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阴森

作者: 子清

  民国十一年春,永城。
  西北城郊的丽水湖岸,雾气朦胧,杂草丛生的四周笼罩着一种别样的诡秘。
  远瞧,湖面泛着一叶孤舟,再近一瞧……竟是一具飘在湖面上的大肚女尸。
  凌乱的发丝掩盖着面部,被湖水泡的惨白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肿胀的肚子更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臭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惊动了当地永城的警署。
  “白姐姐,尸体就在前面,你跟我来吧。”
  “好。”
  助手小铃铛边走边指引着跟在后面身为巡捕房法医的白羽笙。
  发臭发烂的尸体,叽叽喳喳的旁观百姓,消极怠工的巡捕房探员。
  看着真头疼。
  白羽笙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下被泡烂了的尸体,这其中最可疑的便是女尸肿胀的腹部。
  她用力的按了一下女尸的腹部,血水却从尸体的下身流了出来。

  “是怀孕的女尸?还是……被水撑大了的肚子?”小铃铛不解的问着,但白羽笙在下一秒却给了小铃铛一个惊人的答案。
  她说:“都不是,但很接近了。”
  “什么?”小铃铛瞪圆了眼睛。
  “女尸肚子里有个孩子,但却并不是怀孕。下身出血,伤口无生活反应,是严重的死后撕裂伤,肚皮上有撑裂出血的痕迹,且被撑得像纸一样薄,不符合怀孕特性。所以女尸肚子里的孩子是死后从下身硬塞进去的。不确定孩子被塞进去的时候是什么状态,但可以确定一点,凶手的手段惨绝人寰。”
  白羽笙理智的分析后,案件的性质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是两条人命的惨案!
  小铃铛将此事告知了身在现场的巡捕房探长,探长严肃的前来了解情况:“白法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探长,尸体死亡时间三天左右,致死伤是脖子处的勒痕。肚中尸体不确定与死者是什么关系,需要带回巡捕房仔细查验,尽可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好尸体本身前提下,将肚中尸体取出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不愧是白法医,办起案子来真不含糊。”探长的表扬道。
  白羽笙一向谦虚,只是低眉浅笑。
  因为这些对于白羽笙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叫沈煜,二十三世纪丨警丨察世家的独苗千金小姐,专修法医学的年轻专家。
  上个月,因为一场抓捕行动的意外,她魂穿到了一个酷似民国的陌生时代,成了津海城白家千金大小姐白羽笙,并继承了白羽笙的记忆。
  白羽笙早年间父母双亡,从小在舅舅白昌义的庇护下长大。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下,女人天生比不过男人的。但白羽笙偏偏不信这个邪,偏要以自己的专业水平去推翻一切。

  在津海巡捕房,白羽笙跟着探长屡破奇案,被传的神乎其神,堪比福尔摩斯。后来探长因为此事高升了,巡捕房就只剩下白羽笙一人了。
  据说,最近几天津海巡捕房要上任一位沈探长,不过人还没到呢。
  永城发生了命案,永城探长安永杰也是毫不客气的第一时间将她借调了过来帮忙。
  别的不说,白羽笙真觉得自己是沾了什么怪异体质,怎么走到哪里都是命案?
  正当所有人都在盘算着该怎么把尸体抬走的时候,发生了个插曲。
  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嚎声,离近一看是一对身着较好的中年夫妻。
  他们哭得伤心,可更多的却是惊惧交加。
  那位中年男子更是因为害怕而跌坐在了石头上,像是看到了鬼一样,摔得够呛。
  白羽笙觉得奇怪,和探长安永杰走上前问:“请问你们二人是……”
  中年女人以泪擦面,抽泣着问:“探长,能不能让我们去看看尸体。村民们报信儿说瞧着像是我的女儿,我能看看吗?”
  “可以可以。”
  这么快就有来认尸体的,也算是件好事。

  话还没落下三秒,只见那中年男人看了尸体之后立马跪在了地上,吓得浑身抽搐。
  夫妻二人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鬼!
  看见这一幕的小铃铛不禁在一旁嘟囔了一句:“咋的,尸体活了?吓成这个样子?”
  “不许言语调侃。”
  紧接着,那个被吓得几近晕厥的中年男子说了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为之讶异且荒唐。
  “活了,活了,我女儿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安永杰办了这么多年案子,对于家属的反应,也跟着无措了起来,避免影响,走过去怒斥家属:“你们胡说什么呢?”
  “是我们女儿,可我们女儿两年前就已经下葬了啊……”中年男子彻底崩溃的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以畏神灵。
  到底因何,他们口出狂言,安永杰尚且不知。但务必先把尸体转移,将家属带回问话,将这件事的影响强行压到最低。
  巡捕房内,白羽笙展开验尸工作,而带回来的家属情绪不稳,只能先等待验尸结果。
  在巡捕房上下的焦急等待下,白羽笙完成了自己的验尸工作。

  “白法医,那两个家属说,他们的女儿死于两年前,根据尸体情况来看,这有可能吗?”安永杰率先问向白羽笙。
  白羽笙的回答笃定又专业:“验尸表明,这具尸体绝对不是两年前死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三天前。先来说女尸,女尸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脖颈处有明显的致命伤痕。全身上下无明显外伤,除了致命伤以外就只剩下了下身的撕裂伤,死后被塞进去一个大概不到两岁左右的男童。我已经把男童尸体取出来了。”
  白羽笙的话听得小铃铛浑身发冷,瑟瑟发抖的问:“那这孩子是她儿子?”
  “根据对女尸趾骨和骨盆来判断,她应该没生育过。这个男童和女尸是什么关系还有待调查。不过也确实很惨,女尸因为被强行塞进去一个婴孩,腹腔多处器官涨裂……还有……”
  白羽笙说到了这里,美目微沉,樱唇轻抿,话语间稍稍有了些停顿的意思。
  一向公事公办的她竟然有些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孩子……孩子的身体里检测出了普通的迷药成分,孩子的死因是……在肚子里活活憋死的。”
  “他妈的,真是丧心病狂!”
  “还有就是,我猜测丽水湖岸边不是第一现场,我在尸体的指甲里,还有身上,都找到了一些青苔碎屑。”
  “丽水湖岸那里没有青苔,我记得很清楚。所以现在看来尸体是特意被运到这个地方的,那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安永杰双手环胸,苦恼的思考着。
  他现在还真希望这死了的关秀秀赶紧爬回到自己的棺材里,好让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就在他们都因眼前的谜团而觉得寸步难行,不知如何着手调查的时候,其他探员来报。
  “探长不好了,家属在问询室里晕过去了。”
  “不是告诉你们先安抚下情绪,然后问话的吗?怎么搞的?”安永杰微怒的吼着。
  “探长,先去看看人比较重要,别因为这事儿再闹出人命来,影响不好。”白羽笙道。

  “走!”
  问询室内。
  中年男子昏迷不醒,经过白羽笙的仔细检查后得出结论,是惊惧过度造成的昏厥,并无大碍,一会儿便会苏醒过来。白羽笙命人将他抬去别处休息。
  相比于这个男人,中年女人的状态尚且可以进行问话。

  问询即将开始,安永杰坐镇,白羽笙则是被特许在一边旁听。
  “夫人,这里是永城巡捕房。刚刚在现场的时候您二位说死者像是您的女儿,现在确定了吗?”探长安永杰郑重严肃的问向女人。
  女人眼角还泛着泪花,含蓄犹豫的点了点头:“是……也……也不是……”
  “这是什么话?到底是不是?话都说不清楚了?”安永杰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探长大人,您听我说。这事儿也真是见了个鬼了。我家老爷叫关大志,我是他的妻子,我姓刘,我们家是做酒厂生意的。”

  “兴顺酒业就是你们家的?”
  “是的,没错。那具尸体实在是太像我家女儿了,实在是太像了。”
  关家也算是家大业大,兴顺酒业别说是在永城了就算是在各地也是有名气的,酿酒一绝。
  安永杰忍不了女人的哭哭啼啼,听着越发有些不耐烦,一再向关刘氏确认:“像?尸体尚未腐烂,确定不了是不是你的女儿吗?”
  “可是,我们的女儿关秀秀在两年前就已经自杀身亡了啊,她的肉身又怎会再次出现啊?”
  关刘氏看似疯狂的一席话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不是认错尸体这么简单……
  探长安永杰继续深问:“你能确定吗?你女儿两年前自杀身亡?什么原因的自杀?那这又是谁?”
  关刘氏身为一个妇人,被安永杰问得是又急又怕:“我也不知道啊,探长大人。当时那孩子就是在我家宅子里上吊自杀的,我们是在确定了女儿死了之后才为她办的后事,我们夫妻二人亲眼所见秀秀下葬了的啊。”
  白羽笙见关刘氏的情绪越发起伏不定,生怕她述说不完事情的全貌再次崩溃,柔声的去安慰关刘氏:
  “关夫人,您先别急,请问一下,那她当年是因为什么自杀的呢?”
  “她喜欢上了穷小子,要私奔,我家老爷不同意,这孩子便想不开,吊死在了闺房之中。”或许是想起了当年的丧女之痛,关刘氏哭的越发伤心欲绝,精神都似被此事摧毁,突然拉住了安永杰的手,崩溃的问:“探长,你说会不会是冤魂不散,我女儿又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啊,探长大人!”
  场面逐渐在失控,关刘氏紧接着被带了下去。
  瞧这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白法医,你以前在津海办的案子多,经验足。你说接下来该怎么查?”
  “探长,尸体是死的,能告诉咱们的真实有限。活人才是最大的变数,案子已经给了咱们方向,既然两年前的关秀秀已经死了,那咱们不妨去她家仔细问问,这关秀秀在两年前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那就走。”
  在送走了关家二老以后,巡捕房整装出发,去往关家进一步了解情况。

  关家的酿酒生意做的很大,刚一进村子里,就有着一股子浓厚的酒香。
  据说关家的老祖宗就是前朝宫廷酿酒的师傅,独门秘方,代代相传。在酿酒这一块儿,关家敢说第二没人能说第一。
  关家老宅,质朴无华,古色古香,再往后走十里的城边就是酿酒总厂。
  “巡捕房办案,还请配合一下。”
  安永杰一行人来到了关家老宅,最先走出来的是个身着老式长褂的年轻男子,关家大少爷,关秀曾。
  “探长,您快快里面请。”

  “上茶!”
  安永杰长话短说,公事公办:“不用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永城巡捕房探长,安永杰,这位是白羽笙,白法医。湖岸发现了神似你妹妹关秀秀的女尸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是是是,我知道的。母亲刚刚回来都跟我说了的,请问探长,这到底咋回事啊?死者真的是我妹妹吗?”
  关秀曾满目忧伤的望着他们,那种感觉无奈又哀伤。
  白羽笙回答:“现在还不能确定,因为听你的父母说关秀秀在两年前就已经上吊自杀了,所以想要问问当年的事情。”
  “我爹因为这事儿,回来之后便疯疯癫癫的。我娘在酒厂忙活呢。你们有什么事就尽管问我。”
  安永杰索性将这个问话的特权给了白羽笙。
  白羽笙出言问关秀曾道:“关秀秀当年就是在这个老宅子里自杀的吗?”
  “是,在她自己的闺房之中。”
  “那她自杀的原因是……”
  关秀曾似乎不怎么愿意说起那段往事,但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回忆。
  “我妹妹关秀秀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的性子有些娇纵任性,说一不二。而且这些年呢,关家靠着酿酒在商界也有了一席之地。”
  ”秀秀经媒人介绍,她结识了沈家二少沈宴之。二人相处过一段时间,我父亲也挺看好沈宴之的,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秀秀不知为什么突然移情别恋与酒厂伙计刘庄好上了,和沈宴之的婚事吹了不说,与父亲也闹翻了。我父亲是绝对不能容忍秀秀喜欢上一个酒厂伙计的。”
  说到这里,白羽笙已经大致猜到了答案,她问:“我猜,当年她就是因为这件事和关大志吵翻了,所以就自杀了?”
  “是的,就是这样。仅仅只是一根细麻绳就结束了自己的命,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凉透了。”
  这是关秀曾的一件伤心事,说着说着,不忘抹了抹眼泪,:“都怪我,我跟她心意相通,又为何会没感应到她要寻死?”
  “心意相通?”安永杰疑惑了:“这是什么说法。”
  “我和秀秀是一母同胞,我就只是比秀秀大了一个时辰而已。”
  “原来如此。”
  这个年代生龙凤胎,还真是有福气的象征,就是可惜了……
  “那个……能不能带我们去你妹妹当年自杀的那个房间去看看呢?”白羽笙提议道。
  “这个……”关秀曾有些迟疑,:“秀秀走了之后,父亲说那个屋子阴气重,影响气运,所以不让人进了,要不我让手下的丫鬟带你们去,可以吗?”
  “也行。”

  关秀曾岁数不大,倒还挺迷信的。
  安永杰一行人在丫鬟的带领下去往关秀秀的房间。
  偌大的老宅院里,越往深走,越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安永杰问白羽笙:“怎么样?刚才的问话有什么发现吗?”

  “这……不是探长您的职责?”
  安永杰憨憨的笑了:“这次我可就全指望你了。”
  白羽笙顿时觉得压力山大,摸了摸头:“探长,我还真没什么头绪。”
  “你说,这关大小姐放着贵不可言的沈家二少奶奶不当,偏偏抛弃了沈宴之,去和个酒厂伙计相恋,可能吗?”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白羽笙开玩笑的说着,又回头问:“这个沈家二少爷沈宴之是什么来头?”
  “沈宴之你都不知道?你们津海有名的财阀二公子。”
  “不太了解。”白羽笙本来就不太关心这些事情。
  然而对于这个案子,安永杰几乎已经下了定论:“我看多半是情杀,虽然还有很多没解开的疑点。”
  “探长,当下要弄清楚的是,关秀秀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如果她就是巡捕房的那具女尸,那两年前的那个被吊死在这个屋子里,和关秀秀容貌一样的女人又是谁呢?”
  “没错,这都是要弄清楚的。”

  在丫鬟的带领下,安永杰一行人来到了老宅的最深处,关秀秀的闺房。
  闺房的门窗都被木板死死的钉着,看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各位请等等,我找人把木板子拆下来。”
  “怎么钉得这么死?”安永杰奇怪的问。
  “是我家老爷觉得大小姐吊死在了这间屋子里,有些晦气。阴气重的屋子会影响人的运气的,所以就让大少爷处理一下。”

  白羽笙吐槽了句:“真会胡扯。”
  众人把木板子拆完了,白羽笙等人推门进入,铺面而来的灰尘能把人呛得够呛。
  放眼望去整间屋子,古朴雅致,简单整洁。
  “这屋子你们收拾过吗?”安永杰将办案的架势拿了出来。
  “陈设一点没动过,发生了那件事后大少爷只是让我们收拾了下就封门了。”
  白羽笙转头问丫鬟:“你家小姐当年是怎么死的?你在场吗?还记得吗?”
  丫鬟提起这件事,显然是有些惧怕,微微点头:“当年小姐就是在床前正上方房梁上吊死的,下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
  白羽笙按照丫鬟的指引,前去查看。
  她又问丫鬟:“你还记不记得你家小姐当年的死状?吓人吗?能确定就是你家大小姐吗?”
  “我记得,是黑发披面,一身白衣,可怕到不行。当时急着把小姐放下来,现场更是乱成了一团,我记得地上就只放着踹翻了的凳子,就是安探长坐着的那一个。”
  “当时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找当地警署了吗?”
  “老爷夫人自然是伤心欲绝的,可小姐人已经没了,又是这么不光彩的死,老爷就让人给小姐办了葬礼,入土为安了。”
  “你家小姐葬在哪里了?”
  “就葬在了离村子不远的后大山上,老爷说了,不想让大小姐离家太远。”
  “那行,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再和你家少爷沟通的,多谢了。”
  “是。”
  丫鬟下去了之后,白羽笙又在屋子里简单的转了几圈。
  房梁实在是太高了。
  “探长,能不能拿梯子来,咱们看看房梁。”
  安永杰知道白羽笙想要看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两年了,还能有痕迹吗?”
  白羽笙满怀信心的点了点头。安永杰命人找来了梯子,结果上去一看,光秃秃的一根房梁,什么痕迹都没有。
  “探长,这条房梁可没吊死过人。至于死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有待调查。”
  “如果是一心寻死的人,没痕迹也正常。”安永杰说,然而这一推论被白羽笙所推翻。

  “无论是自杀还是谋杀,吊死都是一种极痛苦的死法。先是知觉模糊,然后再是全身痉挛,浑身上下开始抽筋,全身挺直,最后才能进入假死状态,眼球突起,呼气停止,甚至是大小便溢出。这一套儿下来,最少要折腾三分钟。整条房梁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更不可能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失。”
  “这还不算,最诡异的是,探长看看房梁的高度,再看看满屋子的凳子的高度,哪个凳子能给一个自杀的人踮脚?”
  安永杰目色如雾,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若有所思:“要是站在这张床上的话,倒是能把尸体举上去,装成自杀。”
  要么就是丫鬟对当时的情况陈述错误,要么这件看似自杀的案件本就是错了。
  “探长,当年的死者已经下葬两年,如果现在能开棺验尸的话,或许能知道更多。”
  说到这里,安永杰显得略微有些为难的说:“就算发现疑点表明当年死者并非自杀,可从中找不出当年死者和眼下这具尸体的关系,关家恐怕不会同意的。”
  安永杰考虑得很周全,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的孩子被挖坟掘墓?
  “那好吧。”

  他拍了拍白羽笙的肩膀以示打气:“你也别气馁,查案子,就是要学会另辟蹊径。我们此行掌握了不少线索,当年关秀秀抛弃沈宴之一心奔向酒厂伙计这件事就是一切的开端,不妨从这里开始捋一捋,找到沈宴之和酒厂伙计来问话。”
  安永杰当探长多年,老成持重,思维缜密。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安永杰也不是吃素的,这是稚嫩的白羽笙所比不了的。
  “探长,对不起,是我操之过急了。你请我来是为了破案,我总想着不要让你失望。”白羽笙恭敬诚恳的实话实说。
  安永杰笑容可掬,不以为然的说:“这算什么,再难缠的案子也会迎刃而解。”
  “是,探长。”
  “探长,白姐姐,这里有发现。”小铃铛刚刚一直在现场的柜子里翻找,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怎么了?”二人闻声走了过去,小铃铛说:“这里有些一厚摞子账本,我看不太懂,你们来看看。”
  潮湿的账本压在柜子里,账面上的字迹都已经不太清晰,甚至有些黑绿色的霉点子。
  “这么看来,关秀秀应该是在这个家里管账啊。”安永杰皱着眉头,边看边念叨着。
  “其实也不一定,这种大户人家都有账房先生专门记账。但主人谨慎行事,以防账房先生从中作假,也会让信任的人记第二份账,为的就是查账。我舅舅就是这样做的。”
  白羽笙的舅舅白昌义也算是商界响当当的人物,白羽笙外公那辈儿是殡葬业起家的龙头,她从小被舅舅捧在手心儿里长大,是名副其实的白家大小姐。
  “不管怎么说,关秀秀生前应该也是参与到了关家酒厂的经营上。”安永杰指着账目一点点的看,可是进展不多,有些看不懂。
  “小白,你来看看。”
  “好的。”白羽笙上前与安永杰共同查看,马上发现了问题,她笃定的说:“探长,这账恐怕有问题。”
  “什么问题?”

  “各项支出都有明确的数额,但是在支出的总额这里却和前面加起来的数额不对,多了许多。有一笔不明的灰色数额强加在了总额里。”
  安永杰立马拿起账目查看,立刻发现了每一笔都有错误。
  小铃铛听得糊涂,困惑极了:“白姐姐,什么意思?”
  “1+1=2,结果这上面记的是1+1=8,明白没?”
  “那明白了。”
  “账目上确实多记了很多钱,这种情况也持续了挺长时间。关秀秀应该是一直在暗地里贪家里的钱,这么一看可真没少贪啊。”安永杰再次放下了账本。他对这个死去的关秀秀越来越好奇了。
  “那账房先生是死的,对不上账他不闻不问?”小铃铛好奇的问。
  “那就是收买了呗。两本账目一致,又是自家女儿在记账,谁会想到这些?走吧,找个理由去查查账,把这些账本悄悄拿走。”
  安永杰带着下属又有事做了。
  账目是不会随便给人看的,安永杰没有对关家人宣称这是调查,而是以巡捕房办案流程为由走走形式,关家的人也就没怀疑什么。
  很快,账目查完了,别的账目是否有问题暂且不说。

  关秀秀记账本这段时间,两本账目完全一致。当年的账房先生已经不在了,毋庸置疑的是关秀秀曾经在家中贪了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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