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真相

作者: 大魔龙

  俗话说:穷死莫去当,屈死莫告状。
  头一句,说的就是旧时的黑心当铺。
  而我的太爷爷,就是满清末年,北京城里一家叫做天顺当的铺子里,首席的大朝奉。
  所谓朝奉,也就是当铺里负责鉴定估价的人,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应该叫典当师。在过去的年月里,朝奉可是当铺里最重要的,要当一个合格的朝奉,必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善于察言观色,娴熟行业暗语,识得三教九流。
  尤其是能当上大朝奉的人,不但要有丰富的鉴别能力,还得有八面玲珑的处世经验,而且必须心狠嘴狠,关键时刻要能黑心杀价。
  人们常把受骗叫做“上当”,但是很多并不明白这个“上当”的原意,其实,“上当”的原意就是指到当铺去典当东西,而穷人家当了东西,十有八九都是赎不回来,变成死当,这便是吃亏了。
  吃亏上当,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的太爷爷,一向名声都不太好,但他却是个有本事的人,在当时的北京城典当业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除了一些名贵的古玩,普通物件根本不入他的眼。
  太爷爷名叫吴国良,由于做了这行,别人都叫他无良,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记得小时候,爷爷就常常对我说,那是一个人吃人的年代,都是被逼的,因为心不狠,手不黑,就干不了这一行。
  但爷爷也常说,典当业也是个特殊的行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我始终不明白爷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爷爷那一代家境殷实,衣食无忧,只不过后来世道变了,军阀混战,兵匪劫掠,藏有大量珠宝的典当行充当其冲,再加上一些地痞流氓趁机哄抢,于是典当业日渐凋敝。
  后来的抗日战争愈演愈烈,更是让许多典当行纷纷倒闭,太爷爷所在的天顺当虽然是大铺子,却也逐渐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但典当这个行业,却并没有就此消失,或许是冥冥中的因果,几十年后,我也成了一个现代典当行中的典当师,按过去的叫法,也就是当铺里的大朝奉。
  于是,我终于有机会接触到了典当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诡物典当。
  所谓诡物,其实就是一些邪门诡异的物品,例如陵墓地宫中出土的古物,这类东西通常都是殉葬品,在墓穴中埋了成百上千年,或多或少会带有一些邪气。

  例如凶杀现场沾血的物品,这类物品通常被叫做凶物,也被人们认为是不祥之物。
  还有一些物品,则是来历不明、用途不清,永远在世人面前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我在做为典当师的职业生涯中,就曾经接触了许许多多关于诡物的买卖。
  但实际上,每一件所谓的诡物背后,都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一件物品的典当,因为我相信任何一件器物都是有生命的。
  当我一次次揭开那些诡物背后所隐藏的故事时,它们所带给我的,并不是邪门和诡异,而是令人伤感的爱情,令人切齿的罪恶,令人震惊的真相,也有令人惋惜的命运悲歌。

  故事还是要从典当业开始讲起,太爷爷的天顺当倒闭之后,旧社会的当铺也逐渐慢慢消失。直到新中国成立,旧当铺换了名头,变成了公私合营,又重新开张营业。但好景不长,在1966年开始的那场浩劫中,当铺终于被正式命令撤销,彻底消失。
  从此,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中国大地上,完全没有了当铺的影子。
  斗转星移,沧桑变化,时间转眼就到了70年代末,那时候太爷爷早已去世,全国都在号召上山下乡,而我的父亲吴国强,就成为了百万知青中的一名,也和许多知青一样,在偏远的北大荒一个小县城里偷偷谈起恋爱,最后和我妈有了我。
  关于父亲的名字,我总是忍不住想吐槽,我太爷爷叫吴国良,他叫吴国强,听着跟哥俩似的。我母亲告诉我,据父亲自己说,他起名字的时候,正是全国上下一片红,砸烂一切旧思想,而且那个年代取名都是这样,什么建国,建军,忠华,国强,一抓一大把,人都快疯了,谁还去管你太爷爷叫个啥名?

  至于我的名字,我爹倒是不含糊,我还没出生就给我取好了名字:吴常。
  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我爹姓吴,我妈姓常,而且这名字还有一个含义,感叹命运无常。其实这是我爹真实的内心写照,只不过在那个无神论的年代,他老人家早就把黑白无常抛在了脑后。
  结果被抛下的不仅仅是黑白无常,就在我出生的那年,全国知青大返城运动就来到了,父亲从此回了城,抛下我们娘俩独自过活。
  关于生活的艰难不必多说了,总之我还是有惊无险的长大了,但十六岁那年,母亲患病去世,从此我就一个人生活,直到后来,我的爷爷辗转找到了我,并且在他的安排下,进了当地一家叫做隆翔的典当行里当了学徒。
  选择这个行业,或许也是爷爷故意的安排,至于我那个不负责任的爹,早在几年前就独立离家,跑到南方去闯世界,直到后来爷爷去世,我都没有见到他老人家的身影。

  爷爷去世之前,给我留下了一本泛黄的笔记,里面记录的,正是太爷爷当年的一些随笔,从这些字迹里,我才得知了自己家族的过往,还有许多关于典当行里面不为人知的一些事情。
  他对我说,以后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凭着这东西,去找你亲爹。
  只不过关于这件事,我是比较泄气的,在那家典当行里干了几年之后,我更是彻底没了这个念头,二十多年了,仅仅知道一个名字,和一张褪色的老照片,让我上哪找他去?
  在这几年中,我的注意力完全都用在了经营店铺上面,闲暇时就翻看太爷爷的那本笔记,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进入了1999年。

  此时的店铺已经是我在经营,老板潘海贵因为我这两年表现不错,索性把店铺交给我打理,自己去省城又开了一家店,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龙翔典当行的掌柜兼典当师,用旧时的话来说,也就是大朝奉了,跟我太爷爷刚好一个地位。
  不过这店的规模却是要小了很多,里外也就我一个人,外加一个小伙计王成,每天收点货,放点贷款什么的,日子过的倒也清闲自在,反正钱都是老潘出,我只不过一个月拿一千五的工资,外加5%的提成而已。
  这天我在店里闲来无事,泡了杯香茶,坐在里间屋子,翻出太爷爷的笔记,随意翻看着,伙计王成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掌柜的,有人赎当。”
  我抬头看了看,王成在门口探头探脑,我放下笔记,对他说:“有人赎当,按手续办就是了,还要叫我么?”
  王成压低了声音说:“这个赎当的有点蹊跷,点名要找掌柜的,您看……”

  我皱了皱眉,赎当的嘛,无非拿着当票来送钱,还能有多大蹊跷?
  “你就说掌柜的马上出来,让他等一会。”
  我对王成说道,他应了声就去了,我放下茶杯,又坐了两分钟才出去,走到前堂,王成指了指沙发上坐着的一个人说:“我们掌柜的来了。”
  我上眼一看,这是个中年人,大概四十多岁,鹰钩鼻,金鱼眼,满脸阴枭,见我出来,坐在那没动,打量我几眼,忽然笑了,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说:“隆翔号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年轻的掌柜,你能看懂当票么?”
  我心里不仅有气,这是来找茬的吧?开典当行的,谁看不懂当票?
  我淡淡笑了下,也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来说:“这位先生既然有当票,还请拿出来过目,要是看不懂,您骂我。”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才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张泛黄的票子,拿腔作势地说:“我就是怕你们赖账,说我这当票无效。”
  他这话更是难听,我不动声色地说:“您放心,咱隆翔号虽然不起眼,在这小小的县城里也是老店了,保证童叟无欺,您手里的当票,只要不是过期的,伪造的,保证有效。”
  他这才嘿嘿一笑,把当票递给了我,我拿在手里一看,顿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这人果然是来找茬的。

  这张当票,真假且不说,但这纸张早已泛黄破损,字迹模糊,上面的日期写的居然是民国二十八年,后面已经看不清了,但细细算来,民国二十八年应该是1939年,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张当票居然已经六十年了,而且上面当票字号正是隆翔二字。
  更加让我惊讶的是,这当票上面的期限,写的竟刚好是六十年,也就是说,从1939年起,六十年内凭当票来赎当,都是有效的。
  这的确有点蹊跷了,当票,或者几月,或者几年,哪有六十年期限的?
  而且,今年是1999年,刚好满六十年。
  我压住了心头的紧张,再往下看,字迹更加难以分辨,而且都是些老当铺的特殊写法,真别说,换成别的伙计,还真是看不懂这个当票。
  过去的当铺,在写当票时,多用草书、减笔或者变化字,一是写的速度快,一挥而就。二是让外行人难以辨认,无法摹仿、篡改、伪造。三是防止一些江湖骗子。
  在当铺内部一些专业的行话暗语,外人也听不懂,由于开当铺的徽商较多,所以大多就用徽话来表达,例如从一到十的数字,就叫做“摇,按,瘦,扫,尾,料,敲,奔,角,杓”,东西叫“端修”,什么东西叫“杨木端修”。
  当铺也会自己作鬼,坑害当户,所以都用特殊的草字,减笔字,变化字,行内人认得,外人却是认不得。比如当一件衣衫,衫字就写成“彡”,袄写成“天”,棉写成“帛”,皮袍写成“毛夭”,而且字写的极草,跟鬼画符差不多,凡是初进当铺的学徒,首先就要练习这种怪字。
  现代典当行里的伙计,有几个认识这种字的?
  不过很凑巧,我就认识这种字,太爷爷就是干这行的大朝奉,他那本笔记里,五花八门,应用尽有。
  我把这张当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去掉那些什么虫蛀鼠咬概不负责的废话,结论如下。

  这是一张1939年的当票,期限六十年,当的是一座宅院,前七后八,共十五间屋子,外加花园一座,当大洋五百块。
  我感觉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其实严格来讲,我完全可以不认这个当票。
  因为隆翔当铺的确是个老字号,也是老潘家的祖业,但中间断代了几十年,老潘开这个店,一共也不到十年,还是借了改革开放的机会,否则他现在还在老家种地呢。
  谁又敢说,他这个隆翔典当行,跟六十年前的隆翔当铺,有什么关系?
  再说,一张六十年前的老当票,已经模糊破损看不清字迹,我又凭什么要认?

  我定了定神,对这人说:“请问先生,这这张当票里的宅院咱们先不管,六十年期限也不说。我想问问,这1939年的老隆翔号,您凭什么说跟我们是一家的呢?要知道我这店铺开起来才几年光景,我看,你是找错地方了吧。”
  这人并不在意,随手拿过那当票,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们要赖账,不过我也不怕,看清楚,这当票下面有落款,潘广年。我已经调查过了,这个潘广年就是你们这里老板,老潘的亲爷爷,如果他不认祖宗,那我也没办法,但他要认祖宗,这个当票,就是你们家的,上面可是写了,当期六十年,现在这当票一没过期,二非伪造,现在我来赎当,怎么,不想给么?”
  我笑了起来:“你老真会开玩笑,就算是潘家的老产业,这都六十年过去了,再说这些年世道大变,有多少好东西充公的充公,失落的失落,你拿着爷爷辈的东西找孙子要,这也有点不讲理吧?”
  这人哼了一声,脸色有点难看,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何况这当票的期限并没过。当铺的规矩,如果东西丢了毁了,那就按价赔偿,这座宅院,是我们常家祖上留下来的,占地颇广,按现在市价,大概也要几百万,告诉老潘,如果宅子没了,就准备钱吧,明天我会再来。”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常家老宅?
  我心里不禁一动,忙喊住了他:“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是,县城西郊外的那个常家老宅?”
  这人在门口回过头:“当然,难道这县城里,还有第二个常家老宅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谨慎,又带着一丝傲然,我有些犹豫了,他说的常家老宅,在我们这里也算小有名气,那是一个解放前就破落了的老宅子,孤零零坐落在县城一角,紧挨着一座墓地,很少有人去那个地方。
  因为,那个老宅已经荒弃了几十年,有很多人都说,老宅子里面经常会有奇怪的人影出没,还有人看到幽暗的烛光,甚至听到夜半女人的哭泣。
  简单来说,那个老宅子里面,闹鬼。
  我把这个客人重新请了回来,然后走到里间,拨通了老潘的电话。
  这件事已经不在我能处理的范畴之中,同时我也很是质疑这人的来意,但我没想到的是,老潘在电话里确定了这件事。
  他对我说,这是真的,常家老宅的的确确曾经抵押给了当年的老隆翔号,并且告诉我,当年抵押的房契和地契,就在密室里面
  我告诉王成,让客人在前堂稍等,然后关上里间房门,推开书架,就露出后面一道漆黑铁门。
  我取下腰间挂的一串钥匙,打开铁门,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一间只有十几个平方的密室出现在我的面前,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暗格。
  这密室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保险柜,做典当业的,必定有很多珍贵的东西要保藏,老潘这人是个守财奴,他经常对我说,不管有多少宝贝,都要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最安心。
  我打开了密室的灯,走到左侧,这墙壁上的暗格共有五层,从上往下,越是下面的暗格,放置的年代越久远。
  我仔细地挑出左侧第四层第三个暗格的钥匙,翻找的过程中,一大串钥匙撞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里传出诡异的回声,就好像那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暗格里,有无数被禁闭的灵魂发出不甘的呼喊,想要从一个个狭窄密闭的空间里逃出。
  我深吸了口气,小心地拨动起暗格上的密码锁。
  密室中的每一个暗格,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数字密码,但这些密码都掌握在老潘的手中,我虽然有钥匙,但没有密码,也一样打不开这些暗格。
  我按照刚才老潘在电话中告诉我的密码,逐一拨动,只听咔的一声,密码锁盘打开,露出下面黑洞洞的锁眼。
  接下来就简单许多了,我打开暗格,里面果然放着一份房契、一份地契,还有一张当票,拿起一看,和刚才那张一模一样,看来当年隆翔号的主人还是足够谨慎,特意准备了一式两份的当票留在这里,以做证明。

  我仔细看了看这几份已经泛黄的契约书,的确是常家老宅无误,于是便重新锁上暗格,走出密室,来到了前堂。
  那人看我出来,略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我对他微笑示意,说道:“刚才已经确认过了,你的这张当票有效,房契和地契也都原封未动,只是当年的抵当是五百大洋,不知道你现在想用多少钱来赎当?”
  “我来之前已经算过了,一块大洋大约是7钱2分白银,先按一两计算,500块大洋是500两白银,每年利息是两成,也就是100两,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十年,一共就是6500两,按照现在的银价计算,刚好是65万人民币,再乘上7钱2分的折扣,就是46万8千,取个整,我出50万,赎回常家老宅。”
  他在一边说着,我拿着算盘在一边计算,果然分毫不差,我打量了他几眼,这家伙满口福建口音,多半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我放下算盘,笑着对他说:“这账目倒是不差,其实按理说,这利息应该是驴打滚利滚利,逐年递增,那样算的话,恐怕你再拿出50万也不够,不过这当票上写的清楚,不管何时赎当,只按两成计算,这样的话,50万足够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怦怦直跳,50万的数额,绝对是一笔大生意了,我在铺子里做了好几年,也是第一次遇到。

  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我伸出手说:“掌柜的年轻有为,够爽快,我叫常中华,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方便,去办一下手续?”
  “办手续倒好说,咱们没那么多规矩,钱物两清就可以了。”
  “好说好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说着就从身上拿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填上了数额,又拿出两叠钞票推到我面前说:“这是掌柜的辛苦钱,拜托了。”
  我扫了一眼,他推过来的少说也有两万块,不过这个钱我不能收,这也是典当业的规矩,当大朝奉的身上必须干净,否则收了客人的银钱,在业务上打了折扣,那就坏了规矩。

  我笑着把钱推了回去,给他开了收据,告诉他等支票的款项到账,我就可以把房契和地契都交还给他了。
  这个常中华却坚持的把钱又塞进了我的怀里,并且对我说,这个钱不是好处费,而是另外有求于我。
  我问他是什么事,他说,在他来之前,也听说了常家老宅闹鬼的传闻,所以他想请我和他一起去一趟常家老宅,现场查探一下情况。
  我不禁犹豫了下,其实我也没有去过常家老宅,不过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做为典当双方,去当面做一下交接,也算合情合理。
  于是我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但那两万块钱我还是没有接受。
  其实我的心里对这个常中华的来意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常家老宅虽然占地不小,但早已破落,而且因为闹鬼的传闻,让许多开发商对那一带都望而却步。
  严格来讲,现在那个老宅可以说一文不值,而常中华出手就是50万,我真的很难相信,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单纯的赎回祖上产业,除非他钱多的没地方花,或者这是个有着迫切思乡情结的人。
  但看他的面相,我却怎么都看不出来,这是个多么品德高尚的人。
  我本想第二天再和他去常家老宅,不过他似乎很是着急,我看了看时间,刚近黄昏,算起来也快到下班关门的时间了,于是就答应了他,心里想着早去早回,反正房契和地契还都在我的手里,也不怕他搞什么鬼。
  我便吩咐伙计王成看着店铺,刚好老潘有辆老旧的桑塔纳,平时交给我用,于是我就和常中华一起出门,开着车,来到了位于县城郊外的朝阳岗墓地。

  传说中的常家老宅,就在墓地高墙外几百米的地方,当初建墓地的时候,本来是要将老宅拆掉,扩进墓地的,但在勘测的时候好像出了几次事故,于是就作罢了。后来私下里就有人说,那是常家老宅里的鬼魂在作祟。
  我和常中华一路上了山,走了一段路就发现山上泥泞难行,我这才想起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城里虽然早都没事了,可这山上却到处都是泥坑,一不留神就会滑进去,摔个满身泥。
  由于道路难走,我们两个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半山腰的一片桃花林,此时正是雨季,桃花也快要凋谢了,往前看去,满眼的萧瑟,到处都是飘落的花瓣和树叶,踩上去软塌塌的,给人的感觉仿佛随时都可能会陷进去似的。
  过了桃花林,前面就影影绰绰露出荒弃的老宅一角,由于刚才在路上耽搁了,这时天色已经有点发暗,远远看去,那隐没在桃花林中的老宅,就透着一股子阴森。走到近前看,更是满眼的断壁残垣,房顶都塌了半边,周围也长满了野草。
  这倒颇有点拍鬼片的感觉,我实在是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价钱,赎回这么个一文不值的房宅?
  常中华倒是有些兴奋,回头说:“吴掌柜,听说这宅子里闹了好些年的传闻,说是有鬼魅作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微微一笑:“传闻是有的,但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这宅子既然是常家祖上的产业,借这个机会查探个清楚,也是应该的。”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踩着脚下软塌塌的地面,走进已经倒了半边的常家老宅大门。
  然而就在常中华转身的瞬间,我分明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我只好也跟着走了进去,由于这常家老宅一直隐没在桃花林里,从外面看不出全貌,但走进来才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大宅院。
  宅院是很古旧了,看上去至少一百多年往上,只见面前一片青砖黛瓦,高脊飞檐,雕梁花窗,建筑造型很有特点,只可惜太破了点,门窗上的朱漆早已经剥落得斑斑驳驳,窗户已经歪歪扭扭,大门也掉了门轴。
  这宅院前后数进,占地颇广,足有二十多间房子,庭院深深,琅环曲折。但早已被荒草覆盖,连房屋的墙壁上都几乎长满了青绿色的苔藓,走在老宅里,一股子潮湿腐败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些屋子有的敞开着,有的上了锁,我和常中华一一走过,看着屋子里的陈设,虽然古旧不堪,落满积尘,但却给人一种古朴和神秘的感觉,而且以我在典当行混了这些年的经验,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常家老宅中着实有不少好东西。
  就拿那间正房来说,屋子里摆设虽然简单,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两把太师椅,桌子上摆着个老茶壶,几个青花瓷的杯子,地面铺着旧式的老青砖,靠墙是几个雕花大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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