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迟到,从此开启跳槽之旅

作者: 九三萝莉

  一次不算迟到的迟到,改变了男孩陈啸的人生轨迹。确切的说,是一个神秘快递左右了陈啸的命运。
  故事是从一起“车祸”开始的。
  正是上班高峰时间,公路上车来车往。陈啸骑着电瓶车左冲右突。他反戴着黑色耐克帽,白衬衫的袖口刚好遮住手背。
  前方不远处有个穿豹纹图案夹克服的男子,正在路边来回走动。他的脑袋上宽下窄,像豹子头。
  陈啸倏地停在路边,目不斜视地望着正前方。
  前方约1000米处是红绿灯,红色读秒器欢快地跳动着,5、4、3……红灯时间已不多。
  红灯变成绿色的一瞬间,车辆和行人争先恐后地向前涌去。
  陈啸没有动,宛如被点中死穴,直愣愣地看着正前方。很显然,刚才他停下来,并非因为红灯。
  豹头继续在路边徘徊。一辆橘红色轿车疾驰而来,车速飞快。

  陈啸骑上电瓶车向前走了几十米,又停下来。
  橘红色轿车疾驶而过,他把手下意识地伸进了口袋。
  轿车正快速行驶,豹头闪身向路中央冲去,司机下意识地踩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车轮留下两道长长的黑色刹车印痕。

  轿车又驶出十几米,才停下来。
  豹头飞了出去,躺在路边痛苦地呻吟。
  司机是个女子,慌里慌张地从车上下来,来到豹头身边。
  “你……怎么样?”
  豹头并未作答,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
  女子三十多岁,身穿米色风衣,留着短发。她原本白皙的脸,吓得变作一张白纸。
  过路的车辆都视若不见地绕过她和豹头驶走了。
  女子围着豹头转了两个圈,拿出手机,像是要报警或是打120急救电话。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来,车上下来两个男子,一个穿西装,一个戴茶色镜。
  茶色镜是司机,表情严肃地来到女子面前。
  六神无主的女子,仿佛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收起手机。
  西装男留着板寸头,穿着整洁,像在机关工作。他走近豹头,一脸担心地仔细询问。
  “兄弟,伤到哪里了?”
  “两条腿……全断了!”
  豹头又痛苦地呻吟起来。
  女子颤抖着手,又想拨打报警电话。
  茶色镜阻止她打电话。

  女子再次收起手机。
  西装男沉思片刻,又四下看了看,一脸凝重地凑近女子小声嘀咕一阵。女子焦急地看了看手表,说:“这位大哥……能同意吗……”
  西装男一脸不以为然,又凑近女子耳语一阵。
  女子感激地看一眼西装男,点了点头。
  西装男附下身来,问道:“兄弟,这件事还是私了吧,你想要多少钱?”
  豹头沉默片刻,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手指。
  三万块!
  西装男又低声与豹头讨价还价一番。
  豹头呻吟几声,缓缓闭上眼睛,没吭声,像在做一个重大决定。
  茶色镜也走过来,俯下身来进行劝说。

  豹头犹豫不决。
  女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豹头终于开口,说:“那就……两万八。”
  “好……我没带那么多现金……可以刷卡吗?”
  女子脸上露出些许惊喜,说道。
  西装男又来到豹头身边,与他商量一番。
  “妹子没带那么多现金,刷卡可以吗?”
  “我没带银行卡。”
  “我在机关上班,如果你信得过我,先让妹子把钱转到我的银行卡上,待会儿再提出现金给你,好吗?”
  “行,行。”
  女子跟西装男要走银行卡账号,开始小心翼翼地进行转账操作。
  此刻,有人大声断喝一声:“千万别转!”
  几个人循声望去。
  来人是陈啸!

  他大声喊道:“他们是碰瓷的,是骗子!”
  女子如梦方醒,接连倒退了几步。
  茶色镜气急败坏地喊:“你凭什么说这是碰瓷,伤者还在地上躺着呢?”
  豹头再次呻吟起来。
  西装男二人气势汹汹地与他争吵起来,陈啸把电瓶车支在路边,毫无惧色,据理力争。

  女子看了眼豹头,又瞅了瞅陈啸,一时拿不定主意。围观的观众也都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茶色镜终于失去耐心,恶狠狠地说:“你胡说什么?我揍死你!”
  “刚才那辆车根本没有撞到那个人!”陈啸毫无畏惧的说
  太阳挂在半空,路上的车辆明显少了,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豹头的呻吟声越来越高。

  女子急得两手不停地搓来搓去。
  西装男叫嚣着说:“小兄弟,没有证据可别乱说,你怎么知道没撞到人呢?谁看见了?谁可以证明?”
  他用手指向围观的群众。
  围观的路人纷纷后退,没有人替陈啸和女人帮腔。
  陈啸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打开抖音,屏幕上正播放着“撞人”时的视频。
  茶色镜快步走过来,只看了一眼视频,便退到了一边,视频后面已有十几评论,网友纷纷声讨碰瓷行为。
  女子看完视频,终于长舒一口气。从视频上看,她并没有撞到豹头。
  陈啸拿走手机,又递给旁边一位满脸正气的男子,那男子一脸认真地看完视频,大声说:“的确没撞到人,有想看的可以过来看看!”大家围了上去,纷纷对躺在地上的豹头进行指责。
  西装男两个人快步上了车,豹头从地上爬起来,也钻进车里。黑色轿车喷着刺鼻的烟雾驶走了。
  大家哄堂大笑。
  围观的路人渐渐散去,路边只剩下女子和陈啸。女子感激地说:“小伙子,刚才多亏了你。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

  陈啸咧嘴一笑,说:“你问我的名字做什么?想给我写感谢信吗?我不会告诉你的。”
  女子向前走了几步,说:“太感谢你了。那段视频是你拍摄后发抖音的吧?不然,还真是有口难辩呢。”
  陈啸呵呵一笑。原来,他以前见过豹头几个人碰瓷行骗,今天见豹头在路边转悠,知道又要寻找作案目标,于是提前拿出手机做好拍下证据的准备,当豹头冲上行驶的轿车,他马上拍摄下了“车祸”瞬间,回入一遍,确定是碰瓷后,他发到了网上。
  女子再次问陈啸的名字,又被拒绝,只好告辞开车离开。
  陈啸这时才起自己要迟到了,于是骑上电瓶车疾驰而去。
  陈啸来到公司门口,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同事们早已忙工作了。他瞅了眼门口“杜氏集团”四个大字,冲门卫摆摆手,骑着电瓶车驶了进去。
  陈啸学的营销专业,大学毕业便入职杜氏集团营销部,
  河州市是省会城市,地处平原,近些年经济发展迅猛。杜氏集团董事长杜峰从银行贷款十个亿,又倾其自有资金,正要向房地产和锂电池进军。
  办公地点在八楼,陈啸上了楼,从电梯里一出来,便急匆匆地向办公室走去。

  陈啸刚要进办公室,门开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子走出来。男子三十来岁,叫方铭,是营销部总监。他西装革履,脑袋圆圆的,有一双细长的眼睛。
  陈啸连忙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方铭像是有急事,瞄了他一眼,本不想说什么,可走出老远后,才随口说道:“陈啸,你怎么迟到了?”
  陈啸并不想把真相说出来,说:“有点事……”
  方铭并未在意陈啸说的什么话,哦了一声,就快步离开了。
  这件事原本这么过去了。可是,下午即将下班时,方铭打来电话,让陈啸去他办公室。
  总监室就在隔壁的隔壁。这么近的距离,还打电话,是够‘奢侈’的,过来喊一声不就得了。陈啸很不情愿地去了总监室。

  方铭端坐在老板桌前。屋里的气氛有一些紧张,陈啸看了一眼靠墙的沙发,并没有坐下来。
  方铭冷冷地说:“陈啸,今天你为什么迟到?”
  “我……睡过头了……”他不想把识破碰瓷骗局的事说出来,说出真相就有讨功的意思,那样会很难为情的,上小学时老师就教育他做好事不留名。
  “迟到就是迟到,理由不重要!”
  陈啸心中暗笑,不重要你还问为什么迟到,这分明是自相矛盾。他一脸认真地说:“知道了。下次我再也不迟到了。”
  “你知道怎么处罚吗?”
  “处罚?不……不知道。”
  方铭的目光在陈啸身上瞅来瞅去,陈啸心里有些发毛。方铭终于开口说话:“迟到是要扣除奖金的!”
  “扣奖金?”陈啸的嘴巴张成了“O”型,说,“扣多少奖金?”
  方铭一脸漠然,说:“扣半年奖金!”

  半年的奖金有五千多块呢。陈啸顿时怔住了,说:“凭什么扣我那么多钱?”
  方铭声音冰冷,说:“因为你迟到了。我照章办事。”
  陈啸蒙了,因为助人为乐,却落了个扣奖金的下场。真是没天理啊。这算什么知名企业,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简直就是地狱。
  陈啸瞅着方铭的一身肥肉,脑海里映现出的是一头大肥猪。他暗想:“这个处理决定也只有猪脑子才能想出来。”他不想作任何争辩,忿忿地转身走了。
  自从参加工作,陈啸才感到职场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美好,玫瑰花般的预期渐渐凋谢了。

  从上班那天起,他吃够了窝囊气。
  上班第一天,陈啸就被一个长得像熊猫的人喊走了,刚开始,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原来自己被抓了壮丁。他被安排到几个杂务工的队伍里,任务是清扫仓库。
  陈啸穿的是崭新的衬衫和西裤,第一天穿在身上。
  清扫地面、收集垃圾、搬运桌椅……他的新衣服瞬间沾满尘土。
  一天下来,他累得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第一天上班,公司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回到家,陈啸一声没吭地躺在了床上。
  那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同事见了陈啸都称他“小陈”,营销部大小的活儿,都会从总监那里接力棒一般传到他手里。
  陈啸整天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泄。
  工作累点儿也倒算了,让他感到恼心的还要小心翼翼地维系人际关系。

  譬如,随份子真有点逼捐的意思。
  上班第三天,组长在办公室收份子钱,有位同事要结婚,是另一个部门的,是个经理。
  陈啸刚来,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心里虽然不情愿,可是,那个经理说不定啥时候就成为他的上司。另外,他也不想让大家说自己小气。
  因此,他还是故作爽快地把三张百元钞交给组长。
  参加工作仅两个月,结婚的,生孩子的,父母生病的,还有孩子考上大学的……仅是随份子,半个月的工资已经灰飞烟灭。

  更让他气愤的是,干活儿数他多,加班都少不了他,可数他工资少。
  少几百块也就算了,有些老员工,工资是他两倍。
  这哪是按劳分配?简直是论资排辈!
  陈啸想跳槽,女朋友吴暄苦口婆心地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到那里都一样。
  吴暄在报社也是工资最少,干活最多。

  她告诉陈啸,若是跳了槽,你也是刚来的,还是多干活儿。不信你来报社试试。
  陈啸跟吴暄是大学同学,但两个人不同班也不同系。
  吴暄是学中文的,现在是一家报社当的临时编辑,是编外人员。
  陈啸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总不能让老员工跑前跑后,新员工坐那里喝茶看报纸吧。

  怨言和委屈再多,日子也车轮一般不停地向前滚动。
  转眼,陈啸已在杜氏工作了两个月。
  下班后,陈啸的肚子一鼓一鼓,若是不出这口恶气,怕是会啪的一声气球一般炸掉。
  他眼珠一转,想出一条妙计。
  陈啸停住电瓶车,给邓越和常飞鹤发了微信语音,约他俩晚上吃饭。

  地点 “月如钩”饭馆。
  两个人纷纷回复了“OK”。
  陈啸、邓越和常飞鹤是高中同学。
  邓越学的是经济管理,应聘到了一家软件公司的财务部工作。
  他一心想考研,但上班后工作太忙,没时间备考,结果考研失败。
  常飞鹤子承父业,高中毕业就当了老板。
  他自然不会有陈啸入职后的一把辛酸泪。
  陈啸调转方向,朝“月如钩”饭馆驶去。
  时间尚早,饭馆里的顾客还不算多。

  陈啸进门后四下看了看,挑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
  服务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她将菜单递过来。
  他看都没看,便道:“香辣鱼片、鱼香肉丝、蒜泥茄子、木耳炒肉,四个菜。”
  服务生记下菜名,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
  饭馆不算大,可里面装饰得很别致,布艺的绿色枝蔓把房顶装扮得春意盎然,给人很舒心的感觉。
  邓越和常飞鹤风风火火地来了。
  邓越微胖,中等个头,肤色稍黑。考研折戟沉沙后,他依然“考”心不死,虽然临时做快递员,可志存高远。
  常飞鹤略瘦,个子高高的,头发有点卷,从头到脚全是名牌。
  邓越笑嘻嘻地说:“陈啸,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想起请客了?”
  常飞鹤说:“陈啸可是在知名企业上班呢,肯定是加薪了。”
  邓越说:“我猜是升职了!”
  陈啸并未理会两个人,而是冲吧台喊:“上菜!”
  常飞鹤嘿嘿一笑,说:“看来另有原因。这样吧,这次还是我请,怎么说我也是老板,你俩都是打工仔。”
  邓越伸出了大拇指,说:“场面!”
  陈啸没吭声,算是默认了常飞鹤埋单。
  热乎乎的菜上来了,桌上氤氲着白色香气。
  邓越挥了挥手,让服务生上来啤酒。

  陈啸斟满酒杯,说:“上学时,咱哥仨那才叫牛呢,谁想到入职后居然受这种气!”
  常飞鹤听出话的弦外之音,问:“究竟吃了什么气?我俩马上给你出气!”
  陈啸没吭声,给每个人满了一杯啤酒。
  邓越说:“是啊,上学时的那些时光真的很让人留恋,青春啊,消费完了,就再也买不回来了。”
  常飞鹤不耐烦地说:“别大发感慨了。喝酒!”他把一杯啤酒喝了个精光。
  陈啸二人也把酒喝干。
  三个人边喝酒边海阔天空地聊起来。
  酒过三巡,三个人面色酡红,说话都费劲。

  常飞鹤把酒杯举在半空,说:“陈啸,今天约我俩来,肯定有重要事,有事你说话!如果万死不辞!”他把酒喝进了肚子。
  邓越也不示弱,说:“有事你尽管说,我俩必定全力以赴。”
  陈啸一脸神秘,说:“的确有件事要麻烦一下二位。”
  陈啸便把被扣奖金的事说了一遍。
  常飞鹤忽地站起来,非要去找方铭算账。
  邓越拽了拽常飞鹤,说:“坐下!陈啸有那么蠢吗?现在讲究斗智,而不是蛮干。听陈啸的。”

  陈啸凑近两个人,低语一阵。
  邓越和常飞鹤齐声说妙。
  陈啸的目光投向窗外。天已黑下来,万家灯火照亮大街小巷。
  三个人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天很晚了,饭馆里的顾客都渐渐离开。
  整座城市终于静了下来。
  三个人才回了家。
  第二天,陈啸第一个来到办公室,他坐在电脑前忙着敲一个营销方案。
  同事们陆续来了。陈啸的手机吱地响了,是个微信消息,邓越发来的,内容是两个英文字母:“OK!”
  时间九点整!陈啸脸上流露出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容。
  过了十几分钟,陈啸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上的窗户边两眼紧盯着门口。
  一辆银白色轿车驶进杜氏集团。
  陈啸透过窗户给那辆轿车拍了照。
  方铭从车里出来,拎着公文包匆匆向办公大楼走来。
  这一幕陈啸全程录像。

  陈啸快步来到电梯门口。
  电梯门缓缓开了。
  方铭刚探出半个身子,陈啸便扑上去,大喊一声:“方总早!”
  方铭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吓得身体抖动一下。

  “陈啸,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啸说:“我在这里看你是怎么迟到的!”
  方铭说:“哦,今天遇到了突发事件,的确迟到了。”
  陈啸说:“迟到就是迟到,理由不重要!”
  这是方铭说过的话,他恍然意识到什么。

  方铭说:“我的确遇到特殊情况才迟到的!”
  “你知道怎么处罚吗?”陈啸问道。
  这也是方铭的原话,他一脸尴尬。
  方铭说:“我是老员工,没必要处罚。”
  陈啸大声喊叫:“为什么我迟到扣除奖金,换了你就不处罚呢?”

  方铭一脸不耐烦,催促陈啸赶紧回办公室干活,他想绕过陈啸,向办公室走去。
  陈啸恼羞成怒,伸开双臂挡住方铭的去路。
  听到两人的争吵声,员工们来到走廊上,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方铭的脸涨得通红,冲大家摆摆手,劝他们快去忙工作!
  员工们只好怏怏地回去了。

  陈啸余怒未消,不依不饶,还说要到董事长杜峰那里去告方铭。
  方铭淡然一笑,说:“随你吧。”随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手机响了。
  是常飞鹤打来的,他绘声绘色地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今天早上常飞鹤开车从后面超过了邓铭的车,然后缓缓减速,两车距只有几米远时,突然踩刹车,邓铭的车差点追尾。
  然后他和邓越拦住方铭,跟他索要惊吓费。
  方铭急于脱身,想打电话报警,手机被邓越抢了去。
  两个人纠缠了方铭大半个小时,才放方铭离开。
  陈啸愤愤地说:“那小子是个无赖,我要到董事长那里告他!”
  不等常飞鹤再说什么,他便挂了电话。
  陈啸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传出一个洪钟般的声音,说:“进来。”
  陈啸推门进去。
  董事长杜峰正在坐桌前在一份文件上写着什么,他面沉似水,抬头看了陈啸一眼。
  杜峰方脸堂,西装革履,二目炯炯有神,端坐在桌前不怒自威。
  陈啸四下瞄了几眼,房间虽不大,但装饰得非常华丽。
  房顶上挂着硕大的圆形吊灯,墙边放着两组真皮沙发。
  “我来反映问题!”

  “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陈啸把问题说了一遍,还把方铭迟到的照片和视频给杜峰看了。
  杜峰微微一笑,说:“方总来杜氏十几年了,贡献巨大,他迟到可以不扣奖金,你是新员工,当然要扣奖金!”
  “都是杜氏员工,为什么处罚标准不一样!”
  “现在的年轻人缺少吃苦精神,缺少包容和忍让,一点小事就较真,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吃苦头的。”
  “杜总,你批评我可以,别一棍子打一片好吗?年轻人怎么了,你难道不是从年轻人过来的吗?”

  “不错,我也是从年轻人过来的,但我们那时特别能吃苦,对于那些所谓的不公平都能接受。你们呢,从小娇生惯养,叛逆任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道创业的艰辛,你们是难以担当重任的。”
  杜峰的傲慢与偏见,激怒陈啸。
  “杜总,你可以批评我,可你不要侮辱年轻人三个字,凭杜氏这些蛮横的规定,将来一定会破产的!”
  杜峰说:“你这么狂傲,必定一事无成!”

  陈啸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
  “杜总,我要辞职!我宁可找不到工作,也不会在没人性的企业委曲求全!”
  杜峰一脸蔑视,说:“随便!”
  陈啸甩门而去。

  陈啸从杜氏大厦里一出来,顿时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他走进杜氏集团的第一天,便下决心要大干一场,可是因为一次不算迟到的迟到,却辞职了。
  冲动是魔鬼,魔鬼是吃人的。
  陈啸骑着电瓶车来到大街上,隐隐感到一些悔意,也许刚才他的确冲动了。
  陈啸并没有把辞职的事告诉父母,他知道这份工作在他们心里分量有多重。

  陈啸也不想把辞职的事告诉吴暄。
  吴暄对陈啸有点关注过度,陈啸刚上班那阵儿,天天打电话问情况怎么样,一接她的电话,脑袋都疼。
  原本他把方铭迟到的视频发了朋友圈,附了文字:杜氏高管迟到,为什么不扣奖金?
  可二分钟后,怕吴暄看到,再扯出他辞了职,于是妙删。
  陈啸确定到杜氏上班后,吴暄给他买了一套一千多元的西装。
  一听价格,陈啸心疼得舌头伸在外面半天没回去。

  那套西装至今放在衣橱里,没舍得穿一次,陈啸想举办婚礼的时候穿。
  若是知道了陈啸辞了职,吴暄一定立马赶来,点着他的脑门,唠叨个没完。
  晚上,陈啸又约邓越和常飞鹤吃饭。
  只要有烦心事,陈啸就想跟他俩喝酒聊天。

  上学时,三个人是要好的朋友,也是篮球场上的队友。
  每次打比赛,都在一个队,他们心灵相通,配合默契,遇到实力再强的对手,也能打赢。
  那晚,三个人喝了很多酒,各自倾诉烦恼。
  人的思维很特别,有些事未必说给亲人听,但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学和朋友。
  喝了酒,三个人的话多起来,各自倒肚子里的苦水。
  邓越说父母天天催他考研,现在考研的人特别多,研究生是好考的吗?

  常飞鹤说公司的产品销路差,这个月的员工工资恐怕要靠贷款解决。
  陈啸说又变成无业游民了,要是母亲和吴暄知道了,可怎么办?
  天色已晚,三个人从饭馆出来,走在影影绰绰的大街上,相继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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