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门

作者: 屈嘉熙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斑驳古老的城门口进进出出,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汇集在此地。
  远处迎面驶来了一组运送货物的车队,领头的车把式乃是一个魁梧壮实的大汉,面目狰狞,手里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鞭子。
  右手腕迅速发力,鞭子抽在半空中回了个转儿,发出刺耳爆炸声。
  用骂骂咧咧的粗狂大嗓门,狂喊道:“都TM眼睛睁大点,让条道儿,碰到了哪里,老子可不负责!”
  狭窄的城门口,像是炸了锅的蚂蚁似得,纷纷鸟作兽散,留出一条可供车队通行的道路。
  不一会儿,几十来米长的车队就只能看见车尾巴,城门口又被密密麻麻的人群重新占据!
  连接城门口的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路的两旁长年累月的,形成了一个早市,卖菜的,卖家禽的,算命的,卖早点等都能看到。
  就属卖早点的声音最洪亮,远远的都能听见:
  “大碗馄饨嘞,大碗馄饨嘞,刚出锅的,新鲜热乎!”
  “老首都炒肝,没心没肺哟!”
  这边刚过,那边摆摊的早点摊又在大喊:
  “羊杂汤,正宗的老首都羊杂汤!”
  “豆腐脑儿,新鲜的豆腐脑儿!”
  一般早起进城公干的,或者进城有办事情的,都会坐下来,吃着早点看会报纸,待填饱肚子再作打算!
  早点摊位餐桌是一张张低矮的四方桌子,不到一米高,有时候吃早点的客人会在一起讨论报纸上的事情,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独特的早餐文化。
  再离城墙不远处的护城河边的一棵大树下,一个西装革履打扮的年轻人,正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修身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衣搭配着暗红色领带,擦得蹭亮的皮鞋,和别在左胸口处的红色小花,上面绣着“新郎官”三个字。
  来来往往的人群,穿梭而过,都不免投来好奇的眼神,不过乱世时节,也没有哪个会多管闲事,上来问东问西的。
  最多也就是隔着老远,小声议论:
  “怕不是逃婚的哦?”
  “一准是对家里安排的亲事不满意。”
  “昨天有哪位大户人的公子成亲的?”
  “莫不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城西李家的公子?”
  “你这人准在瞎忽悠,那李家的公子是个瘸子,哪有这后生生的俊俏!”
  任他们在怎么猜想,也绝对无法猜到,他们口中的俊俏后生是来自于21世纪的新中国。
  这名迟迟无法接受现实的俊俏后生名叫汤皖,前一天刚和谈了半年的相亲对象举行结婚宴会,新婚之夜难免会被朋友灌酒,准备去洗手间催吐。哪知道酒劲过大,倒在洗手间,等睁开眼之后,就出现在他旁边的这棵大树下。
  清晨的第一线阳光,铺在茂密的大树上,枝叶缝线间漏过的光,打在汤皖微微泛白的脸上,待回过神来,才真的确定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暗骂了一句“鬼老天”后,只得接受现实,随即摸了摸浑身上下,竟然身无分无,空空如也,钱包,手机,车钥匙一样也没有。
  正在此时,恰逢肚子空的难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还是醉酒后,一股烧心的饥饿感直冲脑门。
  城门边早餐店伙计的叫唤声,成功的吸引了汤皖的注意,细听之下,居然能听懂,和普通话不甚有分。
  汤皖仔细检查一遍浑身上下后,顺手把胸口的“新郎官”扔进护城河,这才朝早餐店方向走去。

  几十步之后,一条暗灰色的巨大城墙横跨在眼前,左右看不到边,城墙上的女墙鳞次栉比,城门楼子上的建筑古色古香,城门入口正上方刻着三个繁体大字:“门阳朝”。
  汤皖死死地盯着这三个繁体字发愣,一息之间就豁然开朗,敢情是:“朝阳门!”
  首都口音,朝阳门,街上人群长衫,马褂,人力拉车,以及大多数脑后长辫子,极少数的短发,一条条线索在汤皖的脑海里汇集并联系,片刻之后,心底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结论……
  移步至早餐摊位前,仔细打量着摊位上的早点,踌躇片刻始终没有开口。让摊位里的伙计心里顿感疑惑,莫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开口招呼道:
  “不知先生要吃点什么?”
  “额!”
  汤皖左右看了看,极为难堪的指了指馄饨,小声问道:

  “多少钱一碗?”
  “6分一碗,”
  “那能不能先赊账,出门急,忘带钱了!”
  伙计看着眼前这位打扮颇为富贵的先生,唇齿口白,一看就不像是缺钱的人,于是欣然道:
  “先生不必担心如此,小店每日此处营业,先生明日记得就行!”

  见如此情况,在仔细思虑之下,汤碗又厚着脸皮道:“可以赊3碗么?”
  伙计顿时觉得眼前这位先生着实有趣,便笑道:“一碗与三碗有什么区别呢?难不成先生会赖这三碗馄炖钱?”
  汤皖与伙计的对话,惹得摊位上其他客人一阵狂笑,甚至有客人哈哈大笑道:“先生只管放开肚子吃,三碗馄炖而已,我李某人请了!”
  汤皖连忙走到那位仗义疏财的客人前,郑重感谢道:“这位兄弟能留下联系方式么?他日必定好好答谢!”

  “不必如此,我李大胆自打娘胎出世就混迹朝阳门这一片,先生要是真想来找我,朝阳门这一片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
  正巧,伙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来了,汤皖再次感谢一遍,才转身开始吃混沌。直到一碗混沌全部下肚,整个胃部才好受了点,等喘息了片刻,又朝着伙计道:
  “再来一碗!”
  “好嘞!”
  两大碗分量十足的馄炖下肚,饥饿感顿时消失殆尽。汤皖习惯性的在桌子上找纸巾擦嘴,然后才意识到哪里有什么纸巾哦,只能作罢!
  抬头仔细量这个早点摊,发现慷慨达人李大胆已经走了,不由得哑然失笑。耳朵里听到别桌客人正在说着一些最新的消息,在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一些熟悉的词汇。
  “梁任公,袁大头,皇帝等!”
  一声国粹差点脱口而出。
  “我tm真回到了民国?”
  不免让人会联想到此处,因为这梁任公和袁大头乃是民国标志性人物。汤皖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学过的历史课本,一个是戊戌变法,百日维新的代表人物,一个是临时大总统,后来想复辟帝制,结果干了80几天就下台了。
  那么现在何年何月?
  汤皖脑海里的历史课本上,一串数字突兀的显现出来民国4年,也就是公元1915年。
  “还真的是民国!”
  汤皖小声嘀咕着,坐在长板凳上,努力的回想这一年发生的大事,结果只有寥寥数笔,余者皆无!
  待旁边那桌客人走后,汤皖立马起身拿起了报纸-《京报》,上面清楚的写着民国四年,首页便是梁任公先生发表的文章,疯狂的抨击即复辟帝制,无尽的嘲讽,连带着喷了一连串拥护帝制的人,场面相当壮观!
  汤皖惆怅许久,终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朝阳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两旁是繁华的沿街商铺,店铺外是满目的旗帜飞扬,里面的伙计不断的呼喊着南来北往的商客。

  一面打量,一面行走,旧时代的气息疯狂的从四面袭向汤皖的脑袋,古朴的首都在这一刻像是一个慈祥又落魄的老人,默默诉说着什么。落寞之后必将是繁华,但是繁华之后又必定是落寞。
  汤皖当然知道接下来这个民族,这个国家,这座城市以及这里生活的老百姓要经历什么,但是他无计可施。
  九月的首都,天气还是稍显的有些闷热,走了一小会,汤皖便把外面的西装脱下来,搭在手腕上,这才发现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
  这是一块普通的银白机械手表,专门为结婚买的,没想到婚没结成,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处。汤皖走进一家门头颇为大气的当铺,坐在了专门为客人休息的椅子上,随即传来一声呼声:
  “这位先生,想必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把西装搭在椅子边角上,汤皖站起身了,180的身高比眼前这位身着长褂的大叔高出一个头,道:
  “临时遇到点事,手头周转不开,这块手表乃是我从伦敦购买的。”
  说完便从手腕上脱下手表,递给大叔,然后便坐一旁,沉默不语。

  只见大叔拿出一个放大镜,把手表放在桌子上,反反复复的仔细端详,然后又叫了另一位老者前来,两人一起商讨。
  大约过了十分钟,只见那么老者微微鞠躬道:
  “先生您好,鄙人乃这间当铺老板,观先生之年轻,想必是刚从外国归来?”
  “是的,刚从约翰牛归来,今日刚到首都。”

  “鄙人观这块手表,做工之精致,实乃罕见,不知先生是要卖还是只做抵押之用?”
  “卖又如何?抵押又如何?”
  “卖之则不悔,抵押犹可回。”
  “能卖多少?能抵押多少?”
  老者思虑片刻道:
  “卖作价60大洋,抵押作价30大洋,月息四厘,待息满于价,则物不可取!”
  汤皖想了又想,也不知道60大洋相当于多少钱,便问道:
  “敢问您店里伙计月薪多少?”
  “掌柜月薪10个大洋,普通5个”
  见老板这么说,汤皖大概明白了,相当于21世界,普通员工一年的工资收入,高级白领半年的收入。这块表当时花了差不多10多万,以民国的物价来算,也差不了多少。但是谁嫌钱多呀,思索片刻之后,佯装愤怒道:
  “我这块表当时花了1000多英镑,那边普通人的月薪才30多英镑,敢问莫不是欺我愚昧?”
  老者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年轻人不好糊弄,不过脸上却毫无波澜,道:“物品无全然之新,须折损,又远在约翰牛,无法承担后顾之忧。”
  “请给一个实际价格,否则我立马去下一家询问。”演戏么,谁不会,只要是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之后,谁心里没点小九九。
  “卖还是抵押?”
  “卖!”
  “好,最高出价65大洋!”
  见老板立马提高5个大洋,也就是普通人一个月工资,出于社会的毒打经历,汤皖心中断定,还有涨价空间,于是道:
  “100大洋!”

  “这不可能,断然没有此高价!”
  “所以呢?”
  “70”
  “哼哼!”汤皖不说一句,起身拿起手表,作势要走。待走到门口,只听见老板急促道:
  “先生稍等,最高90大洋,现结,如若先生还不满意,可就此离去,鄙人不敢再有挽留之词!”
  见火候差不多了,估摸着确实是老板能出的最高价格,汤皖也就不在坚持,于是就以90大洋的价格成交!

  大约20分钟后,老板端来一个大木匣子,里面刚好摆了90块大洋,也就是俗称的袁大头,手里掂量之后发现着实不清。
  见汤皖眉头紧锁,老板上前道:
  “可是有什么纰漏之处?”
  汤皖也是如实道来,第一这太重了,携带不方便。二来,乱世年代,谁tm随身带着别人好几年的工资到处晃荡,嫌活的不耐烦了。再者,这老板刚开始不太诚实,而且以前没有接触过大洋,保不准里面放几块假的,就亏大了。
  老板听闻后,道:
  “此事还办,不远处有银行,可存之,后自取!鄙人亲自陪先生前往。”
  汤皖倒是没想到这么一折,于是便靠着唯一的手表换取了在民国的立身之本! 馄炖是李大胆赠送的,不是赊账的!主角前世没听过便宜坊,只是听说过全聚合的名声,因此才去的!东郊民巷为使馆区,1915年是不允许出租的,为了剧情需要而已!经过详细考证过,如果可以出租的话,应该会在15大洋/月,有一则资料显示,1930,北京房价,东郊民巷最高,租金是15大洋/月,相当于上海的汤臣一品! 1915年东交民巷是使馆区,是不允许住人的,此处为剧情需要。(已经修改)金色的劳力士并不是你们说的金表,而且主角之前也不了解这个时代,只是根据当时的工人工资来算的,因此被坑了!

  人活于世,须有四样不可或缺:衣,食,住,行。身上带揣着5块现大洋,其他留作银行的汤皖,漫步在老北京的街头,细细领略旧日风光。
  时值正午,太阳高挂,刚好饭点,汤皖不禁挽了一下额头汗渍,昂首阔步走进了一家名为“全聚德”的店面。

  相信这家店铺的名字21世纪的中国人民都熟悉,这是一家有百年历史的烤鸭店。
  大厅内已经人满为患,声浪沸腾,酒香乱窜。在小二的带领下,汤皖去了二楼一间靠窗的临街座位,阁窗撑开,倒是能感受到一丝丝微凉清风!
  “不知道先生要吃些什么?”小二在一旁恭候道。
  “我听闻中国的烤鸭只有两家,一是全聚德烤鸭,另一是其他,今天特地来尝一尝。”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连说起话来都轻松了许多,连带开玩笑道。
  话音刚落,小二立马欣喜若狂,连忙鞠躬作辑道:

  “感谢先生对本店对认可,请您稍等,本店特色烤鸭稍后奉上。”
  “嘿!”
  汤皖只得暗自发笑,不过有时候,无意识间的话能给别人带来欢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在等候美食的中间,汤皖颇为自在的打量起二楼的坐落格局,吃饭的客人都明显比一楼素质高很多,很少有大声说话者。
  且观他们的服饰,也更加的得体大方,灰蓝色元素为主的中国长衫,更有甚者鼻托眼睛,嘴角的细微胡须,显得高贵儒雅,一看就知道是个高级知识分子。
  远处的一桌客人则相对复古,与清廷剧中的人物打扮,不分一二,尤其是脑后拖着一根长辫子,引人注目。

  在不远处,坐着几位朝气勃勃的女学生,正在偷偷看来,见汤皖转头看来,其他皆纷纷低头,莺莺作语,唯有一名胆大的女生,目光灼灼,迎着汤皖的目光看来。
  倒显得汤皖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只得假装拿起桌上的凉茶,浅饮一口,以避之。
  片刻之后,小二身后跟着几名侍者,双手托着木质托盘,把菜品错落有致的摆在桌上,然后后退一步,作辑道:
  “请先生品尝全聚德招牌烤鸭。”
  汤皖见此做派,不由得笑了,感情人家真把自己全然当成贵客来接待了,只得欣然接受。
  葱丝,黄瓜丝,蘸酱,片儿薄的烤鸭肉被薄皮包裹,送入口中,别有一番风味。一家能有百年历史的老字号,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

  汤皖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在在心里细数打量接下来要如何生存,不禁感慨命运的玩笑之举,颇显无奈。
  从未来的眼光来看待民国,首先无疑的一点是:民国是个乱世。但从文化的角度来看,民国又是个风华绝代,百家争鸣的绝好时代!
  是在这个时代,当一展明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又或者本身只是个历史匆匆过客,不如余生平淡如此,也是极好。
  桌上的烤鸭就在这思索间,消失了大半,见如此,汤皖果断停止思考,招来小二结算账单。所谓天大地大,生存最大,如果连生存都无法持续,那又如何谈以后呢?
  想到这些,心胸豁然开朗,赶紧找个地方先住下,再做打算。至于露宿街头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又不是21世纪,半夜三更走大街上,唯一有危险的就是街边的烧烤和小龙虾。
  汤皖找了个租房机构,一面衡量了自己的钱包,一面考虑到了各种因素,最终还是咬着牙选择了一处房屋,位于东交民巷,月租5个大洋,押一付三,中介费另付60枚铜板。

  以现在所处的国民经济来衡量,汤皖所租的房子的举动无疑是败家子行为,是要挨老妈巴掌招呼的。
  但是,东交民巷是使馆区,里面很安全,社会上的三三两两根本进不去,这就是许多社会有名望的人士都喜欢住在租界区的理由。
  无他,汤皖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上,身逢乱世,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若是命没了,找谁说理去。
  再袁大头的谆谆教导下,房产中介光速的办理好了租住手续,整个过程持续不到3个小时,比较欣慰的是,里面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换言之,汤皖直接拎包入住,果然,无论哪个时代,金钱的力量都是无与伦比的。
  当汤皖独自身处陌生的民国夜晚,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好似一场大梦。可事实是,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客观的,存在的。
  若是不信,你一拳锤向墙壁,看手痛不?若是不信,你用手摸摸肚子,问它饿不?若是不信,你站在大街上,大声骂袁大头是傻逼,保准见不到明天太阳升起。
  不过大可不必用拳头砸墙壁,此乃智障行为,也不必大骂袁大头傻逼,此举殊为不智,但是肚子饿了是件大事情,得立马解决。
  但是如何解决温饱问题,是中国上下五千年来的历代文人志士一直都在想办法解决的问题,汤皖也曾想过,而且还是横跨了百年历史来探索,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若是有一食物,从就餐时,到排泄时,该食物始终能保持不变,可重复利用,则温饱问题可解决。

  “诶!!”
  “这该死的能量守恒定律!”
  结束感叹,悲愤,从现实出发,汤皖最终还是走上了街头,为填饱肚子做斗争。
  不禁抱怨道:
  “为啥某团外卖业务不扩展到这里呢?”
  “有钱都不知道赚,实乃傻X!”
  默默吐槽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燥热之气一扫而空。
  夜晚的东交民巷依旧灯火辉煌,汤皖走入其中,反而觉得颇为熟悉,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鳞次栉比,操着天南海北的语言,荡漾在其间。仿佛是回到了上海外滩,看到了东方明珠电视塔,就差人手一只手机了。
  走进一家西餐厅,里面布置的相当精致,汤皖循着一处空旷的位置,临街而坐,放眼餐厅内看去。

  富家公子,千金小姐,西装洋人,热情侍者,整个一上流社会的写照,汤皖觉得自己的钱包好像不允许自己坐在这里,于是想起身离开,随便找个快餐店啥的解决一下就好。
  直到看到了桌子上的菜单以及价格,于是安然若之的再次坐下,冲着洋人侍者招了招手。
  点了一份意大利面,不过几十个铜板,外加一杯卡布奇诺。
  “先生,卡布奇诺是什么?”
  汤皖看着一脸不理解的侍者,疑惑道:
  “三分糖,加奶,少冰,没听过么?”
  侍者摇了摇头。
  “那就一份面!”
  侍者迅速的记下,然后去提交点餐单。

  与此同时,汤皖前面的座位上也坐了客人,一男一女。
  男士打扮比较西化,西装领结小皮鞋一样不缺,女士身着中国传统旗袍,头发挽起,真当是一对才子佳人。
  等侍者把意大利面送来的时候,汤皖看着餐具不禁犯了难,只有刀叉,木得有筷子。
  于是,又把侍者招来,有些尴尬的问道:

  “你们这里有筷子么?”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意大利餐厅。”侍者立于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眼神颇为鄙视。
  汤皖很明显的看到了侍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分明是往上扬了一下,鄙视的意味十足,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花钱来消费,竟然被嘲讽了,况且就算是在新中国西餐厅,也是可以要筷子的,于是长吸一口气,冷言道:“你只需回答有筷子或者没有筷子?”
  “没有!”侍者傲慢的拒绝道。
  这里的异常情况明显的吸引了餐厅内其他就餐客人的注意力,都停下了手里的刀叉,纷纷看向这边,成了一个个吃瓜群众。
  汤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也突然明白了以前书本上对这个时代洋人的描绘显得多么的逼真。连一个小小的西餐厅服务员都敢如此,更何况其他呢?

  可惜,眼前这个中国人可不是羊圈里的一头小绵羊,任人宰割,汤皖决定要给他个教训。于是,站起身来,走到餐厅门口,招来一名车夫,递给了一枚袁大头,并且再车夫耳边说了几句。
  回到座位上,再次问道:
  “贵餐厅是否有规定,客人不可自带餐具?”
  “没有!”
  听到侍者如此回答,汤皖便头也不抬的挥手,让侍者离去。
  不到5分钟,车夫就拎着个包裹回来了,汤皖从包裹其中抽出一双筷子,也不顾及旁人目光,夹起面条就吃了起来。
  并且餐厅内的每个客人,都被车夫逐个递过去一双筷子,有些人则接过去,像汤皖一样,用起了筷子,而有些人则面露鄙夷之色,更有甚者出声道:

  “低俗!”
  汤皖也听到了,抬头看过去,发现还是个中国人,梳着大背头,小西装。于是,起身,走了过去,坐在那人的桌子前,直问道:
  “请问,有何低俗之举?”
  “西餐厅当然要用西洋餐具。”
  “所以,在西餐厅用西洋餐具是高雅,用筷子是低俗?”
  “是的!”
  “那么洋人在中国的土地上,不讲中国的规矩,又如何解释?”
  眼前这人,在汤皖看来,就是典型的狗腿子做派,数典忘祖。乱世,则为汉奸,盛世,则为公知!
  这位公知明显被难住了,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纠结了几下,才勉强吐出几个字。
  “这种情况怎可同日而语?”
  汤皖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周围的人也一阵哈哈大笑,还有几个人走到汤皖的身前,纷纷作辑,以示尊敬,然后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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