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的别墅区内，一栋白色的欧式豪宅中，一男一女面对面地隔着桌子对立，在律师主持之下完成一个重大的人生步骤——他们将在今日离婚，让彼此回归自由之身。
　　“楚先生，楚太太，请在右下角签字。”
　　两份完全一样的离婚协议推到面前，舒若菲毫不犹豫弯下腰签上自己的名字。
　　抬起身来，舒若菲双眸紧紧地盯住站在律师身边的男人。那男子身材高挑而矫健，一身意大利手工名牌西装品味不凡。他生得剑眉鹰眸，仅仅是站着，身上就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他正望着舒若菲，漆黑深眸中涌动着与他身上沉稳气息相反的怒涛，阳刚至极的嘴唇紧抿成一线。
　　见男子不签名，年过半百的王律师满脸无奈，却也不敢开口敦促。
　　“楚先生，十四点二十二分已经过了，我已满二十八岁。你说过的事，还请你办到。”舒若菲打破沉默，纤纤素手探出，做一个请的姿势。
　　“好！你很好！”从她说出楚先生三个字开始，男子的黑瞳便骤缩起来，看得舒若菲心中一悸。
　　他很生气，不过他是在气什么呢？是生气她到底还是脱离了他的掌控，亦或是别的……
　　不，怎么会是别的？作为他太太生活的这四年，她舒若菲早已经学会了永远不对这个男人怀有期待。
　　楚逸凡不再僵持，上前签下姓名。
　　虽然已经极力压制自己，但在他签名时，舒若菲还是克制不住全身轻颤。
　　自由了，她终于可以自由了。
　　楚逸凡瞥了舒若菲一眼，漆黑眼底翻起一丝微苦的情绪，随即隐于深处。
　　王律师离婚协议没有问题之后，拿出一张支票放到舒若菲跟前。
　　“舒小姐。”王律师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这是楚先生给您的。”
　　支票上的数字后面有一大串零。舒若菲将支票推回去，淡淡道：“我好手好脚的，用不着。”
　　说完舒若菲对楚逸凡嫣然一笑：“楚先生，谢谢你。我回去取好东西，马上就会离开。放心，我知道，不要被人看见。”
　　转身推开身后的门，舒若菲匆匆地朝楼下走去，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舒若菲加快步伐，却被人抓住胳膊，重重地推倒在墙壁上。
　　“呜——”凸起的墙壁让她后背一阵剧痛。
　　舒若菲咬紧牙关，倔强地抬头，正对上楚逸凡狂怒英俊无匹的容颜。
　　“你就那么着急？我们结婚四年，一点让你留恋的东西都没有？”
　　“没有！”舒若菲无畏地迎上楚逸凡的怒焰，“这四年，我根本恨不得从未有过。”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别的女人要的什么我没有给你？别墅
　　豪宅、名牌——别人要的我已经都送到你眼前，舒若菲，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我给你！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弄到手。”
　　“呵……”舒若菲笑了起来。对了，就是这样，这就是楚逸凡。非凡商业帝国的总裁，富甲天下的男人，他可以买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却永远弄不懂她为什么要离开他。
　　“我要的只有——离开你。”舒若菲踮起脚尖，轻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
　　楚逸凡猛地捏住她的肩，一双眼死死看着舒若菲，但最终没在她眼中寻找到任何动摇的痕迹。他冷笑出声，放开了揪住她肩头的大手。
　　被放开的地方传来一阵痛楚，想必已经淤血。
　　舒若菲冷冷地道：“我可以走了吗？楚先生。”
　　“滚！”他效仿着她，在她耳边低语。
　　舒若菲猛地冲下扶梯，逃也似地离开豪宅。舒若菲钻进门前等着的车里，司机老陈见她面色不好，连忙问道：“楚太太，你没事吧！”

　　“别叫我楚太太！我们离婚了，我不是楚太太——”舒若菲声嘶力竭的喊叫吓得老陈目瞪口呆。
　　看见老司机那被她惊吓的模样，舒若菲才发现自己刚才在乱喊乱叫。
　　颤抖地抬起手，捂着右面的耳朵，那里仿佛还带着男人湿热的气息。
　　不！她是舒若菲，不是楚太太。
　　“对不起，请你载我回主宅。”
　　车子终于开了起来。舒若菲闭上眼，再睁眼时，后视镜映出的那张小小的有些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那种狂乱失措的神情。
　　是的，从现在开始，她只是舒若菲，再也不是楚逸凡的妻子。
　　舒若菲下车时，老陈过来帮她拉开车门。老司机用一种有些同情的眼神看着她，鼓起勇气劝慰道：“舒小姐，现代人离婚不像我们那个时候那么严重，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舒若菲抿了抿唇，挤出一丝笑容，冲老陈点点头。
　　老陈家世代侍奉楚家的人，从结婚开始，就被派来替她开车，在这种时候安慰她，看来她这四年除了在楚逸凡的事上失败，别的地方到也做得不错。
　　瞧着舒若菲朝宅内走去，老陈也回到车内。华美的大门在舒若菲眼前徐徐敞开，李管家和一群仆人和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地在门口迎接舒若菲。
　　一声声“太太回来了”传进舒若菲耳中，让她的身体勇气排斥的浪潮。舒若菲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快步上楼，丢下站在门口的人们。
　　不像老陈那样的死忠仆佣嘴巴严，她跟楚逸凡离婚的事，约定了要保守秘密，当然也要尽量不透露给他们。这不是为了楚逸凡，舒若菲对自己说，是为了她自己的人格信誉。
　　推开卧室门，舒若菲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她停留在那里好一会儿，看着这个和她住进来时几乎没有区别的屋子。

　　记得以前自己是最喜欢装饰屋子的，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卧室里摆满了她闲暇时的各种手作和绿植。出嫁了的女人本该更有安置家庭的心境，她的卧室里反而变得干干净净，虽然装修得温暖舒适，却未曾燃起让她装饰的欲望。
　　不，她也不是完全未曾有过这样的想法，虽然不是在这一间，而是在楚逸凡的卧室里。
　　那时的自己还像所有女人一样，对爱情怀有幻想，所以会悄悄的在窗台放上萌态十足的多肉植物，会在吊灯上挂上串好的小桃心。
　　她还在他生日时烤了小蛋糕呢！虽然有点糊……
　　她以为，他不过是看起来比较严肃冷淡罢了。但是，结果呢？还不是日复一日地，被凉透了心？
　　舒若菲走进去锁好门，拉开柜子取出行李箱，把自己日常换洗的衣物和细软要物都放了进去。等到收拾完毕，舒若菲才发现完全属于她的东西实在是有点乏善可陈，去掉了那些由楚逸凡购置给她的东西之后，居然连一个行李箱都没有完全塞满。
　　也好，这样她一个人就能弄走，到不用编排太多理由来说服家里的佣人。
　　啊！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舒若菲笑笑，提起行李箱下了楼。
　　“太太要出去？”尽忠职守的李管家在一楼扶梯处截住了她。
　　离婚是秘密，结婚当然也是秘密。作为楚太太的那些日子，舒若菲的去向一定要跟李管家报备，然后得到楚逸凡的允许。
　　舒若菲扯了个去欧洲做长期旅行的谎，李管家拨了个电话给楚逸凡，确认有得到楚逸凡的许可之后表示会安排车送她去机场。
　　他准她走了。
　　这是不是表示，他终于也成为了这段关系中，第二个不再心动的人？

　　舒若菲忽略胸口微微的钝痛，连忙道：“我已经叫好出租了！老陈家里有点事，我放他假。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去大门口候车就好。”
　　由于她平日就比较习惯自己亲力亲为，作为佣人李管家也没有质疑舒若菲决定的权力。苏若菲顺利地到了门口，顺利地上了计程车。
　　“小姐，去哪里？”司机习惯地问。
　　舒若菲差点说出舒家的地址，却想起楚逸凡答应离婚的一大条件，就是不能让亲朋好友知道他们秘密离婚，于是临时改口到一家市中心的五星级饭店。
　　数十分钟之后，舒若菲在装潢得气势非凡的酒店大堂陷入尴尬——预定好房间之后，她拿出来的信用卡竟然不能用了。
　　“抱歉，这一张也被银行冻结了，还请您再换下一张试试看！”酒店柜台小姐仍然拿出职业笑容来面对她，眼中却明明白白地摆满不耐烦和鄙夷。
　　结婚以后，她用的都是楚逸凡的副卡。舒若菲微微涨红了脸，局促地在钱包中翻找，眼中却涌起阵阵泪意。

　　“菲菲——我的所有都是你的——”婚礼那天，楚逸凡还是被灌了不少酒，她用凉水擦拭他发热的脸，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眸望着他，对她这样说道……
　　都过去了，她已经不是他的妻，怎么能怪他不愿意分享他的财富？她还退回了他开的支票呢！这根本是摸到他的逆鳞了吧！
　　抬起脸，舒若菲从钱包最里面拔出一张卡交给柜台，这次终于顺利刷卡成功。舒若菲擦拭了一下发红的眼角，笑着接过那张卡，拖着行李上了楼。
　　舒若菲把衣物挂好，坐在床上看着那张救了自己的卡。那是爸妈给她的陪嫁，每个月都会存一笔进去作为她的体己钱。当初想着结了婚用不上，但是还是收下来等以后给爸妈金婚买一份大礼，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她全部的依靠。
　　舒若菲看看手指，暗笑自己竟然还留着这枚结婚戒指。又从镜中看见自己脖颈上挂着的那枚星伴月造型的海蓝宝石项链，也摘了下来。

　　找楼层服务要了个快递口袋，舒若菲将不能用的卡和饰物都塞了进去，写上楚逸凡的公司地址，然后交给楼层服务请他们代寄出去。
　　星星不伴着月亮，也能自己发光。
　　舒若菲这一晚睡得很好。
　　但第二天下午的楚逸凡则觉得很不好，他收到了前妻的快递，里面装的是订婚时送她的项链和结婚时的钻戒，以及他给她的副卡。
　　楚逸凡把这些全部扔进了办公桌旁的垃圾桶。
　　这女人——她就这么恨他，恨到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给他吗？那很好，他也不要留下这种看到就会让他怒不可遏的东西。
　　冷冷地看着那个垃圾桶，楚逸凡忽然抓起桌上一只用来当镇纸的古董端砚，用力砸向雪白的墙壁。
　　端砚顿时四分五裂开来，听到巨响的江秘书匆忙开门查视，发现那个价值连城的端砚被毁，眼中顿时流露出可惜的神情。
　　“出去。”
　　楚逸凡无声的怒意让江秘书乖乖听话地关上了门。
　　楚逸凡眯起眼看着地毯上砚台的破片，眼中密布着焦躁和愤怒。再昂贵再值得珍惜的东西，他也可以弃若敝履。舒若菲也一样，别以为他就非她不可。她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妻子，就像这被摔坏的端砚一样，无法让他再产生一丝半点的兴趣。
　　他会忘记她，忘记当初他为了她做的那些努力，那些让他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毫无值得自豪之处的，愚蠢可笑的事情。
　　在那冷酷的女人眼中，想来也是愚蠢可笑之事吧！他楚逸凡，为什么偏偏遇到了这样一个冷血的女人！
　　楚逸凡起身走过去，弯腰拾起一块碎片。锐利的石片割伤了他的手指，微微的冰冷的痛楚仿佛和他抽搐的内心呼应，在指尖跳动不已。
　　他会忘了她。
　　楚逸凡握紧碎片，血水顺着他手掌的缝隙滴落在地毯上。
　　楚逸凡昨日与舒若菲签订离婚协议之后就留宿在公司加班。

　　今天一回到家里，李管家就过来迎接，并且询问他舒若菲大概要去欧洲多久。楚逸凡本想随口说个期限，却怎么也没办法轻易出口。
　　这女人只是找个借口，到时不回来又怎么办？
　　“她高兴玩多久就是多久，不用管她。”楚逸凡冷冷说道。
　　李管家侍奉楚逸凡多年，知道这对夫妻并不十分亲近，见他面色似有些不豫，到也没再追问。楚逸凡皱眉道：“少夫人拿了多少行李？”
　　“只拿了一个行李箱，就是上次夫人去日本时带的那个菱格的。”
　　那么小？楚逸凡一皱眉，浑身迸出的冷意吓着了帮他拿外套的女佣。

　　两步并做三步上了楼，大步迈入舒若菲的卧室。打开衣柜，里面满满当当崭新的名牌服饰，女包女鞋。楚逸凡又拉开首饰盒，看了一眼就关上。
　　果然，所有有他痕迹的东西，她都要扫除干净。楚逸凡闭上眼，面颊上棱起一条坚硬的线条。
　　为什么她就是不能爱他？舒若菲，这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怎样才会满足？
　　楚逸凡转身下楼让李管家备车马上又开回公司。到了公司，楚逸凡没有搭理任何跟他打招呼的人，旋风一般直接到了自己办公室。

　　楚逸凡推门进入办公室，看见桌旁的垃圾桶还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心头忽地一松。
　　打开灯。楚逸凡走到桌前，拿起垃圾桶，把里面的垃圾全部倒在桌面上。
　　黑色的端砚碎片和白色的废纸之间，舒若菲退回的项链跟结婚戒指熠熠生辉。
　　灯光通过婚戒上的钻石折射出七色光彩。最坚硬的宝石，才能象征一生一世的爱情。
　　楚逸凡捡起戒指，炽热的嘴唇不知不觉贴在了婚戒上，一阵冰冷袭来，他漆黑的眼眸中射出一缕狠厉。
　　她以为把这种东西拿回来就可以摆脱他了？不，只要他还没有忘记她，她舒若菲，就还是被他套牢的女人。
　　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他的……
　　此时此刻，以为自己终于摆脱楚逸凡桎梏的舒若菲却在洗手间冲洗红肿的双眼。
　　受不了爸妈在例行问候的电话中拼命询问楚逸凡这个女婿的事，舒若菲还是把二人已经离婚的事情告知了父母。
　　一直认为楚逸凡是乘龙快婿的爹妈大发雷霆，不但指责苏若菲发了失心疯，还叫她马上回去跟楚逸凡道歉，最好能够争取复婚。最后她只得说自己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才摆脱了父母的电话轰炸。
　　之后她就关了机，可是身边安静了，心却还是沉浮不已，眼睛也酸酸涩涩，眼泪不停地朝下流。
　　楚逸凡是个已臻完美的男人，她还要跟他离婚，简直是不可理喻。但是谁又会明白她心中的痛？
　　舒若菲看着镜中红肿的脸，她的表情那么凄楚，看起来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不，这样不行，她要重头开始。
　　第二天一早，舒若菲买了一张新的手机卡，然后来到自己平日做发型的高级会所。
　　几个等做发型的阔太在休息吧中打发时间闲聊，叽叽喳喳地互相翻看彼此手中的名牌包包。看见舒若菲走进来，这几个阔太就开始朝她上下打量个不停。
　　“哎呦我跟你们讲啊！现在有的会所真的不行，明明讲是只有某种程度以上的贵客才能来，还以为有多高级，结果什么鸡鸭猫狗都朝里面钻。我老公就讲，你看这些人穿的用的，不是我给你买的那种大牌，就赶快换一家，免得落了你的面子。”
　　发现舒若菲装扮普通，浑身上下一件珠宝都没有。阔太中一个身材肥硕的意有所指地说。
　　“吴太说得太对了！有的地方就是这样啊！也不怕接待那种格调不高的人影响了生意。”
　　“对嘛！做生意就是为了钱啊！没有穿金戴银，啧啧！怎么给得起造型师的佣金哦！”
　　几个阔太此起彼伏地奚落着，一听就知道是在讲她。
　　舒若菲轻咬银牙，起身直接走到服务台，让服务生直接替她联络造型师。
　　“舒小姐，安迪请您进去。”刚好造型师安迪才送走一位客人，就马上接待了苏若菲。
　　舒若菲进了包厢才觉得放松了一点，那些阔太的拜金和八卦虽然令人生厌，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她们那种圈子里的人，没有必要为此生气。
　　舒若菲刚平复心情，没想到做焗油时那个姓吴的胖太太又进了跟舒若菲同一个包厢。
　　那位吴太太洗完头，扭着屁股坐到舒若菲身边的位置上，超重的吨位压得真皮座椅嘎吱一声。

　　吴太太朝舒若菲轻瞥一眼，抬起染满蔻丹的胖手，一边欣赏一边哼笑。
　　“本以为是小猫，没想到是老虎！居然能在这里插队，看来你老公相当了不起嘛！说说他的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哦！”
　　对这种明显找茬的举动，舒若菲很想置之不理，却没想到同个包厢有以前一起做过发型的另一位阔太抢着回话道：“吴太太，这位的先生不就是那个商业巨子楚逸凡吗？人人都知道的那个哦！”
　　“哈？据说他已经结婚了？还是那个楚逸凡？”吴太太惊讶地看着舒若菲，小眼睛里射出嫉妒的光芒，但她马上就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听说楚太太和你先生是在国外秘密结婚的是吧！做人家老婆做成隐形的，你还真是失敬，不过，话说你身上怎么一件能看的首饰都没有啊？不会是已经被人家休了吧！”
　　舒若菲的太阳穴传来阵阵紧缩。
　　那阔太的话没有得到舒若菲的回应，越发觉得自己说得对，得意洋洋地招手叫来发型师。
　　舒若菲轻声叫住安迪：“安迪，这个能不能快点做？”
　　“抱歉啊！这个药水刚上去，没办法加速，要不我用灯给你稍微烤一下。”
　　“好，能快一点是一点。”
　　舒若菲马上点头，她真是不想跟这种人再继续呆在一个房间里。
　　做个发型弄得舒若菲坐如针毡，可她发型做完等待结账时竟然又遇到那群阔太。
　　“唷，以为她被休了呢！原来还有钱付账。听说没？她老公是那个楚逸凡哦！”

　　“怎么会？看起来不像啊！她一件饰品都没有诶！哪怕不值钱的碎钻也好啊！”
　　耳边充满冷嘲热讽，舒若菲冷冷地扫她们一眼，尽快结账离开，心道自己可能要把常去的会所都全部更换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舒若菲今天运气真的很不好，她想逛逛名品店舒缓一下心情，不料在DIOR旗舰店又遇到了那个胖子阔太。
　　对方见到她也在场，胖脸上满是不屑的笑意，拧着硕大的身躯朝她挤了过来，还伸手拿走了舒若菲正要拿的那件衣服。
　　舒若菲转身看着吴太太，这女人双手叉在腰上，盛气凌人地对她道：“这个，我要了！”
　　舒若菲压抑住心头怒火，转身去另一个架子挑选，不想吴太太又跟了过来，还接二连三地抢走了她看中的衣物。

　　第四章争执又起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也要了。“
　　吴太太从架上挑出一件又一件衣服丢到导购员手里。
　　“跟你们讲，没有像我这样的优质客户，就没有你们的营业额。所以那种一看就买不起什么东西的人啊，最好让开些！”

　　吴太太从舒若菲身边挤过，暗暗用力撞了舒若菲一把。
　　哼！楚逸凡这种优质男，娶了这种老婆，简直判断力低下。
　　吴太太看着舒若菲吃亏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爽得不行，连连道：这个月新出的那款鞋子也给我来一双，对了还有那个限量包包……咦这个是……”
　　看着那条单独挂起展示的裙子，吴太太眼睛一亮。
　　“吴太，这个是昨天刚到的新品，不过这个码好像不太适合你……”导购员尴尬地说。
　　“怎么？你是要告诉我你们这么大个品牌，都没件加大码？”胖太太傲气凌人地问道。

　　“实在不好意思，这个的大货还没到，本店也就刚到这么一件展示品。”导购员话音刚落，舒若菲已经走了过去，她伸手拿走了那条裙子，在胖太太的怒视中走进更衣室。
　　从更衣室出来，舒若菲站在镜前左右打量。
　　这条裙子采用极简设计，风格大方，更是犹如给她量身定做一般合体不说，还衬托得她气质莹润高洁，导购员也是对此赞不绝口。
　　苏若菲回到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物，拿了裙子到柜台结账。胖太太忽然出现，一手压住裙边：“让给我，给你两倍价钱。”
　　舒若菲看她一眼，示意导购员继续结账。
　　“三倍！三倍行不行？要不干脆五倍好了！只要你让给我，我给你五倍的钱。”

　　舒若菲被她骚扰得怒火难遏，转身正对胖太太，认真道：“吴太太，这个世界上不是你买的东西都适合你。也不是钱什么都买得到，比如说你的身材。”
　　胖太太被气得浑身发抖，正欲发作，却听导购员道：“小姐，不好意思啊，你卡里的余额不足。请问你还有其他卡吗？”
　　胖太太哈哈大笑，从舒若菲手中一把夺过裙子，大肆嘲笑道：“对啊！钱不是什么都买得到，但没钱就什么都买不到！可怜哦！没老公疼的女人就是这样，没钱还要装清高。根本就是想要钱但只混了个名头的绿茶婊。”
　　舒若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是她的确付不出这条裙子的钱。如果她能够买得起，就不会被这个女人这样嘲弄。
　　是她自己的错，是她被激怒才会一时忘形，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不看价格随便挑选新品的楚太太。
　　有被嘲弄的怒火，有无法付账的自责，还有对自己明明希望离开楚逸凡自立却无法办到的羞愧。
　　但是情形已经如此，她又能怎样呢？

　　“可惜喔！刚才你答应的话，就有五倍的款入账了！机会错过啦，不会再有了！女人啊，最关键是嫁得好！才有钱买喜欢的东西，你说是不是啊？”吴太太故意掏出金卡在她面前摇晃了几下。
　　舒若菲紧紧地咬着下唇，嘴唇苍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