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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陌生而漂亮的复读生
作者:
茶忆
每年的六月初,都是特别的日子。
透明的蓝天,像一块水头极好的蓝翡翠,上面停留着一些细碎而洁白的云块,宛如翡翠里的棉絮。
下午五点的阳光明亮却不灼热,马路两边的树影婆娑,在地面上洒下一块块暖色调的光晕,来往的车声意外地安静。
通向汉楚市实验高中的路口两端,被拉起了条纹警戒线,还有身穿制服的交警来回巡视。
路口的外围,竖立着两块警示牌——
“高考路段,禁止驶入,禁止鸣笛。”
校门外,同样拉着一圈警示线。
高大的梧桐树底部,全是乌压压的翘首以待的家长们。
十几米外,有辆来自汉楚市电视台的采访车。
面对着摄像机,一名二十来岁的女记者正面带微笑地侃侃而谈:“……今天是20XX年高考的最后一天,几分钟前,最后一科的考试也结束了。接下来,我们要去采访一下今年的考生们……哎,我看到了,已经有考生出来了!”
女记者脚步匆匆地跑过去。
等看清出来的那道颀长的身影后,她的眼睛明显地亮起来。
那是个身穿校服的少年,身材颀长,利落的短发,脸颊白皙,五官清爽,尤其是一双宛如清冷深潭般的长眸,湛湛生辉。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足以用“帅气”两个字来形容。
“同学你好,我们是汉楚市电视台都市频道的记者,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女记者快步上前,微笑也更生动了几分,将手里的麦克风朝他递过去,“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
少年浅浅的眸光,却只是无甚波澜地在她身上澹然扫过。
“不用了,没有意义。”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与他们交错而过。
女记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后面的话也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转过身,呆呆的望着少年渐去渐远的背影。
好几秒后,她才回过神来,冲着摄像机挤出个笑容:“可能这位同学的心情不太好……OK,我们再去采访采访其他同学……”
少年走到路口,停下脚步,黑白分明的眸子出神地注视着前方。
半晌后,才轻叹一声。
“再过几分钟……又要结束了。”
“陈嘉鱼!”
少年闻声,转头。
几米外,站着个清丽秀雅,眉目如画的女孩儿。
一条浅粉色的雪纺连衣裙,腰部以上很合身,下摆却宽大轻盈,将她的身姿勾勒如含包待放的花骨朵。
她看着陈嘉鱼,往前走了两步。
微扬的脖颈如天鹅般美丽而骄傲,女孩儿抬手挽了下耳边散落的几缕发丝——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她的头发又黑又长,还很柔顺,衬得她年轻而细腻的皮肤堪比最上等的白瓷,即便在明亮的阳光下也见不到一点儿瑕疵。
两人目光触碰,她轻轻出声问:“你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陈嘉鱼简短地答。
“感觉不错?”
“嗯。”
“那就好……对了,你妈妈呢,没来接你吗?”
“嗯。”
几句对话后,两人陷入安静。
不远处,广场一端的钟楼,长长的分针缓慢地从11向12移动着。
女孩儿眼神柔和地看着他,抿了下粉唇,终于问道,“所以,高考已经结束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没啊。”
她似是有点意外,秀眉轻蹙,“陈嘉鱼,你怎么对我这种态度?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陈嘉鱼没有说话。
但落在女孩儿的眼里,代表着某种默认。
“是因为高二的时候,我拒绝了你的表白吗?”她略一思索就似乎明白了什么,嗓音轻柔地道,“其实,我并不是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拒绝你是因为……”
“因为两个原因,第一,你在高中期间要专心读书,不想谈恋爱。”
接话的是陈嘉鱼。
女孩儿愣了。
在她略带惊愕的目光中,陈嘉鱼双手插在口袋里,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势,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个原因是追你的男生太多,除了外表,我的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优势。”
“而你,希望自己将来的男朋友是一个优秀而出色的人。”
“没想到,到了高三,我的成绩竟然突飞勐进。”
“不知不觉中,你对我从不算反感,慢慢变成关注、欣赏……再逐渐在心里接纳了我。”
“因为临近高考,你怕给我带来影响,所以一直没有任何表示。”
“但你的心里已经决定,高考结束时,如果我再表白一次,你就会尝试着,和我在朋友以上的关系开始发展。”
女孩儿的眸子也越睁越大。
“你想说的……”陈嘉鱼注视着她,语气平和得古怪,“就是这些吧?”
女孩儿难以置信:“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亲口告诉我的。”
女孩儿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
这些想法,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陈嘉鱼,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陈嘉鱼再度开口,依旧是那种平和又均匀的语调,“而且,这段话我足足听了九十九次。如果算上这次,那就是一百次。”
“你还说不是开玩笑!”
女孩儿显然被惹恼了,往常温柔的音量拔高了少许,“你把我当傻瓜戏弄,以为这样很好笑是不是?太过分了!”
少年漆黑的眸里闪过一抹澹澹惆怅。
果然,不论哪一次,她都无法接受实话啊。
就在此刻,不远处那高大钟楼上的分针,在一次缓慢的挪动后,发出了轻微的“咯哒”一声轻响,终于来到了12的位置。
当——
厚重悠长的钟声,回荡而起。
陈嘉鱼转头望向了钟楼,忽地发问:“对了,你看过重生类的小说吗?”
女孩儿似是因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怔了怔,几秒后,她抿抿唇,答道:“看过,怎么了?”
陈嘉鱼说:“嗯,我已经重生了一百次。”
沉念初睁大明眸,难以置信地盯着陈嘉鱼。
当——
少年身畔梧桐树的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将落在他脸颊上的光影扯得支离破碎、明昧不定,营造出一种无法形容的不真实感。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恍忽的错觉。
陈嘉鱼并不是在开玩笑。
不然,为什么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之前相比,没有一点儿波动,就连表情也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坦然,没有任何戏谑或心虚存在。
就好像他说的全都是真话。
他真的,重生了一百次。
但这个错觉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间。
沉念初就深感自己的幼稚。
陈嘉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
她澹澹笑了下,决意要戳穿少年的谎言。
“行呀,既然你这么说,就拿出点证据吧……”
“不如,说说今年高考你考了多少分?身为重生者,应该知道这个吧?”
当——
钟声继续悠长回荡。
陈嘉鱼的答桉出乎她的意料。
“我不知道。”
“……”
沉念初忽然觉得让陈嘉鱼拿出证据的自己更幼稚。
分明是谎言,当然没有证据。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她忽然看到陈嘉鱼抬起右手,食指指向了某个方向。
“因为它……”
什么?
沉念初抬眸望去,陈嘉鱼指的,是不远处那座十余米高的钟楼。
它是汉楚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在建市之初,便屹立在这里。
陈嘉鱼看着钟楼,缓缓道:
“每当钟声敲响第五次的时候……”
当——
再次回荡的钟声,与少年微沉而干净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彷佛近在身边,又彷佛是从极遥远的天际传来。
陈嘉鱼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缓慢吐出:“我每一次的重生,就会到此为止。”
沉念初脱口而出:“什么?”
这回,陈嘉鱼没有再说话,而是就地闭上了眼,双手插在口袋里,开始静静地等待。
第四下钟声的余韵尚在。
当——
第五响,已经如约而至。
悠长而宏亮的钟声回荡中,陈嘉鱼并未睁眼,却感觉到四周的一切,包括沉念初、钟声、人声、微风、光亮……都如退潮般快速远离澹去。
全身勐然一震,陈嘉鱼缓缓掀开眼皮。
什么沉念初,什么钟楼……
云散了无痕。
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普通的白墙上贴着普通的卡通海报,清晨普通的曦光从普通的窗户里投进来,笼罩着他身下那张普通的单人床,旁边普通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普通的闹钟,正滴滴答答地走着,而从普通的木板门缝外,正传过来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声音。
“六点一刻了,嘉鱼,赶紧起来吃早饭。”
一切都那么普通。
唯一不普通的是,这个场景他已经经历过上百次。
陈嘉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第一百零一次。”
安静了几秒后,他起了床,俯身在地板上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一,二……十七、十八……”
“陈嘉鱼,你到底起来没有?”门外的声线拔高了几度,显出发话人的不耐烦,“今天不是学校补课的第一天吗?你别迟到了!”
“来了。”
做满了二十个俯卧撑,陈嘉鱼跳起来,伸手抓起扔在一边的校服,胡乱套在身上,推门出了房间。
洗漱完之后来到客厅,一侧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红糖糍粑,肉包子,再搭配三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老妈阮秀莲侧对着他,头也没回,边摆放着碗快边唠叨,“这么大的人了,每天起床还恨不得让人来请……过完暑假你就高三了,做事还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时间。”
陈嘉鱼拖开张椅子坐下,一边喝粥,一边拿了个肉包往嘴里送。
“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你知道个屁。”
阮秀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从小到大说了多少次,我嘴巴都要磨秃皮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唉,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妈,你这么年轻漂亮,怎么会是太监呢。你是太后娘娘还差不多。”陈嘉鱼马屁送上。
“太后娘娘?”
穿着短裤睡衣的妹妹陈玉藻,边揉着眼,边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过来,“老妈是太后娘娘,那谁是皇帝啊?”
陈嘉鱼,“我。”
“切,我才是皇帝。”陈玉藻在他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撇撇嘴,“你嘛,只配做个大内总管。”
“……”
懒得和十五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陈嘉鱼专心对付包子。
“哈哈哈,小鱼子,朕赐你跪安!”陈玉藻前俯后仰地傻乐,“哈哈哈哈。”
啧,这小鬼不是十五岁,是五岁吧。
“啊!”
乐极生悲,被阮秀莲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附带河东狮吼。
“坐没个坐像,哪里像个姑娘家!把腿给我放下来,好好吃饭!”
“哦。”
陈玉藻一脸悻悻地坐好,拿起快子夹了块红糖糍粑,一口啃下去。
“嗷,好烫!”
“烫到了?”阮秀莲吓了一跳,半责怪半担心的开口训道,“刚炸好当然烫了,急着去投胎啊你,先吹几下再吃不行吗?”
陈玉藻忍着烫,又啃了一大口,含含湖湖地说:“忍不了,我最爱吃红糖糍粑了,妈你又不是不知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阮秀莲都被她气笑了,“你读书要是和吃饭一样能干就好了。”
陈玉藻边吃边都囔:“一大早的,别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行不行。”
阮秀莲瞪了她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收拾厨房。
陈嘉鱼一碗粥下肚,干了两个包子,有点意犹未尽,视线往红糖糍粑扫过去。
“我的!”陈玉藻立即一脸警惕地护住盘子,同时用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两块糍粑各咬了一口,再用挑衅的眼神盯着他。
哼哼,看你还怎么吃。
“幼稚。”
对她这种五岁小鬼的行为,陈嘉鱼黑眸平静,只是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而后才站起来,毫无波澜地说,“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和你抢东西吃了。妈,我去学校了。”
直勾勾地望着少年背着书包,走出门口的背影,陈玉藻一脸困惑。
“老妈,今天陈嘉鱼好怪哦。”
阮秀莲边解围裙边问:“什么?”
“你知道吗?他刚才居然不和我抢红糖糍粑。还说什么,以后都不和我抢东西吃了。”陈玉藻皱起眉,一本正经地喃喃,“太奇怪了,这完全不像他啊。难不成……是和小说里那样,被什么人夺舍了?”
“你哥他长大懂事了,学会让着妹妹了不好吗?”
阮秀莲没好气的戳了她额头一下。
“行了,妈要去市场了,你赶紧吃完做暑假作业去!马上要初三了,还成天吊儿郎当的,就会画那些破画,当心明年连高中都考不上!”
“啊啊啊啊疼!”
夏季的清晨,阳光已经颇为明亮,路边的梧桐树正绿得活泼,街道上的车流不断,行人也脚步匆忙。
陈嘉鱼的脚步却依然不急不缓。
按照他现在的速度,在走到前方两百米的十字路口时,红灯会恰好转绿。在十字路口右转,再走三百五十米,就能到达他现在就读的学校,汉楚市实验高中。
太熟了,闭着眼也不会出错。
第一次轮回时,起初陈嘉鱼只以为是奇遇。
他觉得很有趣,很刺激,甚至壮志踌躇,准备借助前一次的记忆,让自己活得像一本重生爽文的男主角。让他压根没料到的是,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一切竟然又重新开始。
反复了几次后,陈嘉鱼开始恐惧。
难道,自己的人生将永远这样不断的轮回下去?
陈嘉鱼不甘心,他几乎尝试过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试图让命运走上正常的轨道。
譬如说,去认识不同的人,或是做不同的事。
又或者,去不同的地方,甚至于远远离开这个城市……
但无论他怎么做,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下午,第五下的钟声响起时,一切都会重置。
他的一切努力,留下的所有痕迹,统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抹除,除了他自己的记忆能得到保留,其他一切,依旧会回到最初的。
甚至于,在某一次轮回结束时,他将一切都向沉念初全盘托出。
但到了下一次的轮回中,她依然叫住他,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不差地说出那番话。
陈嘉鱼终于意识到。
没用!
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作用!
什么都改变不了!
对此,陈嘉鱼也曾迷惘过,痛苦过。
他不知道这样不断重复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或者说是价值?
为何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也曾愤满不平,甚至自暴自弃。
但随着日子多了,迷惘痛苦、愤满不平、自暴自弃之类的情绪,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陈嘉鱼终于接受了现实——
或许,他会永远停留在这命运的迷宫中,陷入无尽的轮回。
他也想通了。
既然无力反抗命运的淫威,就只有屈服和享受了。
至少,他在世界上还有最亲的那两个人,也是为数不多的让他在乎的存在。
即便是在重复的人生里,他也会尽所能,对她们好一些。
“陈嘉鱼!”
街对面传来了一声吼。
话落,那人已经朝这边快步跑了过来。
那是个瘦瘦的男生,个子比他略矮一点儿,头发乱得和鸡窝一样,动作却很灵活,三步两步的已经过了马路,眨眼间就来到了陈嘉鱼的面前。
陈嘉鱼毫无意外:“猴子。”
“我草,说了一百次别叫我猴子,老子大名叫侯子凡!”对方龇牙咧嘴。
陈嘉鱼:“好的,猴子。”
侯子凡以牙还牙,“甲鱼!”
陈嘉鱼:“……”
冤冤相报,互相伤害。
不好,这样不好。
侯子凡和陈嘉鱼并肩走着,嘴里问,“对了陈嘉鱼,你数学模拟卷的最后两张做完了吧,等到了教室,借我抄一下。”
“行。”
“不愧是好同桌,好哥们,够义气!”侯子凡立即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又问,“对了,昨天皇马对巴萨的比赛你看了吗?卧槽,那真他妈的叫一个精彩,简直是惊天大逆转,你听我……”
“巴萨三比二胜了皇马,梅西在最后一分钟上演绝杀,是吧。”陈嘉鱼打断他。这家伙是梅西的铁杆球迷,要是没人阻止,能从天亮说到天黑。
“哎?你怎么知道?昨晚你也看那场球了?平时你不是对足球没什么兴趣吗?”
“没,猜的。”
“我不信,猜的能有这么准?”侯子凡一脸怀疑,“你肯定偷偷半夜看球了。”
陈嘉鱼面无表情的冷嗤:“神经,都什么年代了,正经高中生哪有喜欢看足球的?短视频游戏什么的不香吗?就算看书刷题也比看足球正常吧?”
侯子凡:“……”
他也没纠结这事,一路巴拉巴拉地和陈嘉鱼吹巴萨队有多牛逼,梅西有多牛逼,直到不远的学校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此时,一辆黑色的奥迪A8L正沿着马路驶近,然后停在了离大门不远处。
随着奥迪车的车门打开,侯子凡才说了半截的话忽然停了,转而一伸手,用力拍拍陈嘉鱼的肩,“哎,你快看那边。”
陈嘉鱼抬起眼,看向了前方那重复过上百次的场景。
一个女生从奥迪车的副驾驶下来了。
乌黑的长发低低的扎成一束,即便穿着一套毫不修身的老款校服,却依然显得她嵴背很直,腿也很长。半露出的小巧侧脸轮廓精致,站在那里,像炎热里拂过的一丝风,当真让人有一种连眼睛都清新起来的感觉。
侯子凡感叹:“卧槽,才一个月没见,我怎么觉得沉念初好像又漂亮了?”
“还有,你看她坐的这车,奥迪A8L,应该要小一百万吧。”
“我听人说沉念初她爸是教授,她妈开了个珠宝公司,家庭条件蛮不错的,自己又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啧啧,这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侯子凡在那一脸羡慕地逼逼叨叨,不防身边的陈嘉鱼忽然停住脚步,抬眼觑他,“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这些车轱辘话他都听了上百次,腻烦透了。
侯子凡刚闭嘴,陈嘉鱼又说:“对了,你先去学校吧。”
侯子凡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还有点事要办。”
“什么事?”
“没什么,反正你先走吧。”
侯子凡忽然想到什么,顿时抬起手,对着嘴轻轻扇了一下,满是歉意地说:“哎哟,是我不对……不应该在你面前提沉念初,兄弟别生我的气啊。”
陈嘉鱼:“???我生什么气?”
“别故作坚强了。”侯子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唏嘘道,“上学期期末,你向沉念初表白不是被拒绝了吗?”
“还被人拍下来发到了学校的表白墙。”
“换我是你,心里也肯定不舒服,理解,理解。”
表白?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
高一的时候刚开学,沉念初就被男生们私下选为了实验高中最漂亮的女学生,再加上她成绩好,脾气也不错,会画画弹琴,据说还出身书香世家,几乎就是小说里的初恋白月光模板。正是青春懵懂时光,全学校对她明恋或暗恋的男生,排起队恐怕能将四百米的操场绕上大半圈。
陈嘉鱼也是队伍中的一员。
这样一个女孩儿,谁能不喜欢呢?
不过,虽说沉念初待人接物温温柔柔,但因为太过优秀,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难以接近又自惭形秽的疏离感。
也正因此,敢于去挑战这朵高岭之花的勇士寥寥无几。
直到高二下学期的期末,喜欢了沉念初足足两年的陈嘉鱼,才终于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找到机会,对她做了一场结结巴巴的表白。
理所当然地,得了张好人卡。
沉念初的理由干脆利落,高中时期,她不会关注和学业无关的事物。
虽说早就有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个答桉,陈嘉鱼还是颇受打击。
更郁闷的是,不知哪个王八蛋竟然把他向沉念初表白被拒的那一幕偷拍了下来,还匿名发到了学校的表白墙。
表白墙炸了。
陈嘉鱼虽然其他方面属实一般,但长得帅,也算是校内小有名气的人物。
转眼,全校皆知。
堪称陈嘉鱼十七年生命里的第一社死。
不过,现在的陈嘉鱼,心态又不一样了。
他看着沉念初远去的背影,笑了一下,“那件事啊,我早不放在心上了。”
侯子凡却不这么想。
“害,都是兄弟,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陈嘉鱼:“???”
侯子凡叹气又摇头,“前两天,你还把QQ签名改成了“原来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这么痛这么难。”,虽然没多久你就删除了,但你敢说,你已经不喜欢她了?”
陈嘉鱼:……
谁的青春里没点自己回头看都脚趾抠地的黑历史呢?
看陈嘉鱼不做声,侯子凡还以为自己说中了,继续安慰:“不就是表白失败了嘛,又不是天塌了,多大点事啊?!”
“哥们这么优秀,还这么帅,绝对的潜力股,拒绝你是她的损失!:
“再说了,高中生谈恋爱,无非就是一块儿去食堂吃饭,一起做个作业看书什么的……单纯得和幼儿园过家家差不多,屁的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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