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医

作者: 水月川

  “祖籍秦州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姐弟姻缘生了变,堂上滴血蒙屈冤......”
  方乐章第一次睁开眼,是被一阵纯正的秦腔吵醒的。
  睁开眼,房间一片漆黑,方乐章只觉得头非常晕,眼皮子都有点重,有点睁不开的样子,然后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感觉脑袋清醒了些,眼皮还是有点沉,入眼依旧是一片漆黑,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好像下着雨,屋子里好像还有滴水声,就像是有点漏雨,用什么东西接着水,滴答滴答.......并不像是水龙头没有拧紧的漏水声。
  这让方乐章有点懵。
  自己的房间怎么可能漏雨?
  自己住的又不是顶层,怎么可能漏雨?
  然后方乐章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屋子里面还充斥着一股中药味。
  对于中药味,方乐章可是非常敏感的,再次使劲的吸了吸鼻子.......
  “柴胡、胡黄连、秦艽、青蒿、黄芩、炙草......”
  一边闻着,方乐章一边下意识的辨别着,如果自己没有判断错,这应该是清热退蒸的方剂。
  方乐章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可是出身中医世家,父亲方寒是赫赫有名的杏林大国手,外科专家,工程院院士,江州医科大终身教授,全国中医药学会会长,博士生导师......
  很小的时候,方乐章就跟着父亲方寒开始学习中医,辨别药材,十来岁的时候方乐章蒙着眼睛靠鼻子就能清楚的辨别清楚各种药材,更何况今年方乐章都已经三十多岁了。
  家学渊源,方乐章也很争气,年仅三十三岁,方乐章就已经拿下了博士研究生文凭,之后进入江中院急诊科,今年方乐章又拿下了副主任医师职称。
  虽然没法和父亲相比,可方乐章在同龄人中绝对算是相当优秀的了。
  “咳咳!”
  正想着,方乐章突然就是一阵咳嗽。
  这个咳嗽声好像惊动了边上的人,紧接着一个女声响起:“方乐,是你醒了吗?”
  声音很悦耳,也很好听,听上去年龄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作为医生,而且还是中医,望、闻、问、切那是必备技能,方乐章不仅仅对自己的嗅觉很自信,对自己的听觉也很自信。
  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有一位年轻的女孩子?
  已经三十多岁的方乐章最让父亲方寒和母亲龙雅馨不满的是,这么大了还没成家。

  虽然方乐章这些年也谈过好几位女朋友,可他还从来没有把女孩子带回家里过。
  而且方乐章可以确定,他昨晚是在家里睡的,昨晚做手术做到凌晨两点,回来之后倒头就睡。
  因为父亲方寒不仅仅是杏林国手,更是外科圣手,方乐章在外科方面也有涉猎。
  就在方乐章胡思乱想的时候,边上划过一道亮光,擦的一声,火柴点燃,边上的油灯被点亮。

  “火柴?”
  方乐章先看到的是火柴,看到火柴的时候方乐章的瞳孔下意识就是一缩。
  火柴在方乐章那个年代也是有的,可已经非常罕见了,也只有一些大酒店偶尔还能看到,寻常基本上都看不到了。
  然后方乐章就看到了油灯,油灯这“古老”的东西,方乐章也只在电视中看到过,现实中根本没见过。
  随着油灯点亮,方乐章也逐渐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房间并不是他北华林苑的房间,床也不是他宽大的软床。
  房间并不小,大概也有二十来平,接近三十平的样子,身子下面好像是土炕,躺在炕上,方乐章还能看到房顶的木川和房梁,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搭建的房顶,在昏暗的油灯下,方乐章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可即便如此,方乐章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己在什么样的环境。
  这样的房间,这样的布局,也只有八九十年代的电视剧里面才会有,方乐章自从懂事,在现实中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
  一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上了方乐章的心头。

  “方乐!”
  边上的女孩子惊喜的看着方乐章,喊了一声,然后用已经看上去掉了不少白瓷的白瓷杠给方乐章倒了一杯水。
  “喝点水吧,你发烧整整两天,一直昏迷不醒,都没吃什么东西。”
  女孩的声音把方乐章拉回了现实,方乐章借着昏暗的油灯光线看着边上的女孩。
  女孩年龄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脸庞清秀,不施粉黛,看上去没有现代化都市丽人那么惊艳,却很文静,很漂亮,梳着马尾辫,穿着粗布长袖,长袖是花红色的,有点像是电视剧中八九十年代新娘子穿的那种,只不过带着补丁。
  “来,先喝点水吧,我扶你起来。”
  女孩说着话,一只手上前,搀扶着方乐章微微坐起,然后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了方乐章身后,方乐章原本想说不用的,只是他动了一下,全身无力,有点使不上劲。

  “先喝点水,然后我去给你熬粥。”
  女孩把白瓷杠凑到方乐章边上。
  方乐章确实有点渴了,张口喝了几口水,这才看着女孩,微微出声:“你是?”
  听到方乐章的话,女孩原本很是惊喜的脸色瞬间有点黯淡了下去,不过只是一瞬,然后又挤出笑容。
  “方乐,我知道你其实不愿意的。”
  女孩缓缓出声:“你是高材生,虽然带着病,可我知道,你心气高,我配不上你,只是前一阵子你病的不轻,大娘偷偷的去问了神婆,神婆说只有冲喜你才能好转,我是愿意的.......”
  “神婆?”
  “冲喜?”

  方乐章听着女孩口中不短崩出来的词语,真的是好古老的词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等你的病好一些,我就走。”
  女孩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不是!”
  方乐章忍不住打断了女孩的话:“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妻子?”
  “我知道你不认我的。”
  女孩背过身去:“我不在乎,你也不用觉的亏欠我,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就很开心了。”
  说着不等方乐章继续说话,女孩就站起身,然后端着边上的油灯,用手护着:“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熬粥,很快就好。”
  说着女孩就端着油灯出了房门,房间再次变的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都是什么事呀?”
  方乐章相当无语,自己好端端的在家里床上睡着,怎么一睁眼到了这么一个环境?
  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漆黑方乐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方乐章是20后,出生在科技、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那个时候,即便是到了晚上,关了灯,房间里面也不可能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这是?”
  方乐章隐隐有了猜测,可这个猜测依旧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咳咳!”
  正想着事,方乐章又是一阵咳嗽,只觉的口中干渴,挣扎着摸索到边上的白瓷杠,端起白瓷杠,两大口就把白瓷杠里面的水喝干了。
  虽然房间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环境方乐章还是第一次经历,可他毕竟有着远超常人的心理素质,并没有觉的太过恐慌。
  方乐章出身中医世家,同样也是官二代,父亲是杏林国手,中医名家,母亲则是市局局长,刑警出身,而且父亲方寒和母亲龙雅馨也都是国术高手,打小方乐章不仅仅跟着父亲学医,同样也跟着父亲和母亲习武,寻常七八个壮汉方乐章还是不怵的。
  所谓艺高人胆大,虽然目前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可方乐章的内心还是比较镇定的。
  放下白瓷杠,方乐章这才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他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全身无力,脑袋还有点发胀,嗓子难受,咳嗽有痰,躺着这会儿全身已经出了不少汗了,可方乐章能感受到,天气并不热,况且这会儿外面还下着雨。
  深吸一口气,方乐章尽量平稳自己的呼吸,一只手摸向自己的另一只手腕,给自己摸着脉。
  “脉弦而数!”
  方乐章微微皱眉,同时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情况,判断着自己的情况。
  自古就有医不自治之说,医不自治的本意说的并非是医生自己不能给自己看病,而是医者对疾病、医理、药理都比较明白,给人医病时能根据病情客观进行辨证论治,处方用药以病而立,多无顾忌,所以常常显效。而给自己或者家人医病时,往往联想较多、顾虑较多,担心某药热、某药寒、某药有害、某药有毒,如此掂量来掂量去,下不了决心,往往容易耽误病情。
  排除这个因素之外,自己的身体其实自己感受的是最为准确的,什么地方不舒服,什么样的不舒服,头晕不晕,什么程度,这些都要比听患者描述来的更为直观一些。
  而且自古也有不少名医之所以成为名医,也都是因为自己身体有疾病,最初看医书了解医理也都是为了治疗自己的病症,从而走上行医之路。
  除此之外,也有医家为了明白药理,以身试药,亲自尝试各种药材,这也是因为只有自己感受到的才是最准确的。
  “口苦,干渴能饮,脉弦而数......”

  方乐章细细感受了一番,一方面结合自己对身体的感觉,一方面结合脉象,很快他就对自己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肺痨!”
  肺痨,也就是现代医学中所说的肺结核。
  这一下方乐章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了,他是真的穿越了。
  这会儿方乐章并没有关于现在的任何记忆,刚才的那个姑娘方乐章也不记得人家叫什么名字,可他清楚的记得,他昨晚是手术结束之后回家睡觉的,而他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患过肺痨。

  可这会儿他的这具身体却患有肺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身体已经不是他原来的身体了。
  “怎么会?”
  “难道我因为手术劳累而出现幻觉了吗?”
  作为医生,方乐章这会儿还是怀疑其实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正想着,方乐章又感觉到一阵疲惫袭来,禁不住又有点昏昏欲睡,然后再次睡了过去,不省人事,等再次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床边......

  不,准确的说是炕边,昨晚上的那个姑娘就趴在炕边睡着了。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不过外面依旧下着雨,房间里面的光线还微微有点暗,可也要比昨晚上的油灯清晰一些,方乐章能清楚的看到姑娘清秀的脸庞和长长的睫毛。
  如果她换一身衣服,稍微打扮一下,走在路上应该也是回头率频频的大美女。
  张曦月睡觉很轻,几乎就在方乐章睁看着她的时候,张曦月就醒了,睁开眼张曦月就看到方乐章正盯着她看,脸上不由的爬上一抹绯红。
  “方乐,你醒了!”
  张曦月急忙站起身,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我熬好粥回来,发现你又睡着了,所以没叫你,粥就在锅里,一直热着呢,我这就去给你盛!”
  “嗯!”
  方乐章点了点头,他确实有点饿了。
  “你等着。”
  张曦月回了一句,急匆匆的出了房间,不多会儿就端了一碗稀粥回来,同时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后来不小心睡着了,柴火已经灭了,粥已有点温了,你先尝一尝,不行我再去热。”
  方乐章伸手接过边上有着缺口的白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稀粥,尝了一口。
  “嗯,温度正正好。”
  粥是白米粥,熬的已经稀巴烂了,粥里面的米应该不算多,却熬的非常糊,方乐章大口吃着,很快一碗稀粥就被方乐章吃光了。
  吃完稀粥,方乐章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看到炕边的姑娘在下意识的舔着嘴唇。
  张曦月看到方乐章看过来,急忙伸手接过白瓷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去盛,锅里还有。”
  “够了。”
  方乐章又咳嗽了两声,他是很饿,其实却没多少胃口。
  刚才吃前几口的时候,吃着还行,再吃的时候方乐章其实已经没多少胃口了,不是嫌弃粥不好喝,而是真的没胃口,应该和生病有关,只是方乐章很清楚,他这个情况摄取营养是必须的,所以才快速的把粥喝完。
  “你应该也没吃吧,去吃吧。”
  方乐章笑着对姑娘说道。

  “我已经吃过了。”
  张曦月也挤出一丝笑容:“那你歇着,我去给你熬药。”
  “等一等!”
  方乐章喊了一声。
  张曦月回头,看向方乐章。
  “药方还在吗,能不能让我看一看?”

  方乐章问。
  “在!”
  张曦月急忙从身上拿出一张折好的药方递给方乐章,方乐章接过药方,仔细的看了,一边看一边微微皱眉。
  药方上面的字写的很不错,可这个方子?
  “你这个方子是从哪儿开的?”
  方乐章问道。
  “村东头的祁老伯,咱们这边四邻八乡有人生病,都是找祁老伯给看的。”
  张曦月不解的看着方乐章,这个事方乐应该知道的呀。
  “这个药不能再吃了。”
  方乐章沉吟了一下,问:“有纸笔吗?”
  “有!”
  张曦月急忙应了一声,然后就在房间翻找,很快找出一个已经用过的小本子还有一只钢笔。
  “你会写字吗?”
  方乐章又问。
  “嗯!”
  张曦月幽怨的看了一眼方乐章,点了点头,他连自己会不会写字都不知道吗?
  “我说个方子,你记一下。”
  方乐章说着缓缓的闭了上眼睛,沉吟了一下,慢慢出声:“红参(捣末同煎)、附子30g,干姜20g,炙草60g,山萸肉......”
  方乐章说的时候,张曦月就趴在炕边,一笔一划的写着,方乐章也知道张曦月在记,所以说的不快。
  等方乐章说完,张曦月差不多也记完了。
  “就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吧。”
  方乐章睁开眼,对张曦月说道。
  “方乐,之前的药还有一些,要不吃完再换?”
  张曦月犹豫了一下对方乐章说道。
  之前的药还剩下两剂,那可都是钱换来的,就这么不吃了,以后也用不上了,真的就糟蹋了。
  “不能再吃了。”
  方乐章苦笑,之前的方子有问题,把上一位都给吃死了,这要继续吃,他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估计又要死翘翘了。
  “嗯,听你的。”
  张曦月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拿着方子出了房间。张曦月知道方乐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要是不生病,现在已经是省城医院的医生了。

  方乐章其实想再问一下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的,想了想还是不问了吧。
  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可这个姑娘应该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妻子吧,好像还是为了冲喜。
  好操蛋的操作!
  身体状况非常差,方乐章就躺在床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好在这会儿神志还算清醒,能说话,能看东西。
  房间没人,方乐章再次打量起了房间,房间很破旧,墙脚还放着一个大一些的瓷罐,有雨水从房顶滴落,正好滴落在瓷罐里面,这也就是方乐章昨晚醒来的时候听到的滴水声。
  然后方乐章就被墙上的一副日历画吸引了。

  画上是伟大领袖,下面则是日历,首先吸引方乐章的是领袖的画像,然后就是下面的日历。
  1994年,甲戌年!
  1994年?
  方乐章看着日历上面显示的时间,只觉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整个房间的墙纸、桌椅什么的都是很破旧的那种,也就这一张日历画看上去比较崭新,从日历画的崭新程度来看,时间绝对不会太长。

  哪怕这一张日历画是前几年的,可只要不超六十年,对方乐章来说也是没多大意义的。
  如果这真的是1994年的话,那么自己就跨越了六十多年的时空了。
  纵然方乐章之前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也有了心理准备,可等真正确认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敢接受。
  “欺寡人霸朝纲下压众僚。欺寡人每日里心惊胆跳,欺寡人好一似猫追鼠逃.......”
  方乐章正想着,外面又有一阵秦腔响起,这一次方乐章听的比较真,声音应该是从收音机里面放出来的,偶尔还带了点刺啦声。
  然后方乐章就听到了刚才从房间出去的那个姑娘的声音。
  “嫂子,方乐还生着病呢,你能不能把收音机关了,方乐需要好好休息。”
  “大白天的,我还不能听戏了?”
  紧接着一个大嗓门响起:“就那个肺痨鬼,多睡一会儿晚睡一会儿又有什么区别,早死早托生,省的祸害人。”
  “方乐又不让你管,他的医药费生活费又没让你们家出一分。”
  “那是你傻!”
  “你说你,这么大个姑娘,长的又倩,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非要找一个肺痨鬼,都不怕给自个传染了。”
  “要你管!”

  在方乐章面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没想到这会儿却一点也不柔弱,声音带着几分决绝:“你要再不把收音机关了,信不信我把你的收音机给你砸了?”
  “切,我看你能嚣张几天,到时候守寡哭鼻子去吧。”
  另一个声音骂骂咧咧的,不过秦腔声却停了。
  张曦月红着眼睛,盯着对面的房间足足看了好几分钟,这才转身拿着方乐章开的方子出了门。
  方家坪,村子不大,也就七八十户。
  这个年头大多数人贫富差距还不算太大,特别是农村这边,除了个别家庭,大多数家庭的情况区别不是很大,也不存在什么富裕村、贫困村,周边十里八乡每个村的情况都差不多,要说贫,整个裕山镇乃至整个粟阳县都是贫困的。
  这会儿天还下着雨,张曦月就批了一张破塑料出了门,塑料也只能护住头,一步一步向着村头走去,脚下全是泥泞,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滑到,雨已经下了有好几天了。
  现在刚刚进入九月份,这个季节也是关中一代的梅雨季节。
  十月份左右就是秋种,种麦子的时候,这个时候下一阵雨,走路出行虽然麻烦一些,可来年有可能会有个好收成。

  方乐章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没动静了,这才再次在房间看着,看着还能不能发现什么更有用的线索。
  关于这个身体的一切,方乐章是没有一丁点记忆,他不记得他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刚才的姑娘叫什么,更不知道放秦腔的那个女人叫什么。
  听姑娘一直叫他方乐,难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叫方乐吗?
  “咳咳!”
  方乐章又是一身咳嗽,只觉得身上又有些发热,好像又发烧了,脑袋晕晕沉沉的,不多会儿又睡了过去。

  等方乐章再次睁开眼,炕边除了原本的姑娘,还多了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头。
  “方乐,祁老伯来了。”
  看到方乐章睁开眼睛,张曦月急忙对方乐章说道。
  “祁老伯!”
  方乐章有些虚弱的喊了一声,挣扎着要起身。
  “你别动,就这么躺着。”
  祁远山出声阻止,方乐章这才注意到,老头正在给他摸脉呢。
  “错了,错了!”

  摸了会儿脉,祁远山这才叹息道:“上次我见你面若桃李,艳若涂丹,误以为是痨证必有的征象,没想到已是浮阳飞越之戴阳危象,当救阳固脱为先,我却反投清骨散,结果胡连、骨皮、知芩苦寒败坏胃阳......”
  “好在你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要好,要不然我就铸成大错,回天乏术了。”
  方乐章精神不济,没吭声,心说,你已经铸成大错了,要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儿,这身体可能已经凉透了。
  方乐章自己的水平不低,身体现在又是他自己的,他能感受到,这个身体病的很重,毕竟上一位已经死透了,他的穿越应该造成了些许影响,又让病情回转了些,要不然这个病已经不用治了。
  “小乐,曦月刚才拿的方子是你开的?”
  祁远山问道。
  “嗯。”

  方乐章虚弱的应了一声,同时也知道了姑娘的名字,曦月,就是不知道姓什么。
  听姑娘的意思,他们两个已经成婚了,如果他回不去,那么这个姑娘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就是还有点小,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
  这个年龄,在后世应该还在上大学。
  方乐章正想着,意识又有点模糊了,然后整个人又失去了知觉。
  等方乐章再次醒来,炕边的老头已经不见了,曦月依旧趴在炕边,睡的很香甜。

  “你醒了!”
  察觉到动静,张曦月很快睁开眼,看着方乐章满脸惊喜,眼眶中还有泪花。
  “方乐!”
  张曦月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我真怕你醒不来了,你这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祁老伯说你要是还醒不来,可能就.......”
  说着话,张曦月已经泪流双颊。
  在这个年代,花一样的年龄,未出阁的姑娘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了一位肺痨鬼,张曦月承受的东西远不是方乐章能想象的。
  “你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方乐章有点头大,那个年代的女孩子,还真少有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一个个都是家里的小公主,被从小宠到大,脾气一个比一个大。
  眼前这个女孩子,还真让方乐章觉的有点心疼。
  “我是开心!”
  张曦月擦着泪花:“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弄吃的。”
  说着话,张曦月先扶着方乐章靠着墙坐好,又给后面垫上被子,这才出门去弄吃的了。
  还是白米粥,方乐章大病初愈,也不能吃太好和一些不易消化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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