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梓凝脚步沉重地在家门口停了下来，头发散乱，双眼涣散无神。
　　玩脱了——她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
　　把第一次给丢了也就算了，对象居然还是萧北轩……为什么偏偏是他？
　　情绪一瞬间复杂起来，洛梓凝眼眶发红，咬牙默默将该流的眼泪都流完，才重新整理了表情，朝着家门走去。
　　手指按上密码锁的一瞬，洛梓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门口这车……好像有些眼熟？

　　她刚想认真去看，手边的门已经应声而开。
　　“是，我们都了解，你放心，等洛洛回来之后，我一定和她好好说。”母亲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谢谢伯母。”低沉而磁性的嗓音，辨识度很高，几乎是开口的瞬间就能知道说话人是谁。
　　萧……萧北轩？！

　　洛梓凝张了张嘴，对着空气也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咦……”洛母的笑声停顿了一下，随后道：“洛洛？”
　　洛梓凝咬牙，推门走了进去，扫了一眼沙发上的三人，顿时后背发凉。
　　父亲的脸色沉着，一言不发，母亲的眼神有些责备，但更多的是欣喜……最后是笑得一脸无害的萧北轩。
　　看着这个笑容，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昨晚失去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和萧北轩敬酒，之后便是晨起时的震惊。
　　她不敢在酒店停留，趁着萧北轩还没有清醒之际，逃了回来。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爸，妈。”洛梓凝开口，声音有些哑了，带着清晰可闻的恐惧。
　　“你还知道回来？”洛父开了口，眼神落在了洛梓凝散乱的头发和遍布暧昧痕迹的脖颈间，突然吼了一声：“跪下！”
　　洛梓凝腿脚发软，不知所措地站着。

　　“好了，你别急着怪她，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想想怎么解决才对啊。”洛母轻声打着圆场，看了洛父一眼。
　　“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洛父气得胸膛起伏：“现在越来越没有个女孩的样子！幸亏你昨天是和北轩……换了别人，你让我们洛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洛梓凝鼻子一酸，低头任由父亲骂着，没有还嘴。
　　“行了行了，北轩不是说她醉得厉害吗？她知道什么！你看看你把孩子委屈的！”

　　“就是你一贯娇纵着她才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辈子的老脸都给她丢尽了！”
　　洛梓凝听着父亲气急败坏的咒骂，心底一阵苍凉。
　　她知道洛家的名誉一直以来都是比自己重要千百倍的东西，父亲已经赤裸裸地用这个事实狠狠剜过她好几次。
　　她是女孩，所以“不成器”，“将来不能接管洛家”，算是“白生了”。
　　这些词从小到大，她听得实在太多。

　　“你杵在那儿干什么？滚过来！”洛父咬牙，盯着洛梓凝木讷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洛梓凝抿了抿唇，已经做好挨打的心理准备，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走上前去。
　　“你瞎了吗？我让你对着我了吗？犯下这种错误，一句道歉都不会说？你是木头做的？”洛父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每一句都是刻骨剜心。
　　洛梓凝动作缓慢，转了身，对着萧北轩弯了弯腰。

　　只是道歉而已，她已经做过无数次，不差这一次了。
　　“对……”
　　“伯父。”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突然将洛梓凝搂了起来，硬生生将她鞠躬的动作给止住了。
　　寂静一瞬。
　　洛梓凝一愣，转头看着萧北轩，眼角还带着泪光，鼻头通红。
　　他这是……在帮自己吗？

　　萧北轩皱眉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着洛父道：“我今天来，是商量婚事的，昨天的事情也有我的错，不存在需要谁道歉的话。既然你们同意了，不如商量一下婚事的细节？”
　　“婚事？同意？”洛梓凝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机械地转头看着洛父。
　　洛父沉着脸，盯着洛梓凝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不然呢？做了这么丢脸下作的事情，亏是遇上了北轩，萧家肯为这件事情负责都算是我们高攀了！如果传出去了，你以后怎么嫁人？”
　　“爸！”洛梓凝打断了父亲的说辞，不可置信道：“这是我的婚事，我自己没有同意，谁来替我同意？而且昨天只是一个意外，我……”
　　“我是你老子！你说谁替你同意？”洛父的脸色立刻涨得通红，眉毛飞扬，伸手就要朝着洛梓凝打过来，“你这嘴巴是从哪儿染来的话！以后不许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鬼混！我知道一次就打断你的腿！我把话摆在这儿，这婚你同意也得结，不同意，也得结！”

　　萧北轩将她一拽，往自己的身后带了带，没有让洛父的手够到她。
　　洛梓凝死死咬着牙，全身发抖地沉默着。
　　这一次发抖不是因为紧张，不是因为害怕，是真真正正的气愤到了极致但又无可奈何。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如果昨天知道那杯酒会决定自己的一生，她是绝对不会喝下的。
　　萧北轩看了她一眼，转头道：“伯父，确定了之后就可以选婚期了，我刚才路上看了，三天之后就是好日子……”
　　“萧北轩！”洛梓凝叫了一句。
　　这次就连洛父也有些犹豫，“北轩啊，三天会不会……”
　　“不会仓促，我可以向您保证，三天之后的婚礼上，该有的都会有。”萧北轩勾唇道。

　　洛父这才放了心，笑着道：“不用这么严重，我相信你。”
　　洛梓凝的手指在身侧收紧，一点一点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抬眼和萧北轩对视，目光激越，似乎能在半空中迸射出火花。
　　半晌，她在那双黑色的瞳孔中彻底落败，收回了眼神，垂了手。
　　三天后。
　　洛梓凝已经冷静不少，婚礼虽然仓促，但该有的礼数和排场也都有，更何况除了平和地接受一切，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晚间，洛梓凝跟着萧北轩敬了几杯酒之后，便先被送回了萧家的别墅。
　　保姆早已等候在门口，一路将她领到了浴室，分别介绍了各个房间的分布。
　　洛梓凝看着满墙的灰黑和家具的陈设，开口问，“他平时睡哪间房？”
　　保姆指了指其中的一间道：“这里，萧总也交代了，您来了之后也睡这里。”
　　洛梓凝看了房间一眼，有些犹豫，随即转身进了浴室。

　　洗漱完后，她踩着拖鞋进了房门，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萧北轩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消息，按理来说婚礼早已经结束，是和朋友再聚了一次吗？
　　不安感开始充斥她的心间。这场婚姻本就莫名其妙，如果等待她的是之后无尽的长夜，她不明白萧北轩的目的何在。
　　洛梓凝想了很久，才躺在床上拿出了手机，拨通萧北轩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
　　她皱了皱眉头，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疲倦早已侵袭她的神经，脑子在一天的运作中也接近了极限。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洛梓凝打定主意，关上了灯。
　　卧室里陷入黑暗……
　　再次睁眼时，耳边响着刺耳的铃声，一下一下扰着清梦。
　　洛梓凝迷迷糊糊地伸手拿了电话，接了起来，这才发现窗外已经大亮。

　　“喂？”
　　“洛小姐……不对，我口误，现在该叫洛夫人了吧？”
　　“你是？”
　　“昨晚我们萧总一夜未归，洛夫人恐怕等得比较心焦吧？可怜新婚燕尔，要独守空房，我看着也不忍心。”

　　洛梓凝有些头疼，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意识已经清醒了许多，看了眼手机屏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就当我是打抱不平。待会儿我会给你发几张照片，希望洛夫人看完了之后还能好好地享受自己的婚姻。”
　　什么意思？
　　洛梓凝眉头一皱，心里微微紧了紧，刚要追问，对方已经挂断。
　　她盯着自己已经暗下来的屏幕，有些不解，但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叮。
　　手机响了。
　　洛梓凝立刻打开刚才那个号码发过来的文件，点击了接受，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屏幕上是几张照片，应该是在酒吧之类的昏暗地方拍的，抓拍的角度十分巧妙，虽然画面上的人数不少，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能捕捉到那道颀长的身影。
　　她心里一沉，是萧北轩。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时而依偎着他，时而垫脚嘟嘴，似乎是在撒娇，而萧北轩对这些动作抱有意外的宽容，有一张甚至还将手指搭在了这个女人的唇上。

　　昨晚他没有回家，是在外面陪另一个女人……那为什么要用尽心机去结这个婚？她想不通。
　　洛梓凝立刻给刚才的号码回了消息，结果当然是没有回应，再次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
　　她闭着眼睛倒上了床，脑子里乱成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此刻出人意料的事实。
　　这几天的混沌和无措突然都涌上心头，本以为婚后安定些过日子或许就能打消自己的疑虑，她也一再说服自己只是多思了，但这几张照片无疑是撕开借口的利刃，真相逃无可逃。
　　不是因为爱而结合，自然也懒得敷衍。
　　门口突然有了些许响动。

　　“萧总。”
　　“萧总。”
　　问候声越来越近，洛梓凝猛地睁眼，手机一滑，落在了地上。
　　砰！
　　与此同时，门外也已经站了一人，颀长的身形十分好辨认。
　　萧北轩将西装外套往椅子上一挂，转头看了洛梓凝一眼，在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之后微微一滞，勾唇道：“吃饭了吗？”
　　他的态度是一贯的冷淡，语气中的几分关心更像是例行公事，而不是一个彻夜未归的丈夫对妻子的交代。
　　也是，她在奢望什么？有了这一纸婚约之后，会不一样吗？

　　洛梓凝忍着情绪，低头看着被单上已经被她的手指抓出的褶皱，半晌开口道：“没有。”
　　萧北轩挑了挑眉，走了过来，看见地上的手机，弯腰想去帮她捡起来。
　　“萧北轩，我问你个问题，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她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
　　萧北轩的动作停了停，缩回了手，“你说。”
　　空气中的沉默开始蔓延。
　　洛梓凝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最近一个星期以来，每一次睁眼都有新的压力迎接她，她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看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在一点一点偏移，她也只是想要一个理由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权利知道吗？
　　“虽然我们发生了关系，可依萧家的势力，你完全可以摆平，为什么一定要结这个婚？我想知道真实的理由。”

　　萧北轩皱眉。
　　“你听说了什么？”他嗓音冷了下来，低头俯视着洛梓凝的表情，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洛梓凝的手指在床单上渐渐收紧，对未来的恐惧已经占据了她的心，“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不管是什么答案都行，你可以要求我配合，但是不能要求我闭嘴接受一切，像傻子一样。”
　　“你听说了什么？”萧北轩再次重复，精致的五官中隐隐绷着情绪，墨色瞳孔中尖锐的情绪闪过一瞬，随即沉寂。
　　洛梓凝缩了一下，想到那个陌生电话，不敢开口。
　　她从小就没来由地惧怕萧北轩。小时候他便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完成所有事情，他超过同龄人的冷静和智力早就让他脱离了身边的交际圈，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陌生。
　　到现在，她甚至连面前这张脸都觉得生疏得可怕。
　　半晌，萧北轩的目光终于从洛梓凝的脸上收了回来，轻轻勾起了唇角，给出了一个平淡的笑容，伸手去拿地上的手机，开口道：“行了，别闹别扭，该吃饭的时候去吃饭，想吃什么就让……”

　　话音一顿。
　　洛梓凝的心跳声突然加大了些，敏感地察觉到了萧北轩的情绪变换。
　　他看见了！
　　“给我。”她迅速伸手，试图将手机夺过去。
　　萧北轩一扬手，轻松避过了洛梓凝的动作，顺着抬手的姿势缓缓抬头，余光犀利地瞥了她一眼，随即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正在莹莹发光的屏幕。
　　是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十分熟悉，不用再看也知道是在什么地点拍的。
　　他一张一张地往下滑，空气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十分清晰。

　　洛梓凝咬牙，声音里有几分颤抖道：“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萧北轩拉到了底部，再次转头的时候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
　　“谁给你的？”房间里的温度降了几分。
　　“我不知道……”
　　“我问你，谁给你的。”
　　“我真的不知道。”

　　“砰！”
　　“嚓！”
　　洛梓凝瞬间被掐住了脖子往后推，挣扎间推落了手边的杯子，耳边只听见萧北轩愤怒的喘息和杯子摔碎的声音，心里也跟着那声碎裂的响声震颤了一下。
　　房门口冲进了几个保姆，慌乱道：“萧总？”
　　“滚！”
　　“是，是……”

　　像一场闹剧一般，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风一般来了又走，只剩下床头互相制钳的两人在对视着。
　　洛梓凝已经快要窒息，艰难地伸手扳动萧北轩的手指，但他的力道实在太大，她只能脸色涨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呼吸在一点一点流逝。
　　“你……先……放开……”
　　“我最后问你一次，不要试图和我玩花样，也不要觉得结婚之后你就有权利监控我的所有行为。这照片是谁给你的？洛梓凝，你让人查我？”
　　“我没……”她咬牙，眼眶瞬间红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北轩的脸，全身都在颤抖和发凉。
　　有那么一刹那，她真的预感到萧北轩会将她掐死。

　　萧北轩盯着她的眼睛，怒火已经在瞳孔中缓缓燃烧起来，手指的力道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紧。
　　洛梓凝无力地蹬着腿，想要将他推开，但是窒息感已经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濒临晕厥的界限……
　　他突然松了手。
　　“咳……”洛梓凝猛地扑向了一边，全身发软，腿脚颤抖地干呕着，头发散落在床单上随着动作晃动。
　　萧北轩眯着眼睛没有说话，等着洛梓凝的回答。
　　洛梓凝终于缓过神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将自己的整双手都打湿了。她往后一退，伸手捂住了脸，仰头靠在床头，声音有些哑了：“我没有骗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早晨……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再回过去的时候已经是空号。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查这个号码，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强忍着，不想在萧北轩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尽量解释得平静和条理清晰。
　　萧北轩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怀疑，转手记下了那个号码，抬腿离开。
　　听着脚步声朝着门口移动，洛梓凝闭了闭眼，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放松，刚想倒向床，脚步声突然一停。
　　她眉间一蹙，手指轻轻放开。
　　萧北轩的眼神扫过她微红的鼻尖和眼眶，抿了抿唇，周身冷气缠绕，口吻是前所未有的冰凉，“结婚之后我会对你好，会尽到丈夫该尽的责任，但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要插手所有关于我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洛梓凝扯了扯嘴角，但是笑容也跟着自己的声音梗在了喉间。
　　萧北轩似乎也没想听到回答，转身离开，颀长的身形在她的视线中消失，脚步声渐行渐远。
　　洛梓凝伸手捂着脸，脱力地倒在床上，半晌，空气中只有低低的哽咽和抽泣，隐忍而克制地蔓延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想再藏了。
　　这么多年的喜欢，几乎因为刚才那一句话而落空。她忍了这么久的感情，原本以为要看见曙光，原本以为这是上天给她接近萧北轩的机会……但是洛梓凝，你好像生来就不该幸运。
　　那天之后，萧北轩没有再回家。
　　洛梓凝从一开始担忧惊惧到后来渐渐习惯，一个人在大房子里生活，饭菜也算可口，想要的东西都会满足，衣柜里也按照她的尺码堆满了当季的最新款。
　　一个星期后。
　　洛梓凝晨起便接到了父亲的电话，通知回门需要注意的东西，交代她不要惹自己的金龟婿生气之后便挂了，留着她一人对着空气怔愣了许久。

　　“夫人？”保姆在一边怯怯叫了一句，“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很好吃。”洛梓凝回神，笑了笑，拿起手机站了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关了门，她深呼吸了一下，手指停在屏幕上萧北轩的电话上。
　　上一次打这个电话，已经是一周前了。但是这一次回门如果萧北轩没有一起去，她难以想象父亲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之后的麻烦也必定是源源不断的。
　　手指一动，按下了拨出。
　　忙音响了许久也没有结束的迹象，她秉着呼吸等着，最后也还是那一句冰冷的女声。

　　她挂了，松了口气。
　　算了，这样也好，她一个人去面对，一个人收拾残局，也好过去装得恩爱有加的样子让自己心凉。
　　洛梓凝很快收拾好了自己，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之后往街道上走，准备打车回去。
　　刚走出街道，身侧就传来了喇叭声。
　　“滴。”
　　她往道内避了避，没有转头。
　　“滴滴！”喇叭声再次响了起来，似乎有些不耐。
　　洛梓凝这才疑惑地回了头，一眼看见身侧那辆黑色迈巴赫，手指一颤，眼神定在了驾驶座上的人脸上。
　　萧北轩……他怎么会在这儿？
　　“上车。”萧北轩对她做了口型。
　　洛梓凝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次的冷漠暴戾中，站在路边犹豫了一瞬，才抱着手里的东西上了车。

　　萧北轩没有多言，发动了车子。
　　洛梓凝一惊，“你去哪儿？”
　　“我说过，我会履行做丈夫的义务。以后手机开铃声。”萧北轩道。
　　洛梓凝掏出了手机，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四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萧北轩的，于是抿唇将手机放回了包里，“我也给你打过电话……”
　　“今天上午有个会议。”他道。
　　这是……解释吗？
　　洛梓凝心里松了松，没有再接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洛家停了下来。
　　洛梓凝的神经从下车的那一瞬间便开始紧绷，拎着保健品的指尖也开始泛白。
　　“北轩来了啊？”洛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没过两秒就出现在了门边，笑意盈盈。
　　萧北轩顺手将洛梓凝手里的东西给接了过去，揽着她走进了门。
　　洛梓凝身子一僵，咬唇不语。
　　“你看你，来就来了，还往家里送了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用得完？”洛父道。
　　洛梓凝愣了许久，这才将眼神转向了客厅的地面——视线所及处全是箱子，有按摩椅、保健品、吃喝穿用，一应俱全。
　　这是萧北轩买的？
　　她转头看了萧北轩一眼，再看了看他手上拎的东西，心里有些复杂。
　　他都想到了，也都在意了，那上一次为什么……要冷言相对？如果这一次结婚是有苦衷，又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在不喜欢的情况下，还陪着自己演戏？
　　疑问一闪而过，萧北轩的手突然紧了紧。
　　“别走神。”他低声在她耳边道。

　　酥麻的感觉随着气息一路刺到了她的心底，她浑身一颤，想要挣脱，但理智还是压抑住了动作。
　　房内走出了几人，今天不仅是爸妈，连爷爷奶奶都来了，众人脸上都是喜色，越看萧北轩便越是喜欢。
　　“爸，妈，爷爷，奶奶。”洛梓凝叫了一句。
　　“诶！”洛母也眉眼染笑，张罗着道：“饿了吧？我做了好吃的，都是洛洛爱吃的，北轩的喜好我也打听了些，你们看看合不合口味。”
　　洛梓凝跟着萧北轩往餐桌走，几人前后落了座。

　　她的眼神在餐桌上一瞟，看着满桌琳琅，鼻尖突然一酸，立刻转头掩饰自己此刻的动作。
　　萧北轩一转手，给她夹了菜，手指在桌底将她轻轻一拉。
　　洛梓凝回头，愣了片刻之后勉强笑了笑，“你也吃。”
　　洛父满意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乐得眉眼飞起，“一开始还担心你们两个人结婚这么仓促，会有很多磨合不了的地方，现在看着就放心了。”
　　“洛洛有很多缺点，急躁的时候也是个爱顶嘴的，北轩你也别往心里去。”洛母也笑着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实诚了，心思比较单纯，也容易被人欺负了去。她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你千万包容包容，两个人过日子嘛，总是有摩擦的。”

　　“我明白。”萧北轩顿了顿，看了洛梓凝一眼，突然道：“她很好。”
　　洛梓凝又是一僵，眼神盯着碗里，几乎不敢看萧北轩的眼神。
　　她明知道这一句不是真话，但刚才左胸膛里的悸动还是无可避免地到来了。
　　“人老了就是喜欢喜庆。”爷爷也接了一句，边吃边道：“现在两人感情好着呢，如果能再添个小娃娃，那真是喜上加喜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眼神有意无意地晃动在两人身上。
　　洛梓凝手里的筷子都几乎被这一句话给惊掉，无措地看了萧北轩一眼，不知道怎么接话。
　　萧北轩转头道：“爷爷说的是，但是我和洛洛还年轻，趁着现在能过一过二人世界的日子，等时候到了，一定让您儿孙绕膝，四世同堂。”
　　一句话逗得全桌欢喜，洛梓凝抬眼，嘴里还咬着糖醋小排，看着前仰后合的爷爷和笑意盈盈的母亲，心里突然安定了几分。
　　饭后，洛母将洛梓凝拉到一边，脸色微醺，笑容满面，“洛洛，嫁人了可不能和在家里一样，你看看北轩这么好，你得好好珍惜。”
　　洛梓凝抬眼，朝着萧北轩的方向看了一眼，冷不丁对上了那双暗色瞳孔，心里微微一沉，想到了新婚之夜的冷寂和第二条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