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命硬带凶煞之气,注定要成为镇灵人

作者: 啊浪

  谋生职业有三百六十行,可真要划分就是两种,一种是赚活人的钱,一种是赚死人的钱。
  而我,是后一种。
  说来也邪门,凡是死过人的房子,只要我去住过,就会变得干干净净的,一点邪气都没有了。
  而我之所以会吃这一碗饭,从一通神秘电话开始。

  我叫陈辣,辣椒的辣。
  是陈奶奶把我养大的,她是个拾荒老人,从菜市场把我捡了回来,因为边上有一堆烂辣椒,就给我取名陈辣。
  她把我当亲孙子养在身边,日子虽然清苦却也快乐。
  麻绳总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在我大三那年,陈奶奶便咳嗽不已,在我坚持下,去了医院,没想到一检查,听到结果,我整个人直接懵了,肺癌。好在是第二期,如果积极治疗,有可能治愈,治好的话还能活十几年。可对我来说,术前术后康复治愈将是一笔天文数字。眼前就要交一笔不菲的住院费用。
  陈奶奶是个心眼明亮的老人,从我的表情就看出了严重性,说:“辣子!奶奶不治了。回家去,奶奶肚子饿了,咱们今天多加个肉菜。你也跑累了。”
  听到这话,我差点就哭了出来。
  好不容易安抚了陈奶奶,我坐在走廊里发愣。
  这时,陈奶奶的一个远房表侄金文斌来看她,他把我叫到了一边,说给我找个赚钱的活。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他问了我一些情况后,说:“会有人给你打电话的。不要多问。”
  他走后没多久,我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男子的声音,但我听得出来,那人是故意这样发声的。
  他说听过我一些事情。
  电话内容很简单,他听说我命硬,所以希望我去一个地方住三个晚上,事成之后给我十万块钱。

  我很奇怪,只是去住三个晚上,就有十万块?
  这钱也来得太快了。
  很快,电话那头又说,所做的事情不会违犯任何法律。
  我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他又问了我三个问题:“第一,胆子够不够大?第二,有没有做过亏心事?第三,是不是童子之身?”
  我越发迷糊,还有这么严格的要求。
  我胆子出名的大,也从未做过亏心事,当然也是童子之身。
  听到我的肯定答案,沙哑声传来惊喜之意。

  他要了我一张卡号,先给一半的定金。
  很快,就把地址发给了我,我就收到了五万块的现金。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记住,三个晚上。接了这比生意,就不能反悔。吃饱饭后,晚上天一黑就要到,天一亮就要离开。三天后,我会把尾款给你。”
  最后收到了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我也没有回,先把这笔钱交了住院费,给陈奶奶买了些用品后。

  当天下午,我就收到快递,里面放着钥匙。
  我吃了饭,便扫了一辆单车,就往目的地而去。
  看到地址,距离天拉黑还很早,我就等在外围,是一片小洋楼,每一栋都很有历史感。当年洋人在江城强行开埠,有些商人在这边修建了洋房。
  这种小洋楼每一栋都是有市无价,能住在这样历史感的小洋楼之中,那可是身份的代表。

  随便放出一套,都是大家哄抢。据说成交价都是九位数。
  我等在门口,天一拉黑的时候。
  我就开门走了进去,迎面就是一阵寒风袭来。
  小洋楼属于那种中西结合的风格,非常地大。
  我大喊一声:“我叫陈辣!辣椒的辣!要在这里住上三天。”
  我住的房间准备好的床被,还放了几瓶好酒,还有一些零食,看来这沙哑男还蛮会办事的。
  我本想玩下手机,结果发现信号很不好,百无聊赖之际,就在房间里找出一张旧报纸。
  我发现上面讲的是小洋楼发生的凶案,我不以为意。
  睡意来了之后。
  我便躺在床上睡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睡这么好的床,简直太舒服了。
  不过一会儿,我就睡了过去。
  “你还睡,马上小命就没了。”我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我。
  我喊道:“别闹!”翻过身,又接着睡了过去。
  到了后半夜,我起夜的时候,感觉有个人站在我背后。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睡得这么沉的人,叫都叫不醒!”那人冷幽幽地说。
  “谁啊!”我睡眼惺忪,一转身,尿就滋了过去。
  卧槽,竟然是个女的。
  不过,这个人影一闪而过,像是往二楼去了。
  听到这话,我顿时火冒三丈,当即骂道:“你神经病啊!你自己怎么没死!”

  中年人脸形瘦削,黑眼圈很重,没有生气,接着说:“你昨晚没死,今晚也会死。听我的劝,不该你赚的钱,不要赚!否则,有钱赚没命花。”
  这话直接把我呛到了。
  这中山装怎么知道,我是来赚钱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中山装转身就跑了,一边跑一边摇头叹气。
  我内心一阵苦笑,就算真有脏东西跟着我,我也不怕,能救奶奶的命,什么都豁得出去。
  我这条命是陈奶奶捡回来的,拿到钱给她治病,才是最为重要的。
  我买了些东西,回到医院。
  在走廊遇到了隔壁床的米老头,正笔挺地走路,看样子是在散步。昨天入院的时候,陈奶奶还和他聊过天。

  我笑着同他打招呼,他脸色苍白,笼罩着一团黑气,根本没有正眼瞧我。
  估计这老头子心情不太好吧。我也没管,进了病房,便听一群人在哭。
  米老头笔挺地躺在床上,脸色干枯,早已断气了。
  我背后瞬间就湿透了,忙退到门口,顺着走廊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米老头。
  我暗暗告诉自己,定是昨晚没睡好,所以才出现了幻觉。又或者是病人都穿着病号服,我可能是看花眼了。
  我好不容易安下心,又陪陈奶奶做了一些检查,结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坏,等所有结果出来,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到了下午,我吃饱饭,估计着时间,依旧往小洋楼而去。
  那个中山装竟然又来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跟我说话,而是将一个纸条塞给了我,然后转身就跑了。
  天一抹黑。
  我就开门进了小洋楼。

  “我命很硬,三岁去长春观,那道士就算我命硬,恶灵不能近身!”
  “五岁有两个人贩子把我骗上车,还没出城就让渣土车给撞了。结果人贩子都死了,可我却毫发无损,连根毛都没少。”
  我大声喊着自己过去的事情,给自己壮胆。
  我听过“鬼是怕恶人狠人的”,我要是表现得狠一点,晚上能安全一些。
  整个洋楼回荡着我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声。
  到了我休息的房间。
  这时,我发现床边有一块红布,掀开之后,便是一把绣工精美的绣花鞋。
  绣花鞋很漂亮,上面还有一双仙鹤。
  我心中一嘀咕,在一本书上看过,鞋子绣着仙鹤,那是驾鹤西去的意思,活人是不会穿这样的。
  这双绣鞋,是一双寿鞋,是给死人准备的。
  我顿时感到有些紧张,忙把昨天的旧报纸找出来,看完这起凶杀案,我后脊骨都冷了。
  这是一张八十年前的旧报纸,凶杀案的地址就是阴曹湾13号。
  也就是我现在过夜的这栋洋楼。
  我想到中山装塞给我的纸片,连忙打开看,歪歪扭扭地写着:阴曹湾杀人案,无辜女子没了心脏。在你之前,住进了两个人,他们全都死了。
  这时,一股冷汗从我脑门直冒出来。
  我瞬间涌上了各种念头,会不会中山装是个疯子,喜欢跟人开玩笑!又或者说,他跟着这栋洋楼主人有仇!
  还有,中山装说的是大实话!这里的确死了不少人。
  我心中顿时生出了退意。
  可我若是现在离开了,指不定某些地方装有摄像头,奶奶的医药费就算泡汤了。
  我决定硬撑两个晚上,反正天一亮就可以离开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除了气温冷一点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
  我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让那中山装给捉弄了,就算是有杀人案,有女子在这里被人害了。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只怕早就重新投胎转世了。
  出来之后,我昏昏沉沉地,便先回家休息半天。
  我和陈奶奶是住在一处棚屋之中,靠近一栋烂尾楼,边上有一块空地,堆满各种废品,还有半块菜园地。
  陈奶奶还养了两只公鸡,估计养了七八年,也不靠它们下蛋,平日里我去上学,它们就陪着陈奶奶。
  我刚走到门口。

  两只公鸡忽然发出刺耳的鸣叫声,猛地扑腾翅膀,朝我飞来,不断地在我身上乱啄。
  我不断地挥手,大声骂它们瞎了眼。
  按道理说,家畜通人性,养久了之后,是记得家里人的。这一回,它们倒是疯掉了一样攻击我。
  其中有一只更是飞起来,在我眉心狠狠地啄了一下,又攻击了我两侧的太阳穴,痛得我直皱眉。
  好在,它们啄过我之后,只是怪叫了一会儿,便又到附近觅食去了。
  说来也怪,两只公鸡啄过我之后,我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不少,一躺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女子喊我的名字,但是我没有答应。

  我惊醒过来后,回想梦中的内容,什么都忘记了,那女子的容貌也忘记得差不多。
  不过,我记得那女子穿着是一双绣着仙鹤的红寿鞋。
  估计是那寿鞋太邪异了,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才梦到了它。
  我靠着墙,揉了揉太阳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我想着要给陈奶奶送衣服,只得强撑着起床,收拾东西,坐公交去医院。
  一路上浑浑噩噩的,总感觉今天阳光格外地刺眼。
  陈奶奶精神头还不错,和我聊了几句,便睡了过去。
  我守在陈奶奶边上,下定决心,今晚是最后一个晚上,无论如何也要撑过去。
  到了下午时分,金文斌忽然出现在医院里,表情凝重地说:“陈辣,不要去了,这单生意就此打住吧,你奶奶的医药费另想办法。”
  我忙问为什么。
  他没说原因,只是希望我停下来。
  我想着,他可能是听到一些不好的风声,怕我出事。可我不想错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便婉言拒绝了他。
  金文斌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我便走了。
  一直走到很远的地方,他忽然意味深长地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充满了愧疚之意。
  到了下午时分,我买了把锤子带着,又买了些冥币、燃香,又买了包烟带着。
  太阳落山后,我到了阴曹湾13号,距离天完全黑下来还有一段时间。
  我抽着烟,等了好会儿,没有看到中山装。不免有些失望,我想他应该是知道内情的,结果今天竟然没有来。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我掐灭了烟蒂,深吸一口气,开门走了进去。
  进来之后,我立刻烧了冥币又点了燃香,说:“我不能死!我死了我奶奶也要死!收了钱给我滚蛋!真要翻脸,我跟你拼了,血溅五步也在所不惜!”
  说完这些狠话,我后背心彻底湿透了。
  我回到休息的房内,只要熬过今晚,那就是成功了。
  到了晚上十二点,我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一个女声响起:“你能带我走吗?送我去一个地方。离开这里,你就安全了。”
  听到这个声音。
  一股寒意从尾脊骨直冲天灵盖,我立刻起身,紧张地走到门板后,顺着门缝悄然看出去,外面并没有任何影子。
  “你是谁?要去哪里啊?”我应了一声。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在你床底下,有一个箱子,你把我带走。到时候我还有重谢!洋楼大门,会有一顶黑轿子等着我!”声音又响起。
  啥?
  你在床底的箱子里?
  哪外面的声音到底是谁啊?
  我镇定下来,说:“美女,大半夜不要吓人。咱不兴这样的。”
  我目光不由地落地床底下,还真有一个老式的檀木箱子。
  该不会里面是有一具尸首吧!
  我脑海里快速想起了那张旧报纸上的凶杀案,花样少女离奇死亡,心脏让人挖走了。
  我用尽力气扶着墙,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了几分钟,我才走回到床边,艰难地将檀木箱子拉了出来。
  我一狠心,把檀木箱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套整齐的黑色寿衣,不少地方还绣有红色的点缀物,与那双仙鹤绣鞋是一体的。
  我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让我帮她把衣服送走,并不是把她送走。我听奶奶说过,人死后,衣服都要烧掉的。
  我将那黑色寿衣翻开,发现有两层,表层是上好的丝绸绣成的,而里面则是一层沾满血迹的血衣。
  我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非常镇定地说:“美女,你怎么不出来见我?”
  “你的鸡啄伤了我!我快没有形状了。”她幽幽的声音响起。
  我听到她没有了形状,渐渐地冷静下来。

  我想起,我九岁的一年中元节,晚上回家,看到个满脸老年斑的老女人在路上捡钱,我兴冲冲地上前帮忙。
  结果,那老女人一脸凶相:“这是我儿子烧给我的。”我当即喊道:“好心当成驴肝肺!”
  后来,陈奶奶给我说,肯定是撞邪了,指不定要大病一场。不过,我第二天活蹦乱跳,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会,我胆子又大了起来,问:“听说前面有两个人死了,是不是真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他们亏了心,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我心中疑惑,亏心?
  难道前面两人是恶人吗?

  我道:“这样吧。等天一亮,我就替你把东西送走。”
  外面忽然死一般地寂静,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生气了?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我把房间门打开,院子非常地安静,什么都没有。
  我内心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逗留洋楼的孤魂野鬼,知道我答应了她,心愿完成就离开了。

  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我又关上房门,看了看时间,才十二点四十七分,这时间也太过得太慢了。
  难熬啊。
  我坐了几个小时,有些撑不住,准备到床上躺一会,伸手一摸,发现被单里有一块坚硬的东西,翻开看之后,是一块漆黑的灵位,是上好的木材,漆工也很不错,看起来就很有质感。
  当我看到灵位上的文字,整个人头皮发麻直接炸了。

  只见灵位上赫然写着。
  陈辣之灵位!
  灵位上赫然刻着我的名字。
  这表明,一切都不是恶作剧,我遇到了诡异的事情了。

  这块灵位,是个诅咒,是要咒我死!
  我立刻拿出手机,给事主沙哑男电话。
  屋内信号很差,好不容易拔出去,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额头直冒冷汗,脑中一下子窜出了各种奇怪的想法。

  灵位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
  为什么要刻上我的名字?
  我忽然想到,一般来说,灵位上会有立牌人的名字,说不定会有线索。
  我开始寻找,果然在右侧下面,发现不起眼的落款。
  枉死人谢灵玉立。

  我心头一震,有些窒息,“枉死人”三个字,可不是随便用的。
  民间有一种说法,按照生死簿上,死期未到就被害死称为“枉死”,这样的人会成为孤魂野鬼,难以入轮回的。
  这个叫做谢灵玉的女子,极有可能是遭人杀害枉死的。
  那她,会是刚才在门外的女子吗?
  这块灵位,是她对我的威胁吗?
  我抓破头皮,也没有想出答案。
  世上从来只有活人给死人写灵位,哪有死人给活人写灵位的道理啊!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我立刻有了决断,决定马上离开,看了一眼檀木箱子,并没有带走。
  从房间出来,我到了院子,用力一拉大门,发现门无法打开,纹丝不动。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没有办法将门打开。
  门像是从外面锁住了一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通之后,传来金文斌的声音:“一会儿我来找你,你耐心等着。我来跟你一起抬轿。”
  听到前面一句,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句“跟我一起抬轿”,又让我寒气陡然升起。
  难道他提前就知道,今晚我要抬轿子出门吗?

  没等我说话。
  也没等我把地址报给他,他就挂上了电话。
  我握着水果刀,就等在院子里。这时,我发现院子点燃的五根香,早已熄灭,而且是三长两短。
  这不是很好的征兆!
  我只得返回屋内,看了看那檀木箱子,想着答应那声音,再想到金文斌的话,决定等下出去的时候,带上这个箱子。
  我整个人紧张到了极致,汗水湿透,又让自己体温轰得半干。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我立刻提着箱子跳了起来。
  门从外面开了。

  金文斌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在他边上停着一顶黑轿子。
  金文斌不过四十多岁出头,可这会看起来,像是个六十岁的人,完全没有白天的精神头。
  金文斌语调僵硬地说:“活人住灵屋!进得来出不去!你把东西放到黑轿子里!跟我一起抬轿子!把灵送走!”
  我目光落在轿子上,从未见过如此邪异的轿子。

  从头到尾全部是黑的,轿帘也是黑的,几乎是一点光都不透。
  看起来,瘆得慌!
  这种轿子,不像是人坐的,倒像是给怨灵恶鬼坐的。
  我见到了金文斌之后,没有刚才那么怕了,说:“天还没亮,我现在提前离开,算不算违背约定?”
  金文斌又重复地说:“活人住灵屋,进得来出不去!跟我走!”
  我一咬牙,提着檀木箱子走出了大门。
  就在我准备掀开轿帘,把箱子放进去之际。
  金文斌一把抓住我,生硬地夺过箱子,他的手跟冰一样冷,说:“我来。”
  他整个人挡在了我前面,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
  他掀开轿帘的时候,我总感觉在黑轿子里面,已经坐着什么东西了。
  接着,他说:“我抬前面,你抬后面。跟紧我的步伐,如果有人拍你肩膀,或喊你名字,跟你说话!不要答应!”
  小时候我就听说,晚上赶夜路,听到喊名字的声音,千万不能答应,因为有可能把魂叫走的。
  我立刻猛地点头:“天王老子喊我,我都不答应。”

  金文斌忽然诡异一笑,走到轿子前面,而我则走到轿子后面。
  轿子并不重,很容易就抬了起来。
  当我摸到轿子的时候,心头一震,这玩意表层是一层黑纸,里面应该用竹片、细铁丝一类扎成的。
  这就是一个纸扎品。很多祭品店、纸扎铺的纸人纸马、金童金女都是这样做的。
  纸扎当然不是给人用的。用这玩意真是要送灵吗?
  我希望早些结束,没有多问。
  阴曹湾格外地寂静,光线也不太好,有盏路灯一晃一闪的。

  金文斌走得很快,我咬牙跟着,保持着节奏与速度。
  看这个方向,是要从西边离开阴曹湾,那边有一座靠江的小山。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能走到。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朝旁边一看,猛地发现那盏一晃一闪的路灯。
  靠!
  我心中暗叫一声,这是又走回来了吗。

  可我明明记得,一直走的是条直线,根本不可能兜圈子的。
  我刚准备喊金文斌问原因。
  忽然听到声音传来:“陈辣!陈辣!你的八字是多少?跟我说说,我来算算,咱们的八字合不合?”
  快告诉我,你的八字,咱们来合一合!
  是个女子的声音。

  我身体一哆嗦,差点栽了个跟头。
  合八字是男女结婚才用得上的。
  这轿子的女子是什么用意啊?
  好在金文斌提醒过我,我愣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转念一想,我是捡回来的孩子,谁也不知道的出生日期,别说准确的八字了,这个问题我根本答不上来。
  这个声音,听起来与洋楼里的声音,似乎是同一个人。
  会不会是灵位上写着的那个“枉死人谢灵玉”?
  我眼珠一转,故意大声地喊道:“金叔,咱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一直在打转啊!”
  金文斌没有搭理我,而是引着我继续走。

  我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往前走。
  我走到第三圈的时候,体力渐渐地有些不知。
  那黑轿子根本放不下来,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要活活累死。
  “咬破舌头!用舌尖血!吐到那轿子上。否则,你会累死的。”
  那个女子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了。

  我双腿有些沉重,金文斌也不搭理我。
  我决定试一试,咬破舌头,吐出了一口血水,溅到了黑轿子上。
  这时,金文斌声音传来:“很快就到了。到了山上之后,你就马上回去。什么也不要管!”
  我心想,难道说金文斌不知道刚才遇到的怪事吗?
  好在,上到小山后没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我靠在一旁大口地喘气。
  金文斌的脸反而越发苍白,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说:“陈辣,回家去吧。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好好照顾你奶奶!”

  我本想问他打算怎么办。
  他目光忽然变得冷漠起来,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一块红色的肉,似乎还在滴血,看起来像是一颗心脏,然后颤颤巍巍地往黑轿子里面递去。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受不了,想着金文斌比我年长,见过的事比我多,有丰富的社会经验,我留在这里只会影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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