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你赶快打开手机看新闻，出事了。”接通电话后，丁华做好被上司训斥的准备，立刻提醒张天娜看她发来的新闻链接。
　　此刻是2021年2月8日，周一上午11点整。中豪方地产的高管们从上午9点开始，已经集中在公司总部最大的会议室里开了两个小时的会。
　　每周一次固定的高管例会，是由中豪方地产的老板黄中豪主持，这也是他每周唯一的一次跟公司高管们集中见面的时间，因此开会的纪律特别严格。
　　公司规定会议期间，所有人的手机都要调成静音，也不允许接听外部电话，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也不得请假缺席。
　　丁华第一次给张天娜打来电话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前的9:30分，此刻已经是她连续第20次打来，这期间她也发了无数条微信信息给她，但是均没有得到张天娜的任何回音。情急之下，丁华已不顾公司规定，开始不停的拨打上司电话。
　　在张天娜手机几秒停顿间隙的空间里，则是客户周成涛和韩刚彷佛约好似的轮流拨打过来，但是这三个人的结果都是一样，张天娜都没有接听。
　　每次开会，张天娜都是把手机调成静音加轻微震动模式，倒扣在面前的桌子上的。会议期间，她其实也听到了音量很小的“呜呜呜”的震动声音，但依旧如往常一样，在开会期间坚决不例会。
　　直到老板黄中豪讲完话，手机还是一如既往地震动着，这让张天娜觉得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电话那头的人是不会如此反复坚持着。
　　了解张天娜的人都知道，每周一上午9点是他们公司固定的例会时间，没有特殊事情，一般都不会打电话找她。
　　老板黄中豪发言完毕后，张天娜翻过手机，屏幕显示是丁华的来电，看到此，她意识到来点不妙，于是起身离座，走出会议室，去外面接听。
　　就在张天娜拿起电话往外走的时候，会议室已经从刚才黄中豪发言的寂静状态转为窃窃私语，在座的很多人甚至出现神情紧张、眉头紧锁的状态，刚才安静的会议室此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会这样？我们那些已经挂盘的房子怎么办？现在要不要赶快撤掉销售价格？”
　　张天娜听到身后发声的人是中豪方地产分管三级市场的副总经理肖丽，肖丽边说边把目光投向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的她。
　　张天娜很想回头问下，肖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丁华的来电一直不停呼叫，于是她放弃了，回头用眼神示意准备跟她说话的肖丽，她马上就回来。
　　“丁华，到底出啥事了？你不知道今天公司要开例会吗？”接通电话后，张天娜带有一丝怒意，她觉得丁华明明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给她微信留言，晚点等她回复呢？
　　“张总，深圳刚刚又出台楼市新政策了，这个政策太狠了，对我们三级市场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电话那头的丁华不顾上司的训斥和怒意，苦笑着汇报。
　　“你先别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我们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怕的，千万不要大惊小怪的。”听着电话里丁华惊慌失措的样子，张天娜提醒她冷静。
　　“张总，我知道此刻应该保持冷静，其它未售的房子可以不管，但是我们店铺刚刚签约的这些客户们怎么办啊？尤其是周总和韩总上周签约的那套总金额比较高的房子？”丁华一口气说完，并且抛出了重心人物来做挡箭牌。

　　“我还没空看你手机发来的新闻链接，长话短说，你给我讲下今天出台的这个新政是什么内容，讲要点。”听到电话里丁华那带着绝望的声音，张天娜立即警醒，让她赶快讲。
　　“深圳市住宅局在今天上午9点发布了一条重要通知，要在全市建立二手住房成交参考价格发布机制，即以后三级市场上销售的二手住房价格均不能超过政府颁布的那个参考标准，关键的是银行以后也会根据参考价格给客户发放贷款。”丁华一口气说完。
　　“这个有什么影响呢……”张天娜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张天娜在中豪方地产的工作重心虽然集中在二级销售市场，但她原本是从三级市场走来的，三级市场是她的起点和根基，她又怎么会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呢？
　　政府这次制定出台的政策可以用“稳准狠”来形容，彻底抓住了购房者和炒房客们的命脉。
　　“我们最担心的其实不是房价会下跌，而是即将大幅上涨的首付，这是决定我们成交量的关键。”丁华的担心张天娜刚才已经想到了。
　　“目前从这个指导价格来看，全深圳近4000多个小区的二手房价参考价格跟之前相比下降了约3-5成。银行如果按照参考价格给客户评估贷款，那么则意味着评估价格越低，贷款成数就会越少，首付比例则就会越高。”丁华继续说。
　　张天娜知道房贷收紧，杠杆提高了，就意味着很多之前想买房的客户们会犹豫下撤了，原来想换房的客户们也换不起了，所以整个深圳的房地产市场在短期内将会呈现出冰封状态。
　　一旦冰封，房地产市场上就没有流动性了，这是比房价下跌更为可怕的事。
　　“我最担心的是我们这几天签约的客户怎么处理？尤其是周总的那套4000万元的住宅，如果韩总不能按照之前的比例贷款，那么他就要面临着多支付1000多万元的首付款。大家都知道，深圳湾的这些客户们是得罪不起的，所以要赶快想办法来安抚他们。”丁华含蓄的地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对象，这个对象也是张天娜担心的重点。
　　“丁华，你说的影响我都知道，他们刚才都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只是我在开会期间没有接听。你先帮我安抚下他们，稍后我会一一回复。”
　　张天娜觉得此刻没有对策，电话回复过去也没有意义，索性就不回了。
　　“张总，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他们刚才打你电话没接，已经让我转告你，他们现在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找你了。”丁华刚才急起来忘记这事了。
　　“来就来吧，我知道了。”尽管知道这两个人要过来找自己，但让张天娜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会来得那么急，来得那么不是时候。
　　挂完丁华的电话，张天娜觉得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回到会议室里，跟还在会议室里等待的老板黄中豪和几个副总以及各区域总监们商讨下，如何处理应对今天的这个突发政策事件。讨论完，他们还要让员工给咨询的客户们答复并且给予安抚。
　　“张总，你可算回来了。”肖丽看到张天娜进来，彷佛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立刻叫她，其它人也停止了议论声，包括那些正在跟黄中豪说话的，都把矛头和目光一致对准了她，彷佛她才是这里的主角。
　　“黄总，肖总，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张天娜看着在座各位的表情，知道大家现在的心情应该都是一样的，处于一筹莫展阶段。

　　“张总，我刚刚咨询了发布政策的官方机构负责人李博士，他说这个政策出台是他们酝酿已久的，其目的也是打击不断上涨的深圳楼市价格的最有利措施，具体细则会在后面几天内陆续公布，对今天这个政策，你如何看，讲几句。”黄中豪看到张天娜重新回到会议室，也把话题转向她。
　　张天娜发现自己出去接电话的几分钟，会议室起了很大的变化，自己原本不是主角，现在却活生生地变成了女主。
　　但谁让在座的除了她和顾佳彤、肖丽做过三级市场外，其它人都是从二级市场的销售和策划角色做起来的呢？所以对于这个针对三级市场发布的精准政策，黄中豪让他们发言谈对策时，均是哑口无言，也推让着，都不愿意主动发言，生怕说错，遭来老板的不满。
　　张天娜推门回来，算是缓解了会议室沉寂中的尴尬。
　　大家看到老板把目光转向张天娜，并问向她的时候，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即使已经准备好要发言的肖丽，此刻也闭了口，她想先听听张总的高见。
　　“黄总，我刚刚粗略的看了一遍新闻，简单说几句，至于具体对策，我还没有整体思路，但是对于我们地产人来说，这么多年来没少经历过政策，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还怕吗？至于精准的对策，我想还是等细则出来后再商讨。”看到满座投向她的期待目光，经过短暂几秒的思考，张天娜梳理出了几点还不算成熟的看法。
　　“好，你说说看。”黄中豪目光坚定的看着张天娜，她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今天他相信也一样。

　　“首先，我觉得对于三级市场上的那些近期签约了的客户，要在细则出来之前动用一切关系，抓紧办理贷款手续，尽快出承诺函，同时还要给已经签约的没过户的客户们做思想工作，让他们尽最大可能，做好提高首付预算的准备。”
　　“其次，正在准备买卖房产的客户们，我们让他们先观察一段时间，衡量一下自身的客观条件，短期之内是否急需买卖房产。”
　　“再次，就是不要赶着在此刻轻易涉险，想通过经营贷、消费贷等补贴做杠杆去交首付。因为随着新政细则出台，最敏感的肯定是银行机构，这些大神们在贷款放不出的时候，到处求着我们找客户，但是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会毫不留情面的只考虑他们的利益。我相信这次同样如此。”
　　“张总所言极是。”黄中豪看向张天娜的目光中含着赞许，示意她大胆继续。
　　“对于银行来说，他们肯定会按照政府的要求，严格执行新政，所以即使你已成功的申请了贷款，但是一旦被发现用在房产投资上，那么肯定会被追查到。”

　　“最后，我提醒大家的是要放宽心态，积极应对。你们都是公司各部门的领导，如果连你们都没有信心，那又如何带领你们的下属度过难关呢？现在不管是二级市场还是三级市场的负责人们，我请大家回去立刻做一份关于这个政策的市场调研反馈表。”
　　“还有你们别看这个政策短期内影响最大的是三级市场，但是长期看下来，如果三级市场不流通了，那么就会严重影响到二级市场上的销售。世界上的买卖都是一体的，没有卖哪里还有新资金再来买，所以这次的政策确实够狠，要引起我们全行业人群的高度重视。”
　　“张总所言，真是一阵见血。”当张天娜一口气说完了几点看法后，黄中豪带头鼓掌夸赞，紧接着是会议室里一片掌声响起。
　　“肖丽，你作为我们公司三级市场的副总经理，更有发言权，从某种程度来看，公司三级市场贡献的佣金也不少，占据了所有佣金的30%，所以你们部门在我们公司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现在你来谈谈看法。”掌声落去后，黄中豪没有放过肖丽。
　　肖丽此刻很为难，她想说的一些看法，上司张天娜都已经讲完了，至于其它新看法，她此刻还真没有，但是已经被老板点名了，说明老板对她的重视度，她又不能不说点什么。
　　“黄总，张总，顾总，在座的各位同事们，我想说的就是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立刻散会，我要立刻通知店铺经理们先撤掉橱窗广告，估计此刻全深圳的媒体记者和自媒体的人士们已经出动了，我们即将迎接的是他们的采访和在店铺门口的拍照留底对比。”
　　“除了应付媒体，我们还要做好安抚最近已经签约在排队等待银行出贷款承诺函的客户们，这些还没有过户的客户们此刻应该比我们更紧张，心更不安，说不定已经乱套了。所以，我希望这次黄总和张总一起出面，动用能动用的关系，帮这批客户的贷款手续尽快办下来。”肖丽说的是实情，张天娜赞赏地朝她看过去，并且点头示意就这样处理。
　　“黄总，我觉得肖丽说得很对。记者们很疯狂的，千万不要让他们抓住把柄。”总经理张天娜和副总经理顾佳彤在肖丽说完后几乎是同时表达出同样的担忧。
　　“好，现在立刻散会，大家抓紧做自己的事，明天下午5点在高管微信群开会，各区负责人汇报客户调查表和应对方法。”黄中豪宣布散会后，肖丽几乎是冲着跑出办公室的。
　　作为公司分管三级市场的副总经理，肖丽此刻是最头疼的，就在一个小时前，她还在兴奋地汇报着上周成交了多少套，获得了2000万元佣金的好成绩，而此刻这个好成绩也是她最麻烦的事，处理不好，不仅这些佣金全部作废，而且还要留下很多难以解决的事，以及因为此事处理不好流失的新老客户们，对于三级市场来说，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损伤。
　　“肖丽，你等下，千万不要急，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来办，处理不了的客户可以电话我跟黄总，记住我们是一个团体，而不是一团散沙。”看着一脸愁眉往外跑出会议室的肖丽，张天娜追在她身后叫住她，鼓励她。

　　“谢谢张总，那我先走了，我们电话微信联系。”肖丽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和蔼可亲的像姐姐一样关心着她们的上司，然后顾不上8厘米高海拔高度的高跟鞋，冲向电梯口，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那一秒挤进去。
　　刚才开会的时候，肖丽下属的几十个店铺经理们都已经在微信群里跟她汇报了动态，此刻已经有不少自媒体人到达了他们最为集中的南山区各店铺，在门口拿着手机相机对着橱窗里挂牌的没来得及撤销的楼盘价格广告一阵拍，拍完后进入店铺看到工作人员就到处采访问询。
　　店铺销售人员不敢随便回答，他们就缠住一批批赶来咨询的签约客户们采访。
　　针对此状况，经理们不知道如何处理是好，纷纷微信问她，肖丽让他们第一时间把客户们请到会议室，隔开客户跟媒体人士的距离，她马上赶过来。

　　“天娜，你为何不接我电话？”张天娜送完肖丽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在电梯口，猛不及地跟从电梯里出来的客户韩刚撞了个满怀。
　　“韩总，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开会，不方便回你，你现在跟我去办公室。”张天娜没敢正视韩刚的眼神，她能想象出此刻他的焦虑心情和表情。
　　“韩总，你先坐下，我一早都在开会，也是刚看到新政内容。”进入办公室，待韩刚在沙发上入座，张天娜倒了一杯水给他，然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天娜，真没想到，政府会来这么要命的一招，要不，你跟周先生说下，他的房子我不买了。”
　　“我们和平撤销协议，互不赔付。”韩刚喝完张天娜递过来的一杯水，冷静几秒，小声说出了自己心里犹豫已久的话。
　　韩刚知道此话一出，必定会遭来张天娜的鄙视，但是现实摆在面前，它又是如此的残酷，即使遭到另眼相看，他也要说出。
　　“韩刚，我的韩总，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呢？你们可是签了合约的，何况你已经支付了200万元定金。如果违约，200万元就是违约金了。周先生说等下也来找我，等见面了，先听听他的想法吧。”

　　张天娜不相信此话会从韩刚的口中说出，她抬起头怀疑地看着眼前一米距离的这个男人，他还是那晚口口声声说着十几年后再相遇，为了她而买周先生这套房的那个男人吗？
　　恍惚中张天娜以为眼前的韩刚不是真实的，而是一个虚构的幻影。但随即，她被拉回到了现实，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坐在她对面的人。
　　20多岁的时候，张天娜觉得自己不懂感情，走过错路，能被原谅，但没想到的是已经四十岁了，又扎进了感情的漩涡里，进退两难。
　　此刻张天娜也后悔，自己不该参与进他们的房产买卖。原本这件事跟自己无关，但现在就是因为她参与进来了，所以就成了她的事，她也必须管，用心管。
　　“天娜，你千万别生气，我也就是随口说下。”看着张天娜变化的神色表情，韩刚意识到了错误，随即道歉。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不会让周先生损失，更不会让你损失。”看出韩刚的转换后，张天娜舒了一口气，然后同情似的看了一眼他。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个政策突然出现，打乱了我原来的计划，我原本的首期款有一半其实是从银行做经营贷来的，现在政策收紧，剩余的资金缺口我怕融不到资金了。”韩刚微低着头说完，不敢正面看张天娜。
　　“韩刚，你怎么不早说？我要是知道你是拿经营贷做首付买的这个房子，就早劝你不要买了。”得知真相后，张天娜惊讶地盯着韩刚说。
　　“天娜，我……”韩刚无语，然后闭口不言了。
　　“不要说了，你先回去，后续我会尽量帮你。”张天娜的思绪已经乱了，她生气的下了逐客令，她太需要一个冷静的空间，镇定下此刻已经迷糊疲惫的大脑。

　　“好吧，我先回去了……天娜，晚上我想见你。”临出门前，韩刚回头恋恋不舍地对着张天娜说。
　　“我今天很烦，这几天也都不想见人，你等我或者丁华电话吧。”张天娜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拒绝，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情，去跟他回味什么爱情了。
　　韩刚离去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张天娜助理帮她订的外卖午餐已经凉了。打开后她虽然动了几筷子，但几乎又是什么都没有吃。随后放下筷子，她准备上到顶楼去吹吹风，然而还没有出公司大门，又碰到了刚到公司前台来找他的客户周成涛。
　　“天娜，我本来上午要来的，因为有事耽误了。”看到张天娜，周成涛立刻打招呼，还解释了他在微信上说的12点到，但是一直没到的原因。
　　“周总，我说你上午说来的，一直没到，去我办公室吧。”吹风的计划打乱，继续回到办公室。
　　“天娜，早上的政策你看了，对我的那套房子成交影响大吗？”周成涛的问话是直奔主题。
　　“肯定有影响，你要做好韩总不买放弃的打算。”张天娜想起刚才韩刚模棱两可的态度，觉得还是要告诉周成涛实情。
　　“如果他放弃，那200万定金不是没了？”周成涛说。
　　“但是他如果觉得买了，亏损还不止200万呢？你想想如果按照评估价贷款，那么很多客户就会观望，如果你不是急着拿卖房的资金做其它用途，那倒还好说。但是你是急需用钱的卖家，那怎么办呢？是不是只有用降价的方法来吸引新客户。”
　　“那倒是。”
　　“深圳湾的房子，周总，你是知道的，一旦出现降价行为，恐怕就不是100-200万的事了，就比如你这套房子，如果降价10%，那就是400万元，所以你觉得韩总傻吗？”张天娜说完观察下对面周成涛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我就应该早点卖，现在竟然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幸亏那一套早点出手了。”周成涛心里同样紧张，因为此刻没有人像他一样心急，急需要拿到这笔资金。
　　“另外一套？你不会连自己住的那套也卖了？”听到那一套几个字，张天娜敏感地问。
　　“不是，不是。”周成涛不想让张天娜知道另外一套已经卖了的消息，于是心虚的回答。
　　“周总，我会说服韩总不要放弃合约，但是你也要做好降价的心理准备。我先去银行找人，问下韩总的贷款手续，能否今日批下来。”张天娜现在也无法确定和保证韩刚会继续购买，她不敢妄下定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娜，那我先走了，等你电话。”周成涛今日并没有像第一次来张天娜办公室那样逗留很久，而是仅坐了半个小时，心里彷佛还有其它事，匆匆离开了。
　　“陈行长，你好。”周成涛离开后，张天娜一刻不停的拨通银行老朋友陈华元的电话。
　　“张总，美女，好久不见。”接到张天娜的电话，陈华元很意外，但也感觉到此刻来的这个电话不妙，肯定是有要事找他。
　　“陈行长，我现在来找你，方便见下我吗？”没有多余的寒暄，张天娜直奔主题。
　　“张总，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什么事，直说，不用单独跑一趟了，能帮你的，我一定帮。这么多年你也很少找我办事，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谢你呢。”
　　“陈行长，您客气了，当年那都是举手之劳，我只是介绍你们认识而已，主要是你们银行政策比较灵活，所以我介绍的那些开发商老板们才会选择你们银行贷款。”

　　“张总，谢谢你的友情推荐。当年要是没有你给我推荐的那几个大地产项目的贷款业务，我现在估计还在支行呆着呢。”陈行长语气里满是感激。
　　“过去不提了，现在真有事请你帮忙。”张天娜不想耽误时间，现在她要抓紧说出要办的事情。
　　“陈行长，说正事。一个特别好的朋友贷款，一周前已经报到你们行，现在卡在总行那边没批，你也知道，今日突发政策，朋友急了，如果贷款数额达不到之前的申请标准，那么他将无法完成这个买卖，因为短期之内他已经拿不出多余的资金。”张天娜跟陈华元说出实情。
　　“真是你很好的朋友吗？”陈华元多问了一句，此刻关头，他很慎重。
　　“真的很好，否则我也不会找你开口。”张天娜不想过多暴露她跟韩刚的关系，但电话那头的陈行长已经明白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把客户的姓名报过来，我尽量赶在今天下午5点前批了这个单。”
　　“好，谢谢陈行长。”
　　“张总，今日深圳出台楼市政策后，我们行的审批业务其实都已经全停了，接下去要等待上级进一步指示。但因为你这个案例特殊，属于遗留问题，我们应该可以按照之前的贷款处理。说来也不违规，但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换其它人我都不会过问的。”陈华元对张天娜说出这番话，似乎告诉她，他帮忙是为了还她之前的人情，而且可能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