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不敢为

作者: 范晨鹏

  日期:2021-06-02 15:14:01
  缘起
  泱泱大唐,巍巍华夏。锦歌丽行,天下称羡。
  这是一个伟大而又受人崇敬的朝代,开国太祖起自微末,本只想躬耕田亩、奉养双亲,怎奈奸臣当道、时势逼人。为了在苛政下护得一家老小的性命,太祖与乡间同道斩牛为盟,指天为誓,誓要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人世。

  抱着这样的信念,太祖披荆斩棘十六载,终于一扫奸邪,开创清平,定国号:华唐。
  值此盛世,本该天下晏然,动行有常,可须知阴阳同生,光暗互补。就连那巍巍泰山尚有阴面,更何况这茫茫浊世。
  就说那守安司,除了日常巡视的衙丁,虽然各处都设有缉捕处,但充当耳目的又何尝不是混混地痞里的头面人物。毕竟同类相知!这些人到也有个叫得响的绰号,俗谓之曰“恶人磨”。
  就连保的一方安宁的衙门尚且如此,更何况市井红尘。
  而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儿开始。
  第一章 立心
  我们这一回需要叙述的人物,则还在太阳下挥汗如雨。
  若从高处俯瞰,只见得是整个山顶所成的石台,就好似一剑而成,平整的就仿佛镜面一般,岂不怪哉!再往四周打量,只见得西南角上有几处迥异于市井的住房,若是放于红尘中那一二等富贵处,繁华地,少不得被当成是山精野怪之所在,至不济也是世间异人之所居。您道为何?只因那墙胚全是那天然生成的石头,打磨的严丝合缝,再填以一种由白土、青苔、树汁调和的膏状物,一经暴晒,倒像是那一整片石壁上天然生成的纹理,可也算得上是巧夺天工。至于屋顶,倒有两三种样式,左起第一间是竹衣所编,涂以树脂,赶着连日暴晒,整面一铺,确也算是独出心裁,至于第二间,则是用的崖上劲藤,浸以油脂,三浸三阴,待得熟软了,整个的编成屋顶,再三浸三阴,任他银河挂地,也休想落进分毫。就只这些构造,虽也算得上就地取材,但若不是观物知性,怕也做不得似这般浑然天成!

  而我们的主人公,则是这天台上唯一的风景(虽也算不上靓丽,姑且风景称之),只见得一个古铜色略带点玉色的身影在艳阳下挥汗如雨。只见得那:矫若山中老猿,翩若林间惊鸿,拳起时恰似闷雷击鼓,脚动处正如柳叶粘尘,弯腰跨步如猛虎,立地生根似青松。只从这些个情状,虽也能见出这少年拳打得不错,但到底不知高低。但若细细观瞧,瞧见那发劲时浑似铜浇铁铸一虬藤,收劲时平滑细腻若羊脂,就可知这少年拳法已入化境。

  又打了几趟,待得最后收劲平息,那屋前的麻衣老者才淡淡的笑道“不错不错,这一套老猿挂松已入化境,要不了数日,便可由外入内,看那牛鼻子还咬不咬的死内外之别。”顿了一下,似有喜色:“由外入内,倒是纵横沙场的好料。那牛鼻子向来凭的是气息步态观人,这回须得让他也吃上一惊!”
  只见这少年笑道:“不就是那道长赢了你一坛东湖晓月?至于念念不忘到现在?”那麻衣老者笑骂道“去去去,小崽子竟敢拿师父取笑!”“好嘞!”这少年倒也不含糊,作势欲走,转身迈步且披衣,一套动作真可谓是行云流水,看的那师父是一愣一愣的。
  就在老少两个顽笑之时,转角处转出一个背着药篓的小姑娘,看模样年方二八,生的那叫一个杏眼琼鼻。只见得那:眸似林间水,脸如井底月,两眉斜飞英气在,一点红唇媚骨成。大步流星似矫兔,步态身姿似豪杰,真真儿是女中豪杰今方见,谁说女子不如男?

  只见得那师父还未及开口,这少年倒先问道“英师妹今日到回来的早!”这姑娘则应到“师父,师哥,今儿个有口福了。”“那山下王猎户刚在林中猎了只灵蟒,说是有补充气血之效,只不过不能久放,要趁鲜的炖了方好”。那少年笑道:“今儿个还是我头一回看见师妹的药篓里带了别的物件,难得、难得!”师傅笑道“天下数你最乖觉,得了便宜还卖乖!”。
  顺着山道往下走数十步有几块一人合抱的大石头,中间围着个小小深泉,从石头裂隙处涌出数道,润泽周边。老少三人边清洗灵蟒,边聊着山中景致。聊着聊着,老者突然话锋一转:“汲儿啊,关于你的身世,你有什么想说的”,只听那少年半晌方道“虽然这世间有此等恶事,但我仍愿以铁肩担道义,正气扶乾坤”“好,说得好!”“谢谢师父”只是这一声低如蚊呐,专心的师妹恍若未觉,只是师父脸上笑意渐浓。

  日期:2021-06-02 15:35:05
  第二章 下山
  转晌到了第二日,大清早的师父就把他和师妹叫到了房中。二人甫一进房,就见得那师傅手边整整齐齐一包裹。心下正暗自纳罕,只听得那师父说到“汲儿啊,跃鱼当知海无涯,俊鸟应明天无顶。你如今武艺初成,也该下山走走了。”顿了一下,又道“师父别无长物,这包裹里仅只些散碎银两,并衣裳两套”。“师傅说的哪里话,就光您教我的东西,就足以立身立命”。师父莞尔“你小子!”顿了顿,又道“以你这狡猾性子,想来是难得吃亏的,但仍需记得一点:住宿的地儿尽量挑繁华的路段,能靠近衙门最好”“弟子谨记”“那师父,行走江湖岂能没个叫得响的出身?”“唔!那莫如就叫观潮峰、镜心台刘葛衣门下大弟子念汲?”甚好甚好”(此处须得交代一下,刘葛衣,名朴,字守玄。念汲,字节义。)如此这般,也真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此番下山,听心而为。意之所向行之所至。万事随心,去吧”。“那弟子去也。”

  下得山来,不觉已是未时三刻,寻思着:“上回看望父母还是上前年的事了,正好如今武艺初成,想来爹娘应该也很是开心吧。”于是辨辨日头,取道一径往东南去了。

  行不多时,早望见一村肆酒家,远远地那一个破落的酒旗却早勾起了他肚儿里的馋虫。自寻摸着:“清早下得山来,又紧赶慢赶的行了这许多路,正是饥渴难耐时分,到底也得吃它一碗方好。”于是自向前去,入的店内,只见得那店儿虽不甚大,倒也拾掇的干净,在村肆里很是少见,可见店家是用了心的。大抵是因为毕竟是通往州府的大道吧,这小小的村肆倒坐了有五六桌客人,到也颇为热闹。

  念汲只顾着吃点水食赶路,进的店内自选了一张靠窗的清净小桌。吩咐小二道:“来两样时鲜的菜蔬,有荤的再来个一盘,再来壶白开水,末了再来碗米饭。”“得嘞,您呐!一会就上。”那隔壁桌一庄稼汉笑道“这小兄弟倒也作怪!”念汲笑问“大叔何出此言?”那大汉笑道“点了三样这般考究的菜,却只要壶白水,不是作怪是什么?”“大叔,这就是您不通透了,出门在外的。这哪是喝酒的时候,更何况不吃点好的,哪来的气力!”“听听看,这少年郎倒胜过村里不知凡几了。”一时间闲话少叙,各做各想。不多时杯盘皆尽,问明县城只在前方五六里开外,倒也不急了。就一般的脚程,天黑前总归是能到的。

  临近县城时天还尚早,昏黄的斜阳就好似给斑驳的城墙镀了层金衣,煞是好看。入得县城,只见得那金辉印照下的脸孔,张张都带着笑容,甚至于就连那挑担的力夫,也有闲情欣赏那落霞低远山,水色共长天的美景。“如此盛世,人间绝景”。听得从念汲嘴巴里不自觉吐出的话语,旁边的老者不由得感叹道“是啊!在这样一个天子与万民同心的盛世里,又碰上这样一位一心为民的县令,我等何其幸哉!”

  第三章 窥豹
  既然天色尚早,少年郎哪耐得住及时安寝,自是各处观风览胜。

  也恰这县城虽小,到也颇为繁华,总也不觉无聊。一路走来,听的最多的便是本任县令的事迹。像什么一上任便把官田四季常开,画押认领,册入府库。上等田仅需年交谷一石,中下等仅需年交秋谷三成,其余四季产出,尽归农户。如此总总,不胜枚举。真可谓是高风霁月照高庭,人人感念。待得细细打听,却原来这县令本姓张,名越渊,字虎意。本是将门之后,自幼素喜枪棒,字仅能读写便罢。素不以文墨为要,但只流连田间市井,倒叫他练得晶片也似招子,直指人心。因佯醉吐了那码头纵马的宰相之子一身秽物,故本该恩荫的,遂发放来此处当个小小县令。听得此处,这念汲心道:“有趣有趣,这张县令到恁地有趣。”遂已暗暗的留上了心。便又问道:“这张县令竟不曾怨怼?”答曰“这张县令何曾怨怼?反道此处正可堪立身育民。”不觉竟又高看一眼。

  兜兜转转,早行至一处所在。只见得那门联只有半边,上写道:“曲听千百遍,何抵酒一杯?”旁有一块告示,道下联不难,倘或能让主人家满意,则酒席全免。本欲直接提笔的,看到此处,权且耐他一耐。
  一入门中,好一个回廊百转红烛影,清泉洗耳自幽深。只见得那:红烛幽幽,幽幽处自有曲径。满壁厢披红挂彩,映着那清泉洗耳隐画屏,却以浊酒掩忘情。这半晌念汲方道“请转告你家主人,小子节义,姑娘心既不在此处,纵使红尘千丈,也不过是醉了他人,你,又何曾醉过?”那丫鬟一听,匆匆的就直往后阁,连旁人的招呼也顾不得理会。
  少顷,这丫鬟出来,后面还跟了个略小的管事。只听得那丫鬟说道:“我家小姐请公子对出下联。”这念汲则道:“不可不可,怎可为了一顿酒食,又引出姑娘的伤心事!”“既如此,我家小姐说了,若公子及时对出下联,那这般便了。若如此这般”这丫鬟一顿,这念汲便道“却待如何?”这丫鬟浅笑嫣然,道:“便再问公子欲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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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21-06-02 16:27:08
  第四章 恶人磨

  上回说到这丫鬟一顿,方引出的“欲往何方?”倒着实让念汲端正袍袖,再敛仪容。引得那丫鬟是忍俊不禁。好半晌这念汲方道:“欲往殷洛。”这时那管事接口问道“公子可有何打算?”“先去殷洛,再游天下。”“既如此,这左边托盘内的物什合该为公子准备。”待得掀起遮盖,却原是铁笛一根并数张银票。“这铁笛远近皆可防身,本是天外陨铁,更兼内有机括,可納四根雪月也似寒针,力可透骨。”“既如此,替我多谢姑娘。”“小姐还有句话,‘若是能到的安丰,替我问卢公子安好’”。“只如此,却受之有愧。”“赠物于公子本就无关此事。”“然诺!”

  酒饮半盏,菜过三味,思量着明早还得赶路,遂离了此处歌馆,自寻别馆安身。所幸之前来路上,却还记得一家得来顺,看上去颇为干净,倒也省了番四处寻摸的功夫。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收拾齐整,要了三斤烙饼一屉馒头两头咸菜便就上路。也得亏现在是太平丰盛年景,不然想就带这点干粮?做梦!
  一路无话,直行至日暮时分方歇,看眼前已是一座小城,看屋舍到都颇为宽敞,那茅草做顶的也不过只得二三家,入得镇来,却见那似有家家萧条之象,心下正暗自奇怪,却早有五六乞丐趋了过来,你推我让,好不热闹,看到如此情形,便知这些人应该沦落还不甚久,竟没一个先赶上来的。·
  遂取了些干粮分与众人,便又问道“老人家,你来说,这城里到底怎么回事?”“恩公慧眼。”待得吞咽干净,方继续说道“此处名为水泽镇,因赖着东临大泽,南接平原,西临密林,故早年间倒也颇为兴盛,因此上城儿虽小,却也有个雅号,号为凤鸟落旧窠。”“那如今怎生如此光景?”“诶!却待要说呢!”“本来这镇儿的长官向来由本地耆老担任,大抵是前年吧,那郡守把他一故交之子安排到此处当个长官,挂个保长的名头,许诺每家可以少报一成收成。”“可谁知他一上任,就派人守住了泊口山道,并大街上也安排的有浪荡子儿,不管是何营生,总得按日交钱方好”。“虽然如此,又怎能落得如此地步?”“公子不知,还有更绝的呢!凡是出不起现钱的,先是让你把田地质在他那,匀些现钱,却也是驴打滚。就这般温水煮青蛙,这早晚破产者不知凡几,就不说十室九空,却也已去了六七了。”“及今盛世,竟也容的此等魍魉?”“少侠有所不知,本就是不入品级的镇子,能听的自是多来自于恶人磨。这保长倒有一多半花在他们身上了”。

  这念汲听的是怒火中烧,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稍作安抚,感叹一下。一入夜却悄然潜入那保长家里,给他剃了鬓角。枕头下塞张纸条,上写道“明日午时,田归各家。三天之内,自离此处。如若不然,人头难保!”

  却说这保长起来,虽唬了一跳,却反倒让那些个浪荡子儿满大街寻访可曾有陌生人出入。这边正寻访着,那壁厢这保长甫一出卧房,便是一根银针扎在髻上。急急地唤人回来,稍觉安定,却又在窗前捡到一张画卷,画的正是他一大家子进早膳,唬的他是荡悠悠三魂升天,意悬悬提心吊胆。等不及中午,及时便在镇中鸣锣,把那田契还归各家,有不在的,则让六家耆老共管,在场人等均为人证,待其回来,复归本家。还不及做完,裹带些金银细软,溅起一路烟尘,硬是整出了千军万马的动静。可怜那深闺花柳客,亦有策马时。那马背上的劲风,险些儿把她脸皮儿也给吹掉。那镇民看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日期:2021-06-02 16:48:03
  第五章 事了何须拂
  前一节说到那保长不及处理妥当,就急急地拖家带口奔腾,却单只按下镇民不表,这回须得从此处谈起.
  却说那镇民见那保长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失圈之豚,裹带些个步摇飞,鬓发散,俏脸好似皴面团的女眷一路绝尘,都极有默契的停下了手头的活计,欣赏这难得的景致,直到这烟尘已出镇口,才好似吐出了一口浊气。
  既然事情已了,自是各家辨归田契,通知旧人,修整旧业,直忙到日落时分,方才收拾停当。余者,便只剩各复归家了。
  这期间念汲倒也不闲着,很是写了些家书家信,直写的是手酸腕麻。当然,也不是白帮忙,除了趁了两顿饭食,到也很添了些干粮在身上,像那红薯干,足有三个。如此一来,可也没人想到他头上了。
  修整一宿,次日早起赶路,路途上碰到了昨日聊过一会儿的大爷,只见得他远远的喊道“我说你这后生,既能习文断字,何不就在此处住下,做个教书先生,好得也算是个正经营生。何苦做那浮萍也似的勾当!”这念汲静静地听着,末了方道“大爷有心了,小子委实有事。何况那山河锦绣十万里,小子才刚开了个头呢!”“愿你日后回首,仍不忘此刻心气!”“谢大爷!”
  第二卷 第一章 际会因缘
  行不多时,这念汲心底里暗暗叫苦,只见得那入眼所见尽是些野草藤蔓,皆只没过腿弯,除此竟不见半点田地,似这般怎生寻得人家。却只得咬牙赶路,谁曾想这一走竟是两天一夜,这肚内饥馑倒是事小,只熬的那眼珠儿恍如血染,脸皮儿正如石雕,浑不带半点儿人气儿。却得亏此间居民见惯了此等形状,终归得以安身。
  将息了一夜,次日打听时方知这荒原本无甚名堂,虽有百里之际,但却只得八九里宽阔,绕着些尔便也过去了,为的是念汲不知路途,因此上遭了暗罪。至于此间,则是此去殷洛有数的大城,名为济和。取四海融通,和济群生之意。因此上虽临了荒原,却是个天下流转之所,东南贸易之宗。有诗为证:东南开门户,天下都鼎盛;海蟾卧璧,漫卷卷八方云气:深目鹰鼻,熙攘攘五方来客;海客漫谈天下盛,自是此中窥一斑。

  听的此处,念汲不由兴起,想不出何等样城池,担得起东南门户!遂乘兴游城。只见得那:海行三十六,尽是万里扬帆客。每日里牵针引线,多少奇物此中过。整日价坐低还高,何曾分的市坊?且休道市侩,岂不见三岁可知千里数,五岁能书镇海文!真真是钟灵慧秀之所,富贵饕足之乡!
  正行着,却只觉腰间一动,反手一抓,却是一脏呼呼小手,见是个乞丐,不由没好气道:“这城里如此繁华,哪里讨不到吃食,却来做这般营生,这真是。”“你如此年纪,却缘何会这般勾当?”只听得他努力模仿大人道:“回大人的话,并不曾会得。只是阿爷染病,情急无奈才出此下着。”说着那眼中泪珠儿却已然盈满。看到如此情形,心里自已信了六分,便道:“我倒也懂些医术,何不带我去瞧瞧”。于是径随了这小乞丐,一路往西南角上走着。一路上却也知道非是这小娃娃不愿讨个正经营生,是想谁家愿意收个五六岁的杂役?便是收了,一天也不过值当一顿饭罢了。起先尚有阿爷照着,每天尚能糊个肚饱,现在阿爷倒了,上一回吃到剩菜,还是昨早的事了。听的念汲是暗暗叹息。

  行了约莫盏茶功夫,只听这娃娃说到了。一打量,却原是城外荒山一破庙,看样子甚少香客,墙垣已有倾颓之像。入的庙门,在左转一茅草做顶的厢房,便是他阿爷此刻所居。进门问诊,又看看面色,把把脉搏,却原来他阿爷三日前正拉车时,不合的正赶上了一场雨,冷热一激,当时便已留下隐患,再加之他当时并不为意,直做到日落时分方回,却恰这柴火已潮,索性便不烧热水,就这般囫囵躺下,又兼他年岁已高,故此命已去了半条。

  开了些驱寒调理的方子,又给了他些散碎银子叫去抓药。自去寻瓦罐垒小灶不提。却说那小乞丐抓完药又称了一份米糊,这才急急地跑了回来,把那剩下的银子双手奉上,却足有四厘三钱。“你竟没给自己带些吃食!”“除了给阿爷的米糊,多的尽在此处。”“却也并不十分迂腐!”“救命之恩如天倾盖,岂可再多花恩人的钱!”听的这话,这念汲眼睛里一亮,还不及他回话,只听这小娃娃道:“他日若有凌云时,我孙吉利必报此恩!”“女孩子家家的,这名字多难听?”“请恩公赐名”“那莫如就叫孙可欣吧!”这正是全了人伦破苦海,立了心性塑了魂。只待一朝风云际,天下从此闻此名。

  日期:2021-06-02 17:17:08
  第二卷 第二章 问心无愧真意在,行事何需与人说
  且说这药既已抓回,剩下的便只是熬药了。倘或叫这五六岁娃儿登高椅、掌药色、间且还看顾着火候,那这药不糊也翻。
  幸好这念汲早已预备下了,只见那砖石交叠一尺约莫小灶,上配着个无顶的瓦罐,正合她用。
  唤可欣近前,手把手教着,为的是怕她药没熬成,倒先把个眼睛给熏坏了。这边正教着,那壁厢一胖大和尚直直的走了进来,唱声喏,自去一旁站定了。待得念汲教完,方从怀里托出一个木盒,双手捧着,肃穆道:“老衲已于院中多时,小兄弟倒真是菩萨心肠,此物万祈收下,料能让小兄弟进境更快。”“你这和尚!我自救我的人,却缘何要收你的东西!”“恩人,这胖叔叔是这庙里住持。我和阿爷已承他半年的恩情了,就连这屋子,也是他腾挪出来的,他自己…他自己睡柴房去了。”“你这娃娃!倒不枉叔叔平日里疼你。”笑着抚了抚娃娃的头,又起身向念汲道:“说来惭愧,看这老哥哥一日病似一日,我除了干着急,并竟无半点儿法儿可想。适才下山,也不过是匀些枣桂并些粳米,思量着将养些元气也是好的。”“既如此,那就更不能收了。”“义士说的哪里话,如今幸得你全了老哥哥的性命,间且还有此等慈悲心肠,你若不受,自是无人受得了。”“听大和尚此意,这木盒却是早晚也要送出去的?”“正是。”“这却是为何?”“义士有所不知,我这庙宇本也有数百年历史,秋去春来的,倒也颇攒了些传承。只如今这庙宇倾颓,却也只剩下这一个了。”“如此根本,我却如何受得?”“少侠且听和尚我把话说完。”“这却也不是甚么根基传承,左右不过是个辅助之法,只是能让人缓解疲劳,快些恢复体力罢了。”“却缘何定要送出?”“少侠看我这庙宇,却如何养的住打熬气血的少年?”“大和尚倒真是大慈悲。只是这庙宇既有如此底蕴,却缘何萧条至此?”“不知少侠可曾留意堂前供奉的是哪位神佛?”“大和尚一说,我倒也觉出古怪了。哪有佛堂供奉那赤眼青面铁链缚身一恶鬼也似异佛?”“异佛么?怕却是有些人口中的魔佛吧!”

  “事情也正出在此处,我这庙宇本拜的是镇狱尊者,修的是魔身佛行,行事但问本心,更遑论那皇帝与劳什子礼法。本身本庙弟子行走江湖时就从不认什么众口铄金,但只求问心无愧。偏生污浊的又往往精通自保取巧之道,也不知多少愚夫愚妇信了那些个人面禽兽的鬼话。再加之那时皇帝横征暴敛,行的是驭民之策,自认为骡马何曾反抗过主人。于是本庙印书凡六千又二,传抄天下,又拣选通世情、明本心之大德一十六位,宣扬天地授君以权柄、万民奉君以百谷,则君王自应当敬天畏地保民,如若不然,则是逆天逆势!且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帝,终归还是人的皇帝。如此这般,便引来了灭顶之灾。再加上前述因由,于是七十年内不得振兴,因此上虽然镇狱尊者传遍各处,但这里,终究是没落了!”“所幸的是,点燃的薪火,终究燎原。君舟民水,天下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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