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长生

作者: 同享

  在淮阴大山中一个偏僻的打谷场上,村长牛望山远远看着村外的西边的一个山头,眉头紧锁。
  一群村民或老或少的站在牛望山身边,全都低着头沉默着。
  村里打谷场中间那块门板,上面平躺着一个抹了胭脂模样姣好的女人。
  这女人是村里的疯婆娘叫魏秀,十年前来到村里嫁给了瘸腿老魏,后来老魏被山上的熊给拍死了,这女人就变得疯疯癫癫了。
  越是像他们这种偏僻的山村,规矩和风俗就越是重要,她光着身子死在自家的床榻上,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到底发生了什么村里人脑子里过一下都想得明白。

  不要脸啊,这种女人死有余辜!
  “村长,时辰到了。”马为农在一旁提醒道。
  牛望山叹了口气说道,“那行,拉上山埋了吧。”
  “埋了埋了,你们两个,快来搭把手!”
  在马为农的指挥下,村里两个壮小伙儿抬起门板就往村东的小山坡上走。

  家有家祠,村有村庙。
  村东的小山坡叫翼望坡,据说村里的人如果有谁死了埋在这儿,那就能保佑村子,长久的兴旺下去。
  如果是村里其他人死了,唢呐白幡纸钱棺材那是一个都不能少的。但现在死的只是个疯婆娘,所以他们也就按照最简单的方式,挖个坑准备把魏秀丢进去就给埋了。
  叮。
  挖坑的铲子就像铲到了什么硬物,发出金属碰击的声响。
  刘二狗跳下坑去扒开土一看,一个镂空雕花铜盒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二狗,挖到什么好东西了,拿上来看看。”
  这村东头是福地,偶尔会挖到一些值钱的老物件。刘二狗把铜盒从土里翘出来,拍干净上面的土递给马为农。
  马为农刚想打开盒子,站在一旁的牛望山咳嗽了一声。
  “嘿嘿,村长您看,您先看。”
  牛望山是读过几天书的,对于这些老物件也有一定的了解。
  这铜盒的做工精致漆面光滑,一看就是值钱的老物件,肯定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东西。

  他摸索着将铜盒的锁扣打开,一张女人黑白照片和一张黄纸静静地躺在铜盒之中。
  牛望山拿起照片一看,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门,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照片上的女人,竟然和魏秀长得一模一样!
  “村长,这……是魏秀埋的?”
  其他人也看到了照片,一个个都有些害怕。

  牛望山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你看这照片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民国时期的。你再看这照片上女人的精气神,那是疯婆子魏秀能比的吗?可能只是长得像吧。”
  牛望山说的这话自己心里都没底,脑子已经乱了。
  马为农在旁边提醒道,“村长,这铜盒里还有一张黄纸呢,要不我们看看?”
  牛望山哆嗦着将这张黄纸给打开,结果一看这里面的内容差点没直接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这黄纸上写的竟然是魏秀和瘸腿老魏的生辰八字!
  也就是说这个铜盒还真就是魏秀埋在土里的!
  “快,快把人埋了,把这盒子也丢下去!”
  牛望山总算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让人赶紧把魏秀给丢进坑里。
  马为农和几个男人拼了命的往里面填土,眼看这土都快要把魏秀给盖住了,谁知道离坑最近的刘二狗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坑里。
  “快把他拉上来!”
  刘二狗一只脚陷进土里,无论其他人怎么拉他,他的腿就像是生根了一样始终拔不出来。

  刘二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马为农心一狠,捡起旁边的一把柴刀走了过去。
  他沉声对刘二狗说道,“要腿还是要命!”
  “啊?”刘二狗有些懵。
  马为农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怒吼道,“要腿还是要命!”

  这下刘二狗反应过来了,他哭得更厉害了。他偏过头不去看马为农,马为农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就在马为农准备挥刀往下砍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怨灵女鬼尚可治,血衣凶煞难相处。别在这儿见血,对你们大家都不好。”
  来人把头上的斗笠取下来,掸了掸肩膀上的积雪,一身黑色的袍子给人一种很肃穆压抑的感觉。
  “年轻人,你是?”

  少年咧开嘴对牛望山说道,“我叫余长生,张道子的徒弟。”
  一听是张道子的徒弟,牛望山扑通一声就给余长生给跪下了。
  “余师傅,我们村儿平日里对这疯婆娘可不薄啊,她现在死了以后恩将仇报,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如果你们对她真的不薄,又有谁会愿意拼着不入轮回来复仇呢?罢了罢了,本来就是来帮你们村渡劫的,这事儿我自然会管。”
  余长生说完这话径直跳进土坑中,而刚才一直往外挣扎不出的刘二狗,突然失去了往下拽的力道,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五方五老,四象尊神,显法!”
  余长生手掐五方诀,右手黄符往空中一洒,土坑周围的雪顿时化为雪水,源源不断地往那土坑中流入。
  “冒烟了,这坑里冒黑烟了!”

  黑色的烟雾透过泥土不断往上,余长生双脚一蹬带着刘二狗跳出土坑,随后右手在空中抓住两张黄符猛地一晃,黄符化作一团蓝色的火焰被余长生径直丢进土坑之中。
  水火之刑,是为大术。
  余长生先引雪水镇住魏秀凶魄,再用符火将魏秀的尸身给净化一遍,免得她含煞成为僵尸。
  眼看这土坑里没有半点动静,余长生这才对牛望山说道,“行了,把土给填上吧。土填好后在上面做一个标记,三年之内这坑不能再被挖开,要不然我就是要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你们了。”

  “三年不能被挖开?要不,我安排人在这里守三年?”
  “这事儿村长你自己看着办吧。”余长生冲村长摊开手说道,“承惠,三千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走南闯北做着帮人消灾的活儿,如果不收钱的话指不定哪天报应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余长生收这三千块收的心安理得,但其他村民却觉得余长生是来骗钱的。

  “村长,他到底是谁啊,什么都没做就要收我们三千?太贵了吧。”马为农颇为不忿,这道士刚才那一手花活儿的确漂亮,也的确把刘二狗从坑里拽上来了。
  但就这也值三千块?这道士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你闭嘴。”牛望山瞪了马为农一眼,转过头笑呵呵地对余长生说道,“余师傅,这三千块我们一时半会儿却是也拿不出来,要不这样吧,余师傅你在我们村里住一天,明天一早我就让人从县城里把三千块带回来?”
  “住一晚也好,这赶了一天的山路,肚子有些饿了。”

  余长生把自己的斗笠戴好,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摇地走在前面。
  牛望山看了眼埋魏秀的那块地,对马为农说了句,“今天你在这儿守着,晚点我让人上来给你搭个棚。”
  “村长,我这……”
  “怎么,你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马为农看向村里其他人,其他人这个时候谁还会和他站在一起啊。
  牛望山哼了一声,带着村民们也跟着下了山。
  崎岖陡折的山路上,一辆军绿色的牧马人一路疾驰,惊起树林里一群飞鸟。
  坐在后座的柳烟烟快被这山路给颠吐了,她生气地一脚踹在驾驶室的座椅上怒道,“王虎,你能不能开慢点儿!”
  开车的王虎对柳烟烟的话充耳不闻,坐在副驾驶的白忠胜管家苦笑道,“小姐,我们已经追丢余长生三次了,如果这一次我们再不快些,以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余长生余长生,又是余长生!爷爷的病是随便什么江湖郎中都能治好的吗?我就纳闷儿了,为什么爷爷英明了一辈子,到头来还要相信张道子那个骗子的话。”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那张道子也是有本事的,当年潼江大桥之所以能够顺利施工,还多亏了张道子开坛作法。只可惜那一次开坛作法后张道子伤了根基,再也不愿意出手解决红尘事了。余长生是张道子最得意的弟子,只要找到了他,那老太爷的病就有救了。”
  作为一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富家千金,柳烟烟对于白管家所说的这些什么奇闻异事根本就不信。

  潼江大桥当初打不下桥墩分明就是工程问题,怎么就成了张道子做了一场法事,所以就能把桩子打下去了?
  还有什么午夜梦回、灵魄出窍。
  这些事情平日里当故事听听也就得了,怎么爷爷还真信了?
  就在柳烟烟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余长生嗤之以鼻的时候,牧马人终于开出山路,来到了富保村村口。
  这富保村的村民大多都没有去过县城,更别说见过牧马人这种级别的好车了。
  扛着锄头的村民全都围着车指指点点,柳烟烟拿出墨镜戴上,推开门下了车。
  棕色的皮大衣,高棉纺的修身米色长裤,再配上一双黑色的长筒靴。
  扎着马尾的柳烟烟本来就皮肤白皙身材窈窕,这一身打扮更是让她把城里女人的那种自信和魅力给展现得淋漓尽致。
  刘二狗看柳烟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美肉,他下意识地抓了抓大腿,结果这一幕刚好被柳烟烟给看到了。
  柳烟烟秀眉紧蹙,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那个余长生平日里就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白管家笑着解释道,“余长生听张道子的话云游四方,替张道子把早年允诺的那些事情都给处理了,打交道的自然也就是这些人。”
  “王虎你去找他们村长问问,余长生有没有来过这里?”
  王虎应了一声刚要去问,卷着裤腿一脚泥的余长生从田埂里爬上来,手里还提着一条花斑蛇喊道,“谁要找我?”
  柳烟烟顺着声音回头看去,这余长生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就是乡下人一个,根本不注重自己的仪表。
  而王虎却是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把柳烟烟给护在身后。

  余长生手里的花斑蛇猛地朝他的脖子咬去,而余长生左手三指轻轻一捏,正好捏住花斑蛇的七寸。
  好快的速度!好准的手法!
  仅仅是一个照面,王虎就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余长生的对手。
  被捏住七寸的花斑蛇就像是被抽掉了周身的力气,死蛇一般吊垂了下来。
  余长生将蛇盘成一圈直接放进布袋里,盯着柳烟烟看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位小姐,你有病啊。”
  柳烟烟怒了,抬起脚就要去踹余长生,“你才有病!”
  余长生嬉皮笑脸地躲开这一脚,嘿嘿笑道,“一言而怒,还说不是有病?不过你这病倒是小病,你爷爷的病那可就要命了啊。”
  柳烟烟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爷爷……”
  “我不仅知道你爷爷有病,我还知道你姓柳叫柳烟烟,是我未来的老婆。”
  “你胡说八道什么!”柳烟烟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都有许多男人追捧,但像余长生这种口无遮拦的柳烟烟还是第一次遇见。
  “漂亮,连生气都这么漂亮,老张总算是做了一件人事。”余长生提着花斑蛇迈着步子走进屋,对还在外面的柳烟烟说道,“住一晚吧,我这儿还有点事没弄完,等明天一早拿到了钱我们再出发。”

  余长生架子大,柳烟烟也不好真的让王虎把他绑走带回县城,只能拿点钱给牛望山,让他帮着找一个干净的屋子让三人借宿。
  柳烟烟看余长生不顺眼,只想睡一觉第二天把他带走。
  但谁知道余长生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外面摆起法坛做起了法事,手里拿着铃铛和桃木剑又蹦又跳的,吵得人根本睡不着觉。
  柳烟烟推开门来到院子里,怒气冲冲地冲余长生喊道,“你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有没有点公德心,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余长生将铃铛放下,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咧开嘴对柳烟烟说道,“我这不就是为了让你们睡了安稳觉,所以才起来做法的吗?乖乖回屋,免得待会儿被吓到。”

  “被吓到?”柳烟烟不屑地说道,“我在国外可是打过猎的,什么大场面没有见到过?你这装神弄鬼也就只能吓唬吓唬那些村民,对我是没用的。”
  “是吗?”余长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也行,反正你以后也是要跟着我走南闯北的,胆子大挺不错的。”
  这该死的余长生,不占自己口头便宜他就过不了是吧?
  柳烟烟刚要开骂,余长生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呼呼风声从耳边刮过,柳烟烟隐约闻到了些许血腥味。
  农村的院子没有大灯,照明几乎全靠天上的月亮。
  而此时一片乌云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将月亮遮了个大半,院子里的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隐约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根本看不清人长什么样。
  柳烟烟才刚拿出自己兜里的手机,结果她瞥眼间发现院子里除了她和余长生以外竟然还有个人影!
  那人影就站在小院的门口,明明看不清楚脸,但柳烟烟却有一种被人给盯上了的感觉!
  “生前种种债,生后自然清。你既然都已经死了,又何必再回来搅风搅雨增加自己的罪孽呢?”余长生叹了口气,像是对那人现在的所作所为很是惋惜。
  “他们……全都,要偿命。”断断续续而又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柳烟烟甚至听不出说这话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人之寿数自有天定,让他们偿命,你还没那资格。”
  听了余长生这话那人不说话了,周围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给柳烟烟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她壮着胆子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对那人影照去,结果看见的是一张满脸鲜血没有眼瞳男人的脸!
  被柳烟烟照出来的男人厉啸一声,眨眼间就从柳烟烟的视野里消失了。
  还没等柳烟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站在一旁的余长生猛地拉了她一把,顺手将一块木板挡在了柳烟烟的身前。
  啪的一声脆响,拇指厚的木板应声而碎,就像是被铁锤砸中一样木屑四处飞溅。
  如果不是余长生拿木板帮着挡这一下,柳烟烟此时说不定已经被那个男人给开膛破肚了。
  “胆子大是大,就是做事不过脑子,躲到法台那里去别出来。”

  余长生将柳烟烟推到法台案几旁边,顺手抽出桃木剑也潜入了黑暗中。
  天上的乌云把月亮给遮得死死的,柳烟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余道长那边传出来的响动。”
  “走走走,过去看看,把火把都点上。”
  听到动静的村民们点起火把,纷纷朝着小院这边走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天上的乌云也逐渐消散了。
  柳烟烟定睛一看,余长生身上的道袍已经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而刚才那个满脸鲜血的男人,此时也被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不是马为农吗?他怎么在这里!”

  “村长,马为农死了!是被这个道士给打死的!”
  看清楚了趴着男人的脸,村民们一个个又是疑惑又是害怕。
  这马为农为什么会从山上下来,又为什么会和道士打起来呢?
  牛望山向前一步沉声对余长生说道,“余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们村打死人可不是一件小事,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说法?简单啊,你先等等,等我记完这一笔。”坐在马为农尸体上的余长生掏出一个册子,拿出毛笔在上面书写了些什么。
  等记录好自己要记录的东西,收好册子的余长生拍了拍手站起来,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村民们说道。

  “魏秀和魏瘸子成为夫妻,本来就是为了报恩。但你们这些人,见色起意欺负寡妇,硬是把好好的一个女人给逼疯了。魏秀为什么会光着身子死在自家床上?和她通奸的又是什么人?这些事你们可以可以不提,但在魏秀这里却是过不去的坎儿。”
  余长生指着地上的马为农说道,“蔽月子时,怨鬼成煞。她不仅要上马为农的身,更要索欺负过她人的命。我今天做法把魏秀暂时给控制住了,但如果欺负过她的人不去自首,这下场嘛……”
  余长生话没有说透,但这些村民们都听明白了,有几个单身汉更是脸色煞白差点没当场给跪下。
  牛望山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哪里不知道魏秀死的蹊跷。
  但他不想因为一个死去的女人再把这丑事给摆在明面上,却不想正是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忍,造成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余师傅,村里闹出这种事是我没有管教好,但自首这事儿,我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这村里老爷们儿就二十几个,和魏秀好过的恐怕就得有一半多。

  如果这些人全都去自首了,那这村里剩下一堆老弱病残村子不是废了吗?
  对于牛望山的求情,余长生无动于衷地说道,“人在做天在看,法不责众这种事老天爷可不认。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这里进城,至于自不自首,你们看着办吧。”
  丢下这么一句看似不负责任的话,余长生转身进了屋,仿佛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管了。
  牛望山和一群村民们在外面面面相觑,不少婆娘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余长生在屋里才刚躺下,柳烟烟就带着王虎和白忠胜进来了。
  “你还想睡觉?赶紧起来,我们连夜离开。”柳烟烟一脚踢在木板床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法不责众这种事老天爷当然不认,但余长生他们又不是老天爷,非把人给逼急了,这些村民们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余长生裹了裹被子,懒洋洋地说道,“说了明天一早,就是明天一早,你来我这屋躲躲可以,但别打扰我睡觉。
  鸡鸣时分,一缕阳光从窗外斜斜洒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余长生伸了个懒腰,一起身才发现柳烟烟正趴在床边睡得正香。
  柳烟烟这妞五官长得好看,皮肤也白皙,看长相倒是有几分混血美女的感觉。

  想到这样的美女是自己的未来老婆,余长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把额前的长发给拨开。
  谁知道余长生的手刚一靠近,睡梦中的柳烟烟就若有所感地睁开眼睛,和防贼一样盯着他。
  余长生收回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说道,“你就在这儿趴了一晚?我躺的这床宽敞,你想睡觉就上来和我一起睡嘛,我又不介意。”
  “不要脸。”柳烟烟低声骂了一句,站起身用橡皮筋扎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王虎,昨晚没什么事吧?”
  站在门口抱着一根木棍的王虎摇了摇头,双眼满是红血丝的他声音沙哑地说道,“除了昨晚有两个想翻窗户进来的被我打跑了,其他就没什么了。”

  昨晚还真有人想对他们动手!
  “不行,这里不能再待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柳烟烟皱着眉头说道。
  这穷乡僻壤的,要真出了什么事连丨警丨察都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柳烟烟觉得自己的命金贵着,犯不着因为一点小事儿就丢在这种地方。
  柳烟烟和王虎如临大敌,余长生却是把床上的被子折叠好后,淡淡地说道,“着什么急啊,我还得出去逛逛,才知道这事情解决了没有。”
  柳烟烟真不知道这余长生是傻还是彪,村里人现在明摆着要杀他灭口,他竟然还想要出去逛逛?
  没等柳烟烟拦住他,只见余长生抬起木门阀双手猛地往前一推,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在余长生屋前的小院里,两个面色铁青的汉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死活不知。
  而在这两个汉子的后面,是以村长牛望山为首的全村村民。
  他们脸上现在哪里还有昨天的嚣张和狠厉,一个个就像被吓坏的鹌鹑一样,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
  见余长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已经跪了一夜快虚脱的牛望山赶紧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声嘶力竭地喊道,“余师傅我们错了!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现在知道错了?不护犊子了?”余长生淡淡一笑,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不护了不护了,这些瘪犊子本来就做了错事,去投案自首那是应该的。是我牛望山一时鬼迷心窍,悔不该没有听余师傅您的话。”
  趴在地上的牛望山痛哭流涕,不知道的还以为余长生把他怎么了一样。
  柳烟烟对于牛望山和这些村民们的态度转变一脸茫然,她在后面用手戳了戳余长生,小声地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上的功夫态度就变得这么好了?”
  余长生轻轻抬了抬下巴,颇为得意地对柳烟烟说道,“你看他们跪的地上有什么?”

  柳烟烟顺着余长生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不管是牛望山还是那些村民,全都跪在一个黄色的大圆圈里。
  这大圆圈是昨晚余长生做法事时布下的,所以一开始柳烟烟也没有注意到。
  现在被余长生这么一点,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些村民昨晚肯定是又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有在这黄色的大圆圈里待着才不会出事。
  而躺在地上的这两个汉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肯定是撞到脏东西后没有第一时间进圆圈,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行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都起来吧。”
  余长生拿出两张黄符,分别贴在躺在地上那两人的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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