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不一样的妻子

作者: 山月夜

  媒婆为三姑六婆之一,为中国传统替人牵红线促其良缘者,所以媒婆为世人知晓,相比媒婆的名气,媒公很少被人所知,我家有一祖传行当便是媒公。
  媒公与媒婆的不同之处,媒婆替活人说媒,而媒公是替死人说媒,那些横死的、终身未嫁娶的阴人,活着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婚姻之美,死后常常会憋着一口气,死时带气、憋气,死后便化为怨气,这样的阴人容易出问题,所以配一门冥婚是很有必要的。
  我叫王浩宁,我家在偏远山区,我父母四十多岁才生下我,老来得子,我爸说这是他积德的造化,我爸就是媒公,人称他王师傅,在十里八乡很有名气。
  我学习成绩差,辍学后便跟着我爸干这个,配冥婚禁忌很多,直到我十八岁,我爸也不让我独自操刀。
  那天后山青石村有人找我爸过去配冥婚,我爸刚走,三里铺便来人找他,说给他侄子配门亲事。
  男人叫洪学,四十多岁,长得膀大腰圆,跟我爸是老相识,他侄子在工地坠楼死了,才二十出头,父母不忍心,便打算给他娶个妻,黄泉路上有个伴。
  我说这事急不来,我爸也不在家,让他侄子先下葬,毕竟找个合适的鬼媳妇也需要点时间,洪学说这倒不用麻烦,女方他们已经准备好,就等王师傅过去主持冥婚。
  媒公这行有个规矩,配婚的另一方阴人由媒公提供,在这其中媒公能获得一笔介绍费,保证收入,其次是要看两个阴人生辰死忌是否相克,防止给活人带来不幸。
  洪家人这是坏规矩,洪学见我犹豫,便掏了五千块钱给我,恳求我仗义出手,总不能将两具尸体摆着。
  洪学与我爸有点交情,我也一直找机会想试试手,而且洪家费用给的够诚意,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便答应下来。
  到了洪家,洪学老哥洪根抓着我的手连连道谢,说他儿子命苦,生时单身,死后不能让他孤独,还让我跟鬼差老爷美言几句,别在黄泉路上欺负他。

  这洪根也是丧子痛昏了头,我就是个媒公,让我给鬼差美言,我又不是驱鬼道士。
  洪学侄子长相磕碜,又从高楼摔下,支离破碎十分恐怖,好在我跟我爸后面见过各种尸体,早就有免疫力。
  倒是那个配婚的媳妇长相甜美,看着就不是农村女孩,年龄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死相很安详,如同一个熟睡的绝世美人,只是面色惨白、嘴唇发紫,仔细看挺瘆人的。
  这十里八乡,我都走动过,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我很疑惑,洪家从哪弄来如此美艳的鬼媳妇?我跟我爸行走江湖十几年,第一次见过如此艳丽的女人,我差点忘记她是个死人了,给洪家儿子配婚真是浪费了。
  洪家人将她的生辰、死期递给我,女子叫蓝澄,年芳十八,生于乙卯年酉鸡月,卒于丁酉年戌狗月,再看洪家儿子洪才,年龄二十四,生于丁酉年戌狗月,卒于丁酉年酉鸡月。
  生辰死期完全不对头,六冲六害全赶上,生肖相克,生辰死期相冲,这明显的大婚不配,我说这冥婚配不了,洪家人不同意了,洪学还好点其他几个立即变脸,说我收了钱就得把事情办好,我本想把钱给退了,但洪家人态度很强硬,退钱不行,这门冥婚无论如何都得促成。
  洪学小声劝我,说配冥婚也是做给活人看的,人死灯灭,钱也拿了,总不能给我爸抹黑吧?
  我想也是,不能第一次出手砸了招牌,配就配吧,反正出事也是洪家倒霉。
  配冥婚传承古老,礼节繁琐,三书六礼、拜天地,样样都得到位,洪家人直接弄来鬼媳妇,所以三书六礼也就免了。
  主人家得准备三样东西,呱呱叫、起身架、红嫁衣,红新衣就是红嫁衣,呱呱叫就是蛤蟆,塞在阴人的口中,只留蛤蟆的头在外,蛤蟆“呱呱”叫,代表阴人开口说话,最后这起身架就有些恐怖了,阴人换好嫁衣,因为要像活人那样拜堂,得站起来,所以用槐树或者桂花树杆做架子,将阴人架着站立,这场面非常的诡异恐怖,所以冥婚除非是至亲之人,否则很少有人敢来看热闹,媒公这时也得步步小心,千万不能出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将蓝澄与洪才的生辰死期写在黄表上,烧为灰后,沾公鸡血与黑墨汁,在白纸上写婚词,大意是这两阴人结为阴间夫妻,请各路鬼怪知晓,盖上媒公王浩宁的印章,七日后放在纸屋里焚烧,婚书算结婚证,纸屋是为他们置办的新房。
  洪才尸体摔烂了,我费了大力气将衣服套在他的躯干上,给蓝澄换新娘装,轻松很多,只是看着她绝美的脸蛋,再想洪才稀烂的尸体,我感到惋惜,这么年轻貌美,除去她身上衣物时,凹凸有致的身形,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性感极致的美女,我差点出现男性反应,只是她早早离世,还给洪才配了冥婚,真是可惜。

  我叹口气,给她穿上新装,就在这时感觉蓝澄抖了一下,我吓得身体猛一震,揉揉眼再看,并没什么异常。
  就在我以为自己看错时,她的嘴巴突然张开,眼睛同时睁开,冷冷的盯着我,我吓得差点调头跑了,好在脑子里还算理智,这时跑了那不是坑人嘛。
  人死断气,关口瞑目为气散云消,死的安详,人死憋气,张口睁目为怨气未了,死不瞑目,这样配婚会带来灾祸的。
  好在我爸教过我方法,媒公虽不是驱鬼道士,但与阴人打交道,我们也有自己的法宝镇尸符。
  我从包里掏出镇尸符,在她脸上绕三圈,折成火柴盒大小的方块,放入她口中,鬼媳妇随即的合嘴闭眼,见方法有效,我紧张的心情慢慢缓和。

  可接下来又出岔子,洪家人没有准备呱呱叫与起身架,而且洪才的身体破碎没办法起身。
  无奈之下,我只能取一公一母两只鸡代替,完成拜堂,之后便钉上棺盖,我给两副棺材各贴上一张白喜字,喊了一声“阴人新婚,阳人心宽,黄泉相伴,入土为安。”
  在外等候帮忙的邻居,进屋抬着两副棺材上山,就在棺材盖土时,天突然黑了下来,后山刮起了风,阵阵阴风从库管里钻入,刺骨的寒冷让人瑟瑟发抖,帮忙的领居们可能也紧张了,加快速度将坟土盖上。
  晚上主人家摆谢客宴,吃完酒席,回到家已经半夜,我妈还在等我,问我怎么样,我说没事,我以为第一次出手就这么圆满结束,可我哪知道,我已经惹了大的麻烦,我的人生也就此改变。
  第二天一早,急促的摩托车轰鸣声将我吵醒,接着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喊声。
  “王师傅出大事了。”
  我一翻身从床上起来,看着洪学慌张的样子,我心里也是一阵慌张,我让他不要急,慢慢说。
  洪学用力的拍着大腿,抹着眼泪说:“我大哥死了。”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死了?再说他死了,找我也没用啊,洪学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揉成团的白纸递给我,这是我昨天写婚书,此时婚书中间用血写着个大大的“死”字,所有写着洪才名字都被鲜血抹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情况,没了头绪,就在这时,我家后面传了“吱嘎”一声,屋里刮起一阵冷风,婚书从我手中落下。
  婚书在我家堂厅飘舞着,显得诡异异常,仿佛有个无形的人抓着婚书,举过头顶摆动着,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我爸正好回家,那婚书落到我爸手上,看到婚书,我爸脸色大变,抬手便给了我一记耳光,我爸第一次动手打我,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老实的将事情告诉他。

  我爸提出去洪家,我心里很不服气,我只是给洪才配冥婚,洪根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婚书上死字,又不是我写的。
  刚进三里铺村口,我就觉得不对劲,感觉整个村子都很压抑,洪根家门口站满了人,看见洪学带着我父子过来,自动让出一条道。
  洪大嫂见到我就扑过来,说是我害死了她家老头,我听着很生气,可想想她先是死了儿子,接着死了老伴,也确实可怜,我就忍了。
  我爸扶着她,安慰几句,说先看看老洪再说,我跟着我爸进屋,堂厅的情景,吓了我一跳,连我爸这老江湖,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堂厅正中的房梁上悬着一根绳子,洪根就吊在绳子上,舌头伸的老长、双眼暴突着,恐怖的要命。

  要说死人,最恐怖的还数吊死的,洪根挂在房梁上随风摇摆,要多恐怖有多恐怖,没人敢去将尸体取下,这事落到我父子头上,而我爸年纪大了,只能我上。
  我两腿抖得直打摆子,抱着洪根的双腿将他放下,我不敢看他狰狞的面容,尸体放在门板上,我爸用一叠草纸盖住他的脸。
  洪大嫂硬说是我在洪才冥婚上做了手脚,才让洪根糟了横祸,搞的我百口难辩。
  这时有人慌张的喊叫着:“坟地出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洪家坟地好好的塌方了,其他坟没事,唯独蓝澄的棺材被冲了出来,殷红的血迹从棺材缝隙中流出来。
  棺材流血?众人见状,赶紧躲到十几米外,就算塌方伤到尸体,可死人的血是凝固的不可能流出来,这太诡异了。
  我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让我撬开棺材盖,洪学找来撬棍,这时发现八根棺材钉早被拔了,这太可怕了,我紧张的推开棺材盖,一股阴风夹着血腥味从棺材里扑出来。
  蓝澄静静的躺在棺材里,脸色惨白嘴唇发黑,嘴巴微微张开,大红嫁衣十分扎眼,衣服四周渗出鲜血。
  这时乌云遮住天,四周的空气变得寒冷,十一月的温度几乎赶上腊月,这时,蓝澄突然两眼一睁,嘴角上扬看着我笑,我吓的跌坐在地上。
  我指着棺材说:“她……对着我笑。”

  我爸一惊,举手在我天灵盖上一拍,我咬到自己舌尖,痛的眼泪流下来,乌云瞬间散去,一切恢复正常,蓝澄依然躺着,我喘着气惊魂未定。
  我爸打量着蓝澄,用中指与无名指从她口中夹出一件白色物体,那是个火柴盒大小的牌子。
  看着牌子,我爸脸色近乎绝望的说道:“完蛋了。”
  他颤抖着手,将牌子放进口袋里,而后走到洪学面前说道:“老洪,我儿不才,你侄子这冥婚怕是吹了。”
  洪大嫂一听,拍着大腿就来了,说她老头子惨死、儿子惨死,配个冥婚还让我给搅和了,说的话无比难听,农村妇女就这样,不管对错,骂天骂地骂祖宗。
  我爸解释说,我虽然学艺不精,但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女尸身上,他问这女尸从何处而来?
  洪家人都不说话了,最后洪学小声说,花了三万太平间倒腾出来的。

  我爸一惊问道:“难道是……”
  洪学微微的点了点头,我爸暴怒的吼道:“你们作死,为什么带上我儿子。”
  我第一次看见我爸发这么大的火,吓的我不敢出声,我爸提出要将蓝澄的尸体带走,洪家人也没阻拦。
  我爸让我找二狗子,租他三轮车将尸体拉回我们村,二狗子听说拉尸体死活不干,最后我付了一千块,他才勉强答应。
  棺材并没有拉到我家,而是放在我远房老叔的老房子,老叔家七年前出事,家破人亡,这房子也就一直破败着。
  棺材落地,我爸颓废的坐在地上,我过去扶他,我爸突然抓着我的手,说出一句,吓得我魂飞魄散的话。
  “浩宁,这女娃你得娶。”
  我以为我听错了,蓝澄是个美女,长的精致,身材一流,可她已经死了,我可是家里的独苗,让我娶一个阴人,难道要断子绝孙?
  我爸点起一根烟,声音沙哑的说:“难道你想跟洪根一样被吊死?”
  洪根狰狞的死相出现在我脑海,此时想起,我的手心里依然渗出汗滴,难道洪根的死与蓝澄有关?我爸站起来,说他回去准备,让我将老屋打扫一下。
  老屋多年无人打理,腐朽破败,七年前老叔儿子在外车祸身亡,老叔很伤心,开始嗜酒,有一次喝多了非礼儿媳,逼的儿媳在屋梁上吊死。

  后来老叔也死了,这屋子开始闹鬼,一到深夜便传来女人的哭泣声,附近的人被闹的怕了,都搬到村庄里住了,这房子成了孤房。
  房子的后门早就腐朽,被风吹着“嘎吱”响,屋后便是大山深处,我总感觉后门大山深处有双眼睛在注视着我,而老叔与他儿媳就葬在后山,想到这,我恐惧的快要窒息。
  好在这时,我爸来了,背着起身架,拿着烛台、米饭还有只公鸡,米饭还冒着热气,我爸的到来,让我瞬间感到轻松一些,来自大山的注视感也消失了。
  我爸将起身架放在棺材前,跟我说:“这女娃是你妻子,你自己将她抱出来,让她起身吧。”
  蓝澄静静的躺在棺材里,面色依旧苍白,恐怖瘆人,棺材里散发着阴气,但她的表情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嘴角仿佛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死人会笑?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我花了眼。
  我爸见我发呆,推了我一下说:“想什么呢?快点动手,过了时辰就麻烦了。”
  我摇着头说:“我害怕,我不想和她结婚。”

  我爸用手捂住我的嘴,指了指蓝澄,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乱说,我一惊,难道蓝澄能听见我们说话?
  我壮着胆子,将她从棺材里扶着坐起来,就在此时,屋里刮起一阵风,我感到全身一阵寒冷,蓝澄的脸变的更加惨白,眉头似乎皱了起来,我清楚的看见这个变化,心提到嗓子眼,蓝澄不会是诈尸了吧?我不想看她,可又偏偏忍不住盯着,我生怕她别突然睁开眼。
  我爸点起三根香,站在屋中央,朝四个方向拜了拜说道:“打扰了,小儿新婚,借宝屋一用。”
  说完拿着一叠纸钱烧了,嘴里说道:“一点钱财孝敬,多多包涵。”
  纸烧完了,屋里的风停下来,蓝澄脸上的惨白稍微缓和,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展开了,身体也变得柔软起来,我怕的不行,蓝澄绝对诈尸了,一个死人怎么会变化表情?
  我爸催促我快单将蓝澄抱出来,我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将她从棺材里抱出来,放在起身架上,她直立的站在那里,身高至少得一米七,活脱脱一个模特儿,她生前绝对是个超级美女,可现在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美,她浑身散发这恐惧与诡异,我总觉得她随时会睁开眼,所以我不敢背对着她。
  我爸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然后拿出一个又粗又长的红香点燃,瞬间屋里充斥着檀香味。
  我爸将点燃的香递给我,让我送到蓝澄面前,香火映照在蓝澄的脸上,显得十分诡异,燃香到她面前,她的脸似乎变得安详起来。
  我爸两手各拿着一张黄符,对着蓝澄说道:“一祝你大婚初嫁,二愿你早日安息,三请你三从四德,四请你为夫分忧,替夫设想,夫赐燃香一根,收!”

  我爸这话什么意思?请她三从四德,替夫分忧?而我马上将要成为她的丈夫,难不成我真要与她共度终身,我该怎么办?但接下来的事,更让我吓的三魂丢了两魂。
  我们都知道死人肯定没有呼吸的,所以我放在蓝澄面前的燃香,烟雾一直向上飘着,但随着我爸说完那个“收”字,烟雾突然变得倾斜,慢慢的钻入蓝澄的鼻孔中。
  她在吸燃香,我浑身鸡皮疙瘩,她真的听得到我们说话,天啊,这是要成精了,我两腿抖的如同打摆子,我爸让我不要动,我大汗淋漓的看着燃香钻入她的鼻孔,香燃烧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不一会儿便烧完了。
  我后背上全是汗,香很快烧完,她的脸色竟然变得红润,如同活人一般,除了她那双紧闭的双眼,我爸将烛台前的米饭端起递给我。
  “吃一半留一半。”我爸说道。
  我接过米饭,我早就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拿着筷子便吃,但刚吃一口,我发觉根本没办法吃,这饭也太夹生了,我爸让我不要管吃一半就行。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并非夹生,而是将熟饭与糯米混在一起,这样吃,非得让我拉肚子不可,我强忍着吃完一半,我爸让我咬破中指将血滴在剩余的米饭里,再将米饭给一旁的公鸡吃,那公鸡看见沾血的米饭,十分贪婪的吃起来,一粒不剩。
  公鸡吃完米饭后,如同定了型一样,伏在一旁一动不动,我爸见状喊道:“婚礼毕入洞房。”
  接着对我使个眼色,我将蓝澄重新抱入棺材中。
  我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但我爸将地上那只死了一般的公鸡递给我,接着拿出一根细红绳,一头绑在公鸡的脚上,一头绑在我的手腕上,将公鸡放入棺材中,那公鸡老老实实的伏在蓝澄的胸口。
  忙完一切,天也快黑了,我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我跟我爸说我们快走吧,我爸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你怕是走不了啊。”
  走不了?虽然我有心理准备,八成是要留在这里,可想到我这鬼妻已经够恐怖了,还得留在鬼屋?这太要命了吧。
  看我吓的快要流泪,我爸当然是心疼了,可是他唉声叹息,说没办法,这都是命,当时如果没有给蓝澄与洪才强行配婚,就不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现在我既然已经娶了蓝澄,新婚夜我必须和她在一起,只要她将那公鸡当成我,熬过今晚,明天下葬,我就解脱了,否则怕是全村都得遭殃。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真的好怕,难道真的要我与女尸洞房?就算要洞房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恐怖的鬼屋?之前住在附近的人,宁可花钱去村庄重新盖房子,也不愿意住在这附近,可想这里多凶险,现在让我住在这,我能不怕?
  我爸极力的安慰着我,说他已经将我与公鸡通灵,今晚蓝澄只会将那只公鸡当成我,所以洞房不用担心,但是要记住三件事。
  第一,午夜十二点钟,蓝澄会睁眼,千万不要与她对视,只要她看不见我眼睛,她就不会发现我,只能将那只鸡当成是我。
  第二,要注意西南角的蜡烛,如果蜡烛抽动,或者突然熄灭,不要惊慌,要立即点着,然后烧三道纸、三根香,对着后山磕头,嘴里要说:“打扰了。”
  第三,今夜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来喊我,都不可以应答,另外还有一点,今晚除了保护好自己,我还得照顾好我这个冥妻。
  说完这些,我爸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我,这个屋子早没了电,晚上只能靠蜡烛,为了减轻我的恐惧感,我爸将四周全部点上蜡烛,都是那种红色又粗又长的。
  但西南角那根蜡烛不一样,看着金光闪闪,这叫通灵烛,以前配冥婚的时候,都会点上一根,传说只要那些阴魂来了,通灵烛的火苗便会抖动,根据抖动的幅度来判断来的是什么鬼,火苗倾斜证明来的鬼不善,如果火苗直接熄灭,那可能来的就是厉鬼了。
  我爸再三问我:“孩儿啊,你记住我说的了吗?”

  我满头大汗的点头,说记住了,我爸还不放心,让我重复一遍给他听听,我一字不差的说一遍,我爸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我爸一走,我顿时感觉屋里阴森下来,屋后来在大山注视感又出现了,忍不住看了看后面,后门关不牢,黑漆漆的门框,如同一张虚张的嘴巴。
  门开着,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想去将烂门关上,但我手上的红线与棺材里的鸡连着,我想天刚黑,我将鸡拿着一起过去,关上门再将鸡送回来,可当我看向棺材里的那一瞬间,我吓得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那只公鸡,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只是将它放在蓝澄的胸口,可此时蓝澄的手不知何时竟然抬起来,双手抱着那公鸡,她自己动了。
  我瘫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吞了吞口水,看西南角的通灵烛,静静的烧着,这火苗证明屋里并没有恶灵。
  我现在全身的细胞都收缩着,屋里是我这恐怖的鬼妻,后门打开着,大山里的注视感越来越严重,感觉像是有个人,之前在大山的某个角落看着我,而现在那人正慢慢的从大山朝着我走来,我感觉那目光离我越来越近,仿佛就要出现在我的身后,我害怕面对那扇门,可有不敢背对那扇门,我只能死死的盯着西南角的蜡烛,心里祈祷着火苗千万不要动。
  我因为太害怕,想哼首曲子壮壮胆,可是唱什么呢?平时挺喜欢唱歌,但此时脑子一片浆糊,越是这样越急,最后胡乱的来了一句“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

  刚一句,突然耳边传来一串低沉的笑声“咯咯”,我吓的赶紧停下,我竖着耳朵听,并没有笑声,难道我听错了?不对,刚才是那么真实。
  我忍不住看了看棺材,我现在坐在地上,看不见棺材里面,我颤抖着嘴唇又唱了一遍。
  “咯咯”又是一阵轻笑声。
  笑声仿佛从棺材里传来,因为惊吓,我大脑出现了暂时的空白,我目光呆滞的盯着西南角的通灵烛,以至于火苗抖了几下,我却没反应过来。
  直到蜡烛的火苗几乎倾斜过来,我才醒悟,赶紧拿着三道纸烧了,点了三根香,对着后山磕了三个头,连声说:“打扰了。”
  通灵烛的火苗这才恢复正常,我慢慢站起来,看向棺材里,蓝澄依旧静静的躺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脸上仿佛挂着淡淡的笑容,那只鸡眯着眼显得很安逸,我双手合一,对着棺材拜了拜。
  剧烈的紧张感稍微松弛一点,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钟了,可能在城里,这个点夜生活还没开始,但是在我们这山村里,这个点几乎算是深夜了,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等待枪决的死刑犯,恐惧已经无法形容了,我只等午夜十二点到来,是死是活给我个痛快,这么悬着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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