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社会,玩商途,拼搏中的年轻人

作者: 林中松涛

  天气‘阴’‘蒙’‘蒙’的,太阳只剩下弱弱的光晕,外面挡着的那一层也不知是云还是雾,但下方的天气却干的很,正是秋冬‘交’替的时候,雨水早走了,雪还没顾得上来。//.//
  一辆老式绿皮火车缓缓的驶进站台,外面的漆都掉了好多,但还是用轰隆隆的声音和着惯‘性’带起的风压迫向站台上的人,似乎是在显摆着自己死而不僵的身躯。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也被震的嗡嗡作响,上面印着的是市内一家最具实力的广告公司给自己做的品牌广告。
  很快,车便停下来了,一伙人扛着大包小包围到车厢。列车员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打开车‘门’后冷漠的说道:“先下后上,注意排队!”
  但这些人哪里会理他,还不待人下完,便要蜂拥着挤上去。
  等到了最后的时候,一个留着平头,眼神凌冽,嘴角挂着玩味笑容的年轻人才缓步走下。列车员皱着眉头看了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心中突然想起市公丨安丨局托铁路局这边办的一件事情,忙略带鄙夷的喝道:“把身份证和车票都拿出来!”
  “为什么就查我一个人的?”年轻人本就比那列车员个子高,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往前走了几步,一边俯视着对方,一边掏出根红梅烟来点上。
  列车员伸手挥了挥萦绕在眼前的烟雾,怒声说:“让你拿你就拿,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了!”
  “行,在我左边兜里呢。”年轻人嘴里叼着烟,抬了抬左手提的破包,又扬了下右手擎着的国产山寨手机,示意自己没手用了。

  列车员又轻轻的骂了一句,然后便将年轻人兜里的证件和车票掏了出来,看了半晌后才轻声嘀咕说:“怎么是叫赵敢?竟然还不是本地人,看来是真的查错人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那叫赵敢的年轻人正在自顾自的给铁路局打电话:“对,对,我不是买票,我确定我没有打错,我是要投诉。投诉什么?……我刚刚不是已经把拍好的视频发给你们了吗?我在东站被你们的工作人员强行搜身。什么?你问什么?那列车员叫什么名字?这我怎么知道,我刚拍的视频里边不是有显示么,证据确凿啊,你们自己去查好了嘛,不要让我们平民百姓对你们失望啊。”

  听到这话,列车员才反应了过来,敢情自己是被这小年轻给‘阴’了。这年头,整个吃公家饭的固定岗位不容易啊,偏偏还赶上铁路局的裁员传言,这列车员马上挤出笑容软声说:“小兄弟,刚刚是我对不住了。您再和他们解释下成不?”
  说罢,列车员将自己怀里揣着的一包‘玉’玺烟塞给了赵敢。

  “好说,好说。”赵敢点点头说好。至于这种小列车员,赵敢根本懒得和他见识,稍微吓唬吓唬,让他以后别再那么势利眼就成了。其实他刚才连电话都没拨,纯粹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唱了。
  于是,赵敢又拿起电话自说自唱了一番,那列车员总算是放心离开了。
  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赵敢又叼了根刚打劫来的‘玉’玺烟,走出站台,来到出站的地方,站定,环顾四周。顺着落地窗,赵敢的眼睛悠悠的看向外面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一块块巨大的广告牌彰显着经济的繁荣和商业的残酷。三年了,自己离开整整三年了,这个冷冰冰的由金钱和着水泥铸成的城市还认识自己吗?
  三年之前,赵敢刚刚大学毕业,并且早早的接到了国际4A广告公司的聘单。父母早就知道他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可也正是因为太有想法了,从小学开始就屡屡闯祸,五年级早恋,还敢把小姑娘带到家里边,打架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纯粹是家常便饭。虽然靠着还算不错的脑袋瓜,进入了一本院校,但因为经常聚众打架,好几次差点让学校清除学籍。
  赵敢还记得,在喝着酒、叼着烟对未来充满‘迷’惘的时候,好友杜小强很配合的来了句:“像你这样的人,要么就当总统,要么就当广告人。”
  其实,赵敢最初选学广告,就是觉得老妈开的衣服店生意太差了,想学到点本事,帮着宣传宣传。但是后来,随着对这个行业的深入了解,他却是真真的‘迷’上了广告。也或许,像自己这样整天的满脑子跑飞机的人,天生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脑中胡‘乱’的跑着飞机,不禁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幕……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临近冬日的天气。近万人挤在一个极为高档的会堂当中,有站着的,也有坐着的,有穿着‘花’里胡巧服装彰显艺术特‘性’的,也有架着金丝眼镜身着高档西装文质彬彬的。主持人在台上吹的天‘花’‘乱’坠,最后用着极为专业的口‘吻’宣布了低一届亚太区广告文化节颁奖晚会的开始。
  公司老总就挨着刚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赵敢坐着,无比亲昵的和赵敢说:“这次公司全靠你争光了,好样的,继续努力,趁着现在还年轻。”

  赵敢笑着点头,又和自己公司同来的几个高层一一寒暄,眼睛却是时不时的向后瞅着。过了片刻后,主持人终于读到了自己的名字:“下面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金龙杯”广告大赛中国区策划类金奖获得者,来自平津美源广告有限责任公司的赵敢上台领奖!”
  话声未落,台下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在公司老总的欣慰笑容下,赵敢大步走上台去,行走入风,淡定如松。
  主持人还是那句老套的话:“赵先生您好,简述一下您的获奖感言吧。”
  赵敢对美‘女’主持人点头示意,同时大大方方的瞅了下对方低‘胸’装下的一片雪白,刚要开始讲话,却又硬生生的闭住了嘴巴。
  因为,当他高居在台上,目光扫过台下一排排座位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自己的父母!而且,依旧没有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吴欣。
  因为父母都有工作,所以只能‘抽’空来参加这场颁奖盛宴。但是昨天晚上就已经说好了的,父母在下午三点前一定会敢到的。可是现在,已经是三点一刻了。
  至于吴欣,从头至尾就没有看到她的半个身影。
  从报考志愿时立志学广告的那一刻开始,站在这样一个大型盛会的颁奖台上,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很荣幸是,在刚刚毕业两个月就实现了,但在这一刻,却没有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来分享自己的快乐。
  “赵先生?”主持人看赵敢有些走神,慌忙提醒道。

  “呃……”赵敢回过了神来,勉强笑着说:“我就学着那些明星来一段吧。感谢父母,感谢公司,感谢的我的‘女’朋友,感谢党中央国务院的利民政策,感谢台下的观众,感谢每一位从事广告业的人,也感谢美‘女’主持人。”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主持人咯咯的笑了,但这笑声很快就被打断了。一位颇有领导风范的丨警丨察遥遥的站在台下,冲主持人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在那位丨警丨察的后面,还跟了两个丨警丨察,其中一个颇为年轻的小跑着到了台上,然后冲赵敢耳语了几句,赵敢便跟着走了下来。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裤’兜里传来了振动声,赵敢睥睨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丨警丨察,旁若无人的掏出了手机。是一条短信息,来信人是老爸,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儿子,什么都不要问,如果有人去抓你,就跑,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赵敢心中一惊,拔‘腿’便跑。从小到大,自己从没有不相信过老爸,这次也不会。

  三个丨警丨察紧追而上,还不望冲着高高的天‘花’板鸣枪示警。
  但是,变数再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小伙子,横着拦到丨警丨察面前。但他们却没看丨警丨察,其中一个扑到观众席上一位看来颇有身份的人身上,挥拳便大。
  被打的人身份确实有些牛B,是本届广告大赛的一位重量级评委,在国际上都有不菲的声誉。这一开打,人家的几个保镖也都冲了出来,整个会堂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
  三个丨警丨察眼看着赵敢消失在了安全通道口,却愣是挤不开那些闹事的小伙子。
  临消失的那一刹那,赵敢远远的瞥了眼那几个闹事的人,原来,他们都是自己那个已经辍学两年的好兄弟杜小强的心腹手下。

  不堪回首的回忆,却始终在脑海中久久难去。但回忆终归是回忆,很快就被打断掉了。
  还是在车站的出站口,一个长得很标致的休闲服‘女’孩儿本来是向前走的,但还没走几步,就突然返回到赵敢的身后,二话不说就伸臂揽住了赵敢的脖颈,然后又极为迅速的将赵敢的身体顺势一转,两人的位置在顷刻间转换,身体也紧紧的贴到了一起。休闲服‘女’孩把脑袋埋在赵敢肩膀上,只剩下头发随风轻轻而动。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是早有预谋,又似乎训练有素,‘弄’的赵敢都差点没反应过来。虽然现在软‘玉’满怀,鼻中嗅着淡淡的少‘女’体香,但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是让他眉头轻轻皱起。
  休闲服‘女’孩一动不动,赵敢也一动不动……
  时间在沉默中静止,涤‘**’着路人怪异的目光。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赵敢身后不远处响起,“周警官,原来是你一直在跟踪我,怎么,看上我了?还是想陪我的小弟们玩玩。”
  赵敢听到这话,心中也有些好奇,便四下张望了一番,却哪里有丨警丨察的鬼影子。他本来是背对着这个男人的,也懒得回头。
  没有人回应那男子的话,也包括怀中那个怪兮兮的休闲服‘女’孩。但是片刻后,一把枪突然架在了赵敢的肩头上,同时一声娇喝穿出:“不许动,举起手来!”
  赵敢有些无语,敢情自己一不小心调戏到便装‘女’警了,敢情怀里这美‘女’是把自己的肩头当枪托使了。这样的一幕,自己小时候在电影中也看过,但那都是男丨警丨察让美‘女’帮忙,哪里有见过‘女’丨警丨察找个男人掩护?
  至于身后说话的那个男子,赵敢用耳朵想想都能明白,八成就是公丨安丨托铁路局监察的那个人,也是那个列车员将自己误认为的那个人。

  既然双方都已经把身份识破了,赵敢当然不愿意还夹在中间,便挪了下身子想要离开。
  “别动!”那‘女’孩见状突然急声喊道。
  赵敢微微一惊,看‘女’孩那神情,这话竟然是对自己说的。
  “他手里也有枪,正对着你呢!”
  “!”听到这话,赵敢便老老实实的不动了,但眼中的神情却半分没变。
  这时,身后那男子又说话了:“小周同志,要不咱们比一比,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俨然,赵敢挡在这一男一‘女’之间,竟似乎变成了那男子的人质。
  虽然对方在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胁,但赵敢还是没有回头看那男的,只是饶有兴致的看向怀中美人,这小‘女’警大概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急得都快把嘴‘唇’咬出血了。

  “开枪吧……”赵敢突然轻叹了口气说道。
  “?”‘女’警大睁着的眼睛依旧紧盯着那男子,但目光中满是不解。
  “美‘女’,我说让你开枪你没听到啊?”赵敢微微有点不耐。
  “可是——可是……”‘女’警根本搞不懂赵敢想要干什么。
  身后那男子自然听到了赵敢刚才说的话,以为碰到愣头青了,关键是那愣头青自己要死也就罢了,到时拖上自己就不好玩了。
  男子眼中闪烁不已,但右手依旧稳稳的拿着枪,显然是那种饱经沙场的老手了。
  赵敢看‘女’警还是没反应,无奈的摇了摇头,右手忽然闪电般抬起,直接扣到了肩头****的扳机上,紧随着接连着两声枪响骤然响起。

  一声是赵敢打响的,另一声却来自于背后。
  在这个时候,任谁都没有看到,一个极其细小的刀片从赵敢另一只手中飞出,然后扎进了那男子持枪的右臂中。
  枪声落下后,赵敢也离开‘女’警的臂弯,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后背朝地,仰面对天,眼睛紧紧的闭着,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
  身后那男子一身黑‘色’西装,但上衣都沾满了血渍,右肩处被穿了个‘洞’,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着,****在滑落在地上,就这伤势,暂时是别想再拿枪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或许是背对着根本就瞄不准,赵敢刚那一枪显然是打偏了,从脑袋偏到了肩膀上。
  小‘女’警顿时慌神了,忙掏出手机拨了几个键后急声道:“刘队吗,我是小周,杜子龙现在在城南火车站2号出站口,这里有人受了伤,请速来增援!”
  这个时候,那男子也顾不上再去捡枪了,捂着肩膀便要逃走。
  刚才听到枪声响起时,周围那些人早就跑的远远的了,几个列车员的身体素质倒是不赖,跑在人群的最前头。那男子极为狡诈,竟然‘混’到了人群当中。
  小‘女’警忙拿起枪站的笔直,冲着疯狂攒动的人群急声喊了句:“快就救护车啊……!”
  但大多数人都对之置之不理,斜着眼瞟了赵敢一眼,满脸的冷漠,个别的几个胆子大点的‘摸’索出手机,手指哆哆嗦嗦的,半天愣是没按出个“120”。

  眼看着那男子越逃越远了,‘女’警歉然的看了赵敢一眼,咬了咬牙,还是先冲着目标追了去。
  一个跑,一个追,很快便都远去了,只剩下赵敢在那里静静的躺着。
  片刻后,伴随着鸣笛声,救护车终于姗姗来到了,一块来的还有三辆警车,男男‘女’‘女’的警车利索的钻出车厢,然后极为职业的扫视了下周围的幻境,其中一个老丨警丨察颇为细心,在地上瞅到了一滩血迹,俯身探指一‘摸’——还没有干掉。
  其他丨警丨察立马来了干劲,也都四下瞅了起来,终于在这片血迹的不远处又寻到了一小片血迹,但这片血迹极小,估‘摸’着就是有人流鼻血都能造成这样的现场。
  刑警二队的刘队长一双小眼紧紧眯起,片刻后便做好了万全的安排。救护车上的医疗工作者风尘仆仆的赶来,除了血却根本没看到半个伤员的影子,不由得有些大眼瞪小眼了。
  而与此同时,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剃着整齐的平头的男子刚刚下了公‘交’车,出了人流后,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后背,紧跟着便是一阵疼痛。
  天本来就是‘阴’着的,再加上时候确实是不早了,夜‘色’似乎要徐徐降临了。平头男子从兜中‘摸’出一包烟,弹出一根点上,火苗攒动不已,将男子映照的红光满面。

  细细一看,不是赵敢还能有谁!?
  自己接下来是要去好友杨东文家的,这次回来的消息,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三年没有回来了,平津市响应党的领导和国家的政策,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筒子楼危房啥的都拆的差不多了,改换成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一些平房虽然被保留了下来,但却被免费刷了一层青‘色’的漆,名曰复古。这样的房子还是有几片的,彼此之间是汽车难以通过的窄道,不过窄道中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总是感觉怪怪的。
  小巷里静悄悄的,早已没有大叔大妈的吆喝声了,连那些修伞修车的老大爷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赵敢轻轻的叹了口气,想起小的时候总是来这里找杨东文玩,小孩子在小巷子跑来跑去的,门口聚众乘凉的大人也跟着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三年没来了,路又被七改八改,依着记忆找了半天才终于寻到了杨东文的住处。
  杨东文刚刚下班回家,看到赵敢来到,二话不说就是先来个熊抱,然后歉然的说:“公司里事情忙,没顾上去接你。”
  “自家兄弟,还这么多废话。”赵敢疼的咧了咧呀,杨东文刚好拍到自己背上嵌着子丨弹丨的地方了。
  杨东文盯着赵敢的脸仔仔细细的瞅了半天,然后问:“虽然你之前已经给我发过了照片,我也有了心理准备了,但这真见面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啊。你这张脸——怎么和三年前长的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换了张脸,我还真不敢回来呢。”
  杨东文赞同的点点头:“走吧,先喝点去吧,事情慢慢说。”
  “先等等。”赵敢赶忙说,“帮我接一脸盆水,再找一块干净的毛巾和一把小钳子。”

  东西都准备好后,赵敢解开上衣。杨动文这才发现,在赵敢背脊上,冷阔分明的肌肉群中,竟然嵌了一个子丨弹丨。幸好的是,这颗子丨弹丨有半截都**在外面。
  治伤要紧,杨东文也没多问,帮着赵敢把子丨弹丨取出来后,才发现对方跟哥没事儿人一样,心中的疑惑不禁更甚。
  “这个样子,还能喝酒不?”
  赵敢重重的捶了他一拳说:“你说呢。”
  二人下了筒子楼后,赵敢两只手啪啪对拍了几下,登时有烟雾般的尘土从掌间落了下来。杨东文讪讪一笑,说道:“刚刚你下楼的时候,是不扶过楼梯边上的栏杆啊?”
  赵敢无言以对,这筒子楼的住宿条件是比三年前还要不如了。

  “东文,你现在在哪儿上班了。”穿梭在小巷中,赵敢随意的问道。
  “一家国企里边当文员。”说这话的时候,杨东文神色有些黯然。
  他们都是09年毕业于平津市工贸大学,一所在全国都排的上号的重点大学,在大学的时候,他们无忧无虑的挥洒着青春,各个壮志满酬,梦想比太平洋的水还大。毕业那一天,他们一伙兄弟说好的,谁要是混不好,等再见面的时候,就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但谁都明白,只要是稍微在社会待过的人都知道,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那都是千百年前用来骗人的玩意儿。咱现在是新社会了,新时代了,不讲究这个,靠的是手眼通天,脸皮够厚。
  当然,早在三年前,赵敢出事的时候,那些酒桌上信誓旦旦的朋友就和他断绝了联系,不过后来听说他们过的也都不好,如今,也就剩下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杜小强和杨东文这么两个铁哥们儿了,国企文员?这可不符合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气质。自己的朋友自己知道,杨东文表面斯文,骨子里也狠着呢。
  “为什么没去广告公司?”赵敢有些疑惑。
  “毕业之后,我倒是也去了一家广告公司,规模不大,但是工资也还行,我就在那里一直待着。但没想到的是,在去年的时候,我们公司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赵敢微一皱眉,知道这是决定了自己这位兄弟职业生涯改变的关键。
  “你也知道,中国的广告法管的很严,要是宣传点什么出格的东西,被和谐掉还算轻的,整不好犯事儿进牢都是有可能的。”
  赵敢点点头,心中想到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老美的地盘,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整天的互相诋毁,但要是在中国,同样是两个同类品牌,就万万不能做这种事情。
  杨东文又接着说:“那时,我们接了一市内排名第一的珠宝连锁店的大单子。珠宝店老板急于求成,非要我们往出做一套出格的宣传策划。因为我们公司也很缺钱,所以老板就接下这个单子了,并指派我全面负责。我毕竟是给人打工的,也没什么选择的权利,就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却不想,在广告播出之后几天,整个平津市都闹翻了天,很多人指责我们的广告含有太多的**、暴力,严重的影响到了孩子和青少年。但是,珠宝店并没有因此而成名,却是遭到了工商局和广电局甚至是公丨安丨局的刁难。那珠宝店老板虽然是个土财主,但很有人脉,又会送钱,最终竟把所有的责任都转到了我身上。但更没想到的是,这事儿竟然还没完,珠宝店老板为了表明自己的可笑立场,竟然将我告到了法庭上,说是我故意用恶性宣传来抹黑他们。后来虽然争取到了庭外和解,但我的广告生涯也算是彻底毁了。”

  杨动文想要云淡风轻的笑笑,但却笑的有些凄凉:“在此之后,没有任何一家广告公司敢在用我了。”

  赵敢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知道,杨东文对广告的执着和热爱并不亚于自己。
  二人很快出了小巷,走在街上,赵敢不得不再次感慨平津市的变化之大,连公交都有了900以上的了。
  杨东文一边留意着街两旁饭店的大小规模,一边和赵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赵敢消失了整整三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现在二人再次相见,杨东文分明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位老朋友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你背上那是怎么回事?”杨东文忽然问道,被子丨弹丨打了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他真的很吃惊。
  “下车后倒霉,碰上了丨警丨察办案,被牵连进去了。”
  杨东文点点头,也没多问,抬头刚好看到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名字起的也倒是雅致——留香阁,便说道:“就这里吧。”
  赵敢跟在后面走进,刚走到门口时,忽然看到一个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穿着松松垮垮的小西装的男子迎面走出。那男子看到杨东文竟是一顿,然后轻轻扬了扬脖子,笑道:“杨东文……”
  杨东文点点头,面无表情。
  “那人是谁?”坐下点餐后,赵敢禁不住疑惑道。
  “路大发,就是一土包子,是以前我们学校工商管理专业的一个渣,估计你也忘记了。是家里帮他花钱买上的大学,他本来是和我们同届的,但后来却因为成绩太差被留了两年校,刚好他老子那年倒了,于是等到去年才毕业出来。现在干着些和法律打擦边球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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