会是在偷仓库东西吧？我可不稀罕啊，别把自己搞进治安队小黑屋，这里比你聪明有本事的人多了去啦！”
　　“咱丽丽小姐放一万个心，咱们虽然晚上吃个炒粉、喝瓶啤酒都掰掰持持地舍不得铺张浪费，但还不至于监守自盗啊，晚上多混一个钟加班费而已！”
　　“就是，王哥辣么看中你，进厂四个月就当组长，十二块的底薪，老乡个个都羡慕妒忌，可不能给他添乱子！要是还在喇叭部，还不是拿五块钱的底薪，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老婆大人言之有理，现在还在喇叭部做牛做马呀，还不给那个喇叭婆玩死啊！”
　　说完这句话，哥扭头就照自己的脸上啪滴来一巴掌，心里暗暗骂自己：“口是心非的东西！”
　　“咋啦这是，咋还自己打自己呢？”
　　“蚊子！”哥实在忍不住想笑，抱起老婆喯儿一口。“走吧，去喝啤酒！”
　　“喝啤酒，别炒田螺了好不好嘛？我到现在还不会吸，多难为情呀，还都浪费掉啦！”
　　“早说嘛，亲爱滴，那就炒一盘粒粒肠，甜甜的你最喜欢吃，才多三块钱，奢侈一回，吃饱饱地不想家！”
　　“我吃饱了也想家，老四，今年真的不打算回家结婚呀？”
　　“姐，结婚很容易，回去办几桌酒席热闹一下婚就结了，跟现在有啥区别吗？”
　　“那也是，结了婚自己没球得新房子，还一大家子住一起，咋想都别扭！”
　　“你也晓得，我们当地结了婚就要分开过日子，分一间瓦屋给你住，做饭不得搁外面打雨伞啊？”
　　“那咋办嘛，也不可能一辈子就在深圳打工，总要找个落脚处，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窝！”
　　“对呀！不可能一辈子打工，呆久了存点钱你也可以开家小店，不就当老板娘了咩？”
　　“嗯，开小店是蛮赚钱的，不都是当地人在开吗？外地人人家都不租给你。”
　　“谁说哩？也有广西人开店，只不过都说鸟语，外地人不清楚而已。这家夜宵店老板不就湖南郴州的。”
　　“嗯、嗯，哪以后少吃点夜宵，节省点儿啤酒钱，攒钱开店。只是咱俩不吃不喝一月也不到一千块钱。到明年攒够一万块，看见合适的地方真的开小店，反正你这么大个，总不至于给人家欺负！”
　　“哥不找人家收保护费，就已经算是本分人了，敢招惹我，不是钱发烧就是皮肉发烧！对不啦，老婆大人？”

　　“是啊，出门在外，咱千万别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自古人善被人欺！”
　　多留意，年底有老板回家过年，只要有收摊子不干的，只要在我们工业区就给租下来，可以借点钱先开起来。老乡们又多，买东西便宜个一两毛钱哪不是滴，刚来没钱的可以看身份证赊账，不怕不还钱，老三在枣阳市内骑摩托车一小时就跑出省了，哪家哪户找不到，找到加倍还钱！
　　“才喝一瓶啤酒，你就不晓得王二哥贵姓了吧？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滴找谁借钱去？”
　　“找个相好滴借，不中啊？”
　　“瞧你这副穷酸，还能有相好滴，有多少拉出来姐给排排座次？多借点咱们一起开超市都中！”
　　“人家秦桧恁坏，还有仨相好滴，你老公玉树临风，又弹一手好吉他，找个相好滴不是多大难事儿吧？姐放心，开店是正经事儿，这家夜宵店，说实话我都眼红，炒粉谁不会啊，就他那几个菜，哥闭着眼睛都能炒出来。人家也是两口子，一月比我们干几个月。”
　　“那是，这珠江啤酒进价一块七，冻一下卖两块五，光那桌地上扔的已经十几瓶了，还在喝。真的好赚！两块五一盘的炒粉，至少赚一块五毛钱。来吃宵夜的都是每人先吃一个炒粉，压压饿再喝啤酒。喝白酒的还要炒菜吃，一盘肉、一盘鱼都是对半赚！”
　　初来乍到，看见人家开家小店，都羡慕不已，深圳是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地方。看来咱家的小丽同学，也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打工的日子，发了工资，个个都像是大款。没钱花的时候就感觉时间难熬。我们还好，手里没断过零花钱，这都拜托未婚妻大人理财有方。转眼就到了过年，很多小伙子别说过年回家，领最后一月工资能买一身新衣服，欢欢喜喜过几天快活年都不错啦！
　　我们宿舍楼下还真有一家广西的店老板急着回家，百货店转让，货基本卖空了，一台冰箱一台冰柜，一部电话，两个货架一个玻璃柜台，一张床，还有锅碗瓢盆，转让费刚开始六千五，现在五千五，还有三个月的押金一千五没退。小丽带着堂妹小霞、拉上我去看了又看，看样子就等我拍板了。算了算，物有所值，看来老板家真有急事儿。哥得商量商量。
　　“梅姐，请教个事儿，宿舍楼下有个小店转让，小丽很想盘下来，你看在这儿开店行不啦？”
　　“小丽想开店呀？好事儿呀，开店你就别想跑了，免得老姐牵肠挂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看得见才放心！是不是钱不够？”
　　“是啊，转让费五千五，还有三个月的押金一千五在内，我们今年就攒了五千大洋，姐借点钱给我，我每月发工资慢慢还你！”

　　“哎呀，小丽蛮会当家滴嘛，你俩还能攒下五千大洋，真是了不起！这样说她开店我还真放心了。先拿三千给你进货，不够再说。你老乡多，人缘儿也好，应该做得起来！”
　　“大恩不言谢，那我赚了钱加倍还你！”
　　“不用加倍，多分姐一杯酒喝，姐就心满意足啦！开小店外面也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你这么大个子，应该不要紧，记得低调，别惹事儿！”
　　怀揣梅姐的三千大洋，下班坐摩托车去银行取出五千大洋，靠，平生第一次手里拿这么多钱，感觉已经成了有钱人！叫上小丽还有两个能说会道的大姐姐，去找店老板讨价还价，最后三千八成交。
　　第二天一大早，店老板一家走人交钥匙，小丽拿了钱给他们。赶紧拨打批发部送货，只告诉他们现在是空店，配三千块钱的日常饮食，小百货。两个小时后，店里就摆满了。我在工厂给小丽办了辞工，她主管很会做人，一听说开店了，直接来个开除，工资马上就全发。中午回到店里，乖乖，老乡们吃过饭都过来玩，赶紧开汽水、发烟。堂妹小霞人也勤快，也感觉新奇，一下班就来帮手。又买一张新床回来，旧床扔掉，店里就齐了，当老板的感觉蛮好！

　　晚上下班，梅姐故意路过这里，见我站在店门口，走进来看看：“哇塞，老板娘，生意不错哟！”
　　“哎呀，梅姐、梅姐，你好！你看看咋样儿，还行不啦？”
　　“真的不错，像模像样儿，还是小丽会当家，天生当老板的料！”
　　我给梅姐拿一盒酸奶，坐下来聊聊天。梅姐说老四不是很喜欢打桌球吗？这一排店没有，你去买一张球台，过年来打桌球的人肯定多，店里的饮料、香烟也好卖了！一语惊醒梦中人，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去有桌球台的地方抄了电话，中午下班咱就摆上了，全新的台布，中午就有小伙子们吃罢饭就玩上了！
　　有天晚上下班不久，有俩小伙子骑摩托车路过，看见台球新案子，停下来玩两把。我见这哥俩儿的穿着不像在工厂上班的，一台崭新的雅马哈也价值不菲，估计要几万块。赶紧给哥俩发烟。
　　“老板，生意不错，哪里人？”

　　“哈，还行，都是老乡、同事帮衬，赚点儿零用钱，我是湖北枣阳人！”
　　枣阳人在平湖这一带“小有名气”！刘老四、陈老七、徐老九，没进过工厂，还能在外面混得人模狗样滴，治安队老熟人。枣阳的女孩子给工厂的谁欺负，哪怕对方是经理，给这三位爷找上了，第一请客吃饭，第二拿钱消灾。不识相的晚上在宿舍睡觉直接破门而入，打半死还算轻的，就怕弄残废！
　　“靠，枣阳人，难怪敢在这儿开店！”
　　“啊，也不是，我就在这家工厂上班，不然光凭小店能赚几个钱！”
　　“摆桌球的都是高手，咋样，老板，咱哥仨儿玩几局？”
　　“行，难得兄弟俩过来玩！这样，一局三罐金威啤酒，咋样儿？”

　　“三罐不过瘾，三瓶吧，喝个痛快！”
　　“好咧，开三瓶喝着先！”
　　三十分钟打八局，我对哥俩儿俩俩平手！哥仨连喝四瓶啤酒就不喝了，这哥俩的两包三五烟抽完，又从摩托车尾箱拿出三包，甩给我一包。不但周围围满了人，二楼宿舍走廊也有很多人看，连路过的治安仔也扎下摩托车围观，也可能因为识雅马哈太扎眼，总之感觉有点小精彩！
　　“付老板，今天也差不多了，就到这儿吧，我们也该回去，改天过来玩！”

　　“哪里，喝了几瓶啤酒，搜肠刮肚的，我在隔壁炒个田螺，来几盘炒粉，喝杯白酒再回去，还早呢？”
　　“真回去了，晚上还有事儿，改天一定来！”
　　中午下班回到店里，小丽讲昨晚上打球的两个帅哥又来了一个，叫阿文，开小车来的，还带来一位老大，喊雷哥，问了我很多情况。小丽告诉他们，我没当过兵，但从小练有真功夫，尤其鹰爪功，有点小成就，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雷哥他们在雁田大世界酒店做事，里面也有娱乐城、台球城。邀请我去哪里上班，晚上下班接我过去看看情况，愿意就去，不愿意先交个朋友。
　　我一听就明白，八成是想叫我去酒店娱乐城看场子，雁田那地方深圳管不了，东莞市距离太远也鞭长莫及，大世界酒店简直就是个花天酒地的自由世界。当打手可不是哥的初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老婆大人还开着小店呢！
　　晚上九点下班，阿文果真在店里等我，客套两句，已经退无可退，“那就走吧，去看看呗！”

　　坐上摩托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大世界。跟着阿文到行政部见经理雷哥。
　　“我靠，付兄弟真是玉树临风啊！难怪阿文极力推荐，不来我这儿上班，坐工厂流水线真是屈才啦！”
　　“哪里，雷哥过奖，老弟我受宠若惊哪！”
　　“我快人快语啊！付兄弟台球打得好，还一身鹰爪功，人又老成，就在台球城上班，哪里刚开不久，还没有负责人，你来先实习半个月，接下来就是你负责。”

　　“承蒙雷哥瞧得起，具体咋做，尚请指教？”
　　“台球城打球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作为负责人，咱不得罪但也不刻意曲迎奉承，可以陪陪打打球，喝杯饮料、饮杯小酒，吹吹牛皮，但工作都有原则，不能失本分。平时不需要你打打杀杀，门口还有保安呢。如果有人真想闹事儿或者发酒疯，看情况，该处理的也绝不客气！凭你这派头，又干过工厂的人，相信你会做好这项工作！半年之内，台球城工作做的出色，在大世界升迁的机会很多，年轻人，大有可为！”

　　然后雷哥带我一起去台球城看看，进门是吧台，共十二个隔间，四台VIP英式台球，十二台中美式台球，其中三台在大厅，九台VIP隔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有两台英式空闲，大厅也有两张台空闲，看来玩的人还不少。
　　“感觉怎样，付兄弟？这就是你今后的舞台，也算一个起步吧，做得好后面有的是机会，这里月薪加上奖金、津贴，绝对超过你目前的半年工资。”
　　“行，是这样的，雷哥，我现在辞工至少也要到过年放假了，毕竟在仓库大小是个组长，也不能说走就走！”
　　“好的，不论在哪里做事，有始有终，我雷某人也很赞赏这一点！过年这里不放假，生意还会更火爆，放假就过来，说定了这个职位就给你留着！”

　　回到店里同老婆大人商量辞工的事儿，她也是又惊又喜，干俩月比在工厂干一年，每天上班九个钟，都是在酒店吃工作餐，回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呆在店里。只是那地方鱼龙混杂，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即使自己一身功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啊！
　　“老婆大人放宽心，我是做小领导的，有事情只是控制住场面，冲锋陷阵的还有总部保镖呢，他们拿日薪的，每班一百块，下班就发工资，来去自由，所以干活也很卖力！”
　　安慰了老婆大人，上班又向梅姐作了汇报。老姐也是惊诧，三千多块钱的工资，为啥不做，一月比她仨月。年轻人就要敢于闯荡，酒店管理，安保工作也有很深的学问，做熟了可以尝试就在这方面发展。将来呀，老姐还要靠你来养活呢，不趁着有机会大显身手，更待何时？
　　大年三十工厂正式放假，正月初四开工，我做到最后一天结完工资也就暂时从工厂解脱了。跟小丽说明白开店向梅姐借了三千大洋，过年就喊她一起吃个年饭，还有堂妹小霞。
　　“付老四，你原来说的相好是梅姐呀，你在喇叭部干不到俩月，这么快就跟喇叭婆对上暗号了？她可真大方，就不怕你这个小小的打工仔拿着钱跑球啦！三千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就凭这点儿，我就认她这个姐！”

　　上午又进一批货，店里摆得满满的，过年很少人回家，估计这几天也是好生意。十点多，梅姐过来店里玩，小丽聪明人，赶紧喊我去买菜，梅姐中午就在店里吃饭。
　　“小霞，走了，跟哥一起去办年货，回来做大年饭！”
　　我带着妹妹上街买菜，让梅姐跟老婆大人好好聊聊生意经，还有心照不宣又不得不宣的家务事儿，但愿俩美女别打起来，那可就不好看啦！
　　“梅姐，开店的时候，老四讲他问一个相好滴借了三千块钱，真没想到是你，真的谢谢你！梅姐，就不怕老四带钱跑了呀？”
　　“嘛玩儿！老四真会说话，‘相好滴’都给他整出来了？姐看得出，他虽然年纪轻轻的，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不至于为了几千块钱忽悠老姐！”
　　“如此说来你俩还真是相好滴，梅姐不至于看上他个穷小子吧？你可是天津大城市的人。”
　　“唉，也是缘分吧，说了你别生气就行！那天我路过仓库，见他一个人在里面，故意跑进去骂他，他恼火抓起圆珠笔抱住姐就往脸上扎，这细皮嫩肉的脸蛋儿那能说扎就扎呢？舍不得扎就抱着咬了一口，抱着抱着他就来事儿了，那么大个子，姐也心疼，不忍心再骂，也就由着他肆意胡来一通！”
　　“天哪，没想到老四这号人！你打算咋办嘛？反正我们也没结婚，你这样一说，我也没主意了！”
　　“你俩安安心心开店赚钱，梅姐也是苦命人，不能生育，离婚后也没想过要再嫁人，不想再次被抛弃。只要你俩不嫌弃，就跟着你们做个老妈子，将来给你带孩子，姐也就知足了！”
　　“这样啊，梅姐，你年纪轻轻的，有学历、人又漂亮，怎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吧，哪该多憋屈啊？”
　　“小丽啊，人生短短几十年光阴，很快就过去了！我老公当初结婚，也是穷光蛋一个，嫁妆都是我父母掏钱置办，后来他父母要我们离婚，还不是毅然决然地离了，我啥都没要，拉着皮箱就来深圳了，看透了男人的虚伪！老四小小打工仔，人就很实在，是个敢作敢为的男人！你放心，姐不跟你抢也不跟你争，谁都看得出，老四很爱你，你想开店，借钱都给你开，一般的打工仔，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