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出征

作者: 常山渐青

  日期:2022-01-04 08:25:08
  第1章
  在2003年1月初召开的鹿墟市委七届十次全委会议上,有关人员对市委常委会提名的几位县(市、区)党政正职拟任人选进行了无记名投票,市委书记吴建设,市委副书记、代市长李秀强,市委常委、常委副市长武剑锋以及其他市委领导出席了会议。对于会议的具体情况。不关心此事的外人自然是无从知晓的,但是关于青云县的党政正职领导的提名,其结果很快就通过各种非官方途径泄露出来了,很多不想知道此事的人也知道了,那就是东边紧挨着鹿墟市的定远市淦山县县长马开江将任县委书记,市水利局的副局长朱得远将任县长。

  没有什么密可保的,多数情况下都是如此。
  马开江,1957年国庆节出生,小名国庆,系海西省定远市淦湖县人,标准的农村娃出身,正儿八经的西北林学院本科毕业。大学毕业之后他历任淦湖县林业局办公室主任,淦湖县人事局办公室主任,定远市委组织部干事、组织科副科长、干部科科长、副调研员,定远市淦山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淦山县县长等职。
  对于此番被提拔重用来青云县担任县委书记一职,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一致认为,这是他人生开始发迹的一个非常重要转折点,他已经毫无疑问地踏进了一个更大的圈子,迈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从而可以大刀阔斧地施展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了。

  此公身材魁梧,牛高马大,长相比较开阔和粗放,粗看颇有些古希腊人的特质,属于典型的小时候长得歪瓜裂枣,完全不成体统,大了却显得比较有型,特别是他本人自认为比较有型的那种人。
  在确认自己将要到青云县担任大权在握的县委书记一职之后,马开江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要尽快去拜访一个人,那就是他的淦湖县老乡,现任鹿墟市政协副 的马建堂,好向其请教一番为政之道。
  马建堂虽然是中等个头,相貌也很一般化,但是整个人却长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远远望去犹如一座气势恢宏的小山一样,说话办事都很有气势,让人一看就是个职场中的硬人,属于那种就算是职位不高也很有威严的人。
  放眼整个鹿墟市,马开江唯一能有点牵扯而又能牵扯得上的人就是这位资历颇老的淦湖老乡了。就像有些超级性感的大美女,旁人只消看一眼就能立马产生销魂蚀骨的异样感觉一样,马建堂也属于那种让人看了一眼之后就会对他产生极大信心的人,尤其是对于马开江这种头一次要去主政一方的绝对绝的草根出身的人员来说更是如此。

  还因为两个人都姓马,五百年前曾经是一家,更是增强了马开江想要找马建堂虚心请教一番怎样才能当好青云县县委书记的愿望。
  既然想到就要立刻办到,且必须得办到,否则浑身就百爪挠心,难受得要命,因为随着职务的不断提高,马开江的行事风格逐渐变得越来越硬朗,也越来越高效了,他已经完全不能容忍自己说话办事拖拖拉拉和磨磨蹭蹭的了,于是他很快就把马建堂约到了湖东区一家名叫“西蜀廊桥”的高档茶社里,准备好好地向其请教一番。
  “青云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酱缸,大染缸,就是神仙不小心掉进去了,最后也会变成一盘大酱菜,一匹老灰布的!”马建堂信心满满地声若洪钟地说道,完全不在意是否有人在门外偷听,同时将肥厚粗短的右手臂潇洒地一挥,就像当年的伟人在招手一样,“可以说它是整个鹿墟市干群关系最紧张、社会治安最不稳定、经济发展最滞后的县,也是让咱们鹿墟市历届党政领导班子最为头疼,也最为无奈的县,而且没有之一。”

  马开江用无比坚毅的眼神看着马建堂,仔细聆听着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手里的黑色签字笔不停地记录着,态度极为虔诚和谦虚,完全就是一个优秀三好学生的标准姿态。
  “我觉得用‘病入膏肓’这四个字来形容它一点都不过分,”马建堂果断地下结论道,脸上淡淡的微笑里带着强烈的自信,这份自信一看就是历经多年的艰辛慢慢地锤炼出来的,因此文物价值很高,“因为它这里边的各种矛盾,包括深层次的和浅层次的矛盾,都已经积累到了让整个行政体系马上就要崩溃的可怕地步了——”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他又强调道。
  他说这话时,整个身子坐得稳如泰山。
  “噢,我以前也曾经听别人这么评价过青云,”马开江一边轻轻地点头回应着,一边用崇拜而又敬佩的眼神仔细地看着神采奕奕的马建堂,同时抽空在一个黑色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着,一个字也不想漏下,甚至连对方说话时的语气和语调都想记录下来,“只是都没有 你说得这么直接,这么严肃,这么一步到位,这么一针见血。”

  要不是为了体现对对方的尊重,他真想带录音机来。
  “按理说青云这个地方交通优势这么明显,”他用温润柔和的语调轻轻地说道,并不急于表达自己的某种观点,而是想趁机提出自己心中一种不甚成熟的看法,“而且各种自然资源也比较丰富,气候上不冷不热的,文化底蕴也挺深厚,不应该沦落到今天这种尴尬的地步啊。”
  “亲爱的老弟啊,”马建堂并没有直接回答马开江提出的这个一看就是精心思考过的疑问,而是又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即系充满自信地说道,他至少在表面上还是显得比较睿智和从容的,至于实际上睿智和从容与否,那就要看谁来评价他了,反正一般的老百姓是捞不着评价他的,或许也是不屑于评价他的,“我说青云是个大酱缸,是个大染缸,这是指你最后掉进去的情况,就像你陷进一片硕大的烂泥潭一样;如果你只是想糊糊弄弄地干了几年就走,无论是你主动调走,还是被别人挤兑走,它都属于标准的滑地,懂吧?”

  马开江似懂非常地点了点头。
  “至于这个地方老是发展不起来的具体原因,”马建堂扬了扬肥硕的头颅继续面带微笑地说道,“我一会再详细地给你讲一讲,因为这个事说起来可就有讲头了,几乎都能写一篇很好的论文了。”
  “要么是酱缸,要么是滑地,反正不是福地,对吗?”马开江谨慎地开玩笑道,同时用一双不阴不阳的牛蛋子眼若有若无地看着马建堂那几近光秃秃的脑袋瓜子,好像治县理政的锦囊妙计都摆在上面了,“看来我这次挑的这副担子,是注定不会轻松的呀。”
  日期:2022-01-04 08:30:07
  第2章
  “恕我直言啊,老弟,”马建堂欲言又止而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一望而知就是希望对方能够一点就透,毋庸他再多言的意思,一副纵然是想要置身事外而又不能的意思,“你这次来干的这个买卖,恐怕是艰苦卓绝而又任重道远啊。”

  他本来想使用“凶多吉少”和“前景堪忧”之类的词语的,但是又考虑到自己不行未必人家就不行,毕竟是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所以才临时改了词,换了个更加冠冕堂皇的说法。
  姜当然还是老的辣,万事知道留有余地。
  “不过,我是抱着极大的决心和信心来的,我也愿意接受这个挑战。”马开江目光如炬地转头看了看窗外,轻声而又坚定地说道。
  然后他又很快地把头转过来,迅速地重又拾起谦卑和恭敬的道具来。窗外其实什么也没有,因为窗户都被一个巨幅广告牌遮住了。如果他非要走近看的话,看到的无非就是一些藏在窗台上的各种垃圾罢了。
  “嗯,这个我能看得出来,”马建堂微笑着肯定道,一副悠然自得的过来人的样子,不愧是马开江慕名而来非要认真请教一番的老师,他肯定不会让来者失望的,“凡是真正了解你的领导都说,你这个人既年轻又有文化,又有比较丰富的机关行政领导工作经历,是个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他们说你不仅思维敏捷,敢想敢干,还是个足智多谋的才情非凡的同志,干起工作来更是雷厉风行,不甘人后,很有那么一股子闯劲和韧劲,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领导太抬举我了——”马开江谦虚道。
  他感觉连屁股下边的椅子都开始发热了,他快要坐不住了。
  “我看人是不会错的,”不等他再作谦虚,马建堂又马不停蹄地夸奖道,真像是一匹传说中的千里马,虽然现在只是一匹不甘老去的老千里马而已,“这点自信心我还是有的。”
  马开江再谦虚就没什么意思了,他索性沉默了。

  “我搭眼一看就知道你这个人不简单,”马建堂目光闪闪地继续说道,脸上总是带着一副甜丝丝的意味,“太高的话我不敢说,不过我看你将来提个省部级还是很有希望的——”
  马开江的心“咯噔”一下子,血压瞬间飙到180了。
  “我相信我的眼光,”马建堂极为潇洒地放言道,“我也相信组织的眼光,这个肯定是跑不了的……”
  “ 过奖了,过奖了!”马开江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他有史以来最美丽迷人和春风得意的笑容,赛过古往今来任何妖艳可亲的叫人过目不忘的青楼女子,虽然他偶尔也曾经这样想过,但是毕竟从未敢把这种可能性说出口,因为他怕惊动了老天爷。

  “我从来不随便夸奖别人。”马建堂强调道。
  “你这是在批判我在某些方面做得还很不够好,不够成熟,或者有些事情把握得还不是太好,往往在不经意间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对不对?”马开江笑道,希望得到对方的肯定。
  马建堂故作深沉地笑了笑,也或许是真深沉也未可知,反正马开江也并未打算去深究其意,老领导愿意笑就让他笑去吧,他能揣摩倒什么程度就揣摩到什么程度,确实解不透的东西就让它解不透吧,凡事只要自己尽力就行了,反正取经人是来取经的,又不是来评论佛祖的,只要最后能取到真经就行。
  “其实呀,在您老人家跟前,”马开江又恰当地恭维道,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表现得很是到位,此举确实也感动了马建堂,导致他愿意说出更多的心里话,愿意带出一个好徒弟,“我永远都是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我永远都得抬着头仰望您啊,光您的这个异常丰富的人生经验和从政智慧,就足够我学一辈子的了……”
  “再说了,”他继续实话实说道,把人生的目标定得不高也不低,比较符合最大的可能性,“说句不怕您老人家笑话的话,要说不想在仕途上往上继续走,那都是瞎话,不过我这辈子最大的期望,撑破天了也就是能混个副厅吧。要是真能到那一步,那也算是俺老林上有那棵蒿了,那我就得使劲朝北磕头了。”
  “说老实话,”对于马开江的这番恰到好处的恭维和谦虚,马建堂很欣慰地就受用了,因为他感觉到对方确实是发自肺腑地说出这番话的,没有任何做作和虚假的成分,于是便接着笑道,这一笑一看就是见识多广的意思,意即“你放心,这个事我心里有数”的意思,“我虽然从来都不怎么看好青云县这个地方,但是我却很看好你。”
  马开江立马就受宠若惊了,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人的话,”马建堂斟酌着说道,讲起话来可谓是滴水不漏,既沉稳又准确,还颇有气势,“我们大家都会捏着一把汗的,不过既然是你过去了,去到那里挑大梁,那么也许局面就会完全不同了。这件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非常严峻的考验,但是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这一点上,你不能不佩服组织雪亮的眼光,”他稍微又扯远了一点,其用意还是要作证自己的观点,好能自圆其说,“不能不佩服领导雪亮的眼光。说到如何正确地识人和用人,这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得考虑到很多方面才行啊,嗯……”
  “仅凭我工作多年的直觉我就认为,”他突然有些不够严谨地大声说道,这样的表态和预测似乎有些跌了他原来的份,不过幸好他说的是“工作多年”,而不是“从政多年”,多少还有点谦虚的意思,倒不至于真的晚节不保,从而说了过头话,办了过头事,在后辈面前显得有些为老不尊,把控不住自己,“你一定会比你的前任孙三好书记干得要强许多的,至少说你不会比他差哪里去。”
  “关于这一点,”他又重点强调道,就像绝大部分领导讲话时自由发挥的那一部分往往都比较重要一样,“你自己要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才行,绝对不能被即将面临的困难和危险吓倒。”
  “这玩意其实就和喝酒一样,”他妙趣横生地比喻道,心态一下子也跟着年轻了许多,“你要是从心里就对它害怕,觉得降不了它,那很可能最后就真的降不了它,你要是从一开始就信心满满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很可能就真的赢了它。”
  “这都是有例子可循的——”他嘿嘿笑道。
  马开江明白,只要他愿意听,后边的例子多了。
  “我可不敢和孙书记比较,”接下来他因为一时还摸不清对方话里可能隐藏着的某种深意,所以只能打着官腔继续谦虚道,这也是他这一类人必须熟练掌握的基本生存技能之一,他现在操作得还算比较熟练,完全看不出什么生涩和僵硬的意味,“据说,他可是一个绝对强势的人物,可谓是有想法、有魄力,有能力、有水平,既能冲锋陷阵,又能运筹帷幄,是个真正难得的人才。”
  “哼,你那是太高看他了!”马建堂非常不以为然地回应道,他现在就是迫切地需要这种从根子上否定他所认识的所谓的强势人物的美妙感觉,因为这种机会平时并不多见,所以才显得非常宝贵,他可不想坐失良机,他也需要恰当地表现一下自己的巍然存在。

  “当然这也是你的谦虚表现,”他转而又道,思路还是比较敏捷的,“所以你这样说也是对的。”
  “但是,”他极为隆重地先说了前两个字,然后才缓慢而凝重地把下边的内容吐了出来,“我始终都以为,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外界传说的那样,有什么高超的本事,过人的能量,和非同一般的智慧,他充其量就是个被捧起来的纸老虎罢了。”
  日期:2022-01-04 08:34:42
  第3章
  “哦, 何出此言呀?”马开江见马建堂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味,索性大着胆子直接问道,想来对方也是能够理解自己的,“难道说这里边还有什么别的道道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调到谭江市西胶县任县委书记去,而不是直接被提拔到副市级的哪个岗位上来吗?”马建堂稍微有些急躁地问道,再辣的老姜被谈话局势挤压到一定的地步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况且他也不是当今的官场诸葛亮,根本就做不到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稳如泰山、气定神闲,“他的前任,也就是现在的常务副市长武剑锋,正常来讲,那种情况才是比较合理的出路,对吧?”

  “嗯,这个节奏还是比较对路的。”马开江道。
  “结果呢,”马建堂鄙夷着说道,同时尽量把这种情绪控制在一个比较含蓄和内敛的大池子内,“他咋咋呼呼地干了这几年,最后居然灰头土脸地弄了个平调,这其实就是上级领导在否定他,说明他干得并不怎么样,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听 您刚才讲的情况,”马开江佯装无知地说道,他明白自己越是表现得谦虚和低调,就越能听到更多的真知灼见和高招妙招,毕竟像今天这种一对一辅导的机会也不是天天都能有的,“孙书记他能混个平调也算是不简单了,毕竟没栽进去就不错了——”
  “哼,还没栽进去?”马建堂继续鄙夷地评论道,同时往旁边的垃圾桶里潇洒地吐了一根暗绿色的茶叶棒,这根茶叶棒把他的嘴巴都涩麻了,而且其改造口味的作用已经完全失去了,让他感觉很不舒服,需要一吐为快,“水都快淹到他的脖子根了,要不是这家伙在关键时刻脑袋机灵,早就把他给逮进去了。”
  接着,马建堂就在马开江惊愕、佩服和疑惑的复杂目光中,竭尽所能地详细讲述了孙三好在青云县任一把手时期的各种所作所为,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就像是在为央视拍一部意义十分重大的纪录片一样。这其中,他就重点谈到了一个关于孙三好的非常有意思的细节。
  有一回,一个实力雄厚的开发商向当时的县长甄怀民送上了一笔巨款,甄怀民刚上来肯定是不敢收的,因为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他当时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大,于是他就问那个开发商,东院的孙书记收了没有。结果那个狡猾刁钻的鸟开发商很干脆地告诉他,孙书记当然也收了,而且比他收的还多,连收钱的具体时间地点等有关细节都一股脑告诉他了。他一听这话,感觉那个开发商的话非常可信,应该是没说瞎话,于是就心怀忐忑地把那笔钱收下了。他心说,作为一把手的孙书记都收了,而且收的比自己还要多,那么作为二把手的他怕什么呢?反正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最后,等到快要调整干部的时候,也就是年前那阵子吧,那个胆大妄为的开发商因为其他的事被逮起来了,这家伙一进去就把给孙三好和他行贿的事给抖搂了出来。结果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人家孙三好当时收完钱之后,悄没声息地转手就把那个钱上交纪委了,把他这个所谓的县长硬生生地给绕进去了。

  “要是不比别人多几个心眼子,肚子里装点真东西,哪能轻轻松松地干到县委书记这个级别呀?”马建堂带着一丝异常欣慰和自满的意味仰天叹息道,这当然也是对马开江的一种希冀和期望,“你说是不是,开江老弟?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了的!”
  “那是,那是,大家都知道,”马开江赶紧附和道,同时心里也不禁打了个牛头那么大的寒战,大有如履薄冰的感觉,而且履冰的时候身上还背着个马上就要生产的大呼小叫的孕妇,“县委书记是当之无愧的一方霸主,一地诸侯,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胜任的,怎么着也得是性格沉稳、经验丰富、足智多谋的人才能干了。”
  “当然了,”他及时地笑着刹车道,“我离这个要求还差得很远,所以才来向老前辈真心请教的……”

  “哈哈,没问题,完全没问题,”马建堂非常豪爽地笑了,是完全按照他心目中想象的样子笑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差错,这都是他操练多年的旧活了,演练起来非常轻松,“我一定会把我这半辈子倾心总结出来的东西,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你的,只要是能对你今后的工作有所帮助就行,这也算是我间接地在帮青云的老百姓做做好事吧……”
  “正所谓官易头热,民易心寒,”接下来他又对孙三好当初刚一上任时所表现出来的踌躇满志和意气风发之情感慨和唏嘘了半天,才又谨慎地言道,“人的想法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往往都是好的,都是充满希望的,只是干着干着就变了味,最后往往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孙三好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啊。”
  “不过好在他这个人到底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貌似夸奖地评论道,“知道给自己留个后手,嘿嘿,不错。”
  “至于那个甄怀民嘛,”他冷笑着说道,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说实话确实是笨了一点,另外也太贪了一点,总起来说还是智商不够啊,当然,这也怨不得旁人什么,都是他的修为不够。”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马开江巧妙地恭维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马建堂又一次情绪高昂地兴致勃勃地提道,伯乐能遇上千里马,对于伯乐来说也是一番难得的人生幸事,“当时青云的好多科级干部,甚至包括一些一般的干部,等他们知道甄怀民要动的时候,大晚上的都围了他家的门了,好家伙,黑压压的一大片,非要找到他说道说道不可——”
  “围他的门,为什么呀?”马开江像小孩子一样问道。
  “为什么?”马建堂潇洒自如地镇定自若地瞪起眼来,然后又突然咧嘴一笑,显示出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自问自答道,“哼,堵着他的门问他要钱呗。”
  “这小子平时光知道往篮子里抓菜,”他又更加详细地描述道,单凭自己的人生经验就能轻松地推想出当时热闹的场面,“从来都不抬头看秤,他收人的钱不少,可是给人家办的事却不多,人家当然要去找他的事了。反正是墙倒众人推嘛,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也就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

  “大家就是这么赤露露地堵着他的门要钱的,”他继续嘲讽道,马开江也不知道他是嘲讽甄怀民的,还是嘲讽那些堵着门要钱的人,“最后却一个大子也没要回来啊。”
  “你想想,吃进肚子的肉还能那么轻易地吐出来吗?”他叹息着启发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个道理嘛。”
  “当然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怨那些人贱。”他又冷笑道。
  日期:2022-01-04 09:06:17

  第4章
  “这么看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那感情还是好同志呢?”马开江摇着头笑道,非常谨慎地想要开心一番的样子,“毕竟这样做还是比较讲信用的,并没有欺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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