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在这里

作者: 月灵儿

  “安小姐是吧?我怀孕了。孩子是傅擎深的,三个月了。”
  安年身形震颤,那一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要跌倒。
  她强忍着心底的怒意保持平静,盯着三个月前回国的沈瑜兮。
  女人嘴角噙着淡淡得意的笑容。她将手里的验孕单递到安年面前。

  这个和自己的丈夫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人,在傅擎深出差之后,她也陪伴左右,两个人同镜出现在各大娱乐场所。
  “你和擎深三年的婚姻有名无实,与其这样倒不如及时止损,别浪费彼此的时间好么?”
  安年死死看着沈瑜兮。
  沈瑜兮笑颜如花,她将碎发别到耳后:“你看你,虽然自称是傅太太,但擎深对外隐瞒了自己已婚的消息。你坐上傅太太这个位置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是两百万,拿了它,跟擎深离婚,从此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安年忽然间笑出声音来,她记得三个月前傅擎深压着她情动之时,眼眸迷茫幽暗,也不忘往她手里塞一张卡,怎么现在被小三儿拦路,又送上一张支票。
  她看起来很缺钱?
  她止住笑意,眸光利刃一样落在沈瑜兮身,她安静的看着她,楼道里医患人影来来往往。
  她和沈瑜兮四目相对。
  安年红唇一勾,抬手亮了亮手指上闪烁的婚戒:“你怀孕了,关我什么事?就算是离婚,那也该傅擎深跟我谈,沈瑜兮你算什么?”
  面前的女孩身形单薄,但此刻她站在那里,微抬着下巴,自带着胜利者该有的气息。
  “小三么?”安年唇瓣上下一动,三个字溢了出来。她眸光似有若无落在面前女人的腹部,“谁知道是哪儿来的野种,怎么也敢光明正大说出来?”
  沈瑜兮面色一变,呼吸重了起来:“安年,你不知好歹!”
  “沈小姐,是你不知羞耻!”安年弯了弯唇,笑道,“只要我还是傅太太,那你,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小三!”
  沈瑜兮失了刚才的优雅,她气的脸颊浮红:“你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安年,傅擎深他不爱你!”
  安年冷冷一笑,漠视着和她擦肩而过。
  可刚走过去,那泪水却是决堤般滚滚而落。
  傅擎深!
  傅擎深你凭什么!
  你这个混蛋!
  你都有妻子有家了,你凭什么要和沈瑜兮……
  安年步子踉跄着转身拐进洗手间,她将洗手间的门关上,忽然放声哭出来。
  “傅擎深你凭什么!”
  一想到和自己有三年婚姻,也曾彼此温存过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安年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好像被人掏出来反复蹂躏。
  傅擎深,我也是个人,我也会痛啊!
  ——
  这一天,安年失魂落魄照顾完医院里的母亲,收拾好心情还是赶在傍晚时分回到了盛世豪庭,这是她和傅擎深的家。
  她系上围裙做饭,做了个小蛋糕,然后安然的等着傅擎深回来。
  今年,是她爱了傅擎深的第七年。
  傅擎深27岁的生日。
  安年眼眶泛红,今天沈瑜兮在医院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魔障一样在耳边回荡。
  她终于溃不成军的哭出声音来。
  等哭累了,她擦干眼泪淡定的等傅擎深出现。
  但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傅擎深,而是散着一头酒红色大波浪卷发的沈瑜兮,那女人踩着高跟鞋,一袭黑色吊带裙优雅的衬着她身姿修长。

  沈瑜兮笑容得体,她垂眸,目光在餐桌凉透的饭菜上打量一圈儿,眼底似乎带着某种深意,挑衅一般。
  “今天是擎深27岁生日,安小姐做这些是为了讨好擎深么?”
  明知故问。
  安年没有搭话,沈瑜兮就自顾自说下去:“可惜啊……我已经陪他过了生日,安小姐想好讨好他的心思白费了呢!”
  安年眼眸平静无波:“这里是我家,傅太太是我。如果沈小姐没别的事就先离开吧。”
  沈瑜兮咬了咬牙,安年这副不为所动的神色触怒了她,她眯眼,眸底迸发一抹冷意盯着安年。
  “安年,你嫁给擎深不就是为了钱么?真是个廉价无耻的女人,傅太太这个位置你不配!”
  沈瑜兮和傅擎深已经这样亲密了么?
  连当初自己为什么有了机会当傅太太的理由他都告诉了这个女人。
  安年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起来,她无法直视沈瑜兮径直越过她走了。

  但沈瑜兮却跟上来。
  “安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擎深只能是我的!”
  安年只觉得有些可笑:“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嫁给他的人是我!”
  “安年!”沈瑜兮有些急了,她扭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阴沉,“你不觉得自己可悲?你的丈夫,昨晚可是吻着我,一声声喊我的名字。”
  吻?

  结婚三年,傅擎深从来没有吻过自己。
  他曾在暗夜中嗤笑,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吻,而她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这一刻,巨大的悲伤愤怒几乎将安年整个人淹没!
  “啪!”她动作很快。制止不住自己胸腔内涌出的怒意,转身一巴掌甩在沈瑜兮脸上。
  沈瑜兮拖长音调惊呼一声,她捂着自己的脸颊顺势跌坐在地板上。
  安年冷眼看着她:“你如果是存心想要羞辱我,那么恭喜你达到目的了,就现在,滚出我家!”
  此刻沈瑜兮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双眸布上泪珠,仿若怕受到伤害一样,一手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颊,一手遮住自己一双泪目,一个防备的姿态:“安、安小姐,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出现,但我和擎深之间清清白白,我们什么也没有。你放心好不好,我下次……下次一定会离擎深远一点。”
  “安年!”门口的身影已经大步掠进来,傅擎深沉沉看了安年一眼,开口唤她名字的时候字眼咬得极其重。
  傅擎深这个人总是高高挂起冷清得不让人亲近。
  哪怕是出口的话也总是那么平静毫无起伏。
  但此刻他为了沈瑜兮动怒,怒到一双眼底爆发出可怖的戾气。

  三个月没出现的男人忽然出现在面前,安年竟觉得那么陌生。
  而这个人凉薄的双眸未看自己一眼,此刻弯腰下去抱起了地上跌坐的女人。
  沈瑜兮得逞了,她顺势靠在傅擎深胸前,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傅擎深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剪裁得体的定制款西服熨贴在他身上,男人宽肩窄腰,一双眼锐利而又冷漠地落在安年身上。

  沈瑜兮立刻娇滴滴开口:“擎深,你别怪安小姐,我就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都是我的错……”
  “安年,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的人动手!”
  我的人?
  傅擎深是这样看待沈瑜兮的。
  安年无力地耸耸肩,她步子后退:“她是你的人,那我呢?我呢傅擎深,我是你什么人?”
  傅擎深声音晦暗无神,他给安年定了罪。

  眼底神色带着淡淡的嘲弄:“你是我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
  安小姐心底一片冰凉。
  男人启唇:“我傅擎深拿钱买来的!”
  安年眼眸悲凉,淡淡一笑,在他眼里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不是么?
  “傅擎深,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面前男人唇瓣抿得很紧,他抱着沈瑜兮转身要走,似乎没什么耐心留给安年。
  安年忽地走上前拽住男人袖口的布料。委屈极了,她抿着嘴唇几乎是颤声问了一句:“如果我说,是她先惹事挑衅,你信么?”
  傅擎深没有回应。
  安年固执的又开口,声音低低的,竟有一丝丝期盼:“你信么?”
  “你的话在我这儿没什么可信度。”
  傅擎深踩着沉重的步伐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年呼吸发紧,心口撕裂般地疼起来。
  桌上她精心准备一下午的饭菜傅擎深看也没看一眼,厨房里她连续三年学着做生日蛋糕还没端出来。
  三层的奶油小蛋糕上点缀着傅擎深爱吃的水果,花边做得精致,贺卡上写着简单一行小字:傅擎深,生日快乐。
  安年也在心底念出这一行字,她拿叉子吃了一口蛋糕,甜到发腻,可吃下去了,她又觉得苦……

  看到眼眶灼热,眼睛酸涩。
  傅擎深……
  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被她念了整整七年……
  安年是被人砸醒的。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下来,她惊得睡意全无,迷迷糊糊地抬手去推身上的男人。
  双手触及到冰冷的西服布料,她的两只手就被人霸道地握住摁在了身侧。

  安年睡觉时会留一盏睡眠灯,此刻借着那昏黄的灯光,她终于看清身上之人的轮廓。
  “傅……傅擎深?”安年震惊,眼睛睁大。脑袋晕乎乎像是做梦,“怎么是你?”
  她和傅擎深结婚三年,彼此亲近的机会却屈指可数。
  三年内偶有那么几次也都是机械化的,没有任何温情,好似只是为了身体需求。

  傅擎深一贯冷漠,但在床上却是变着法往死里折腾安年。
  “不是我,你希望是谁?”男人声音不辨喜怒。
  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安年身子轻颤起来:“你胡说什么,先起来。”
  悬在上方的男人一双眼较平日里混浊几分,他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漆黑的刘海散在额间半遮住一只眼。
  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下,他无视安年的说辞,细细打量着她,低声念她的名字:“安年…”
  安年被举到头顶的双手紧紧攥着,手心隐约传来痛楚,她眨眼,无意识地轻咬唇瓣,想到是和傅擎深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自己还是没出息的心动到一塌糊涂,心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脸颊着了火一样烧起来。
  微微偏开头,安年挣扎了一下,猛地挣脱开来,她翻身要爬走。
  “你喝醉了,我去帮你找醒酒药……”
  她奋力的爬到床尾,男人的大手一语不发地握住她的脚踝将人拽回来。
  “安年,你敢伤害小兮,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安年身子一抖,在男人高大身影的笼罩下,她只觉得像是有人兜头泼下一桶冰刀子。
  原来他那样刻薄冷漠的嘴里也会喊出这样温润的名字。
  小兮……
  是她伤害了她的小兮么?分明是这个人将自己一颗心蹂躏的千疮百孔才是!
  悲痛屈辱的泪从眼角无声滚落。
  “不是你先和她厮混在一起!”安年忍不住吼了一句。
  傅擎深摁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好似要将她的腕骨捏碎:“你在吃醋?”
  安年别开头,心痛到无法呼吸,轻轻闭上眼。
  傅擎深嗤笑道:“吃醋?你配么?”
  原来,她连吃醋都不配么?
  “傅擎深……”安年睫毛颤抖,泪水无声滑落,“结婚三年,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傅擎深唇角嘲讽的讥笑加深,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偏头,唇瓣贴在她耳垂上低低开口:“安小姐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送货上门,准备好了要将自己卖给了我!”
  是啊!
  是她一手将他们的关系弄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安年怎么可能会忘呢?
  就像沈瑜兮说的,廉价的她怎么配得上傅擎深?
  傅擎深沉重炙热的呼吸落在脖颈,或许是为了惩罚她的不懂事,伤害了沈瑜兮吧!今夜的傅擎深发了狠一样,似乎是想要把她弄死……
  随着梦魇般的浮浮沉沉,安年彻底陷入回忆中,她想到三年前安氏企业破产,父亲顶着压力跳楼欠下一屁股债务,母亲被查出胃癌雪上加霜。

  而她则褪下满身名牌开始工作赚钱,边还债,边照顾母亲。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安年在医院遇到了傅擎深,她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
  当时的她穿着一身地摊货,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突然乍现的光明,她一股脑冲上去,张开手臂挡住了面前要走的男人。
  男人身姿修长,名贵西装,一身矜贵气息与生俱来。这样的傅擎深和安年站在一起,两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傅擎深一时间似乎没认出安年来,他一双沉沉如墨毫无情绪起伏的眼眸如寒冬腊月三尺的寒一样盯着她,眼眸微挑时:“嗯?”
  他声线冷沉,只淡淡“嗯”了一声,尾音上挑是在问她来意。
  安年一身的不堪窘迫无处遁形,她向来骄傲自信的头颅随着双臂一点点垂下来。
  方才看到傅擎深的那一刻安年以为在做梦,此刻却有些无措,她咬着唇,低低呢喃出来:“傅总,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你放心,我会还你的,写欠条也可以!”
  安年卑微地站在傅擎深面前,双手死死揪住衣角。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能打的工她都打了,但她还是凑不齐母亲的医药费。
  如果换一种方式,她没有这样的狼狈不堪,她还是昔日意气风发的安氏小公主,安年不会错失她和傅擎深之间再次相遇的缘分。
  她可能会低下头,忐忑不安地红了耳根子,告诉傅擎深自己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然而现实却那么骨感。
  她面颊发烫,死死咬着自己的唇角。
  多么的可悲。
  她想纯粹干净的喜欢一个人,但这份感情最终还是染上了世俗不该有的欲望。

  默默喜欢的人,再见面,她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借钱。
  男人眉头皱起,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安年,动了下唇瓣,只说了四个字:“跟我结婚。”
  安年垂落的睫毛震颤,她忽的抬头瞳孔猛缩,仔细将傅擎深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
  男人眸底的鄙夷轻蔑丝毫不加掩饰,安年被这样的目光刺痛了心。
  她强忍住胸腔内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的悲伤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海城那么大,上流圈里名媛千金数不胜数,想要嫁给傅擎深的如过江之鲫。
  而且不久前,傅家老太太在某个慈善晚会上张扬大方的说要替自己的孙子物色个好妻子……

  安年猜测傅擎深今天出现在医院,也无外乎是傅家老太太住院了。
  傅擎深两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落在安年身上,他说话口吻很淡:“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需要钱。”
  安年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的来临。
  这一天,她的心情跌宕起伏。
  遇到傅擎深久别重逢的喜悦,堵住他开口借钱的窘迫无力,再到此刻,他们之间永远的隔阂。
  安年身影单薄,仔裤裤白体恤套在身上,只剩下一副骨架子。她唇瓣干裂起了死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
  但凡此刻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安年绝对不会用这样交易的方式答应傅擎深的提议。

  但她没有退路了。
  母亲要高昂的住院费,父亲欠的债需要还,她还要努力活下去……
  眼圈终于泛起灼热的红晕,安年压住心头酸涩。
  “好!我答应你。”
  男人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眸底渐生阴郁。
  所有的人接近他,都是为了钱,她也一样……
  他用陌生的眼光盯着安年看了许久,片刻之后轻蔑勾唇,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张卡丢给她。
  那张无限量黑卡砸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落在安年脚下,安年后退一步,她弯下腰将卡捡了回来。
  安年和傅擎深的婚结的简简单单,没有婚礼酒席,没有亲朋祝福。
  只是双方带上证件,傅擎深驱车带她去的民政局。
  白衣红底,安年嘴角微微上扬,可傅擎深却木着一张脸。这一天,安年成了傅擎深的隐婚妻子……
  安年永远忘不了,那是她十八岁暗恋延续下去的源头。
  阳光金灿灿的洒下来,安年只觉得心口一片寒凉,她忍不住在想,结婚了要住在一起,傅擎深会不会喜欢她呢?
  安年持续了三年的痴心妄想,最后镜花水月,都成空幻。

  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怎么可以共度余生呢?
  第二天安年还是早起,一室狼藉,身侧的被子早已经没了温度。
  她无声一笑,习惯的扭头看了眼枕边,一张无限量黑卡安安静静的躺在雪白的床单上。
  这就是傅擎深认知中的安年,她拜金,她喜欢钱。
  所以三年来,他每一次在别墅留宿,安年醒来后的第二天总能看到床头出现一张卡。
  一滴泪无声砸落在枕头上……
  傅擎深早就离开了,别墅空荡荡的,安年将黑卡小心翼翼收起来,她匆匆吃了早餐忍着浑身的酸痛去了医院。
  曾经的安氏小公主,现如今折了傲骨失去了父亲,只剩下一个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母亲。
  医院病床上。
  安年站在门口望着那个被胃癌折磨了三年的女人,李颜在床头,她脸色雪白,唇瓣干裂毫无血色。
  一身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套在清瘦的骨架上,风一吹就能倒的身体,满目的病态,却又满脸的悲伤。

  “年年……”李颜的目光从窗户上收回,像是心灵感应一样,她喊着安年的名字看向门口。
  安年心底酸涩不已,她抬步往里走。
  “妈,怎么样,今天好点了么?”她将买来的花束放在床头柜上。煲好的鸡汤也盛了一碗出来。
  李颜眼底闪过一抹哀伤:“年年,妈最近好多了。”
  安年看着母亲喝完鸡汤,她索性就埋首在李颜胸前,像是小时候一样。
  母亲的手很温暖,即便被病痛上折磨,但那双手依旧有力,一下一下的抚着安年的背。

  “年年,是不是过的不开心?”
  安年忍着眼泪,低低开口:“妈,疼么?”
  长达两年的治疗……
  这漫长而又磨人的时间。
  母亲竟被病痛折磨成了这样。
  李颜轻轻笑了,她现如今已经没有多大力气,什么东西都是吃了就吐,一口水都能让她呕出血来,也只能靠着注射静脉营养液来维持生命,安年带来的鸡汤也只喝了两口就吐了……
  怎么会不疼?
  头发都掉光了。
  但她摇头,却说不疼。
  这一天,她们母女俩聊了很多。
  病房里时不时传出母女俩的欢声笑语。
  说到最后,李颜累的瞌上眸子,她声音很低的开口:“年年,是爸妈不好,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们受苦了……”
  “妈,说什么傻话。”安年拿了沾水的棉签,轻轻将李颜干裂苍白的唇瓣沾湿。
  她眼睛泛红,就听到母亲说:“年年,如果觉得不开心,离了吧。”

  安年心口微微刺疼,她垂落眼眸没敢抬头看母亲那双被病痛折磨的憔悴苍老的双眼。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受刺激,她总坐在床边跟母亲编织一些她和傅擎深很恩爱的故事。
  然而母亲还是看出来了。
  安年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母亲断断续续住院,傅擎深只来过一次,那一次还是他们领证不久,为了让母亲放心她求着傅擎深来。

  傅擎深高高在上的站着,看着虚弱的李颜,难得关怀说了几句话,其他的忘了,只记得那人嗓音清冽的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您女儿。”
  他礼貌而又疏离,公式化的语气。
  她照顾李颜忙活了片刻,待将人浑身擦拭一遍,又换上了清爽的病号服,才转头对身边的护工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转身走了。
  包里离婚协议是她前段时间得知沈瑜兮回国,傅擎深挽着对方的手出现在各大娱乐新闻头条上时下定决心去拟的。
  安年已经想清楚,该离婚了。
  傅擎深对她没有感情,沈瑜兮又怀孕了,她要是再不放手那她就是对不起自己!

  傅氏集团79层的大楼高耸入云,这片坐落在黄金地段的企业楼是无数人的求职梦醒。
  傅擎深,那个年纪轻轻就接手该公司全部管理权,并在七年内占据国内商界企业的龙头人物。
  傅擎深,也是她安年暗恋整整七年的人。
  “傅擎深,我好像短暂的拥有过你,却又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你……”
  安年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被带到了集团大楼顶层的会客厅,经过专业培养的前台接待者脸上堆着礼貌的笑让她稍等片刻。
  也就是稍等片刻,傅擎深来了,第一眼的目光落在安年身上。

  准确来说,是大理石茶几上放着的那份离婚草拟协议。
  安年主动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傅总,我们离婚吧。”
  傅擎深压迫感极强的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安年下意识后退。
  到底是她自作多情。

  男人那双漠然的眼未曾看她一眼,骨节匀亭的手将那份协议拿起来。
  只匆匆扫了一眼,傅擎深长腿一迈,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他一手捏着那份协议,一手指尖弯曲,十分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理由?”他嘴里蹦出两个字。
  安年垂着眼眸:“不想过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要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他都让沈瑜兮怀孕了,还从她这儿找什么理由?
  但安年还是平静下来,压住体内狂躁的因子。

  她不想让自己那么的卑微……
  在这场婚姻游戏里,傅擎深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胜利者的姿态,她总是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现在游戏要收尾了,安年不想自己那么难堪。
  只是她忽略了,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昨晚?”男人歪了歪头。

  安年咬紧唇瓣,局促而又羞愤。昨晚是沈瑜兮的事情让傅擎深受了刺激,他才会对自己有那样强烈的冲动,以至于抱着将她折腾死的决心?
  安年雪白的脸涨红。
  傅擎深将她脸上的神色收入眼底,他将那份协议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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