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风云——还原最真实的刑警破案

作者: 逃学威龙A

  日期:2021-06-15 16:48:04
  楔子
  深夜。
  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门口灯火通明,一车车拉着回填土的渣土车在工地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准备进场。马路上有几个环卫工人打扮的人,一边用水管将车上掉落下来的泥土冲掉,一边将这些泥水往路两旁扫去。
  工地门口是两个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在门口为这些拉土车发放票据。每进去一辆拉土车,司机就从这二人手里领取一张票,回头渣土车的老板再通过这些票统一跟土方承包人结算。
  这两个青年一个光着膀子,嘴里斜叼着一根烟,整个右臂纹了一条龙,龙首盘旋而上,直到脖子上方,龙的眼睛处没有纹色,看着颇为诡异。另一名青年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脖子上挂了有小拇指粗细的一条大金链子,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跟纹龙的青年在互相开着玩笑。
  黑背心青年说:“龙哥,明早交了班,兄弟请你去洗个澡。”
  被称作“龙哥”的青年猛吸一口烟,然后把烟屁股吐在地上,紧跟着又吐出一口浓痰:“光洗澡?”说完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一脸淫亵地笑了起来。
  突然,龙哥的手机响了起来。黑背心一脸嬉笑:“呀,都快三点了还有人给你打电话,是不是你哪个马子半夜想你了?”龙哥一边骂骂咧咧:“操,大半夜的哪个神经病给爷打电话,”一边掏出电话,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连忙给黑背心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黑背心显然知道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也立刻收起一脸嬉笑,把手里的香烟也扔到地上,用脚底狠狠碾灭。
  龙哥接通电话,语气立刻变得谄媚起来:“领导,有啥事?……今晚是我和二辉值班……晚上已经进了七十多车了……好,没问题,你把车号给我说一下……我立马安排。”
  等龙哥挂了电话,二辉问:“领导打电话有什么事?”
  “领导说有个朋友的大车想早点进来倒完,早点走。”

  二辉一脸不以为然:“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就这点事情还专门打个电话。”
  龙哥也一脸莫名其妙:“谁知道呢,我到后面去把那个车叫过来。”
  正说着话,排在车队尾端的一辆渣土车从车队里驶了出来,刺眼的车灯将二人的眼睛都晃得张不开,二辉的脸立马拉了下来:“这狗日的是不想拉了?我去把他撵走。”
  龙哥把二辉拉住,眯缝着眼看清了车顶的渣土车编号,连忙往那辆车那里走去,边走边指着排在第一辆的渣土车对二辉说:“领导说的就是那个车,你把这车挡一下,让他往后倒。”
  二辉立马挡在了正要开进工地大门的这辆渣土车,一边打着倒车的手势一边喊着让司机倒车。这辆车的司机不乐意了,排了好长时间队,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了,却还让自己倒车。要知道多等上一辆车,这时间又够自己再跑到别的工地拉外运土拉过来一趟了。自己的工资可是老板根据拉的趟数结算的,这少跑一趟就少挣八十块钱。
  司机虽然不乐意,但是也不敢跟二辉争吵,下了车,从怀里掏出半包芙蓉王抽出一根给二辉递上,请求二辉让自己先进去倒土。二辉没有接烟,一脸的不耐烦:“快点啊,少磨叽。”司机还正想多说些软话软磨硬泡,龙哥返回来了:“你还等啥呢?想倒了倒,不想倒了滚!”

  司机看见这位身上雕龙画凤的,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二话没说收起烟,爬上驾驶室,就开始倒车。等到把进口让出来后,二辉往其他车前面一挡,龙哥开始指挥着另外那辆渣土车往工地里面开。
  等到这辆车往基坑里倒土的时候,龙哥斜了一眼看过去,突然在正往下倾泻的泥土中看到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他揉了揉眼睛,不过黑皴皴的基坑里什么都看不见,他摇了摇头,只当自己眼花。
  渣土车很快倒完了,在门里面的洗车台上将车辆外部冲刷干净。冲洗的过程中,二辉上前去给司机递烟,司机笑了笑说不抽烟。
  冲刷完毕,司机给二人打了声招呼,一脚油门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看着对方消失的尾灯,龙哥一拍脑袋:“二辉,咱刚才忘了给他发票,这家伙也没跟咱们要。”
  “难怪发烟都不要,一看就是个生瓜蛋子,不抽烟能熬个球的夜,”二辉一脸幸灾乐祸,说着一挥手:“后面的车,进!”

  日期:2021-06-15 17:00:11
  周家驹后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这辈子办的最大的案子竟然只是跟一个村长较量。
  不过此时的周家驹还正在派出所的出警活动中乐此不疲,甚至有点乐不思蜀,不怎么想念刑警队的日子。
  周家驹是半年之前从刑警大队调到派出所的。之所以从刑警队调到派出所,自然是因为犯了错误。
  事情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十三年前周家驹他们分局辖区内单桥尾村旁的苗圃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高度腐烂,头部和双腿膝部以下的部分都已经缺失,右手小指及无名指的指骨也是缺失的。尸体上身穿一件白色短袖,下身穿一条牛仔裤,裤腿被稍稍挽起。奇怪的是,短袖和牛仔裤上却没有多少血迹。
  经法医鉴定,颈部和膝部的骨头上有明显的砍切痕,很明显是被锐器砍下。而右手缺失的指骨,应该是抛尸以后被附近的流浪狗啃走的。一般这种案子只要确定了尸源,基本上离破案就不远了。可惜这十二年间一直都没有确定得了尸源,所以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直到一年前有一对夫妇在西州省渭城市下面的一个派出所报称,其二女儿于十年前失踪,当地按失踪人口的家属例行采集信息,采集了他们的血样,在DNA数据库中比中了这个尸体的DNA,才确定了尸源。蹊跷的是,这对夫妇一口咬定,二女儿的是在十年前失踪的,这和发现尸体的日期中间相差了整整两年。

  十二年前的周家驹还在上高一,那时候整天就知道逃学去网吧,压根想不到几年后自己能成为丨警丨察,所以按道理这案子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他来接的。十二年前的案子的接案人是他的师父老詹,不过前一阵子老詹因为加班过度劳累,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抢救之后,现在说话还不清楚。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案子自然就落到了周家驹和同一中队的杨亦晨身上。
  周家驹从内勤手里把案卷领了出来,和杨亦晨研究了整整一天,也没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毕竟这个案子属于刑警队为数不多的悬案,案件早都被其他人在专案会上研究了无数遍,工作也都做到了穷尽,若是有什么别的线索,肯定早都发现了。侦查卷里面无非就是发现尸体的老头和周围住户以及负责这一段道路的保洁员的走访笔录,技术卷宗里面除了现场的照片和尸检报告,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十二年前的现场早都在城改过程中被改造的面目全非,周家驹和杨亦晨到现场转了一圈之后无功而返,于是决定直接将死者父母约来,当面问清楚情况。毕竟他们的嫌疑也比较大,先不说在女儿的失踪上整整差了两年,光是这些年间没有报警,就让人十分生疑。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刑警的工作实际上是与“疑罪从无”的法律原则相抵触的,尤其是在类似于谋杀类的案件中,刑警都是有预设的嫌疑人选,再围绕嫌疑人搜集相关的证据,最后根据证据来排除或者确认作案人的身份。而在分尸或者碎尸案中,熟人是嫌疑最大的,即使是至亲也不能排除合理的怀疑。更何况像这种女儿失踪这么多年还不闻不问的,正常人都会怀疑。
  陪着这对夫妇来的是他们的大女儿,不过除了大女儿之外,倒是在这对夫妇脸上发现不了多少伤心的表情,也看不到多少紧张的情绪,估计也还不知道刑警队叫他们来意味着什么,反而怯怯的一直把事情说不清楚。俩人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民,多少年都来不了西州市一次,估计在这里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更别提杀人肢解和抛尸了,所以周家驹和杨亦晨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这对夫妇的作案嫌疑。

  倒是大女儿口舌便给,一看就知道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原来十二年前死者跟父母吵了架,一气之下从高中辍学,跑到省城西州市投奔已经在西州市打工的大姐。大姐看她也没有继续读书的心思,就在自己工作的美甲店里给妹妹也介绍了一份工作,时间不长,妹妹嫌不太自由,就自己在外面又找了一份在商场里卖衣服的工作。此前妹妹一直和姐姐在美甲店的员工宿舍里居住,换了工作后,妹妹自然不好再在宿舍里住,自己在附近的城中村租了一个房子。

  杨亦晨问:“是不是单桥尾村?”
  “对对对,就是单桥尾村。”大女儿猛点头。

  周家驹和杨亦晨对看一眼,然后杨亦晨对这对夫妇说:“叔叔阿姨,请你们先到我们值班室坐一下,家驹,你给帮忙把水端过去。”
  等周家驹返回办公室,杨亦晨一脸严肃的开了口:“我们能把你们都叫过来,想必你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还希望你不要太激动。”
  大女儿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紧跟着长出一口气:“你们说吧,我能接受。”
  “据我们的调查,你妹妹十二年前已经死了,应该是被人杀害的。”

  大女儿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两行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杨亦晨从背后的办公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了对方,周家驹在心里暗赞,难怪杨亦晨是分局适婚女青年的梦,就这份细心,自己八辈子都学不来。待对方情绪稍微平稳下来,杨亦晨说:“你看,要不你先把你父母送回去,你下午再过来。我建议这情况就先不要给你父母说了,老人年龄大了,受不了这刺激。”
  大女儿说:“没关系,我让他们先回去。请问你们洗手间在哪里,我先洗把脸。”
  杨亦晨正要说话,周家驹连忙插话说:“我们这层没有女厕所,等下,我找人带你去。”说完,周家驹打电话叫了一个值班的女辅警,将人带去女厕所,走之前周家驹还给女辅警悄悄叮嘱了两句。
  大女儿出门的工夫,周家驹说:“够体贴的哈,搞不好人就是她姐杀的。”
  “可能性不大,先不说她能不能分尸。她要抛尸的话,最起码也得从村子里走上一公里,才能走到这儿,你觉得这女的能有这体力?”
  “搞不好人家开车或者推个自行车拉过来的呢。”周家驹开始抬杠。
  “她姐当年就是个做美甲的,怎么可能有买车的经济条件。再一个,你都没仔细看现场照片,周边地上明显没有拖拽痕迹,所以肯定是有足够力量的人抱着或扛着放到那里的。你看卷宗的时候能不能用点心?”杨亦晨没好气地说。
  周家驹嘿嘿一笑:“不愧是公丨安丨大学的高材生,跟我这野路子就是不一样。你这分析真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跟杨老师您每天在一起,我都能感觉到自己有肉眼可见的进步。”
  “少扯淡!你看你这鬼的,还叫人把她跟着。什么这层没有女厕所,那么大的牌子你当人家看不见吗?”
  “万一真是她干的,跑了再抓不费劲么!何况这会儿咱自己跟着盯的话也太明显了,万一不是的话,这不是给人伤口上撒盐呢?跟你共事这么久,别的没学到多少,但是这方面我都快体贴的跟贾宝玉差不多了。”
  日期:2021-06-15 17:21:07
  大女儿很快就回来了,进门后立刻发问:“警官,我听您刚才说我妹妹是十二年前被杀的对吗?但是我们十年前还有联系啊。”
  周家驹心说这才是我要问你的重点:“你们是通过什么联系的?”
  “QQ啊,我现在给你看,我妹还在我的QQ好友里。”大女儿掏出手机,打开了QQ,指给周杨二人看,灰暗的头像点进去以后,聊天界面一片空白。周杨二人把手机和网络都玩的精熟,自然明白十几年前的聊天记录不可能保存下来。

  大女儿继续讲述,自从妹妹搬出去后,很快就交了一个男朋友,并同丨居丨到了一起。男朋友姓宋,好像叫做宋航,据说是在某个五星级酒店的厨房帮厨,西州省本地口音,家在西州市周边某个县城。大女儿就见过宋航两次,一次是妹妹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在城中村的小饭馆里吃的饭,另一次是妹妹和宋航分手后,妹妹通过QQ通知她去出租屋搬走自己的东西。妹妹没有说为什么跟宋航分手,只是在QQ上告诉姐姐自己不想在本地呆了,要去广东那边闯一闯,如果没有闯出什么名堂的话,也没脸回家见父母了。

  周家驹不动声色地发问:“你妹妹走之前跟你见过面吗?”
  “没有,她就是在QQ上通知了我一声,我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刚好那阵子我们俩也吵了架,所以她不接我电话我也觉得正常”
  “你们为什么吵架?”
  “她嫌我把她交男朋友的事情告诉了我爸妈。”
  “你们之后还通过电话,或者用QQ视频过吗?”
  “没有,每次我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最多用短信给我回几个字。视频也不接,她说她上网的地方都没有摄像头。”
  “你妹妹为什么跟宋航分手?”
  “我没问,那阵子她正嫌我把这事情告诉了爸妈,我再问她不是自讨没趣嘛。”
  “你去取你妹妹的东西的时候进你妹妹的房间了吗?”

  “没有,是宋航拿过来交给我的,我是在村口等着,就是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
  “你还能记清楚你妹妹当时租的房子的位置吗?”
  “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我也就去过几次。”
  “你们为什么隔这么久才报警?”
  “我妹妹刚走的前两年我们都能一直能联系上,后来联系不上了,我也只当她还小,想通了就自然会回来。这两年我爸妈身体不好,经常念叨我妹,所以我们才报警,主要是想通过你们把我妹找回来。”
  问到这里,周杨二人心里基本明白了。大女儿关于跟妹妹QQ聊天的事情没办法验证,虽然作案嫌疑一时半会不好排除,但是这个叫宋航的男子的嫌疑却直线上升,而且两人凭直觉,感觉很有可能就是宋航作的案。如果推断没有错的话,那两年期间,应该是宋航杀害了死者后,为了避免被死者家人发现,便一直使用死者的QQ和手机伪装成死者进行联系,所以自然不敢接听电话和视频聊天。
  棘手的是,目前除了“宋航”这个名字外,他们对这个人基本上一无所知,而且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正确。甚至也不排除这个宋航纯粹是大女儿编造出来的名字,压根没有这个人。
  “你现在见了宋航的照片还能认出来吗?”周家驹打算开始在户籍系统里开始检索。这可是个大工程,还不一定有效果,不过大女儿下面的话让他们精神一振。
  大女儿说:“应该能。不过我妹妹的QQ空间里有他们的合影,我曾经看到过,可是后来我们俩吵架后她就把我从她的QQ空间给屏蔽了,从那之后我就进不去了。”

  听到这里,周家驹忙拿起自己的手机,输入了死者的QQ号,在点击搜索的那一刻,他感觉身上一阵恶寒,仿佛手机里有人在看着自己。不过由于无法添加好友,他查看不了对方的空间。杨亦晨灵机一动,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自己的QQ空间,然后将网址的前缀改为死者的QQ号,这下顺利的进入了死者的QQ空间。
  周家驹一激动,忘了旁边还有大女儿在,连连称赞:“我上学的时候要有你这一手,校花的私密照早存了不少了。”
  杨亦晨瞪了周家驹一眼,他意识到自己失言,讪讪地笑了一下。
  死者QQ空间里确实有几张和同一男性的合照,大女儿一眼就认了出来,并且十分肯定的指出合影的男性就是宋航。这下事情就简单了,将照片导入人像系统比对,不到十秒钟,宋航的身份信息就出来了:
  宋航,男,现年29岁,西州市钟县人,已婚,身份证号码……
  周家驹一边凑在杨亦晨的电脑前浏览者宋航的个人信息,一边感叹,前几年自己和杨亦晨同样是抓捕一名命案嫌疑人,虽然有了极为清晰的照片,却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嫌疑人的身份落地,没想到这短短几年时间,科技就发展到这种程度,点点鼠标就能确定嫌疑人身份,省得自己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摸排了,科学真发达,人类真伟大。
  抓捕宋航倒没费多大力气,当天晚上周家驹和三名同事到了宋航家,恰好他的妻子带着孩子在楼下院子里玩,只有他一人在家。向宋航亮明身份后,他表现得极为配合,唯一的要求是待会儿下楼的时候不要惊动他的家人,不要吓到孩子。
  周家驹玩了个心眼,故意没有宣读传唤证,而是直接把传唤证递给宋航让他自己看。传唤证上的理由写的是“涉嫌**”,这是周家驹故意填错的罪名,为的就是看宋航的反应。周家驹特意留意宋航的表情,发现他呼吸停顿了一下,紧跟着如释重负,此外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接着老老实实地在下面签了名字摁了指印。周家驹心里透亮,宋航表现的这么淡定,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正常人谁看到这个罪名不当场炸了?不过他还想再试探一下,在临出门的时候,装着才想起来的样子,掏出手铐就要给宋航戴上,宋航老老实实地伸出双手,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周家驹笃定,就是这家伙没跑儿!

  日期:2021-06-15 17:28:58
  抓捕回来后,大队长史强把他们几个人召在一起,简短开了一个会。史强给出的意见是审讯的时候先在外围兜圈子,从宋航嘴里一点点挖情况,暂时不要触及杀人这回事,因为毕竟也不能完全排除大女儿的作案嫌疑,然后根据宋航的表现再制定下一步的审讯计划。会议临结束的时候,史强不忘敲打一下周家驹:“案情重大,不要再搞你那花里胡哨的一套。严格执行审讯纪律,同步录音录像,别把你那些怪话又录进去。”接着又叮嘱杨亦晨:“今天你主审,家驹给你配合,记得把你搭档看住了。”

  史强知道周家驹鬼点子多,好几次比较难啃的嫌疑人都是靠周家驹的歪门邪道的想法给突破的。但是这厮怪话也多,该说不该说的经常往外说,好几次为了跟嫌疑人套近乎,都给自己编造一个无恶不作的黑警形象,编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以获取嫌疑人的信任。要不就是在嫌疑人提出用钱贿赂他的时候,狮子大开口,故意开一个嫌疑人出不起的价格。这些事情倒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好几次检察院在看完审讯视频后,都给分局转了一个移交函,要求查清周家驹是否存在违法违纪行为。虽然最后都查清了,但是搞得刑警队的班子很被动,每次都要带着周家驹去跟分局丨党丨委进行解释和汇报。这也在刑警队传成了段子,说是周家驹每次送走一个“敲头”的,都要跟着到督察队和监察科默哀几天。

  当然,周家驹不以为然,这年头又不许刑讯逼供,还有各种规定要求保障嫌疑人的权利,保证吃饱喝好,以及不许搞疲劳审讯,不许诱供等限制,再不许自己想些其他办法,难道要化身菩萨将对方感化吗?刑警队办的案子基本上都是送嫌疑人往生极乐的大要案,嫌疑人又不是傻子,能仅凭你几句话就把小命交代了?
  腹诽归腹诽,作为纪律部队的一员,上级既然下了命令,下级只有照章执行。况且主审是谁?是好的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杨亦晨。
  杨亦晨跟周家驹是同年考公务员进入刑警队的,并且一进来就分到同一个中队,由同一个师父带着办案。不过两人性格却相差甚远,周家驹性子跳脱,是个坐不住的人,自称一天不说话就得抑郁;杨亦晨却稳重的多,话不多,但是一说话却往往一语中的,而且心思缜密,不像周家驹大大咧咧。用他们师父老詹的话说,如果这些年不是杨亦晨给周家驹拾遗补漏,周家驹屁股上的屎多的都能糊墙了。

  周家驹也认可师父对自己的评价,当然他对此有自己的解释,杨亦晨是考公务员第一名考进来的,自己是补录进来的,要不是前面有一个人体检没过,自己搞不好现在都成了被打击处理的对象,所以能没差距吗?人家老师都知道要多帮助学习差的,你这当师父的也不能搞歧视啊?老詹当时正在抽烟,随手就把手边的打火机砸了过去,周家驹嬉皮笑脸地接住,抽出一根烟叼上,用老詹的打火机点着,嘴里还不依不饶,说老詹是体罚学生,沾染了旧派师徒习气。

  老詹其实刚五十,这年龄放在其他政府部门,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但是在公丨安丨局这种要靠身子骨扛的单位,这年龄就不够看了。长期的蹲守摸排和频繁的熬夜,以及极其不规律的生活作息,再加上几乎半白的头发,使得老詹那满布沧桑的脸庞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足足要老上十岁。别看周家驹经常嘴上对老詹口花花,显得不是那么尊重,但是老詹绝对是周家驹最敬佩的人之一。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周家驹也不觉得老詹有什么厉害之处,无非就是办的案子多,经验多一点。自己活到那岁数,搞不好更厉害。等到偶然间在分局荣誉室看到老詹那张胸前挂满勋章的照片,再从其他刑警队的老人处听说了老詹过往的生猛事迹,他再也不敢在工作上跟老詹炸刺。毕竟老詹办的那几个案子,周家驹最早还是在入警培训的时候听不同的老师从不同的角度当做经典案例给分析过。更何况老詹工作起来的拼命程度,让他们这些年轻人都自愧不如。举个例子的来说,老詹人送外号“一根火”,这是说老詹从每天早上到了办公室之后点起一根烟开始看卷宗,只要卷宗没看完,除了不停地换烟之外,这根火是绝对不会灭的。而老詹也正是在前一阵子熬夜加班的时候突发脑溢血倒下的,当时幸亏周家驹和杨亦晨都在,及时把他送到了医院,就这样,老詹目前说话还不是很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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