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失忆小美女

作者: 天然万泉水

  “日前南郊碎尸案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据简律师透露,被告方已经获得关键性证据,究竟指认如何,关注本台后续报道。”
  段风骁脸色阴沉,猛地将遥控器甩到地上,死死的瞪着不远处跪倒的黑衣男子,“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做得干净些?!”
  “属下确实将他扔进海里去了,那张纸条,我们也弄不清楚来源......”男子身子瑟缩着几乎伏在地面上,额角透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惨白着嘴唇,慌乱地解释着,“总裁,说不定他们压根就没有证据,这些都是编出来唬我们的,我们......”
  “编出来的?”段风骁眼眸猩红,仿佛听到了了天大的笑话般嗤笑出声,上前猛地拽住他的衣领,照片几乎推到他的鼻尖,哑着嗓子低吼道,“你给我看看,你告诉我这些尸检报告是编出来的?”
  男子被钳住脖子,脸色涨红的抬起头,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瞳孔紧缩,眸子大大的瞪着,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他亲自动的手,这里面的数据,但凡查下去,每个都能置他于死地。
  “好了,风骁,凡事沉不住气可不好。”男子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段风骁掐死的时候,旁边沙发上的谷玉秋幽幽的启唇道。
  波澜不惊的微阖着眸子,兴味的把玩着手指,“事情还没到最后呢,不是么?”

  作为段家的主母,她可不像段风骁那般易躁。
  一味发怒,只会失了理智,被有心之人拿住七寸。
  “妈,你什么意思?”段风骁被她的声音拉回了理智,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阴鹜,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还有什么办法?”如丢垃圾一般将男子厌弃的甩向桌角,转头看向谷玉秋。
  男子闷哼一声,唇边已然泛出血丝,身子都在吃痛的颤抖却是不敢发一声。

  眼神恳求而又绝望的望着她,嘴唇不断地翕动着,只有口水的吞咽声。
  他知道,他的命,就在谷玉秋的手里了。
  “简一诺不是已经给你打过了电话?就说你手里也有证据,打算帮她一把将她约出来便是。”谷玉秋仍旧神色淡淡的睨着自己的指腹,手指微微聚拢,红唇轻勾,“让这个废物去开车,办不干净就把他也送下去。”
  安排的就好似吃饭一般平常。

  “可是......”段风骁身子一僵,薄唇微抿,原本的阴鹜渐消,眼神复杂的垂下了眸子,“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她的命来换。”
  “呵。”谷玉秋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似乎扬起了嘴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她还有活路?还是说,你想成为第二个顾执年?”
  见段风骁眼神闪烁,似是十分矛盾的攥着拳头,谷玉秋笑了笑,气定神闲的站起身,“随你自己吧。”
  说着便转身离开,心下暗自默数。

  三、二、一。
  “我试试。”段风骁犹带涩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意料之中的勾唇,身子顿也未顿,仍旧向上走着,她现在,该去照顾下那个神志不清的“家主”了。
  留下背后的段风骁咬牙死死的攥着手机,关节都因为大力而泛着白色,颤着手指拨通了那个他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清冷温和的声音传来,简一诺一身干练的小西服,纤长的手指压在文件袋上,将鬓边略显凌乱的发丝拢道耳后,“风骁,有事么?”
  “一诺,我看到了报道,你手里找到关键证据了?”段风骁喉结一动,强装镇定的扯了扯嘴角,“恭喜了。”
  “你又听那些记者胡说了。”简一诺失笑的摇了摇头,水色眸子盈满了无奈,向后倚着办公椅叹气道,“我要是真的有证据的话就不会现在头大的乱翻文件了。”
  “关不关关键我也说不准,不过鉴定科说能够查出字符痕迹,顶多有一个姓氏,用处不大。”
  然而段风骁却是一瞬间瞳孔紧缩,心脏剧烈的震动着,他清楚那个字符带来的后果。
  简家和段家中,姓刘的,只有一位。
  薄唇紧抿,压抑着涌动的情绪,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我手里刚好有几份照片和报告,应该对你有用,我接你过来。”
  “好啊。”简一诺不疑有他的点头,随手抓过一旁的风衣披在身上,对着旁边坐着的小助理楚晶晶招了招手,眼神不经意间瞥到桌角的合照,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悄然触动。
  将手机凑到耳边,贝齿轻咬,抿唇有些歉意的开口,“风骁,这段时间我忙着案子,一直没有时间去看看伯父伯母,也没有陪你,我们的婚......”
  “没关系的,一诺,你先来找我,司机应该已经到了。”
  段风骁眼睫低垂,敛去了眼底的复杂,尽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
  就快要到最后一步了,绝对不能出错。
  “嗯,好。”简一诺笑着应了一句,老远的便看到了段家的宾利车,毫不设防的坐了上去,身后则跟着夹着文件大包小包的楚晶晶。
  “简小姐,坐稳了。”阿刀眼角泛着淤青,嘴边也有几分破皮,哑着嗓子沉声说了句,宽大的墨镜牢牢地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变化。
  同一时刻。
  别墅区落地窗前。

  段以城斜靠在墙边,眼神阴沉的看着手机上的报道,英俊的面容上笼着浓浓的一层寒霜,半晌才咬牙对着身后一字一顿道,“把车拦下来,务必保住简一诺。”
  他没想到,段风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阴谋和杀戮交织成的大网,正悄无生气的笼到了简一诺的头上。
  车子逐渐偏离,一阵令人牙酸的车轮摩擦声,随之而来的,是沉沉的碰撞和几声尖锐的惊叫。
  砰!

  车子撞向桥梁,飞驰而下。
  简一诺只觉得额头猛地传来钻心的疼痛,如电钻般漫向四肢百骸,摩擦间手链勾在石头的边缘,断裂成碎片。
  手链中间的水晶跌落,露出了里面镶嵌的照片。
  照片上上,女子一身银白色曳地长裙,盈盈一握的腰间缀着莹白的珍珠,皙白的肩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脸上妆容精致,两颊微红,正笑眯眯的倚在男子的怀里,照片里,无名指上的戒指尤为夺目。
  男子一身意大利手工西装,身子颀长,清墨般的眼中满是对怀中女子的宠溺,十指相扣间缱绻温馨。

  正是简一诺和段风骁。
  距离两个人的结婚日期,只有一个月了。
  “一诺!”
  段风骁猛地从床上惊起,苍白灰黯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有余悸的抬手蹭着额角的汗,几乎是求救般的攥起手机,熟悉的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房门打开,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怎么,后悔了?”

  谷玉秋嗤笑着挑眉,兀自把玩着香烟,烟头明明灭灭的红光在黑暗中尤为显眼。
  本想过来防备着段风骁坏她的好事临时反悔给简一诺报信,没想到倒是正好碰上他睡醒。
  慵懒的倚在沙发上,却是几分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桌角,仿若重锤般击打在段风骁的心头,“这幅样子是要做给简一诺看么?不过,你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哦。”
  好整以暇的站起身,随手将文件摔到段风骁的身前,闷闷的响声,嘴角那抹弧度充满了施舍的味道。
  “你,你说什么?!”段风骁瞳孔紧缩,眸子霎时猩红,不可置信的盯着在自己面前的文件,借着月光,照片上支离破碎的轿车以及旁边的爆炸痕迹显目的很。
  “不,不可能!”段风骁死死的捏着照片,几乎要将它捏碎,死命的瞪着谷玉秋,脸色阴鹜的吓人,一字一顿的质问着,“你不是答应过我,只是植物人么!”
  “呵,阿刀没做好咯,你把他家三口人送下去陪他就是了。”谷玉秋无所谓的耸耸肩,深幽的眸子泛着不屑的厌恶,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至于简一诺,只能说她该死。”
  本来她还想看在段风骁的面子上留她一条活路,毕竟她日后也算是威胁简家的一张王牌,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经撞,阿刁那个废物也根本完成不了任务,如此倒是便宜了那个贱人了!
  “你!”段风骁泛红的眸子瞬间冷了下去,越来越冷,暴虐渐起,声音嘶哑,“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谷玉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花枝乱颤的笑倚在门边,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步步的走到段风骁的面前,勾手抬起段风骁的下巴,勾魂的眸子带着妖冶的狠辣,轻声吐气,“跟你那个废物的家主真像啊,你记住,如果你敢起半点心思的话,不仅简一诺的尸体,就连你这个位子,你也不会安稳了哦。”
  声音温柔的很,说出来的话却不自觉的让段风骁打了个冷颤。
  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是不是在说我是个疯子?”透过段风骁不忿的眼神,心里那点变化谷玉秋拿捏的一清二楚,摩挲着他的下巴,笑意不达眼底,“最好别让我亲耳听到哦。”
  说着,满意的感受着手下越来越僵硬的身躯,刚才段风骁的那段质问和愤怒,在她看来,不过是小鸡仔一样的蹦跶罢了,压根上不了台面,几句话的时间,就足够她重新将他笼在鼓掌之中。

  “好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记得明天的招待会不要多说话。”
  谷玉秋将最后一口烟吐到段风骁脸上,指尖在他紧闭的眼帘上点了点,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浓烈的烟味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说不上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液体混合滑下,将照片大力的撕碎,猛地扬到半空,任凭碎片打在自己的脸上,直到最后脱力般的俯倒在床上。
  拽过被子死死的蒙在头顶,嘶吼声闷闷的传来。
  一字一句,都是一诺。
  一诺,我错了,我不想这样的。
  是谷玉秋,她骗了我。
  她告诉我仅仅是植物人的。
  一诺,一诺!
  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纱幔投射在床边女子的身上,给她笼上了一层暖黄的轻雾,侧脸恬静,静静的合着眸子,眼睫在眼下遮出扇形的阴影,只是微微蹙着眉,似是在昏睡中也深陷泥潭般困扰。

  “还要多久?”男子一身意大利手工西服,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口低调的绣着暗金色花纹,邪肆的俊脸阴沉着,
  只是在瞄向那位女子的时候会变得温柔而又缱绻。
  那是他的七七。
  简一诺出生在七月七日,自小他便因着好玩而叫她七七,这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仅有的昵称,但是没想到,这一叫,就是十七年。
  眉峰紧皱,黑如泼墨的眸子仿如鹰隼,此际正不耐的望着床前握着一堆瓶瓶罐罐的林易。
  “我说段大少爷,医生在救人的时候你能不能闭嘴?要是嫌麻烦,当初你干嘛救人?”林易早就习惯了他的暴躁,随口回怼,耸肩撇嘴道,“还一下就是两个。”
  在简一诺的病床旁,躺着另外一个娇小的女子,只是看上去她的伤势没有那么重。

  “嗯。”
  “嗯?我说,你到底为什么出手?时间这么赶,那两个替死鬼的尸体保不齐就被谷玉秋那个女人给看出端倪来了。”林易见他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顿时有些气结,将针管随手一摔,气呼呼的就走过来质问,“到时候我看你诈死的消息还怎么瞒得住!”
  他就奇怪了,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简家的小公主也不至于如此拼命吧,这个节骨眼上,稍加行错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段以城哪来的底气救简一诺?就凭她这个律师身份?
  脑子突的一闪,脸色一变,林易眉脚轻轻一扬,陡然勾唇,好整以暇的弯下腰,玩味的看着段以城,“该不会,传言是真的?”
  a市传言,简一诺在与段风骁订婚期间,与段以城发生关系,这才惹怒了谷玉秋将二人的婚期一拖再拖,直到现在也没有定局。
  “闭嘴。”段以城眸子沉了下去,不动声色的睨了他一眼,成功的让林易闭上了嘴,继续道,“她还不能死,证据只有她有。”
  “哦。”林易见好就收的耸耸肩,不置可否的歪着脑袋,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继续给简一诺检查着身体,“放心吧,三天内就醒了。”
  “嗯。”段以城眼神复杂的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女子,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攥紧,指腹深深的嵌进手心,恍惚间似乎又看到十几年前小小的女孩子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叫以诚哥哥的样子。

  已经十七年了啊。
  十七年的时间,物是人非,他为什么要救她呢?
  是为了当初他被诬陷偷了段风骁的手表,她小小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我相信以诚哥哥,不是他做的。”
  还是为了那句,“以诚哥哥,长大后,你娶我好不好?”

  亦或是为了这个案子?
  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我说,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一直躲下去?”林易检查完简一诺的身子,细细的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迹,脸色是少见的凝重,“谷玉秋那边可不是吃素的。”
  他已经得到消息,谷玉秋最近一直在调查那辆爆炸的车,用不了多久就瞒不住了。
  “不急,只要七七醒了,拿到证据,她翻不起什么浪花。”段以城按了下遥控器,懒懒的倚在沙发上,指腹轻轻摩挲着下巴,勾唇深意道,“不如先来看看我们的段少爷怎么演戏?”
  八点钟,刚好是段氏定下的记者会时间。
  “呦,这眼圈通红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真心悔过的架势。”林易瞄了一眼电视上的段风骁,当下也来了兴致,抱着橘子就坐到了一边,吊儿郎当的晃着二郎腿,一边塞着橘子一边口齿不清道,“谷玉秋教的不错。”
  此时的段风骁,发丝凌乱,下巴上也泛着黑青的胡茬,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萦着淡淡的心痛,启唇间已是一片沙哑。
  “我爱一诺。”
  短短的四个字,却是让电视前的两位同时冷嗤出声。
  惺惺作态。
  段以城扫视着台下的一众记者,眼中的幽暗渐渐聚集成一簇强烈的光,纤长的食指猛地顿住,似是宣判一般。
  与此同时。
  “那,段总,这次简律师出事,是否与她手里所掌握的碎尸案证据有关呢?”
  熟悉的面孔映在林易的瞳孔中,了然的低笑出声,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把沈文也给派出去了。”

  沈文打小便跟在段以城的身边,业界顶尖的记者,在段家住过一阵子,段风骁应该有印象。
  所以他现在便是一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模样。
  “这件事还需要交给警方去处理,在警方通报未出之前,我希望大家能够耐心等待。”
  段风骁深沉的眸子里泛着隐隐的冷色,死死的盯着沈文,沉声道,“沈记者觉得呢?”
  段以城都死了还不消停么!
  “段总,有人爆料说简律师出门前接到了你的电话,看样是是赴约过程中出了事,您觉得段氏的司机有问题么?”沈文压根不理会他警告的眼神,仍旧波澜不惊的端着话筒,声音淡淡的,“不然我们实在是不相信正常人会突然将一辆卡宴开着冲向悬崖。”
  “是啊是啊,段总,您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段总,司机是真的有问题还是受您指使呢?”
  “段总,您是怕简律师的证据威胁到您所以痛下杀手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文微微抿唇,满意的向后隐去,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讥诮的笑意。
  目的达到了,他已经不需要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沈文!”段风骁垂在桌后的手紧紧地攥着,青筋暴起,关节也因为大力而泛着白色,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眼,“你给我等着!”

  沈文没有错过他的威胁,慑人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邪邪一笑,抬手在脖子下做了个“平拉”的动作,舌尖在唇边微微舔着,无声的翕动着嘴唇。
  “我、等、着。”
  成功的让段风骁再次气结在当场。
  就算他再怎么想要冲过来,也只能束手无策的被蜂拥而上的记者挡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沈文从侧门离开。
  “我说,你什么时候把沈文带成了这样?”林易憋着笑,一口橘子几乎更在了嗓子里,哭笑不得的摇晃着脑袋,失了力气的倚在段以城的肩膀上。
  记得刚认识沈文的时候,他的腹黑属性还没有被开发的这么完美啊。
  “自学成才吧。”段以城垂眸瞄了一眼肩膀上的人,稍稍扬唇,不动声色的向后一撤,下一秒钟。

  “诶?!”林易惊呼着倒在沙发上,手里的葡萄撒了一地,手忙脚乱的抱住枕头,这才堪堪止住身子。
  控诉的瞪着段以城,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闷声埋在沙发里,“恶趣味,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会有我这样的朋友。”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
  段以城薄唇缓缓挑起不易察觉的戏谑,似乎十分满意林易的反应,随口下了个逐客令便兀自上楼,留下他一人在原地暗自磨牙。
  夜色渐深。天空是浓烈的黑,几近是绝望的颜色,没有月光和星光,仿佛是乌云遮盖了天幕。
  段以城眉峰紧蹙,眼睫剧烈的颤动着,额角渗布着细密的汗珠,月光的映衬下脸色尤为的苍白,薄唇紧抿,唇缝间已然可见深深的牙印。
  他睡得并不安稳。
  “以城少爷,前面下了高速左拐的梅园就是白夫人之前住的地方,东西都在里面,我实在是不太舒服,就不陪少爷走这段了。”

  老人头发花白,眉角是深深的皱纹,那双永远笑眯眯的眼睛用低垂的眼睑敛着阴狠,骗过了白茹安,也骗过了段以城。
  一骗便是二十几年。
  “好。”段以城对他一贯亲近,不疑有他的应下,体贴的扶着他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留下了一张银行卡,这才快步的离开。
  直到他接到了沈文的电话。
  “以城!你听我说,来不及了,距离你前面大概五公里的距离,右侧高台下有我们安排的气垫和专人,段家想要你的命,你必须慢慢减速并且跳车!”
  段以城眼神一凛,脸色蓦的沉了下去,面容上笼着一层寒霜,飞快的踩下刹车。
  果不其然。
  顺畅的可怕,没有丝毫的滞涩感。
  高速路上刹车失灵,这是致命的缺陷,而且......

  段以城眸子危险的眯起,阴鹜的眼神如嗜血般可怕,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腹死死的压住显示屏。
  油箱,也有问题。
  段家,想要做一起爆炸案。
  沉声接起电话,声音冷的不像话。

  “还有三公里。”
  二公里、一公里、八百米、三百米。
  砰!
  段以城骤然打开车门,借着蹬力向高台下一跃。
  刺耳的撞击声响起,紧接着便是肌肤可感的灼热。

  身子猛地向下一坠,随后反弹。
  段以城闷哼一声,只觉得四肢百骸似乎都充满了灼热的痛楚,嗓口腥甜,眼前阵阵昏暗。
  段家,我记住了。
  接连几天,段以城都会梦到出事那天的场景,亦或者被剁成碎肉的刘丰晃着白骨残肢来找他理论,惊醒后唯一清晰可见的,就是眼窝下愈发乌青的黑眼圈。
  紧拧双眉,抬手疲累的揉捏着鼻梁,眸子微微阖着,段以城强自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紧紧地攥着桌上照片的一角。
  照片上,是被切割均匀的碎尸块儿,因为被海水长时间的浸泡,已经脱了血色而稍稍泛白,边缘切口整齐,纹路完整,旁边随尸捞上来的头颅腐烂不堪,甚至还缺了关键的面部骨骼,显然是个“高手”作案。
  指腹缓缓摩挲着钢笔上的纹路,段以城微眯起深邃的双眸,目光久久停留在右下角的头颅上。
  他知道,这具被剁成碎块儿的尸体,就是当日骗自己上高速的刘管家。
  下手的人,就是段风骁。
  自己死在车祸中,刘管家是唯一的知情人,按照谷玉秋的缜密狠辣程度,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这个足以动摇段家根基的,天大的秘密。

  只是他没有想到,段风骁做的这么干净,就连凶手阿刀都被用作以死来杀害简一诺。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线索戛然而断。
  烦躁的站起身,薄唇紧抿,转手猛地将落地窗帘拉开,久未经光的眼睛传来阵阵刺痛,段以城却近乎自虐的睁大了眼睑,任凭眼底泛上生理性的酸涩和猩红。
  阳光透过窗户的一角投射入室内,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轻轻的昵咛了一声,抬手挡着那丝光亮,皱眉睁开迷朦的双眼,反复眨了眨,脑海顿了两秒,随即,浑身的所有细胞无不在叫嚣着酸痛。
  “这,是哪?”简一诺嘴唇干涸,消瘦的脸颊没有太多血色,额角布着薄薄的一层虚汗,转过头来看到段以城,本想要开口大声叫住,一开口却是满嘴的血腥味。
  嗓子也涩痛的紧,只得哑着嗓子,低若罔闻的唤了一句。
  “你醒了?!”段以城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薄唇蓦然扬起,眉角舒展,快步凑到窗前,声音柔和,“我是......”
  “你是谁?你认识我么?”
  简一诺就着段以城的手轻轻抿了几口水,润泽了嗓子后才略显有力的问出声。
  那些本该随着疼痛一起到来的记忆消失殆尽,十不存一,导致她的脑袋里现在空白一片,宛如初生的婴儿般洁白。

  “你不认识我了?!”段以城看着她眨着眼睛茫然而又费力回忆的样子,着实怔了一下,脑中轰然一响,转瞬继续维持着笑意,只是眼底已然泛上几丝落寞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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