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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千的江湖
作者:
寸心风云
外行有八,无情兰花。
我叫画意,生在兰花门。
并不是夜店女就属兰花门,她们不配。兰花门有象征性的场所:凤楼。
我妈是正宗兰花门的流水。
所谓流水,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女人,温柔似流水,可养生,可养眼,更能杀人于无形,像一种毒药。
那些出卖肉体和灵魂的女人叫落花。
在兰花门有这样一句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的确,就是这样。
我妈生我后,不再露脸,一直住在凤楼。
从我记事起,她从没对我笑过,更没对我好过,有的只是拳脚相加,打的我的理由很奇葩。
有时候,我不小心摔跤,她说我吵到她的耳朵,狠狠踢我几脚。踢在肚子,疼得我倒吸凉气,踢到脸上,脑袋嗡嗡作响,鼻子喷血,脸上好几天都青紫一片。
梦中呓语,她会毫不犹豫把我踹到床下,才不管我是死是活。
上厕所后忘记冲水,她拿鞋底狠狠抽打我的屁股,直到不敢坐着吃饭。
这样的虐打数不胜数。
每次听到《世上只有妈妈好》时,我都会哭。
但她很小心,只要有几天不打我,那就说明我爸要来了。
对我来说,我爸很神秘,他做什么的,我不知道,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画。
每隔一段时间我爸都会来看我们,给我带来些吃的玩的,还捏捏我的小脸让我听妈妈的话。
我想把身上伤给他看,但我不敢。
生怕他走了之后,我妈会变本加厉的虐待我。
上小学后,我名列前茅,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心灵手巧。
但生活更加悲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同学们很快知道我妈是兰花门的鸡,欺负我,骂我是兰花门的野种。
我妈不把我当人看,但我不允许同学这么说她,和同学拼命。
但我弱小,打不过,每次拼命之后换来都是无情的毒打。
放学成了我最怕的时刻。
欺负我的同学拦住我的去路,扯掉我的书包,扔进垃圾桶,被人揪住头发抽耳光,直到嘴角流血。
谁看我不顺眼,都会打我一顿,只要我敢反抗,就会遭到一群人的围殴。
不要以为这是天方夜谭,那是八十年代,学校就这样。
没人管。
从古到今,学校都不是一方净土,那也是社会。
每个班上都有被欺负的男生,可我却学校里最受欺负的男生。
直到有一次,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被老师骂了,他们把气撒到我身上。
放学后,他们把我堵到墙角,先是一顿拳打脚踢,踢掉了我两颗牙,还让我吞下去。我哭着把牙吞了下去,那一刻,我紧紧握起了拳头。
黄毛男生一脚踩住我的手,使劲的碾,狠狠地说:“怎么?想还手,我让你还手!”我的哭喊声响彻整条街,那种歇斯底里绝望的叫喊。
老师却视而不见。
虐打就这样结束?
远远没有,他们再次揪住我的头发,连抽我几十个嘴巴,边抽边骂,“兰花门的野种,就该被打死!”
被黄毛用力一推,我倒在垃圾堆上,一块巴掌大的碎玻璃扎穿了我的脸,我猛得坐了起来,玻璃还扎在脸上,我疼得大叫着:“爸爸!爸爸……你在哪……你在哪……你快来救我……”我绝望了。
突然之间,我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活着比死亡更可怕。
高年级的学生也吓坏了,边逃边骂,“你有爸吗?你妈是鸡,是个男人就是你爸!”
我疼得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着,跑向电线杆,想一头撞死。
一辆汽车停了下来,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死死揪住我的衣服,抱起我对着高年级的学生狠狠地打狠狠踹。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看着我狰狞可怕的脸,吓得用手捂住眼睛,她回车里拿出一卷纸递给我,“哥哥,你快捂住伤口吧。”
虽然我小,但懂得感动。
我妈都没有对我这样好过。
男人打完后,立刻上车带我去了医院。送我回家后,当他得知我妈的职业时,不禁摇头叹气。
但他的样子却永远刻在我心里。
小女孩临走时,还不住的回头,安慰我说:“哥哥,我会回来的看你的,你好好养伤,再见。”说完冲着我挥手。
这是我从来没享受过的温暖。
我妈对我的伤如见我被打时的老师,视而不见,拿我当空气。
晚上,我躺在被窝里,伤口疼痛剧烈,却不敢大声哭。
生怕我妈起来再打我。
哭着哭着,我睡着了。
迷迷糊糊时,感觉有热的东西掉到我的脸上,伸手摸摸,是液体,我下意识的打开床头的灯,看到爸爸眼圈红红的。
我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就是做梦也好,“爸爸!”搂着他的脖子失声痛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爸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卖火柴的小女孩的遭遇也不过如此。
我妈站在房间门口,静静地看着,面无表情。我爸抬头看到她,突然大声咆哮起来,“滚!一会儿我跟你算账!”
“爸爸,你能把我带走吗?我就要死了!”我哭着说。
他黯然失神,喃喃道,“对不起,小意,爸爸暂时不能把你带走,不安全。不过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没人再欺负你了!”
半夜里,我妈惨叫着。
我爸揪着我妈的头发,狠狠抽着她的脸,直到她满脸是血,直到他气喘吁吁才停下了手,使劲儿把她往床上一推,低声咆哮,“再敢动我儿子一根指头,我宰了你!”
那时的我不知道我爸到底是干什么的。
能开兰花门的,没有善类,却没人敢管。
看到我妈挨打,我没哭没闹,也不心疼。
也许我和我妈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天亮后,早就没了爸爸的身影。
我妈满脸青紫,看到我盯着她看,冷冷一笑,“外行有八,无情兰花。”当时,我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从那以后,她再没打过我。
到了学校,昨天打我的几个高年级的男生都没来上课。
后来听说,半夜时分,一群人潜入他们的家,狠狠教训了他们,被打得很惨,推倒我的黄毛在医院里躺了半年,捡了条命。
原来对我的遭遇视而不见的老师也主动找我,对我说,如果再有人欺负我,就告诉他,他会帮我摆平。
那时,我觉得爸爸无所不能。
不过,从这天开始,我身边多了两个老师。
一个姓王,教我玩儿。
从骰子到麻将,从扑克到牌九,它们在王老头的手里可飞天遁入,若有若无,我从未见到如此精彩的魔术。
一个姓齐,教我打。
从空手到匕首,从口含刀片到耳上银钉,浑身上下都是武器,没有电影里的精彩,他说功夫不是表演,是杀人技。
每次练习之后,都要用药水泡手,洗澡。
我的手上身上没起过老茧。
躺了半年多的黄毛终于出院,经过我的努力,他已经打不过我,我可以分分钟打败她。齐老头不让我出手,他说:若要出手,斩草除根。
最后,我找了老师,他再也没找过我麻烦。
我也成了学校里的奇葩,只上午上课,下午在神秘的四合院里跟着两个老头学本领,成绩从天堂到地狱。
我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虽不明显,却让我自卑。
从此,我沉默寡言,很少说话。
四合院里只有我们三人。
整整八年,俩老头,一次没离开,一天没休息。
初中毕业。
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医院打来的,说我爸出事了。在医院里,我爸浑身缠着纱布,露着两只眼睛,血从纱布中渗出,让我头昏目眩。他挣扎着抓住我的手,艰难地说:“爸爸对不起你!”
刹那间,撒手人寰,如果不是等我,他活不了那么久。
我哭了,哭得昏天暗地。
医生拿来死亡通知单,让我签字。
我哆嗦着拿起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画意。
从生到死,半个小时。
我和我爸,阴阳两隔。
人推进火葬场,化做一缕轻烟散在风中。不由的想起王老头的那句话,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
墓地不知谁买的,似乎一切都已准备好。回到兰花门,我把我爸的死讯告诉了我妈。
她只嗯了一声。
第二天,她失踪了,从此杳无音讯。
除了两个老头,我再无朋友。
他们没走,一如既往的教我。
直到我二十岁的生日,他们给我买了生日蛋糕,吹灭蜡烛后,王老头说:“小意,我和老齐要走,从此以后就你一个人了。四合院是你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天下之大却容不下去你的时候,就回来。”
我不想让他走,我怕孤单,“能不走吗?”
王老头叹了口气,问:“你学的是哪一门?”
“外八行之千门。”
他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对我说,“千门一入深似海。但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坐到赌桌前,平淡是福。”
齐老头把他最心爱的匕首送给我,上面刻着一个字:戮。
他说:“记住师父的话,外行门有八,无情是兰花。你虽是男儿,但想要在江湖上立足,就要无情。”
我惊愕道,“现在还有江湖?”
他哈哈大笑,马上又严肃道,“有人就有江湖。只是没有电影里的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取而代之的是勾心斗角,处处陷阱。但有一样永远都不会变,那就是江湖险恶。”
他们和我妈一样,一觉醒来,再无人影。
江湖只剩我自己。
两位老师没给我留钱,身上只有五十,还是那天在路上捡的,不想办法赚钱,吃饭都成问题。
要活下去,得靠自己。
凤楼经理找了我,希望我能留在凤楼,做龟公。
所谓龟公,不是给客人斟茶倒水,那是服务生干的。旧社会的龟公是把鸡扛在肩上送到客人家里,凤楼会给工钱,有时候还会得到一些赏钱。现在的龟公都是开车,同样是送鸡上门。
这种职业,不做也罢。
兰花门不是人待的地方。
同学都说我妈是鸡,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孩子,同学肯定也会说孩子的爸爸是皮条客,我绝不允许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在我孩子的身上又一次重演。
我拒绝。
兰花无情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风城是二线城市,临海。2000年时旅游业就很发达,治安情况并不乐观,尤其是西区,堪比广州火车站。
如果有人不了解,度娘去查。
旅游的人多,宾馆酒店就多。
运通酒店在风城排名前五,我在报纸上看到客房部招服务生。
福利很好,酒店按外企管理,薪资按周发放,在当时月工资平均六百块钱时,酒店的工资超过一千五。
这么好的地方,人都想挤进去。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报名。如果不行,我只能回四合院,不然露宿街头。
面试的人看看我,先是问了我几个问题,我都懂。
当他问到我的学历时,我知道肯定通不过,我学历不高,高中没毕业,前面几个人都是大学生,还是回去等消息。
我实话实说。
面试官说我达不到要求,让我去酒店旁边的天通夜总会当服务生,工资每月五百。
有钱挣就好,我不挑食。
工作地点在夜总会二楼,都是包间,我们不但打扫卫生,还要往包间里送酒。傍晚五点上班,跟我一起打扫卫生是个河南姑娘,长相一般,还有些胖。
晚上七点,人渐渐多了起来。
鸡也开始上班,都聚集在二楼的潼关阁。
清一色的大长腿,大约十人一组,被组长看着等待客人上门,一眼望去真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婊里潼关路。
楼下上来几个人,走在中间的是个秃子,脸上有伤疤,带着几个跟班,狐假虎威很是嚣张,身边有人经过,立刻被推到一边。
妈妈桑张姨迎上去,热情招呼着,“李爷来了,您还是老地方?”
跟班瞪了她一眼,“废话,叫人去!”
河南姑娘立刻把头扭到一边,非常害怕的样子。
这让感觉非常疑惑。
秃子进了包间。
她松了口气,悄声对我说:“我听人说他原来是混社会的,连这儿的老板都不敢惹,被他看上的女人都没好下场,就算出了事儿,也有人顶雷。”
我心想,秃子这种人,阅女无数,除非他瞎了眼或者审美疲劳才会看上她。
继续心不在焉的拿着毛巾擦拭着酒瓶。
张姨从背后拍我,冷冷道,“画意,你去送酒。给八号包间送去!”
秃子就是八号间。
我提着酒,走到八号包间前,刚要敲门,听到包间里有女人的哭叫喊和男人的哈哈大笑声,混在一起,很不和谐。
敲门声一响,里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有人骂道,“他妈的谁,找死!”
门开了,秃子的跟班,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看我提着酒,让我进去。
我被包间的情景惊呆了,两个男人正按着衣衫凌乱的女人,秃子站在沙发上举着酒瓶往她脸上浇,呛得女生连连咳嗽。
而站在一边的小姐们都幸灾乐祸的看着。
秃子边浇边骂,“臭娘们儿,装什么装!出来卖的还装什么纯,不喝,老子今天灌死你,上边喝够了,让你下边也喝饱!”灌完一瓶酒,他一个嘴巴抡在女人的脸上,“真他妈扫兴,不是纯吗?老子今天就让你污了!”
他一抬头看到屋里还有一堆人,指着我们,“滚!都给我滚!”
我把酒放到桌上,希望赶快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女人挣扎着爬起来,那一刻,我惊呆了,她不是在学校救我的那个男人的妹妹吗?顿时,我无比愤怒,什么无情,如果面对恩人的妹妹都要无情,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我冲过去,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女人,刚一抬头,秃子同样一巴掌抡在我的脸上,半边脸麻木了,嘴角也流了血,一头栽倒。
秃子眯着眼睛看着我,威胁道,“想英雄救美,找死!”
我没说话。
“有意思!想当英雄是吧,我成全你们。”秃子露出得意的笑,从桌子拿起一个瓶盖,看着我们说,“这样吧,你们猜猜瓶盖在我哪只手上,猜对了,我们放你们走,猜错了,你帮她脱!”
他把瓶盖左手放右手,右手放左手,只要眼没问题,就能看出来,但当他攥拳的那一刻,无名指微微一动,瓶盖就进了他的衣袖。
我有些吃惊,他用的是千术手法,原来是老千。
女人没有犹豫,捂着脸指着他的右手,“这只手。”
秃子张开手掌,没有,“你错了,脱!”
跟班冲过来,女人吓得躲在我的身后,就在我要动手时,门突然被踹开,穿着绿色衬衣的男人已经站在门口。
女人大叫一声“哥”冲到绿衬衫的怀里,哇哇大哭。
秃子愣住,缓缓道,“是你。”
我的恩人也在!
这一切,我真想扣谢他的大恩,少年时不懂事,我要代我妈向他道歉,当时我妈连句谢谢都没说。
他搂着妹妹,淡淡地说:“我妹是个作家,很少出来,来这儿体验生活,收集些灵感,被你打了,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秃子冷笑,“你给我下套?”
“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那你想怎么样?”
“你不是喜欢赌吗?赌一把,我输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输了,得付出代价!”
“可以。”
恩人看看我,“你,过来。”
从他们兄妹的眼神里我看的出来,他们已经不认识我了。
恩人的包间里坐着几个女人,手里端着酒杯。
他让人把妹妹送回去,坐下,立刻有美女把烟叼在嘴里,点着之后,放到他嘴里。
包间中间是张桌子,扔着一副普通扑克,玩儿的应该是斗地主。2000年时,斗地主在风城并不流行,湖北武汉玩家较多。
他悠闲地抽了口烟,示意秃子坐下,然后看看我说:“你来洗牌。”他又对秃子说,“赢了你就走。输了代价不低,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抢了我很多地方,你这人呐,心狠手狠人狠,输了留下两根拇指外加一百万。”
当时这些钱绝对不少。
秃子一听不干了,嚷嚷道:“你是故意的吧,我要不玩儿呢?”
他带着一丝威胁道:“你可以试试。”
秃子犹豫一下,底气不足地问:“说话算数?”
他一脸不屑,转头问我:“你会吗?”
我点点头。
“洗牌吧。”
我收起牌,来回洗了两次,第二次还把牌给洗散了,掉得到处都是,我笨拙的一张一张捡起来。
像电影里的飞牌,掌心藏牌,花式洗牌,老千绝对不会用。
那就等于告诉别人,你就是老千。
内地不是澳门,出千被人抓要去手。
秃子探探身子问:“是三局两胜还是一局定生死。”
恩人很淡然,“随你。”
“谁先叫?”
“你先吧。”
“爽快。三局两胜。”
“发牌吧。”
“等等,我要卡牌。”
秃子随手抽出几张牌,插进中间部分,他右手的小指微微一动,两张王牌就被放到最下面,速度很快。
如果我不懂千术,根本想不到这么一瞬间牌被换了。
可我跟王老头苦学十多年。在我的眼里,完全是小儿科,这种出千方式经常赌的老油条就会,还有个好听的学名:移行换位。
他再快,也没我快,我可以轻易把牌恢复,想发什么牌,就发什么牌,但我没有,三局两胜。
“发牌吧。”秃子一脸轻松,因为恩人根本没看牌,他想不到我一个普通服务生会是老千。
我发的很慢,装出不熟练的样子。
每一张牌在我戒指前一晃而过,清楚记下,谁的牌到底是什么?
不是每个人勤学苦练都能成为老千,还要有天赋,要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我面前把扑克摊开,只要我扫一眼,就能清楚记得每张牌的顺序。
想学千术的朋友,劝你们放弃。没有天赋,只能靠道具出千,非常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十赌九诈,十赌十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发完牌后,秃子直接按住三张底牌,再次问道:“要是有炸呢?”
恩人有些不耐烦,“有炸你抢走的地方都给你,两炸输二百万给你!”他说的很镇定,“你就那么保证能赢?”
秃子没说话,抓起了三张底牌,亮了出来。
两张王牌,一张K。
我很奇怪,恩人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化过,他就保证能赢?甚至都懒得看一眼三张底牌。
这让我很疑惑。
秃子的运气不错。
就算底牌没有王牌,他也不可能输。
三个2三个A,四个K,还有连牌,这一局是春天局。
秃子熟练的抽出几张牌,往桌子上一拍,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3456789,三到九不好有啊。”
恩敲敲桌子,他不出。
我也没有能够管上的牌,“不出。”
秃子也点了支烟,“三带一。”牌面3个A带一个10。
我们还是管不上。
秃子哈哈大笑,脸上的伤疤一动一动,更加狰狞可怕,“既然都不管,我可接着出了。四个K!”
又是一阵大笑。
“火箭。哈哈哈哈……三个二。你们输了。”
恩人把牌往桌子上一扔,面不改色,又有美女给他点了支烟。
“春天,两炸。这可是八倍,二百万好像不够。”
“继续”
我再次发牌,秃子又卡牌,他见我们都没看出他出千,肆无忌惮,这次他的两根手指都动了动,不但把两张王牌和一张二放在一下面,还把该发给恩人的牌里放进了345,七藏在了下面,只要我一发牌,绿衬衫手里就会断7。
三四五跟随,神仙都皱眉。三张副牌在手,断7无连对,除非牌面好,不然没有赢的可能。
秃子出完千,轮到我了。
我把牌攥在手里,瞬间就把牌换了,他用的两根手指,我用五根手指,比他的速度更快,他绝对看不出来。
发完牌,秃子连看都没看,直接把底牌给亮了出来,“哈哈哈哈……又是大小王,还有个2。”当他捻开牌后,脸色立刻变了,盯着我看,我假装害怕,他又看看恩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说我出千,但没有证据。
对3对4一个5,对6对8一个9,对10对J一个Q,对K一2,双王。
秃子看着手里的牌,脸色铁青,无论是谁,这牌都不可能赢,三四五六这种小单小对就要了他的命。他抬头又看看我,意识到可能我出千了。
恩人妹妹就是个圈套,很可能我也是。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几秒,还是选择了出单,“一个5。”
轮到我出时,我出了一个6。
恩人扔出一个2。
秃子看着牌,有些犹豫,拆开双王有可能赢,如果不拆,连赢的机会都没有,他扔出一张小王。
我说:“过。”
他又敲敲桌子。
秃子再次犹豫,继续打单的话,对3对4几乎没有打出去的可能,打对又没揽牌的,他出了对3,我选择不出。
恩人出的对Q。
秃子很气,把牌往桌子上一扔,“我认输。”
我再次洗牌,这次秃子一直盯着我。我心想,就是他把眼瞪出眼眶,也看不出来我是怎么出千的。
牌洗好,我把牌拿到恩人前面,他摆摆手,表示不切牌。
秃子想切牌,但我把牌收了回去,“对不起,我发牌,他不切牌,你不能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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