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

作者: 河梨

  1967年----
  屯门警署----
  石志坚将折叠好的绿色警装,连带警棍一股脑塞给库房管理员。
  隔着铁窗口,体型肥痴的库房管理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石志坚解除下来的警帽,衣服,皮带,警棍,这才抬头冷漠道:“你可以走了!”

  石志坚朝对方笑了笑,转身离开。
  背后传来声音:“他就是那个被炒鱿鱼的石志坚?”
  “不是他,还会是谁?得罪了坤哥,他还能待在警队才怪!”管理员语气轻蔑。
  “可惜呀,听说他才入职一个月!”
  “笨嘛,脑袋秀逗了才会和坤哥作对!”
  石志坚出了门,后面声音渐小。
  太阳悬在空中,十月份的天气依然俨然,石志坚穿着白汗衫,黑长裤,头发黏搭在左额角,遮挡住了他缝合后的伤口。
  “阿坚!”

  “小舅舅!”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石志坚扭头一看,却见警署外面墙角站着两人,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女孩。
  女子穿着一袭碎花短衫,下面是粗布阔裤,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眉宇之间尽显泼辣。
  那小女孩大约七八岁,长得活泼可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脸蛋极其精致,完全是美人胚子一个,只是略显黄瘦。

  “阿姐,美宝,你们怎么来了?”
  “妈妈接我放学,顺便来这里看你。”小女孩姜美宝眨巴天真的大眼睛,瞅着石志坚。
  “阿坚,你没事儿吧?”石玉凤把叼着的香烟取下,在墙壁上碾灭,剩下半截装进烟盒。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也太钟意做丨警丨察!”

  “那就好!你性子太弱,之前我就说你不适合做差佬,现在灵验了!”石玉凤咋咋呼呼,“不过你不用怕,先在家里歇几天,我托大眼玲,还有大口九再给你介绍几份工----在香港只要有手有脚就一定饿不死!”
  石志坚蹲下身子,捏捏宝儿的脸,“妈妈说要我在家歇着,美宝,以后小舅舅可以在家陪你写作业了!”
  宝儿嘻嘻一笑:“我好喜欢你陪我写作业,不过妈妈说你做不成丨警丨察会很伤心的!”
  “那怎么办啊,美宝要怎么安慰小舅舅?”
  “我有办法的,美宝很聪明的。”宝儿仰着小脸,“小舅舅你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石志坚就伸出手。
  宝儿把小手放在他手上,松开,一颗绿色薄荷糖落在手心。
  “小舅舅,你要是伤心的话就吃这颗糖,这糖麻麻的,甜甜的,可好吃了!”宝儿奶声奶气道。
  石志坚笑了,看着宝儿天真无邪的眼睛,心中一暖,“小舅舅谢谢美宝先!怎么办呢,美宝送给我这么珍贵礼物,我要怎么谢谢你?”
  “美宝不用谢,美宝只希望小舅舅开心起来。”

  “呐,我应承你,我吃了这颗糖,一定会好开心好开心!”石志坚一把抱起宝儿,“不过在开心之前,我要先把美宝举高高!”
  “咯咯!”宝儿被石志坚迎着太阳举高高。
  “好了,我们走吧!”石玉凤见弟弟这般,也就放了心。临近中午,她要赶回去做饭,下午还要上工。
  石志坚点点头,率先抱着宝儿朝外走。
  石玉凤跟在后面,挎了宝儿的小书包,托着一条左腿,一高一低地跟上。

  旁边有人看到,不禁摇头:“长得挺靓妹,可惜是个跛子!”
  石玉凤听到了,扭头冲那人吼:“跛你妈的头!你老母才是跛子!你们全家人都是跛子!”
  那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回嘴。
  石玉凤,绰号“跛脚凤”!
  石硖尾,骂街第一人!

  三人出了警署,大路上人来人往,有摆摊做买卖的,有专门剃头的。
  路上,黄包车跑来跑去,车夫们喊着:“借道!借光!”
  有轨电车叮当作响,和黄包车抢着生意。
  女人们身穿旗袍,烫着波浪发,撒着花露水,摇曳在街头,形成一道亮丽风景。
  六十年代的香港,
  新旧交替!
  处于大变革时期!
  说实话,石志坚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上一世自己虽是孤儿,却事业有成,这一世却生活在了贫穷家庭,父母去世很早,一直和姐姐相依为命。

  不久前,十八岁的石志坚借钱做了军警,以为可以改善生活,谁知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军警头目蒋坤,被蒋坤构陷后直接踢出警队。
  在这个年代,做不成丨警丨察,又能做什么?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个难题,但对于石志坚来说,却很容易解决。
  现在的丨警丨察别看很威风,石志坚却知道这些都是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很快“廉政公署”就会成立!
  何况----
  六十年代的香港遍地黄金,成就了无数富豪和大亨!
  霍大佬!

  李超人!
  何赌王!
  董船王!
  英雄无数,枭雄辈出!
  难道他石志坚还不能闯出一片天地?!

  就在石志坚遐思的时候,忽然“嘟嘟嘟”,一辆黑色甲壳虫轿车从前面冲来,石志坚忙抱着宝儿躲闪开。
  石玉凤冲着车屁股大骂:“扑你个街!怎么开车的,眼睛瞎了?!”
  小轿车一个急刹车,停靠在路边,从车窗探出一个脑袋,那是个神情阴鸷的男子,他瞟了石玉凤一眼,又看向石志坚,然后阴森地朝地上啐口唾沫,对司机说:“开车!”
  司机重新发动汽车朝着警署开去,嘴里问道:“坤哥,那个家伙是不是石志坚?”
  “不是他,还会是边个?”
  “看样子他今天是来辞职的。”
  “什么辞职?是被我踢爆!”
  “对对对,是被坤哥您踢爆!”
  “不过我火气还很大呀!”蒋坤看了一眼后视镜,石志坚正在安慰石玉凤母女,问她们有没有吓到,“像他这样的废物也敢跟我作对,以后我的脸往哪儿搁?”
  “那坤哥你要怎么做?”
  “既然要玩,就玩死他!”蒋坤脸上露出一丝阴狠,“听说他之前为了做丨警丨察借了金牙炳的高利贷,那就把他被炒鱿鱼做不成差佬的消息告诉金牙炳咯!”
  “我明白!金牙炳可不是好惹的,没钱还,拿命来!”
  “你明白就好,马上去办!记住,一定要快!我要亲眼看到这个扑街被我玩残!嘿嘿!”蒋坤一脸阴笑。
  “有钱就了不起啊?开个车赶着投胎么?扑你个街!要是撞伤我女儿,我非和你拼命不可!”石玉凤站在马路上,一手叉腰,一手戟指,还在对着汽车骂骂咧咧。
  石志坚却早已清楚刚才那辆车是蒋坤的车,不过他没把这些告诉姐姐石玉凤,问清楚她们没有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蒋坤这笔账,迟早要算!
  石志坚招手要叫黄包车,却被石玉凤拦住,说能省钱就省一些钱。
  石志坚却没听她的,还是叫了两辆。
  一辆车从新界屯门到九龙石硖尾,要一块八毛钱,两辆差不多要四块,这让石玉凤肉疼不已,摸摸腰间手帕内的钱,算计着怎样在饭菜中抠出来。
  宝儿却很高兴,坐在车上拍着小手,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好像看什么都稀奇,因为平时她根本没有机会坐黄包车。

  石志坚刚坐上车,一个报童就机灵地跑过来,“先生,买份报纸吧,坐在车上看!”
  石志坚扫了一眼,报童挎着的布袋里塞着七八种报纸,最显眼的是《明报》和《星岛日报》。
  “有《虎报》吗?!”
  “有!”报童用沾满油墨的小手取出一份报纸递给石志坚。

  石志坚接过报纸,往报童手里放了五分钱。
  石玉凤看得清楚,又是一阵肉疼,五分钱足够买一根大萝卜!
  黄包车沙沙地跑在柏油路上,石志坚摊开报纸看了看。
  这个年代很多香港人都不怎么识字,因此很多报纸上面都喜欢连载一些一眼就懂的公仔画,只有稍微高档一点的报纸上面才有大刊幅的社论文章,或者连载武侠小说。
  再高级一些的就是这种英文版的《虎报》,这种报纸针对的基本上是香港上流社会高层人士,能看得懂英文,关心香港政经时事,而英国佬也喜欢在这种报纸上面搞一些政府招标,基建工程的项目。
  这种用英文报纸刊登“政府招标”的方式,直接将很多香港人拒之门外,想要从政府搵钱,一个字,难!

  石志坚扫了一眼,报纸上面有很多发财机会,比如说港英政府准备在油麻地,尖沙咀和旺角三地增开八条大巴路线,现在公开招标实力雄厚的运输公司。
  另外,港英政府准备修葺位于香港岛赤柱东头湾道99号的重刑监狱,现在招标实力雄厚的建筑商。
  石志坚只看了几眼就知道没戏,“实力雄厚”四个字直接把他打趴在地。
  既然正道走不通,看看偏门的有无发财机会。
  石志坚翻过报纸,映入眼帘的是香港人最喜欢的活动----赛马!
  再仔细地看了看内容,忽地,眼睛一亮。
  《虎报》的赛马内容其实很简单,大致罗列了这一次赛马的马主,还有他们旗下的赛马。
  石志坚眼睛发亮的是,其中一位马主叫“徐世勋”,还有他这次出战的赛马叫“黑色闪电”。
  前世《香港赛马缤纷史》有记录:“1967年10月5日,香港马主徐世勋将凭‘黑色闪电’赢得桂冠,当时该驹由三届冠军骑师‘司马克’策骑。”
  此事之所以会被记录进香港赛马史,源于徐世勋身份特殊,他乃是赢足一百场的“香江马王”,离世后留下400亿遗产的超级大亨,除此之外,他更是香港富少徐晋亨的老爸,女明星李佳欣的公公。
  想到这里,石志坚不由得激动起来,因为报纸上的日期赫然写着“10月5日”!

  就是今天!
  香港赛马下午三点开场,现在是中午,差不多还有三小时!
  “富贵险中求!我石志坚的第一桶金,就从马场求!”
  石硖尾,公共邨屋-----
  黄包车靠在路边,石志坚三人下了车。

  “ABCD,大头绿衣,捉人唔到,猛吹BB。”
  三个脏兮兮的孩子在楼下唱着歌谣,做着游戏,看见姜美宝就喊她一起。
  宝儿拿眼希冀地看向石玉凤。
  “别光顾着玩,上楼,写作业先!”石玉凤说完,就一瘸一拐地拉着宝儿上了楼。
  宝儿可怜巴巴地看向石志坚,石志坚就道:“这我也帮不了你!谁让你爱拖拉,作业总写到半夜!”
  这栋刚建造不久的廉价公共邨屋显得十分逼仄,长长的走道尽头,就是公用的洗手间和厨房。
  一路上时不时看到有人生火做饭,还有的蹲在地上满头泡沫对着水龙头洗头,整栋楼像个巨大的杂居场。
  进了屋子,石玉凤当即去外面抢厨房生火做饭,宝儿噘着嘴开始拿出课本写作业。
  石志坚惦记着下午赛马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石玉凤在外面热着早上的剩饭,嘴里朝他喊:“下午要不要去医院,把你伤口的线拆了?”
  石志坚摸了摸左额角伤口,汗渍黏搭在伤口上很不舒服,去医院拆线需要钱,现在家里缺的就是钱。

  “不用了,我自己搞掂!”
  石志坚取了一把小镊子,然后对着桌子上的小圆镜小心翼翼地拆线。
  “你怎么搞?不要留下伤疤,会破相的!还是去医院吧,没钱的话我给你!”
  石志坚没有答话。
  伤口从额角蜿蜒到眉梢,差不多有三厘米长,不但没有破坏他的俊朗,反而平添了三分冷峻。

  按照记忆,这伤口也是拜蒋坤所赐。
  当时蒋坤带领人马去夜总会查场子,看上了一个女孩,想要霸王硬上弓,却被突然正义感爆棚的石志坚阻拦,一怒之下,就拿警棍打了石志坚脑袋,等石志坚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石志坚”。
  “咝!”拆线不打麻药,即使石志坚心智坚毅,在拆掉最后一根缝线时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时,石玉凤端了粥锅进来,看见石志坚的样子就皱眉道:“不要你搞,你偏搞!疼不疼?都像你这样,那些医生岂不全要饿死?准备桌椅,食饭!”
  正在写作业的宝儿第一个响应,麻利地收拾了课本,还朝石志坚喊了声:“小舅舅快些,吃饭了!”

  破旧的餐桌,下面垫了一块板砖。
  青色板砖方正,厚实。
  饭菜很简单。
  三碗稀粥,两碟咸菜。
  唯一的好东西就是一只剥了皮儿的白煮蛋。
  石志坚拿着筷子不知该如何下筷。
  石玉凤见此,就拿筷子敲敲碗:“不要说我吝啬!今天菜市没菜卖的,不要说萝卜白菜了,连豆腐豆干都冇!你们将就着吃点!”
  石志坚当然知道不是买不到好菜,而是石玉凤要省钱,就笑道:“我无所谓的,但你也不能太苛刻,美宝才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这个我知,你放心!”石玉凤嘴上说知道,却把白煮蛋往石志坚面前一推,“你伤刚好,这个给你补身体。”
  旁边宝儿眼巴巴看着煮鸡蛋,吞着口水。
  石志坚直接夹起白煮鸡放到宝儿碗里:“我不喜欢蒸煮蛋,美宝你吃!”

  宝儿眉开眼笑,正要动筷子,却被石玉凤呵斥,“美宝,不要不懂规矩!这给你舅舅补身体的!”顺势又把鸡蛋夹起来放到石志坚的碗中。
  宝儿不乐意了,噘着嘴。
  石玉凤瞪她一眼,宝儿忙道:“小舅舅我不吃,我也不喜欢吃蒸煮蛋……还是你吃吧!”
  石志坚莞尔,就道:“既然你不吃,我不吃,那就让你妈妈吃-----她在塑花厂上班好辛苦的,你说是不是?”
  石志坚说着,又把白煮蛋夹给了石玉凤。
  石玉凤没想到鸡蛋又转到自己跟前,正要开口,就听房门咚咚作响,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道:“石志坚,你这个扑街,快点还钱!”
  “糟糕!金牙炳来了!”石玉凤顿时俏脸变色!
  “咣咣咣!”
  “石志坚你这个扑街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把你这房子给拆了!”
  金牙炳嗓门很大,居住在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出门,围观看热闹。
  当看清楚来人是大名鼎鼎“高利贵”金牙炳,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金牙炳是石硖尾一带有名的凶人,凡是这里的穷人没有不被他欺负过。
  “再不开门,老子就放火了!”金牙炳在外面威胁道。

  听着外面的乒乓声,宝儿吓得浑身发抖。
  石志坚听着震耳欲聋的咚咚声,剑眉一皱,刚要起身,护弟心切的石玉凤先一步起来,托着瘸腿过去开门,嘴里骂道:“放火,放你老母啊!石硖尾这么大,你能烧掉几多?”
  哐地一声,两人闯了进来。
  “臭三八,你嘴巴别太硬!你细佬欠我钱,老子前来讨账,天经地义!”金牙炳咧着嘴,露出大金牙,臭气熏天。

  “是啊,跛脚凤,你们家阿坚欠我们炳哥一千块钱,现在利滚利最起码也有两千!我们来要账,很合理嘛!”跟在金牙炳身后的马仔说道。
  石玉凤丝毫不惧:“当初是谁知道我细佬要考丨警丨察,想要沾光主动借钱给我们,甚至还说不要利息!怎么,现在我细佬不做丨警丨察了,你金牙炳就第一时间过来要账?”
  “话可不能这么说,八婆!当初我是看你细佬资质不错,想要帮他一把,谁知道他这么不争气,人家做差佬,他也差佬,人家富贵荣华,他就咸鱼王八,怎么比?总之,你细佬就是个废物!”
  石玉凤柳眉一竖:“废物你老母!金牙炳,你骂我可以,不要骂我细佬!我家阿坚可是读过书的人,这石硖尾谁不知道他识字最多?”
  “识字多又怎样,还不是穷鬼一个?有本事就还钱先!”

  “不就是还钱吗?我石玉凤从不欠人钱!”说着,石玉凤就从屋里找出所有积蓄一共五十八块钱一股脑塞给金牙炳,“呐,就这么多,剩下的以后还!”
  金牙炳瞅了瞅钱,“臭娘们,你玩我呢?这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我说了,过几天剩下的一定还!”
  “过几天,要过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蒲你阿母,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开善堂的,你以为我白痴啊!”
  “那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嘿嘿!”金牙炳一脸淫笑地打量石玉凤,“那就看你上不上道了,你虽然是个跛子,不过这身材和脸蛋还蛮不错,怎么样,去舞厅做舞女有吃有喝,考虑一下?”
  “考虑你老母!我石玉凤再怎么穷也不会去做那种事情!”
  “不做,那可由不得你了!”金牙炳给小弟使个眼色,就要动手去拉扯石玉凤。
  突然----
  “你在做咩?逼良为娼么?!”
  没等金牙炳反应过来,就见一人站到了自己面前,竟然是石志坚!
  石志坚站在石玉兰前面,护着姐姐和宝儿,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阿坚,你不要管,我没事儿的!”石玉凤心疼弟弟,知道石志坚性格懦弱,怕他不是金牙炳对手。
  石志坚没动,依旧挡在她前面。
  金牙炳一看是石志坚,笑了,眼神轻蔑,神色不屑。
  “我还以为是谁,却原来是你这个废柴!怎么,现在缴了枪做不成丨警丨察,反倒威风了?”
  “威不威风不是凭枪的!”

  “那凭什么?”
  “就凭这!”
  石志坚扬起右手,手上抓着板砖!
  “啪!”
  一板砖拍在金牙炳脑门!
  鲜血狂飙!

  金牙炳直接软瘫在地!
  对于人渣,没道理可讲!只好先拍为敬!
  周围众人集体傻眼,谁也没想到石志坚不打招呼就动手。
  金牙炳躺在地上还想动弹,石志坚扬起板砖朝着他脑袋,啪啪,又是两下。

  嗖!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吧嗒!”
  石志坚丢掉手中“凶器”,然后朝马仔勾勾手。
  马仔一哆嗦,硬着头皮上前。
  “有烟没?”

  马仔忙从怀中摸出一盒两块八的“好彩”。
  石志坚接过烟盒一甩,一颗烟飞出,叼在嘴里。
  马仔包括周围众人都忍不住一愣,感觉石志坚这个叼烟的姿势很帅。
  石志坚瞟了马仔一眼,马仔忙识趣地掏出火柴,弓着腰,撅着屁股,帮忙点火
  石志坚眯着眼,抽了一口香烟,然后用掌心拍拍马仔的脸:“明天来拿钱!还有,把这个扑街拖走!”
  明天来拿钱?
  马仔有些不信。
  石志坚看他一眼。
  马仔一怂,再不迟疑,忙拖起昏死过去的金牙炳离开。
  那些看热闹的街坊则一个个鸦雀无声,神情惊悚地看着石志坚。

  连石玉凤也瞪大眼看着弟弟,像是才认识他似的。
  石志坚看向邻居,眼神轻蔑,吐出一口烟:“戏演完,边个想要留下来食饭?”
  众人散去----
  石玉凤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没等她开口,石志坚先指了指地上血渍,开口道:“拜托,老姐!帮忙打扫一下,我晕血!”

  “呃?”石玉凤差点被这句话噎死,“晕血你还拍得那么狠?拍死人是要偿命的!尤其那金牙炳烂命一条,卖掉不值一毫!你可不一样,你可是咱们老石家的独苗,金贵的很!”
  石玉兰嘴里唠里唠叨,埋怨石志坚不该强出头,尤其不敢动手打了金牙炳,说金牙炳到时候一定会来报复,又骂那些邻居都是白眼狼,平时谁家有事儿自己一准帮忙,轮到自己家,他们却装聋作哑。
  石志坚当然清楚得罪金牙炳的后果,更清楚以后自己要怎么做!
  不想被人欺负,就一定要变强!
  变强的最佳途径就是----赚钱!
  石志坚想到这里,又开始惦记起下午的赛马来。
  进马场搏富贵可以,但必须要有本钱!
  石志坚看看家徒四壁的房间,连老鼠都能饿死,就更别提钱了。
  没钱又怎么去马场?
  石志坚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死鬼老豆留下的手摇式缝鞋机。
  机器保养的很好,用油纸包着,拆掉之后光滑明亮,没半点锈迹。
  石志坚的父亲是一名鞋匠,当年就是靠着这么一台机器,撑起了整个家。

  可惜,石志坚没能子承父业,不要说制鞋补鞋了,就连做鞋垫子都不会!
  “总不能把这机器卖掉换钱吧?”石志坚脑瓜又开始疼起来,就算自己想卖,老姐石玉凤也不同意,这可是老豆留下的唯一遗物。
  恰好这时候石玉凤拎水进来,石志坚死马当做活马医,心说老姐平时吝啬的很,也许还藏有什么私房钱,借了应急先!
  石玉凤瘸着腿,从走廊顶头拎了清水,哗哗,泼洒一地,把沾染了鲜血的地面清洗干净。
  宝儿在一旁使出吃奶劲儿用小手帮忙拧拖把。

  “妈妈,刚才小舅舅打人样子好凶的,都把我吓着了。”
  “那是他发癫!学人家做英雄,这一板砖下去不知又要赔多少医药费!”石玉凤头疼起来。
  “妈妈,你说那个大坏蛋还会不会来?美宝好怕的!”宝儿说完,一下钻进石玉凤怀里,抱着她。
  石玉凤拍了拍宝儿的后背:“没事儿的,他要是敢再来,我就拿刀劈了他!好了,美宝不怕!”
  这时候石志坚过来,“姐,我不吃饭了,我要出去一趟。对了,你有钱没有?”

  石玉凤先是一愣,然后劈头对石志坚吼道:“有个鬼呀!刚才你没看见,我把所有钱都给了那个金牙炳!现在你老姐我穷得叮当响,连美宝的学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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