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事务所

作者: 安达

  拥挤的公交车上,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吃早饭,有人在看报纸,方林站在靠近门的位置,听着音乐,看向窗外。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走到了他的面前,只一瞬,高速行驶的汽车门突然打开,女孩朝他咧嘴一笑,向后仰去,方林忙朝窗外望去,因为车速的关系,女孩倒在地上向后翻滚了几周,鲜血和脑浆因为强烈的撞击四溅开来,方琳大声呼喊,想让车停下来,然而整个车厢的人,都面无表情,他只得无奈看着车渐行渐远,趴在车窗边盯着那个女孩,就这这时,女孩竟然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朝着方林的方向看过来,再次露出笑脸,满面血污。

  画面定格在这里,方林从梦中惊醒,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床头的闹钟显示时间为凌晨三点二十分。他坐起身,长出一口气,这已经是连续第七个晚上做这样的梦了,每次醒来都无法再入睡,所以这几日总是没精打采的顶着黑眼圈上班下班,看来今天也不例外了。他打开床头灯,拿起手机,信箱里依然空空荡荡,没有新信息出现的痕迹,他端起准备好的白开水,一口喝了下去,关上灯,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发起呆。

  方林是个普通人,生长在普通的家庭,上普通的大学,在普通的公司,当一个普通的白领,找了一个普通的姑娘,谈着一场普通的恋爱。他像城市里大多数人一般,沉默的穿梭于大街小巷,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因为这几天的梦,他已经不怎么敢坐公交了,怕麻烦的他干脆改乘了地铁,虽然下车需要走一段距离。
  地铁上,坐在身边的两人说话声音很大,方林故意调大了些手机音量,靠在椅背上看起报纸,然而身边人说话的内容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听说没,前几天那个谁出事了。”
  “你说那个经常做噩梦的张磊啊,怎么了?”
  “自杀了,从他们家的楼顶跳下去了,跟他梦里的人一个死法。”
  “是吗,这么可怕,我早让他去那个什么事务所的看看,他不去,说都是骗钱的,这下栽了,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
  “唉,谁说不是呢。到站了,走。”
  等到身边的人下车,方林才放下报纸,有那么一瞬,他的心脏跳乱了节奏,以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颤抖的拿不住报纸,他故作镇定的转头看向身边,座位底下的角落里躺着一张墨色卡片,方林借报纸掉地下的档口,顺便捡起名片,放在眼前一看,墨色的卡片上写着这么几行字:
  怪诞事务所
  我们为您处理所有怪异及无法解释的事件
  经理:钟子枫
  方林虽然没太当真,但也没有扔掉名片,而是顺手放进了口袋,到站,下车,又是一天繁忙而不知所云的工作。

  下班与女友小美在餐馆吃了晚饭,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看了场记不得剧情的电影后,方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样昏暗的楼道,贴满广告的墙壁,打开门,没有开灯的他一头倒在了沙发上,连续几夜的失眠让他越来越昏昏沉沉,不觉间竟半躺在沙发上进入了睡眠。然而同样的梦又再次向他袭来,无奈的醒来,眼前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吓的他差点从沙发上跌了下去。
  “睡的真沉啊,屋里多了人都不知道。”来者站直身体,扶了扶鼻梁上的圆片墨镜,嘴角上扬,一副戏谑表情,一件改良的现代黑色唐装随意的扣着一个扣子,露出里面的衬衫。方林本能的向后靠了靠,咽了下口水,支吾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到我的房间里来的,你要钱可以,不要伤害我。”
  听到这话,对方笑的更灿烂了,转头看向后方说道:“阿晓,这家伙以为咱是打劫的。”闻声望去,一个男孩从后面走向前,站到那人身边,弯下腰仔细盯着方林的脸看了半天,冷笑了一声,说道:“死到临头了还胡说八道呢,老大,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你们别闹了,干完正事,我还要回去煲我的汤呢。”突然亮起的灯光,让方林一时有些不适应,条件反射的用手挡在脸前,迷上双眼。透过指隙,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
  “你们,你们俩是早上地铁上的……”因为震惊已经无法说清话语的方林,站起身伸手指着站在墨镜男两边的人。
  “哎呀,被你认出来了,看来下次要伪装的再好一点,都怪阿晓怕麻烦不愿意多花心思。”站在墨镜男左边的女孩,看起来大概二十岁,清新可人模样,深褐色的齐颈卷发衬托着修长的脖子,小夹克搭黑色紧身裤和马丁靴,显出玲珑身材。而被她称作阿晓的人,则站在墨镜男右边,双手抱于胸前,一副睡不醒的脸,面无表情,宽大的毛衣包裹着不算强壮的身体,随意却得体。
  再看站在中间的这位墨镜男,从刚才打开灯的时候就一直皱着眉,一副很不适应的样子,唐装陪牛仔衬衫和亚麻裤子,怪异却又觉得无比和谐,褐色头发随意的梳向一边,小麦色的皮肤,笑起来显得牙齿很白。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伸手把墨镜向下压了压,从墨镜上方看向方林,说道:
  “您好,我叫钟子枫,这二位是我的助手,雷晓和安可。我们来此是为了帮您解决噩梦问题。”
  听到来着的意图,方林一下子像是有了勇气,从沙发上站起身说道:“我没说我需要你们帮忙,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怎么能这么说呢,是您亲手拿起了我们的名片,并且装了起来,这就意味着委托开始。”钟子枫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一副无辜的不得了的表情。方林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把握能够打得过三个人,但他决定拼一把,拿起手机,说道:“我数到三,你们如果不离开我家的话,我就打电话报警了,一,二……”
  “唉,好好好,您既然不想要我们的帮助,那我们就告辞了,只是友情提醒您一句,我的手下早上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哦。”说完,钟子枫转身向门口走去,雷晓和安可紧跟其后,走之前,安可还不忘对方林比了一下中指。
  走在回去路上的安可沉不住气的戳了戳雷晓的胳膊道:“老大这是怎么了,到嘴的鸭子给放飞了。”
  雷晓不削的丢给了安可一个白眼说道:“你懂什么,老大这招叫欲擒故纵,好戏还在后头呢。”
  钟子枫回头看向二人,微笑的露出两个酒窝,拍手道:“还是阿晓了解我,安可,回头打电话给噬梦,就说,鱼快上钩,再加点猛料。”
  噬梦,顾名思义,她的能力就是吞噬人类的梦,她喜恶作剧,最爱在别人梦中随意制造事端,这次接的活儿,对她来说无疑是个肥差,不但可以吞梦,还可以制造趣事,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得到相当丰厚的报酬,那就是整整一罐的厉鬼之梦。想到那美味,噬梦就不由流起了口水,对着镜子涂了涂口红,撩了撩粉色的长发,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出门,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几只小鬼在无方向的飘着,噬梦轻松的穿过方林家的门,站在了方林的床边,轻轻的拂过对方棱角分明的脸颊,待对方进入深睡眠,便钻进了梦境。

  一进去,噬梦就后悔了,这小子今天做的是**,女子的娇喘声传入噬梦的耳朵,她皱了皱眉,不情愿的张开了嘴,深深一吸,梦中的画面渐渐扭曲最后成为一股水流,进入噬梦的体内,吞噬干净后,噬梦撇了撇嘴,哈了几口气,才从脖子上挑起项链与眉间,闭上双眼,周围的画面跟着她的动作,慢慢发生了变化,依然是那辆熟悉的公交车,拥挤的人群,方林与红衣女孩再次对视,不同的是,这次女孩说了话,“方林,你害我好惨。”说话间,女孩的两眼留下两行血泪,伸手抓住了方林的衣襟,方林条件反射的一甩手,女孩再次从车上跌了下去。看到这样的场景,噬梦露出了甜美的笑,心里盘算着,这下可以到钟子枫那领酬劳了。

  方林再次从梦中惊醒,这次是真的把他吓到了,梦中的情形太逼真,逼真到他甚至可以感到女孩触碰他身体的手,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着气,墨色的卡片在床头安静的躺着,方林盯着它看了很久,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起身把它放进了包里。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方林就向公司请了假,按着卡片背面的地址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他,还没来及敲,里面的人就打开了门,开门的是之前见过的叫雷晓的男孩,看见方林的到来,雷晓没有任何惊讶感觉,向旁边一让表示请进。方林咽了下口水,挪步进了房间。
  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客厅里的沙发是简洁的灰色布艺配橡木,墙上的壁挂式电视机,在放着肥皂剧,再往里,是敞开式的书房,整墙的书橱里摆满了各种书和瓶瓶罐罐,简单的办公桌与转椅,钟子枫正坐在那认真的看着报纸,对于来人没有丝毫的反映。厨房里飘出浓郁的香气,想来是安可小姐之前说的靓汤快出炉了。
  方林坐在办公桌另一端的椅子上,盯着桌上的沙漏看了不下于十分钟了,对面的人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紧张的他现在满手都是冷汗,不自觉的往裤子上蹭了蹭,刚想开口,对面的人抢与他之前有了反应。
  依然是习惯性的从墨镜上方看人,钟子枫放下报纸,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不需要帮助吗,还来这干嘛?”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范儿摆的足足的。
  方林支吾着扶了扶眼镜,说道:“需要帮忙,需要帮忙,还请大侠给指点迷津。”

  听到这,钟子枫板正身体,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好一阵子,才转过视线,推正墨镜,说道:“帮忙可以,不过我这儿是有偿服务,您要帮忙,必须付出响应的报酬,报酬内容要由我们来定,您看如何?”
  早料到会有如此答案的方林,继续说道:“可以可以,但是我是个普通人,没有多少钱,您高抬贵手。”
  钟子枫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桌子,“我们这儿要的不一定是钱财,也可以是别的,比如您的记忆,您的生活习惯,或者是,您十年的寿命。”
  方林条件放射的向后靠去,伸手做出防备姿势,语言已经无法组织清楚。
  钟子枫很满意对方的反映,站起身走到方林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红色绳子,轻轻系到对方手腕上说道:“跟您开玩笑呢,这个红绳您系好,它表明我们的契约关系,事件结束前不要试图摘下来,当然,没有我们,您也摘不下来。报酬等事成以后我们再谈,好商量。我们先来说说事件吧。”
  钟子枫绕了一圈,重新坐回座位,“您最近是不是每夜都做噩梦,梦中有一红衣女孩?”看到方林拼命的点着头,钟子枫故弄玄虚的压低音量,“这个不太妙啊,您是被厉鬼缠上了,这鬼生前定是车祸而亡,并且肇事者仍逍遥法外,估计是看上你心地善良,就找你帮她深渊了,如若您不帮忙,那么她就会用您来代替她成为下一个冤魂,而她可以就此投胎,再世为人。”

  好一阵绘声绘色,轻重缓急的解说,让方林的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后背已被汗水浸湿,到此,钟子枫才转了话锋,“想要解决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召唤厉鬼附身,重拾记忆回到事故地点,找到凶手,沉冤得雪,您也就无事了,作为回报,也许她还会给您些什么好处也说不定。一切就这么定了,我们明天就开始招魂仪式,今天我先给您个护身符,让她暂时近不了您的身,包您今天能睡个好觉。”

  被钟子枫说的云里雾里的方林,糊里糊涂的接了护身符,就给推出了门,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出了小区门口。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抬起手,拉开袖子,哪有什么红绳,手腕上空空荡荡的,方林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明明亲眼看到红绳被系在手腕上的。
  无目的的在大街小巷游荡了一圈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想要发信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习惯性删空的邮箱,思维飘远。
  几个月前的那个午后,与初恋女友的那次邂逅的画面,一直在方林的脑海里回荡,久久不去,两人在一起时的美好,又再次浮现,她的红唇白裙,长发飘飘,她的一瞥一笑,一切都还是那样的崭新,散发着青草香气。
  方林摇了摇头,甩掉那些已不复存在的过去,倒在了床上,慢慢睡了过去,今日的梦中没有那恐怖的红衣女孩,只有初恋女友的美好面容和一些曾经一起做过的疯狂小事,因着这些,方林在梦中都带着笑。

  所谓夜黑风高招魂夜,方林站在事务所的客厅里,各种紧张和害怕。为招魂特意准备的木桌两边,插着两个招魂幡,桌子上摆着香炉,上面插着香,香炉两边摆着燃烧的白色蜡烛,钟子枫站在桌子旁,拿着把桃木剑,挥舞着,嘴里振振有词。忽然,蜡烛上的火晃了一下,但见香炉里香飘出的烟朝着方林的方向飞来,方林的脖颈一阵冰凉,只觉得什么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慢慢的,坐在香炉前面椅子上的安可,缓缓的睁开紧闭的双眼,看向方林,瞳孔呈红色,脸色煞白。钟子枫此时放下木剑开口道:“大胆厉鬼竟敢作恶人间,如若说不出理由,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听到此话,坐在那的安可哭了起来,哭声凄凄,惹人怜,“我本是个大学生,那晚在桥上独自散步,被路过的汽车撞下桥梁,掉入护城河中,至今未被人发现,凶手逍遥法外,亲友寻我不着,不能入土为安,我死不瞑目,而此人。”说着,安可抬起头,一脸血泪的伸手指着方林,“此人明明目击了整个事故过程,却不去警局报案,你说我不找他找谁。”
  “有这事?”钟子枫挑了一下眉,看看方林又看看安可,继续说道:“这样的话,我就来提你申冤,给予你投胎的机会,你且安心等候,莫要再伤人精气。”说完,钟子枫,挥起木剑又比划了一阵,只一会儿,香炉里的香就恢复了原本面貌,而安可也慢慢低下了头,进入沉睡。
  待一切结束,雷晓从旁打开了客厅的灯,方林这才从刚才的惊魂一幕中缓过来,浑身已经发软的站不直身,向身后的墙靠了去。
  钟子枫放下剑,吹熄了蜡烛,走到方林跟前,紧紧的盯着对方的眼睛看着,“看来是您的问题,如果没猜错的话,您这是属于选择性的失忆。没关系,让我们来帮您找回记忆,解决事件,还死者公道,也还您安宁日子。”钟子枫轻轻扬起嘴角,在方林面前第一次拿起颈后的小辫子捋了捋。站在一旁的雷晓看到老大的这个动作,不由的露出了笑脸,老大开始捋头发,说明已经对事件产生了浓厚兴趣,看来游戏是越来越好玩了。

  疲惫不堪的方林回到家,刚打开门,手机就响起,熟悉的号码,放到耳边,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句“小美”,就听见对方担心式的话语,“你怎么了?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过去照顾你?”方林把包扔在桌子上,自己则坐到沙发里,打开电视无聊的调着台,“没事的,就是今天上班有点累,一会儿早点睡觉就行了,这么晚你不要跑来跑去,外面危险。”对方听了,小声的叹了口气,“没生病就好,那你早点睡,记得睡前喝杯牛奶。”

  方林轻声答应后挂上电话,靠到沙发背上,脑子里跑起火车,有对小美的愧疚,有温暖,有心酸,也有疑惑和恐惧。怎么会是自己遗忘了什么,脑子里明明没有任何关于车祸的蛛丝马迹。
  方林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厨房倒了杯牛奶,直到一系列动作完成,他才突然意识到,小美每每的叮嘱与唠叨,已经深深的刻进了他的心,摇了摇头,一口气喝掉了一整杯牛奶,倒在床上,一夜无梦。
  第二日,完成一天忙碌工作的方林,急急忙忙的赶到事务所,事务所的三人正围在桌旁吃着晚餐,方林向桌上瞟了一眼,一桌子的菜可真不是一般的丰盛,闻着香气的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钟子枫回头看了眼他说道:“没吃晚饭呢吧,如果您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吧。”方林像是中了魔咒般,点了点头就向桌边走去,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碗筷,方林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食物进入口腔的一瞬间,就让他产生了超强的幸福感,表情不由的也柔和了起来。钟子枫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可儿的菜做的是远近闻名的棒,您算是有口福了,不过您可要加快速度,我们可儿可是大胃王,一整桌的菜说不定都不够她一个人吃哦。”

  方林震惊的看了一眼桌子上丰富的各种菜品,又看了看身材姣好的安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然而事实不容他多想,只在他犹豫的一瞬间,剩下三人已经开启了疯狂的抢菜模式,方林只得也跟着争抢了起来,一顿饭吃的还真是风生水起。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方林吃着吃着就越来越困,最后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被绳子捆着,吊在大桥外,方林向下看,漆黑的河面上,波光微微泛起,从小就有些畏高的他,恐惧的已经到了几点,他想大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回头求助式的望向钟子枫,只见钟子枫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了几步,捋着小辫子,说道:“我们在你的饭里面多加了点料,没什么别的作用,第一噤声,第二可以让你通过还原死亡现场而找回相应记忆,死者生前最后一段记忆就是落水,所以……”正说着,钟子枫突然一挥手,身后的雷晓立刻放松了手中的绳索,方林瞬间朝着河面直直坠去,就在他与河水接触的瞬间,记忆的碎片,一点点的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半个月前的一个周五晚上,刚与初恋女友见面回来的方林,郁郁寡欢的走在桥上,已经是深夜,桥上只有他,和一个穿红裙的女孩,女孩走在他前方的不远处,就在他走到桥的中间位置时,一辆突然失控的车朝着女孩的方向疾驰而去,方林想要提醒对方,显然已经晚了,女孩因着巨大的冲击,向桥外飞了出去,转眼就坠入了水中,而肇事司机,则只是从摇下的窗户向外看了一眼,就扬长而去,方林还特意记下了车牌号码,刚想拿手机报警,刚才的汽车就又转头开了回来,停在了他面前,从后排座上下来了两个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二人,从腰间抽出砍刀,朝他挥了几下,威胁说,只要他敢报警,就要他好看,走之前还把方林推倒在地,踹了几脚,疼得他半天没爬起来。

  一切都水落石出,与钟子枫约定好第二天去警局报案后,方林独自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厕所,脱掉上衣,背对着镜子,转过头,后腰上,两块清晰的淤痕,让一切疑惑都得到了最好的印证。方林转回身,紧紧的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眼神里此刻却充满了坚定。
  人的一生可以平凡,可以潦倒,却不能丢了做人的信念,哪怕只有一次,坚守着自己的尊严,做出勇敢的决定。
  方林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笑容。
  时隔半个月,失踪人口的下落终于有了线索,警方当天就组织了打捞工作,因为方林提供了准确的落水位置,所以只用了两个小时,打捞组便找到了女孩。
  经过DNA比对,确认了身份,警方第一时间通知了家人。前来认领的女孩的母亲,跪在自己女儿身边撕心裂肺的哭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女儿的身体,跪在那里一个劲儿的说着,“这不是我女儿,不可能是我女儿,我女儿现在一定还活的好好的。”方林躲在角落里看着一切,心像被人揉成了团,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在方林的帮助下,警方通过车牌号找到了车主姓名,并进行了全城通缉,很快便将犯人缉拿归案,到此,事件终是告一段落。
  事后,方林参加了女孩的追悼会。到现在他才知道女孩的名字,李一菲,照片上的女孩,姣好的面容,带着甜美的笑,方林走上前,献上特意准备的百合花。
  转身离开时,被女孩的父亲叫住,他走到方林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眼含泪花的说道:“谢谢您把我们女儿带回我们身边。”

  看着女孩儿父亲真挚的表情,方林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释怀,他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没说出的话,是那句,我要谢谢您才是,让我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年少,也许是我们最美好的年华,我们有梦,有希望,有自尊,和执着的心。随着岁月的打磨,我们慢慢失去了这些,这种变化,名为成熟,实为迷失。如果可以重来,一定会这样告诉自己,宁愿满是棱角的只往一个方向前进,也不要圆滑的可以滚向任何地方。
  方林按照约定来到事务所,钟子枫依然坐在那张转椅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的笔,示意方林坐下后,才缓缓开口:“看来事件解决的不错,那我们现在来谈谈报酬的问题,我们要的不多,只要你一段最珍贵的爱情记忆,如何?”
  虽然是问句,却充满了肯定色彩,方林瞪着双眼,说不出话,半晌,才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点了点头,心想着,罢了,反正已经决定和小美结婚,初恋什么的,忘记了更好。
  “痛快。”钟子枫拍了拍手,起身从身后书橱的一堆瓶瓶罐罐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递到方林手中。“喝下这个,晚上回去睡一觉,明早自然会忘记该忘记的,而你手中的红绳也会自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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