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在哪里住?[GL]

作者: 奔波的柚子皮

  日期:2021-08-23 11:10:36
  今天开新文,更新速度不能保证。
  1.
  引子
  穿过那条隧道就该下高速了。

  祁悠然已经在高速路上奔行了六个多小时。
  现在的高速公路都建得极好,遇到山谷建高架,逢到山峰打隧道,什么都阻挡不了人类滚滚无前的车轮。我们不喜欢走弯路,不想再翻山越岭,恨不得把公路都拉成直线。
  路面的柏油是新铺的,车子开在上面安静顺滑舒适流畅。唯一的缺点是车子穿行于山间,在数不清的隧道进进出出,遭罪的是祁悠然的眼睛,准确说是瞳孔忽大忽小,于是墨镜在祁悠然的鼻梁和额头之间来回移动。
  车外的景观符合春季山区的风貌,云雾缭绕,阴晴不定。 有时骄阳,有时阴沉,有时缠绵细雨,有时暴雨磅礴。每次从山洞里钻出来,都像是开盲盒。屹立不动的大山总是不动声色就左右了风云变幻。
  车载音响里正播放着“Wicked games”。这是《西部世界》的一首插曲,从第一次听到就念念不忘。其实最念念不忘这首曲子的是吴质冰,祁悠然是因为吴质冰的念念而不忘。吱吱难得念叨什么事情,所以一旦她念叨了,祁悠然必定会记得。
  吱吱就是吴质冰,这个世界上,只有祁悠然可以叫她吱吱。

  此刻听“Wicked games”很是应景。时而优雅迷人的小提琴,时而暗雷涌动的大提琴,旋律在轻快和紧张之间摇摆,最后在气势磅礴的电声乐中走向高~潮,然后在那巅峰时刻戛然而止。结尾的音符宛如打在汽车挡风玻璃上的最后数滴雨珠。不,这不是风暴的骤停,而是汽车又一头扎进黑洞洞的隧道。
  祁悠然再次把墨镜推到额头上去。这条隧道挺长,5公里。按60公里的限速,那就是5分钟之后出山洞。
  穿过这条隧道就该下高速了。
  日期:2021-08-23 20:31:09
  2.

  “你想在哪里住?”
  祁悠然总是会面对这个提问。
  当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爸妈就请她回答这个问题,他们离婚了,分家了,要住进不同的房子。
  从此往后,祁悠然一再被如此追问。主语不断变化,但是宾语不变,问句不变。一直被问到40岁了,还有人不停地问。
  “你想在哪里住?”这句话表面上是对地点的选择,实质上是对人的选择。祁悠然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祁悠然小时候是一个乐观的、难不倒的孩子。她从小就有勇有谋,她本能地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击,什么时候应该逃跑。这在她看来不是品格问题,而是策略问题。
  对于势均力敌的对手,她本着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精神,纠集小伙伴们在气势上压制对方。碰到打不过的对手,她就开动脑筋智取,比如偷偷地把一颗毛桃塞进对手的衣服里,然后看着人家穿起衣服之后痒死,浑身抓挠。她跟小伙伴们可以一口气开心一上午。
  当然智取也不总是成功。有次祁悠然不知从哪里看到,酒精熬化乒乓球之后,可以自制一种强力胶。于是她跟好朋友忙乎了一晚上,熬化了3只乒乓球,准备把一个讨厌的女生家门给粘上,让她第二天开不了门上不了学,因为这个女生特别喜欢向老师告祁悠然的黑状。结果显然配方失败,第二天早上那个女生没有被封在家里,而是按时到校。让祁悠然扫兴极了。
  祁悠然的足智多谋还表现在,她似乎天然懂得“粮草先行”在人生中的重大意义,“只要有粮草,凡事难不倒”。(祁悠然不仅有智慧,还有rap的潜质)。在一次因为淘气挨打的时候,她夺门而出。慌乱奔逃中,她顺手提走了客厅地上的一包苹果。日后祁悠然向吱吱吹牛的时候说,她一边飞檐走壁,一边数了数网兜里的苹果,计算一下自己可以离家出走多少天。
  祁悠然挨打不能怪爸妈,实在是因为她小时候太顽皮。爸妈三天两头要应付前来告状的其他家长。他们来告状,一半是因为祁悠然打架打赢了,另一半是因为祁悠然的计谋败露了。
  祁悠然是个讲道理的孩子,她挨打不怪爸妈,同样爸妈离婚也不能怪祁悠然。她才不会像那些乖巧的孩子,父母一吵架就以为是自己不乖造成的。道理很简单,她顽皮不可能成为爸妈离婚的原因,而是正相反,可以化解婚姻矛盾凝聚爸妈,团结一心对付这个逆女。

  爸妈离婚的真实原因,是爸爸爱上了别的女人。祁悠然的爸爸叫祁风雷,妈妈叫李瑞芝。
  祁风雷和李瑞芝在他们的那个年代都是极有个性的人,他们是最早一批下海的。祁风雷口袋里揣了十几块钱就南下闯世界,李瑞芝不顾家人反对,妙手空空就跟着祁风雷私奔。
  祁悠然的乐观、难不倒的基因来自祁风雷,他的口头禅是“这是多大事嘛。”这种性格在那个时代,想不成功都难。
  祁风雷很快就建起自己的小企业,然后越做越大。再然后,祁风雷就越来越少回家,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现在,终于来到我们最初的问题。爸妈决定离婚,他们问祁悠然,“你想在哪里住?”

  这个时候祁悠然已经上中学,比起数苹果来,祁悠然的想法更加成熟和笃定。她审时度势,选择了妈妈。
  祁悠然做决定时抓住一个核心问题,祁风雷和李瑞芝,到底谁更加靠得住?
  李瑞芝性格专一而严肃,这种人绝对值得信赖。缺点是,她不太有趣。她没有什么生活情趣,笑点太高,也就是不大爱笑的意思。李瑞芝长相很美,她的美貌迷惑了祁风雷,让他在婚前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有什么缺点。
  祁风雷则完全不同,他长相一般,强在性格。除了乐观,他对生活颇有激情和好奇,而且聪明有趣。这种不安分的性格往往非常招女人喜欢。所以祁风雷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他经常自我辩解说:男人无所谓忠诚,只是诱惑不够。
  祁悠然想,跟着祁风雷生活,确实要比李瑞芝好玩,但是太靠不住了。如果连后妈都要换上好几届,就太烦人了。事实证明祁悠然猜得不错,祁风雷后来又离婚结婚地折腾了好几个回合。
  这样,“谁更加靠得住”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是李瑞芝。

  至于其它事情,祁悠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心目中的祁风雷,生性风流,但还是重情义的,他在“粮草”问题上,不会亏待祁悠然母女。
  日期:2021-08-26 19:35:44
  2.
  在“粮草”问题上,祁悠然高估了祁风雷的情义。

  李瑞芝从不参与企业经营,她不懂,也没兴趣弄懂。于是在分配财产的时候,李瑞芝无法做出准确的评估。她不要企业,只要钱。而对于钱的理解也不包含通货膨胀等因素。她只是要了一份她自认为足够她们母女生活的钱。
  当然,她还自认为很聪明地要求给祁悠然留下一份遗产继承权。
  爸妈离婚这件事,祁悠然自认为心理冲击不大,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孩子。要说带给她一些感悟,倒是真的有。
  首先,祁悠然在看到爸妈离婚协议的时候,开始把粮草和钱画上了等号。在此之前,祁悠然没有多少钱的概念,毕竟她懂事以后一直生活无忧。

  祁悠然掏出一个小账本来帮李瑞芝算了一笔账,看看分到的钱够不够李瑞芝生活到老。在这个过程中,她实实在在地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换算成了钱,吃的喝的以及其它家庭开支,自己的中学大学的学费等教育费用,房子汽车的维护和管理费等各种税费,旅行娱乐等高品质生活的需求……甚至她在吱吱的提醒下,把存款利息和预测的通胀率也计算了进去。就冲这一点,祁悠然就佩服吱吱的智慧和才学。

  算完小账,祁悠然心里就有底了。祁风雷留给她们母女的钱并非那么有情义,他拿在手上的企业和房产要值钱得多。当然给她们母女的这些钱省着花,够李瑞芝自给自足活到90岁。如果想丰富晚年生活,或者应付特别长寿活过百岁的局面,李瑞芝就还得去找份工作,挣点小钱,找点朋友,省得在家胡思乱想,坐吃山空。
  对于父母的离婚,祁悠然还有第二个感悟。说起来有点复杂。祁悠然不恨祁风雷,甚至她觉得祁风雷那种活跃性格忍受不了李瑞芝的沉闷也是情有可原,比如她们母女平常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祁悠然又辩证地想,她越同情祁风雷,就越为李瑞芝感到不值得,李瑞芝曾经追求爱情的勇气和付出,都因离婚而失去了意义。这种车轱辘一样转来转去的想法太烧脑。祁悠然的想法就停在了这里,她就化繁为简地总结出:婚姻这个东西很复杂。

  祁悠然不会为爸妈的离婚多愁善感,但是她看到了李瑞芝离婚后的寂寞。祁悠然对妈妈的寂寞帮不上忙,她们母女通常情况就没有多少话说。祁悠然有自己的世界,多姿多彩的世界。

  祁悠然已经中学了,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到处闯祸闹腾的孩子。她闹腾够了,她长大了,她更喜欢有心智的生活。
  有心智的生活,最大的特征是有能力独处。小时候之所以闹腾,就是心智很低,自己呆着不知道可以干嘛,只要一落单就害怕,就急着找人玩,而且随便找谁都行。祁悠然现在喜欢独处或者跟有趣的人玩,比如吴质冰。
  吴质冰跟祁悠然可不一样,她安静单纯胆小害羞,但是特别聪明,博览群书。
  她们俩是高中同学,刚刚进入一个班级,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对方,因为隔得很远。吴质冰身材小巧,坐在第一排。祁悠然大概是牛肉吃的多,身体长得快,坐在遥远的后排。
  祁悠然第一次注意到秀气漂亮的吴质冰时,她正在阅读一本书,作者是叔本华。
  祁悠然便好奇地问,“还有姓苏(叔)的人?”
  当时祁悠然的普通话一点也不准,爸妈都是江南人,所以她的日常发音体系里基本上没有zh,chi,sh,一律发z,c,s。
  “叔本华是德国哲学家。”吴质冰认认真真地纠错。
  “哦,哲学家啊,你能读懂吗?写什么了?”
  “写什么?”吴质冰觉得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想了一下,说,“看你翻到的是哪一页。”那是一本随笔。
  吴质冰不喜欢用语言去概括一本书或者一部电影,这是出于一种本能或者是一种思维习惯。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表达得比原作者更好,或者说,自己表达出来的不可能是准确的原作者的意思,都是她自己理解之后的产物。这在当时,她还不能够解释自己的行为,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
  祁悠然立即对吴质冰刮目相看了,她必须要跟这个聪明的女孩交朋友,“我叫祁悠然,祁连山的祁,悠然见南山的悠然。”
  吴质冰微微笑了一下,“悠然见到的不是南山,是祁连山。我叫吴质冰。”
  “吴吱冰,我们做朋友吧。”祁悠然直接把“zhi”音发成了zi,而且因为讲话特别快,音调就发成了一声。
  “吴质冰,是质量的质。不是zi 。”吴质冰又认认真真地纠错。
  “不要纠结这个发音,我觉得zi这个音更好听。质,”祁悠然用力卷起舌头来发了一次音,“多不好念呀,而且,也不好看,质冰,看着像个老人家的名字。”
  吴质冰可听不得别人诋毁自己的名字,“不管好不好听,不管这名字像什么人,哪怕像个老头子的名字,我也叫吴质冰啊。”
  “吱、吱,你知道吧,你讲话声音就是吱吱、吱吱的,很好听,我才不管你原来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吱吱。行了,就这么定了!”祁悠然就自行做出了决定。
  祁悠然高质量的态度硬是把吴质冰给弄懵了,半分钟之后才恢复过来,竟认真地点点头,认下了这个外号。
  祁悠然则认为“吱吱”不是外号,是昵称。
  日期:2021-08-30 13:45:21
  4.
  吴质冰对着祁悠然点头的那一刻,将是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时刻,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我们所有人都这样,哪怕是最重要的时刻来临时,我们都浑然不觉,我们都在忙眼前的事。只有未来回顾人生时,才发现那是自己人生的一个重要节点。
  祁悠然和吴质冰都没有留意,她们都沉浸在初相识的兴奋之中。
  祁悠然拿过那本苏本华,任意翻开了一页,既然吱吱说这本书写什么取决于翻开了哪一页,于是祁悠然就决定试一试。
  “人的面孔要比人的嘴巴说出来的东西更多,更有趣。”祁悠然随口读了一句,然后抬头问吱吱,“是这样吗?刚才是我的面孔说服你的吗?”
  吴质冰盯着祁悠然的脸看了一眼,态度庄严地点点头。
  “这都可以?来来来,你给解读一下。”祁悠然往吱吱身边一坐。
  “你的嘴唇,嗯,应该是上唇线,是一条刁钻的曲线,像这样,”吴质冰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条曲线,“不像别的女孩,圆润的唇线,或者倔强的楔形。”吴质冰依然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各种唇线。

  祁悠然第一次听人描述自己,而且竟然说自己“刁钻”,真是非常合心意。她满意地大笑。
  吴质冰继续说,“这样的唇线,在启合之间会形成独特的节奏和角度,特别容易迷惑人。”
  祁悠然简直招架不住这样的夸赞,她竟感觉到了羞涩。于是把话题从她的嘴唇引开去,她又翻了一页。
  “哈,来看这句:只有知道了书的结尾,才会明白书的开头。”祁悠然觉得叔本华讲话都很妙呢。
  吴质冰没有接话,她当时并不能真正理解书中的意思。她就是喜欢读这种很高级的书。就跟我们小时候每到寒暑假就被要求读世界名著一样(其实基本上我们都没读懂。)不同的是,吴质冰是自发的阅读,而且她不总是读小说。
  这两人成为好朋友,很快就显出了特别之处,令老师们欣慰,招同学们嫉妒。在竞争激烈的高中,几乎没有学霸之间产生友谊的实例。祁悠然和吴质冰是班上的两大学霸,第一二名几乎都被她们俩霸了,却在校园里如胶似漆。
  大家都觉得无法解释这个现象,只有她们俩自己心中有数。

  祁悠然不太跟周围的人竞争。毕竟我们中学的目标只有一个,考大学。能不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不是取决于你在班上赢了谁,而是你到底在全部的毕业生中处于什么位置。
  祁悠然心很大,她觉得世界很大,厉害的人那么多,赢不赢周围的同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现自己的目标。她不吝于给好朋友任何学业上的帮助和分享好经验。毕竟在庞大的高考生队伍中,你的好朋友不会是跟你争夺某个录取名额的人,这个概率实在太低了,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因而不会是你实现目标的绊脚石。而珍贵的友情让你快乐。
  还有一个原因,祁悠然跟吴质冰在高考中,根本不在一个赛场竞争,祁悠然学理科,吴质冰会选择文科。因而两人之间毫无芥蒂和嫉妒,甚至格外珍惜没有分文理班的时光。
  祁悠然有这样的认知,既是天性,也有后天的影响。直到祁悠然长大,她才发现,她是多么像祁风雷。她继承了祁风雷的基因,也学到了祁风雷的一些理念。
  两人在校园里如胶似漆的另一个原因是,吴质冰家教很严。她放学就得立即回家,既不能够去其他同学家,也不允许把任何同学带回家。祁悠然自由散漫惯了,对吴质冰的遭遇完全无法理解,也很不耐烦。她常常批评吴质冰懦弱胆小,在她看来,这是吴质冰最大的缺点。
  吴质冰对祁悠然的抱怨报以平静的笑,并不反驳。吴质冰心中明白,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他们是自己的父母。吴质冰不得不乐观地想,忍到高考,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以吴质冰的成绩,进入文科班,她的优势将更加明显。

  在当时,文科班,在老师和家长眼中,几乎等同于差班。很少成绩优异的学生去文科班。吴质冰的父母之所以能随了女儿的选择,是因为吴质冰的成绩太好了,是父母的荣光。而且,吴质冰想学英语专业,当时可是一个很热门的专业。这才让父母随了吴质冰的心意。
  祁悠然和吴质冰都对大学充满期待。祁悠然认为大学是每个人展翅高飞的起点,吴质冰则低调得多,她觉得大学可以让自己离开家,获得自由。
  她们都很确定会考上大学,她们要的是定向定点。她们约定,无论如何,她们要选择同一座城市的大学。
  日期:2021-09-04 21:31:08
  5.

  祁悠然和吴质冰都聪明,都算早熟的孩子,但是在变幻莫测的命运面前,她们还是太幼稚。她们竟然认为只要成绩好考上大学,那些不好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最终,她们没有能够实现心愿,没有能够考进同一座城市的大学。坏事是在她们即将分班的时候发生的。
  她们俩在校园某个角落里拥抱接吻的事情被人报告给了班主任。一件简单事情,一旦被报告给学校,那就非常不简单了。
  事情大致是这样,她们面临分班,吴质冰变得焦躁起来。文科班将要搬出原来的教学楼,去到一栋偏僻的小楼里。吴质冰焦虑的不是教室,而是她将很难见到祁悠然了。

  分离的焦虑最能够催生出特别的情愫,吴质冰变得越来越依恋祁悠然,她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于是就特别多愁善感。
  祁悠然心生怜惜,便抱了吴质冰。就是那一抱的时候,祁悠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一个柔软的、微微颤抖的女孩。吴质冰也回抱了祁悠然,用手抚摸了祁悠然---应该是触摸到了祁悠然的心。
  祁悠然说,“吱吱,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吴质冰说,“悠然,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祁悠然竟然犹豫了一下。这个犹豫跟想不想和吱吱永远在一起无关,祁悠然本能地不愿意立下誓言。
  祁悠然到最后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心里有一种感觉,她不知道可以跟谁永远在一起,可能一个也没有。
  吴质冰生了一阵子气,然后就原谅了祁悠然,毕竟她总是会原谅祁悠然的各种错的。
  她们俩很快和好如初,而且更加频繁地进行这类亲密活动,直到被人告发到班主任。

  这样的“恶性事件”原本是要严肃处理的,但是她们俩都成绩太好,班主任“惜才”,便第一时间叫来了两人的家长。
  这是祁悠然第一次见到吴质冰的妈妈林湘,一个矮小但强势的女人,她有着严肃的表情、锐利的眼神和嘹亮的嗓音。她正襟危坐,跟班主任一番唇枪舌剑,班主任就败下阵来。总之,林湘的中心思想就一个,吴质冰是最好的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受到别人的教唆。对于好学生,学校必须爱护,保守秘密,不得扩散,等等。林湘讲这些话的时候,当祁悠然和李瑞芝为无物,语言刻薄,却颇有气势,能威慑很多人。

  相比较之下,李瑞芝毫无气势可言,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态度不是很明朗。对李瑞芝来说,生气要比表达想法和采取行动来得容易。所以她常常生气。
  两个截然不同的妈妈,造就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儿。母女之间,似乎是互补的,强势的妈妈生出懦弱的女儿,妈妈沉默木讷,反而更容易培养出独立有主见的女儿。

  祁悠然冷眼旁观林湘,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女人。她甚至都懒得跟林湘争论到底是谁教唆了谁。然而,祁悠然对林湘产生极大的恶感,是在离开班主任的办公室之后。
  离开办公室之后,林湘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忽然甩手给了吴质冰一个耳光,打得吴质冰一个趔趄。李瑞芝惊得呆了,楞在那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祁悠然一下子蹦到林湘面前,一把将吴质冰拉到自己身后,瞪圆了两只眼睛直逼林湘的脸。“不许打吱吱!”祁悠然已经比林湘高了,那俯视的近逼颇有气势。
  林湘怎么会被眼前的这个“坏孩子”吓倒,她用嘹亮的嗓音骂道,“你这个缺乏教养的东西,让开!”
  祁悠然气疯了,她闯祸的历史可不短,被告的状也是无数,但是她觉得林湘的谩骂特别恶毒,就跟打吱吱的那一记耳光一样,不是教育,是羞辱。
  祁悠然最恨别人打耳光,在外人面前打耳光更是不能忍,谁都没有权利打别人的耳光。
  祁悠然愤怒到极点,一把揪住了林湘的衣领,若不是吴质冰玩命地拉住祁悠然,祁悠然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她痛恨耳光,自然是不会打别人耳光的。于是,在揪住了对方衣领之后,并没有什么后手。祁悠然事后想,如果没有吱吱拦,她有可能把林湘推倒在地,也可能什么都不干,最后反而被林湘甩一个耳光。
  祁悠然最后什么也没干,她不是害怕,而是已经过了用打架的方式解决问题的年纪。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吴质冰在发抖,浑身被冷汗浸湿了,而且在发抖。

  祁悠然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时刻的吱吱。
  吱吱的恐惧吓到了祁悠然,也触动了祁悠然的心。祁悠然放开了林湘,眼睁睁地看着吱吱被林湘带走。
  祁悠然在背后追了几步,大声问“你们要去哪里?”没有人回答她。祁悠然不死心地发出警告:“不许打吱吱!”林湘还是不理她。林湘多少有点怕祁悠然这种“野孩子”,也可能她只是不屑于理睬。
  日期:2021-09-14 21:28:32
  6.
  祁悠然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父母之间有巨大差别。在目睹林湘扇了吱吱耳光之后,祁悠然在震惊愤怒之余,深刻地意识到了李瑞芝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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