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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俗人
作者:
夕阳落
今天并不能算是个特别的日子,但却是他最走运的一天。
至少是他失业两个月以来最走运的一天。
因为他今天下了六盘棋,只输了一盘棋。
这个战绩对于一个象棋初学者来说,本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更何况,他在今天的最后,终于下赢了这条街上公认的棋王李大爷,更能堪称奇迹。
现在是黄昏,这条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忙碌的星期一,也有可能是现在大约是冬季,天气又冷又凉,风也又冻又闹,的确除了像他这般无所事事的闲人,忙人可不在忙碌的周一为着所谓生活而奔波嘛。
他踏着这漫天夕阳,脚步轻快地往街边便利店走去。
他想购物,他想去消费,他想花钱去延长这来之不易的快乐。
但很可惜,便利店卖的啤酒是凉的,他本来想买热的,哪怕是常温都行,但收银台那个满脸麻子的收银员,却以没货这种蹩脚的理由应付着他。
他有些生气,但最后还是没有计较,哪怕最后带着一脸嫌弃的收银员递来的关东煮也是凉的,但,他的心也依旧是热的。
人嘛,只要心是热的,东西冷热好坏好像变得一点都不重要。
他本来还想去熟悉的花店买束花,但是很不凑巧,今天那家号称地球不爆炸他们不放假的花店,也难得紧锁大门,跟这条街一般冷冷落落的。
他又只能绕了一个大圈,去了大远处的花店买了束花。
买花,是他出门的习惯。
他是个不懂浪漫的人,在他眼里,在他心中,花可能就代表着浪漫。
这般连浪漫都带着可能的男人,也应该在生活中没有太多女性朋友,更应该不讨女人喜欢吧。
事实也的确如此,岁数不小的他,好像从未正儿八经的去谈场恋爱。
这就有些奇怪了,既然没有恋爱,没有女人喜欢,他还买花干嘛?
答案仍然是送人,送女人。
只是,他送的人,仅仅是他认识两个月的女租户罢了。
自从他失业以后,他好像明悟了很多。
他本是个工作狂,也是他们公司出类拔萃的优秀员工。为了老板嘴里“咱们的未来”,他牺牲了所有业余生活,全身心投入在公司的“线上象棋社交”大项目中。
但也因为他比别人更加投入,更加精益求精。他也无意间得罪了很多人,其中就有一个听说是投资方安插在公司的小领导。最后,他只能落得一个卷铺盖走人的结局。
他现在还记得,他被离职的那一天,也是这满天夕阳。
那天,岁数还没他大的小老板,递来了一封塞得满满当当的信封,里面有一万块钱。
那个岁数还没他大的小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漂亮话,还送了他一本书。
那本书好像叫做《人性的弱点》,听说是处理职场人际关系的书,也是个国外知名人际关系学大师著作的。
但这本书,在他离开公司时,随手送给了街边一个乞丐。
他光看这本书的名字,就明白,在职场这方面,光有努力和勤奋是不够的。
现在这世道,勤奋和努力,都好像不如会说漂亮话那般有用。
也很可惜,他什么都愿意去改变去学习。
唯独,说漂亮话这方面,他不愿去改变。
就像他的名字杨铮那般。
杨是白杨树的杨,铮是铁骨铮铮的铮。
男儿,生当顶天立地,背后那根脊梁骨到火化场时也必须是直的。
他都这样铁骨铮铮二十多年了,他还想继续再去铮铮铁骨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想让他变成自己以前自己压根看不上的那种人,实属有些困难。
欢欢说他,太过于幼稚。
欢欢也说他,他不够现实。
他承认欢欢所说的话,但他宁愿这般幼稚下去,因为他从五年前便发誓要为他那终生一事无成的父亲争口气。
他还记得,父亲临终前,留下来的遗言就是:“你一定要做一个脚踏实地正直的人,一定要做个铁骨铮铮的人,要让别人知道一辈子只会拍马屁的老杨头也有个顶天立地的儿子。”只要一想起这段话,杨铮眼泪都忍不住要流出来。
他不能哭,也再也不会哭。
因为,他尊敬他那一事无成的父亲,所以,他一定要做成老杨头口中的人。
欢欢,是他的租户。
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家里的房子就落在他手里。
他的房子不大也就八十多平,户型也不好,说是三室一厅,其实最小的房间也仅仅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老杨头一辈子溜须拍马,最后也就换来了这套房子。
如今小杨不会溜须拍马,失业之后也只能出租老杨头的这套房维持生计。
欢欢住的就是那最小的房间。
一千五一个月,在上京价格还算公道,毕竟,说只是一间,但在欢欢眼里,除了杨铮的房间以外,其余都是她的。
欢欢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个欢快的人,也是个有些可爱的追梦人。
五年前,她独身一人来到上京,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漫画家梦想,拼搏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的闯荡,也让她小有名气,小到只有她和杨铮两人知道自己的漫画家身份。
欢欢也有点特殊,因为她天生就有语言障碍。
俗称是哑巴。
欢欢她也真的很好看,眼里藏着秋波,笑起来有春泉般的酒窝,皱眉的时候又像夏雨,生气的时候又像冬雪,配上她不能说话的柔弱,她比杨铮手中的花还像花。
她想当漫画家,明明比杨铮还不现实。
但她总是用手语和娟秀的文字告诉杨铮,他才是个幼稚鬼。
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杨铮,自然也不会和这个真正的幼稚鬼计较。
他反而挺感激这个真正的幼稚鬼,若没有她意外出现在自己生活里。自己应该也没法像现在这般乐观。
这个总是说自己幼稚的女孩,用她的笑容,给自己传递着有关于她的快乐。
杨铮也只能用最笨的买花方法,去回敬着这个不能说话的快乐女孩。
花,是欢欢第五喜欢的东西。
也是杨铮唯一知道是欢欢喜欢的东西。
手中的康乃馨,有些发焉,这康乃馨是那家花店最后剩下的花。
康乃馨在花语中意味着热情、魅力。
那剩下最重要的尊敬,真情,亲情思念,却被花店老板刻意隐瞒。
啊,这个老板,可真够坏的。
不过,也无所谓。
因为在花店里,杨铮看到了那只存在记忆,许久不见的老式日历。
上面写着:
九月初九,大吉。
诸事皆宜。
不避凶忌。
杨铮的房子,在一个破落的小区里。
为什么要加上破落两字,因为这破地方能被称为一个小区,都有些抬举它了。
它在闹市中,靠在马路旁,但它却没有院墙,没有铁门。
它也很出名,至少在二十年前,一个没有院墙没有铁门的小区,说是意味着建筑师设计师对当时邻里关系紧张的反思,也意味着世间所有人对自由的向往。
这可不是杨铮编的,而是报纸上刊登的。
那份报纸杨铮的父亲还保留着,建筑师和设计师是两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胖子,他们高举着城市设计大赛一等奖的奖杯,笑的像个孩子。
但,如今回首看,这几栋没有院墙和铁门的设计,配上那照片上两个胖子的笑容,更像是在奚落傻子。
在前几年,街道上的派出所还没迁到街道对面时,这个小区里的所有住户,几乎都被贼光顾过。
无论是窗外晒的衣裤鞋袜,还是窗内的彩电冰箱,在那些没人性的窃贼眼里,到头来都会是自己的东西。
杨铮家也不例外,当时杨铮还小,他跟着老杨头在清明节祭拜完母亲回来,刚到家的时候,只望见一地荒唐。
不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搬不走的也几乎还被砸的满片荒凉。
他永远都记得,家中唯一一张和三口之家的合影被那没人性的贼撕成碎片后,好像永远只会低头的老杨头,终于抬起头冲进了厨房,提起了那把连贼都看不上的生锈菜刀,满眼通红的追了出去。
那是老杨头这一辈子最奋不顾身的活着,也可能是老杨头这辈子唯一顶天踵地的活着。
那一夜,老杨头双眼鲜红,脸涨的通红,脖子也红的吓人。他望着外面那些看见他手中的菜刀慌忙躲避的形形色色的人,他眼睛又泛着白,脸也苍白,就连脖子最后也落得苍白。
他靠在洁白的墙壁上,握紧了手中亮着白芒的菜刀,路边昏黄带着点白晕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那件洗的发白的短袖。他麻木地瞪大着眼睛对着杨铮说,要他千万别学他,一辈子就雄起一回,但到了最后还是怂了。
他又说了一些什么设计师和建筑师不得好死这类话,还说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四十多岁还是这般没出息,不如死了算了。他还说,自己这一辈子辛辛苦苦给儿子攒的家当都没了,就连唯一老婆的照片也没了。最后他说累了,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闭上了眼睛,疲惫的把头深深藏在膝盖中。
那是杨铮第一次见到老杨头哭,也是生平中最后一次见到老杨头哭。
哪怕老杨头到了临死之前,浑身也跟那一夜红的白的吓人,他也都没哭。他只是紧紧拉住他的手,要他做个铁骨铮铮的人。
如今小区依旧没有围栏,也没有围墙,但是多了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这扇铁门是老杨头快死之前装的,自从装上了这扇铁门,不仅能把小偷困在外面,就连这栋楼不少住户也经常因为没带钥匙被困在外面。
看来,有时候自由,不一定代表着美好。
就像这扇铁门那般,外表虽然冰冷,但它却能把很多像老杨头这样善良老实内心狂热的普通人保护在里面。
杨铮快要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快是晚上七点整。街上也逐渐热闹起来,成百上千的行人都低身玩着手机,成千上百的人面色平淡的走在大街上,街道上也安静的可怕,仅剩那些放在商户门口的大喇叭正在唱着一首首通俗歌曲。
这一首首通俗歌曲以及擦肩而过冷漠不语的行人,让杨铮心里莫名发慌。前脚刚过马路,他就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用食指和大拇指从烟盒底部轻轻弹出一根烟。
他弹烟的手法很熟练,也很让人向往,两根细长的手指头就轻轻往软包烟盒那么一弹,一根白长黄短的香烟,就“啪”的一声从烟盒里飞了出来。
他又凑上去轻轻张开嘴,那根烟又“吱”的一声被他含在嘴里,伴随着一声“哒”的打火机声,“呼”的一下白雾就从他嘴里浮出。
这弹烟方式是他苦练了十年才练到如此融会贯通,想当年在大学里,有不少大小烟鬼都缠着他,想去学这一招。
不过,杨铮没有教。
因为他知道抽烟不好,伤身又费钱,虽然人人都懂这个道理,但仍然还有很多人还在抽烟。他不希望教会别人这个,他想让他们戒烟。
所以,他经常会对着那些人说抽烟不好,与其学如何抽烟变得更帅的本事,不如去学一门真正能用的上的本事。
他的话,让人觉得没趣,他的良知也被人说成虚伪,最后落得一句,既然你知道抽烟不好,为什么不去戒掉?
每当这时,杨铮总是半张个嘴巴,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也曾想戒掉,戒了好多次,但到了最后还是捡起来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并不是烟戒不掉,而是因为有时候烟就像孤独男人的伴侣,像寂寞时候的朋友一样,让人忍不住去想依靠。
尤其对于杨铮这种不善交际的人来说,烟或许就是他最忠诚的朋友,也是他唯一擅长的交朋友手段。
但也很可惜,就算有烟,就算有这一手惊为天人的弹烟技巧,他到现在的朋友也仍然很少。
杨铮抽烟很快,一根食指长短的烟两三分钟就抽完了,他拧灭了烟头,有些惆怅看着只有两三步之遥的铁门。
半晌过后,他叹了口气喃喃说道:“看来,还是去找个班上吧。”
的确,他也该找个班上。
不然每天这样做个闲人,做久了说不定以后就跟老杨头一样了。
整个人生的盼头只能指望着自己未来的孩子能做个和自己相反的人。
铁门涂着绿漆,但因为时间变得久远,加上材质不好,整个铁门如今绿的白的各占一半,那白的绿的还参杂着铁锈的黄的黑的,也像零零散散的杂草出现在满是碧绿草坪上。
没人愿意拔这些杂草,或许是因为拔掉这些杂草,还会有新的杂草出现,也或许,杂草也是草,也有着自己的价值。
清脆的声音略过了这些杂草,一声噹的巨响,杂草还是和刚刚一样,重新又挺直着腰板去守护着这块碧绿的草坪。
又是噹的一声,一颗绿色的嫩芽,娇弱的被推倒,伴随着轻轻叮的一声,好似被扶起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杂草纵然被万千人踩过,重新站起来后,依然还要比那些刚刚扶起的嫩芽要更加坚强。
“我回来了,怎么屋子里都是烟,欢欢你是在做饭吗?开抽油烟机啊!电费又不用你付。”
“知道啦,我这就从厨房出去。哦,对了,我买了花,是康乃馨,送给你。”
“你是说,康乃馨是送母亲的?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我可没有把你当母亲!你这丫头可真是…!”
“你问我找到了工作了吗?还没接到要我去投简历公司面试的电话,十有八九应该是黄了。”
“你问我为什么袋子里的关东煮不是热的?他说关东煮店里没有热的,反正我们放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了。”
“你还问我袋子里的啤酒为什么是冰的?他也说店里没有常温的,放在客厅面冷一冷就能喝了。”
“他是谁?还不是就是我经常给你提的那个,总是会和我作对的收银员呗!”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啊。行了行了,我先把花插到你买的花瓶里,再去热热关东煮。”
“欢欢,你今天漫画涨了多少收藏?多了几张推荐票?”
“哦,还是三个收藏,还是一张自己投给自己的推荐票啊?”
“也不知道你的责任编辑为什么会看好你的作品,直接签约你成为他们网站的漫画家,难道是因为你画的是象棋这类的冷门题材?”
“我是在开玩笑,真的!你别生气!”
“真的!我其实…我其实也偷偷看了你的漫画!你画的真的挺好的!明天我…我就去实名认证!去给你的漫画充值会员!我每天给你投推荐票!”
“嗯?当然是真的。你看我骗过你吗?”
“嗯…你说你会坚持画下去?哪怕只有一个人看?”
“嗯!坚持就是胜利!”
“加油。”
“对了,欢欢,你吃这个鱼丸,又q又弹,别老吃这些素菜了!看你这瘦的!”
“这个土豆也给你!还有这个牛肉丸都给你了!”
“我吃萝卜海带就行了!我爱吃!哦我还买了鸡蛋,咱两一人一半。”
“我知道你吃鸡蛋不吃蛋白,蛋白我吃你吃蛋黄!”
“今天我去下棋了。就那光华公园,你猜猜我今天战绩如何?”
“你再猜猜?”
“猜不到了吧?我今天就开始输了一盘。剩下的六盘,不对,七盘都赢了!”
“我可没骗你,要么…明天跟我一起去下棋?”
“对哦,明天你推荐位。要么后天?”
“后天你也要画漫画啊。”
“那就大后天?”
“反正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下棋,我哪一天都有时间。”
“真的,我是不会骗你的。”
“我的工作?工作这东西什么时候找都行。”
“我来洗碗吧。你快去画你的漫画吧。”
“加油。”
“有时候真羡慕你啊,起码做的是自己喜欢的工作。”
“啊?你问我喜欢什么?”
“我喜欢…吃喝玩乐?”
“啊,你说我的梦想?”
“我的梦想是什么?你是要我现在给你现场编小作文呢?算了,不聊这个。我去刷碗了,你快去画漫画,不然我等下洗完碗后,就不给你投票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
“我会投票的!”
“一定会投票的。”
“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杨铮只要见到欢欢,他总会叨叨说个不停,那平时紧绷着不拘言笑的脸,也会像现在这样灿烂绽放成一朵迎春花。
他和欢欢交流的方式很简单,基本都是他在说,欢欢在听。
大多数时间,欢欢也根本不需要用手语和文字去表达什么,杨铮就能从她脸上的表情和她的眼睛猜出她想要说什么和回应什么。
明明他们两才认识了两个月,却像认识了二十二年那般默契,这很奇妙,但并不意外。
因为欢欢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喜怒哀乐喜欢全都放在脸上。和把所有东西藏在心间的人不同,她活的真实,活的潇洒,活的可能没有别人想象中那般精彩,但却能活成符合自己心意的模样。
杨铮很喜欢看欢欢笑,只要她一笑,杨铮仿佛能从现在二三十稳重的年青人,重回到十六七的少年人。
就连说话也会变得像刚刚那样调皮和幼稚起来,他洗了碗,把碗筷放在消毒柜后,甩了甩自己的手,想起了欢欢最后听到自己要给她投推荐票后的笑脸,他也笑了。
今晚他应该不会去上网玩游戏。今晚,他一定给欢欢投推荐票。
欢欢画的漫画刊登在一个小型漫画网站上,是一个讲述少女下象棋的漫画。
不但剧情枯燥,里面那些专业的象棋术语更惹得人头大,因此收藏她的漫画的人仅仅只有三个。
但从那一幅幅绚丽的画面还有那一条条精心设计的人物面孔构图,都能看出她画的很认真。
或许,她是因为认真加上勤快,才被她的责任编辑签约吧。
毕竟,这世间谁不喜欢认真勤快的女孩子呢?
杨铮打开了电脑,打开了网页,打开了欢欢刊登漫画的网站,打开了搜索框,打开了欢欢的漫画。
他也充好了会员,也完成了各种认证,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收起了那颗同样浮躁的心。
他认真地的逐画逐字的看起了欢欢的漫画。
他看的太过于认真,双眼都恨不得贴到电脑屏幕上,那一格格经过欢欢画笔划过的美好画面,让他双眼瞪得老大。
小到画中地上的落叶,大到人物夸张表情特写,他甚至连欢欢随意画的留白处都没有放过。他时而微笑,时而紧锁着眉头,时而跟着那苍白的剧情喉结一缩一缩的,五官都因为精神力高度集中而崩成了一块,他也经常能听到自己用力咽吐沫震耳欲聋的声音。
随着网页上画面一张张翻过,他看漫画也不能再用认真两字去形容了,他好似变得很虔诚,眼睛也似乎因为这份虔诚而用力过度,涨出些许泪花。
半晌过后,他终于眨了眨眼睛。一阵零星的白光让他从高度集中地精神世界中挣扎出来,他下意识的拿出了兜里的烟,这一次他只是轻轻抽出了一根烟,小心翼翼地放在嘴里。
那一块钱的劣质打火机也因为他不断颤抖的手,打了好几次才打出来火,断断续续的白雾从他口中吐出,他靠在椅子上许久才缓过神来。
唉,他又从吃饭时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变回了现在符合自己真实岁数二三十岁的青年人。
他唉声叹气了很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唉声叹气什么。反正绝不是在为着今天漫画结尾那什么象棋少女的眼泪而叹气。
他应该在叹气着别的东西。
他扭了扭头,好似最后恢复完气力,他把手放在鼠标上面,想给这个漫画投上推荐票。但很可惜,账户显示他能投的推荐票票数为零。
杨铮从来没有看过漫画网站,也从来没有在漫画网站给作品投过票,所以看见了这个零票有些疑惑,他移了移鼠标,看了眼下方提示。
原来一个新创的号,就算是付费会员想要投推荐票,都得看三部不同的漫画十分钟以上才能获取一张,不得不说这个网站运营有一手,能够用这种不讨喜的方式去留住那些刚入站的流量以及去克制着刷票小号。
当然,只能是克制,在很多专门刷票的商人眼里,用时间换取金钱,永远是一个只挣不赔的买卖。
时间,也是现在杨铮最不缺的东西,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投票,他也不能食言。
他看了看时间,才晚上十点整,自己还有着时间,他随手打开了排行榜上的两本漫画书,歪着头靠在椅子上。
那原本的认真和虔诚,在他这不雅的坐姿上,以及嘴上那根慢慢燃尽的香烟照应下,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这般半耸着肩膀,鼠标点的飞快,眼睛也变得没有神采起来,一页一页本该是精彩的画面,还有那参杂在画面里密密麻麻的弹幕,像极了他小时候见过那又粘又密的蜘蛛网,让他莫名心生厌恶。
十分钟真的好漫长,杨铮一边看着时间一边这么想着。
这也应该是他有史以来抽过时间最长的烟,平时两三分钟抽完的烟,硬是抽到了六分钟。
他又点了一根烟,满脑子都在神游着,自己到底在可惜着什么呢?
当这根烟又一次快要燃烧殆尽时,他终于站了起来,又点开下一部漫画,看着那精致的画面,他抖了抖刚刚不小心掉在身上的烟灰。
那屏幕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画面,对应着屏幕外满身烟灰又有些惆怅的他,像极了欢欢那漫画里那个又哭又笑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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