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还魂

作者: 忆柠檬

  我叫李昱,自打记事时起,就没见过父母,被师父一手养大。
  师父是个纸扎师,在镇街头开了家纸扎店,专门负责做死人生意。
  我们这个镇子名叫古川镇,背后是连绵数百里的云连山。
  据说师父是在山脚捡的我,捡到我时,我周围围了十几只黄大仙,每只黄大仙旁边都堆着兔子、野鸡和野鹿这样的小动物尸体。
  用师父的话说,那是黄大仙们集体给我送的礼。
  所以师父一向认为我的身份不同凡响,自幼便将我作为接班人培养。
  只可惜师父早年间帮人测字算命,透漏的天机太多,就此落下了病根。
  去年冬天终于没能撑过去,撒手人寰,留下这家纸扎店和一本《纸扎手札》给我。
  我其实一直对自己的身世很好奇,并有心去云连山师父捡到我的地方查探一番。

  但师父却给我定下了个死规定:不到十八岁,不得进山。
  这天早上,我刚把店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子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怒气冲冲上来就想打我。
  “是你搞的鬼吧,我现在就烧了你的铺子,让你装神弄鬼!”
  胖子将手里的纸衣递到我面前,一脸扭曲的咆哮道。

  原来昨晚他跟几个朋友喝酒,半夜醉醺醺的往回走时,路上碰到一个个子高挑皮肤白嫩的女人迎面走来。
  借着酒胆,他凑过去想占点便宜,谁知那女人竟没有反抗。
  就在他们脱光衣服,准备进入正题时,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可人儿,竟变成了一个惨白惨白、脸上抹着晕红带着笑的纸人。
  我将那个纸衣拿过来看了看,确实是我亲手做的,可纸人送出去的时候绝对不会有问题。
  看来这应该是《纸扎手记》中记载的“纸人借魂”。
  眼前这个胖子铁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纸人原本是没有生命的,可一旦被借魂复仇,那么我们作为纸扎师,就不便干预了。
  “既然她找上了你,那就是和你有缘,你来我这里又有什么用。”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惊魂未定的胖子喝了口茶杯里的水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你放屁!”
  那胖子直接朝着我破口大骂,甚至想要上前打我,但是我下一句话,却让他瞬间不敢动手了。
  “都说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如果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人鬼共愤的事,那东西又怎么会找上你?”

  胖子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至极,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道:“胡说八道,你这是诽谤,小心我去警……去告你去!”
  骂骂咧咧两句,胖子似乎心中有事,灰溜溜的走掉了。
  第二天巡捕便找上门来了。
  来的是两个巡捕,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三十多岁,女的二十出头的模样。
  “听说那天晚上许文志来过你店里?”许文志是那个胖子的名字,男巡捕拿着一个小本子一边看着我一边开口问道。
  “是来过,慌慌张张的,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但没一会就走了。”
  我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

  从巡捕的口中我才得知,原来,今早有人在镇北云连山的野人沟里发现了那胖子的尸体,后来勘察的人说,胖子是喝多了醉倒在野人沟,活生生冻死的。
  而且,他身上竟然只穿着一片破碎的纸衣。
  那个女警从一进来就上下打量着我,目光炯炯好似看犯人一样。
  两个人询问了半天,却也没问出什么来,毕竟在那个许文志的身上他们也没有找到第三者遗留的痕迹。
  大概率坐实了他意外死亡的案情。

  可就在这时候那个女警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朝着摆放在纸扎店纸人的后面摸去,最后还真让她摸出了些东西来。
  那是一枚扣子。
  昨天许文志想要打我,结果把怒火发泄在了那些纸扎上,扣子大概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女警看了我一眼神色中满是怀疑,但碍于案情中我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所以也不能真的怎么样。
  “好了,这些天你最好就呆在这里,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我们会马上传唤你。”

  三十多岁的男巡捕记录好最后几句话后收起纸笔看着我开口说道。
  在临走前,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两张黄色叠好的三角符纸递给了两人。
  “这两张符纸给你们,最近小心点。”
  扎纸马,做纸人是我平常的工作不假,但《纸扎手札》里记载的可不止这些,在手札的后半段,还详述了一些御鬼驱邪的偏门法诀。
  用道家的行话来说,就是民间三出之一的阴阳先生。
  看风水、算八卦、观人眉宇、测命推运,这些我都不陌生,从昨天胖子跑过来我就发现他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浓郁的黑气。
  不救该死之人也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况且就算我救了他这一次,下次他还是一样会死。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谁知过了没两天,这天我和往常一样在铺子里扎纸人,那个女警却一脸焦急的拿着符纸找上了门来。
  从她的话中我才得知,原来,昨天他们一行八人进入云连山调查线索,却只有她一个回来了。
  而救她的正是我的这枚符纸。
  记得师父曾说过,这云连山连绵不绝地形诡变,再加上常年被雾气笼罩,即便是他进去了想要出来也是难事。
  其中更是发生过不少诡异的事情,还有人说云连山里有着成群成群的墓葬群。
  也正是因此所以才会常年雾气笼罩诡异的事情频频发生。

  “所以呢?”
  我不为所动的开口问道。
  那女人不说话了,她眼神认真的看着我,道:“李先生真的只是一个纸扎师么?听说你师父活着的时候还做帮人捉鬼驱邪的行当……”
  “好吧!”

  我打断了她,有些头疼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明显把我的背景都查的一清二楚了。
  “那个许文志在死之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你,虽然法律上没法断定李先生跟这个案子有直接的关联性,但你总归也逃脱不掉嫌疑?
  只要你肯帮忙把我们走丢的人找回来,此事我可以上报肖局,洗脱你的嫌疑。”
  说完,女人目光坚毅的看着我。
  我眉头紧蹙,确实,严格来说,那个胖子之所以会冻死在野人沟,跟我的纸人脱不了干系。
  可师父对我十八岁之前禁止进山的告诫,却言犹在耳。
  只是那些巡捕却是无辜的……
  斟酌好一会儿,我终于点了点头,答应随她一同前往。

  不过在临行前我还是跟她商量好了,既然来找我那么进山后一切事宜都要听我的。
  第二天一早,我背着一个大背包,手里拿着两盏纸灯等在了云连山外的小径上。
  女人叫刘玥,是滨海市警局的一名警员。
  走失的人里面都是她的队友,一路上沉默不语,显的有点压抑。
  “拿着纸灯,无论什么时候都记得不要跟丢了,我会走在前面的。”
  云连山,常年云雾缭绕。
  在山里,即便你是再老道的猎人,也难从里面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因为在那里,所有的方向感都会丢失,指南针什么的在这里也没用。
  眼下是白天,所以手里拿着纸灯的我显得有些怪异,不过刘玥也没多问什么。
  山间小径的一侧是稀稀疏疏的树林,另外一侧是一个朝下延伸的大坡。
  据师父所说,我应该就是在坡底下的野人沟被发现的。
  我手里持着纸灯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因为山体滑坡暴露出来的墓穴。
  墓穴是在山体滑坡的那个斜坡上的,所以站在下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墓穴里面的棺材。
  被雨水腐蚀的棺木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吱吱!”
  一只黄大仙突然从棺材里窜出,吓得刘玥尖叫一声,下意识抱住了我的手臂。
  “放心,这东西不会轻易伤人。”
  但饶是如此,我却微微蹙眉。
  俗话说黄大仙进棺,百煞莫沾!

  看来不是个好兆头。
  可我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继续朝着云连山深处走去。
  再朝里面走就没有路了,到处横生的杂草和灌木很容易勾连在衣服上,不过却影响不到我太多。
  倒是身后的刘玥显得更加狼狈一些。
  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脚印,除了铺在地面上的腐叶和杂草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他们是在这个方向?”
  我没理睬她,手里的纸灯在迷雾中亮起了一点火光,在浓浓的雾气中这点火光不算什么,但却能让人安心不少。
  在山林中走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的雾气越发厚重,到了最后只能看清眼前两三米的距离,再远就是白蒙蒙的一片。
  “有,有人么,有人在那里么?”

  山林中,一道微弱的呼唤声从前方传来,这让刘玥精神一振,朝着声音的方向就串了出去,想要抓住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刘玥的背影瞬间被浓雾吞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老一辈的人说过在荒山野岭听到有人喊你千万不要答应,要赶紧离开,更别说自己往上凑了。
  未满十八岁上山,已经是犯了爷爷给我的禁忌了。这家伙这么莽撞,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怪事来。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追了过去。
  跑出去百十来步,浓雾越来越大,仍然没有看到刘玥的身影。连我也不由得有点着急起来。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急急如律令!”
  我用符纸迅速的折出一个纸人,手印和口决结束的同时,地上刮起一股旋风,纸人晃晃悠悠两圈后,倒在了西南方。
  这是扎纸手纪里的纸人问路法,虽然从来没用过,但此时已经由不得我了。
  我朝着纸人倒下的方向追去。
  果然,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浓雾里两颗绿豆大的光点在闪烁。
  而刘玥此时就如同失了魂一般,距离那东西越来越近。
  没有多想,我快步上前,一把将刘玥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刘玥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不记得我和你说的么,不能离开我太远,跟在我后面,一起过去。”
  她听我这么说,才终于似彻底醒转,当看清浓雾里的东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一把抓住我的手,颤声道,“那……那是……”
  我目光一凝,瞬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着后朝那东西扔了过去。
  “哇!”
  那东西发出一道尖叫,哧溜一声蹿入了浓雾深处。
  又是一只黄大仙!
  即便是再傻刘玥也注意到了不对,她不自觉的朝我又靠近了些。
  似乎是知道没办法让我们分开,那个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了。
  我心头也颇为疑惑,是什么让原本问题没这么严重的云连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终于,我们找了差不多两个钟头,在山窝的落叶坑中看到了一个早就昏迷过去的可怜家伙。
  刘玥不等我说什么,便跑上前查看。
  人只是昏迷了过去没有大碍,在给他喂了点水和食物后,没过一会就醒了过来。
  稍作休息,我们三个人就继续前行。
  队伍壮大了些,我们紧张的心情放松许多。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山林中徒步走了一天的时间。
  “休息一下吧,要不就先回去,然后明天再来,要么就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先过一晚再说其他的。”
  我的提议得到了两人的认同。
  于是找了一处山窝清扫出一片空地就开始休息。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浓雾和黑暗让整个山林变得无比静谧,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好在眼前的火光还能让人安心不少。
  就在我准备休息的时候,刘玥却又大声呼喊了起来。
  “你们看那,是不是有火光?”
  刘玥指着远处山林的另一边开口喊道。
  黑夜山林雾气中的火光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可那里确是是有着一束亮光。
  “去看看吧,不管是不是需要我们救援的人,等到明天天一亮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提议道。

  那个原本迷失的警员吃了些东西现在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刘玥没有说话,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三个一人一个火把朝着火光的地方摸索去。
  山林中雾气很浓,再加上是晚上不走慢点很容易被山上的灌木坑洞绊倒,即便是手里拿着火把除非朝着地面照去,不然也基本看不太清楚脚下的路。
  所以只能一点一点的蹭。
  我走在最前面,刘玥跟那名被救下来的警员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就这样我们三个朝着拿束亮光的位置走去。

  一阵冷风忽然从山林间吹过,搅动的雾气也开始飘散,这让眼前的视野变得好了许多。
  我的心却猛地一沉。
  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大,还有着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就看清楚的那山里的一片空地里到底是什么。
  “把火把灭了,快。”
  我语气急促的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火把扔在地上然后几脚踩灭。
  刘玥两人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却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一把从刘玥手中夺过火把然后仍在地上踩灭。
  那名警员反应了过来,不等我动手自己就弄灭了火把。
  眼前的亮光是一座纸扎灵屋,这东西我最熟悉,谁家里死了人总是要搭建灵棚置备灵屋,灵棚是给人用的,灵屋则是给去世的人准备的。
  搭台唱戏除了给活人看也是在给死人看。
  我带着刘玥和那名警员又悄悄的朝着前方走了一段距离,三个人躲在茂密的山林里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
  蓝色的纸扎灵屋上有六个姑娘在跳舞,这六个姑娘穿着绿衣裳涂着腮红脸上带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头上梳着两个小辫。
  一阵阵哀乐也在山林里响了起来,阴风吹散了雾气,纸马花轿纸扎的彩灯,这些东西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不用想我都能猜到这一小片的空地上有什么,她们明显都不是活人!
  看来师父的告诫果然没错,我这没按他的要求提前进山,的确容易招惹那些邪祟的东西。
  “小声点,我们现在往回走。”
  我小声说道,这种麻烦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不然后面指不定有多少麻烦等着你。
  刘玥和那名警员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听到我的话边转身朝着来的方向回去。
  可谁知道刘玥手里攥着一棵不算粗大的枯树枝,一不小心直接给她拽了下来,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我心一沉扭头看去。

  完了,这次不用跑了。
  纸扎灵台上的六个姑娘脸上的妆容逐渐变花,动作却没停下来,可一会其中一个带着笑脸的姑娘脑袋突然掉了下来。
  片刻后,一个姑娘的大腿也刹那折断。
  整个纸扎灵屋忽然烧了起来,姑娘的腮红化了嘴巴里白森森的牙齿掉了,扭曲着和整个纸扎灵棚一起烧成了灰烬。
  这一幕,顿时吓得我们几人一阵毛骨悚然。
  我头皮发麻地望着这一幕,这才明白师父给我定下那个规矩的深意。
  很显然,师父是怕我在十八岁之前道术不精,进山就会被这些诡异的东西侵害。

  我下意识捏紧最后一枚符纸,准备危机关头给捏碎。
  这时,不知道哪里刮起了一阵大风,迷雾被吹散漫天的灰烬吹的我们三个人都睁不开眼。
  过了一会风停了下来,可睁开眼睛的我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山林里,而是在一个破旧的小村子里。
  刘玥神色慌乱的看向我,那个警员也无比诧异的打量着四周。
  明明前一刻还在大山里,可怎么下一秒就跑到了这里?
  “你们跟好我,在这里走丢了可就是真的丢了。”我说完便朝着村子里走去。
  村子不大,一条泥泞的小路两旁都是破旧低矮的房屋,有些屋子的院墙都已经倒塌,看着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人住了。
  “啊!”

  可就在走到一个分叉路口的时候刘玥却大声的喊了出来。
  我扭头朝着她看去,只见她眼神有些惊恐的看着村落里一栋房子没有关紧的大门。
  透过那扇门的门缝,我看到了一双藏在暗处窥探的眼睛,至于那门后面是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想出去就不要喊,跟在我后面什么都不要做,不然我就把你们俩直接扔在这里自己出去了。”
  我再次开口警告道,如果再出什么叉子,我怕是自己都保不住。

  我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叠手中带下的纸铜钱,然后一边慢慢的朝着小路两旁扔去一边嘴巴里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什么。
  这个举动很快就让刘玥再次喊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原本关着的门也都打开了一条缝隙,数不清的眼睛都在朝着我们看来。
  刘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跟在我身后的另外一个警员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却没有停下自己手头的动作,纸钱被我扔到半空中然后又慢慢的飘落,那些躲在角落里的眼睛越来越多。
  可却没一个从院落中出来。
  我心底其实也打鼓,不知道老家伙的办法灵不灵。
  纸钱被撒上天落在地上没多久就自己烧了起来。
  就在眼看着我们要走出村子的时候,一具残破的尸体遗落在了村边的小道上。

  刘玥这次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朝着那具尸体就跑了过去,看她的神情大概猜得到那具尸体大概就是这次她来云连山要找的人。
  “吱,吱呀……”
  残破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大门都吱呀的响了起来,里面的东西似乎想要出来。
  黑暗朝着我们席卷来,周遭的一切都扭曲了起来,压抑的气氛让我忍不住想要拔腿就跑,事实我也是这么做的。

  我顾不得其它,把手里所有的纸钱猛的朝着天空扔去,然后拽着刘玥和身后的那名警员就朝着不远处的山路跑去。
  下一刻黑暗彻底把我们笼罩。
  我大口的喘息着,汗从额头流了下来,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此刻我们怕是出不来了。
  刘玥还处于悲痛之中,整个人呆呆的,我也懒得去安慰她。
  “走吧,尽量朝着山外走,你看好她,她现在有些不对。”
  我对着身后的警员开口说道。
  刘玥现在是靠不住了,而且还要操心她会不会掉队,但好歹我们从那个诡异的村子里跑了出来。
  熟悉的雾气和山林此刻让我觉得无比亲切。
  云连山里的墓穴是很多,山坡上都可以看到残破歪倒的墓碑,看着风化的程度没有一百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该怎么找到回去的路。
  原本我还能认清最基本的方向,可现在却够呛了,周遭的景象一变再变,再加上那个鬼村的影响,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叠黄色的纸符,这些纸符和我给那两名巡捕的三角符咒差不多。
  我把这些纸符放在地上,然后点燃,只见一股浓烟从中升起,周围没风但是浓烟却朝着某个方向飘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我心底多少有些底了,带着刘玥和那名警员就朝着浓烟飘去的方向走去。
  黑夜里折腾了这么久天却没有丝毫亮的意思,浓浓的雾气打湿了衣服,让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走了一晚的夜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们终于回到了那处因为山体滑坡而露出来的墓葬。
  那口腐烂了一般的棺木仍旧倾斜着夹在山体中间。
  看到这口棺木那名被救出来的警员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转身望向身后的大山却又变得神情复杂。
  进入大山里的人里,只有两个人出来了。
  此刻说不定在这望不到边际的大山中还有人活着,可是谁又能带他们下山呢?
  回到镇子里,我没有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事情办妥了,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我现在已经开始想念纸扎店里的那张小床了。
  回到纸扎店,我简单的洗了洗便一头躺在了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糊中我似乎又回到了云连山的迷雾之中,无尽的黑暗朝着我挤压而来,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努力的跑,努力的跑,天旋地转无论我跑到哪里,周遭的一切却都未曾改变过,我放弃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这时候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女人缓缓朝着我走了过来。
  女人穿着红色嫁衣头上蒙着盖头,我不知道是被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竟然神使鬼差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朝着那个女人走去,伸出手朝着盖头掀去。
  可盖头地下确是一颗骷髅头,这吓得我猛地又跌倒在了地上,我的手流血了,血水止不住的流出来。
  最后血水就好像是一条小河一样把我淹没,我在血河中不断的挣扎,不断的挣扎。
  而这时候一个女人站在岸边把脚朝着我伸了过来。
  她的脚踝格外白皙秀气,但在小腿的位置有着一块暗红色的胎记,不知道为什么那块胎记好像让我着了迷一样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中。
  女人把我救了上来就消失了,就在我想要喊她的时候,却忽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再然后一阵昏沉沉的感觉再次袭来,然后我就直接醒了过来。
  从云连山回来后,我整整睡了一白天,外面的天色又暗了下来,赤红的朝霞就如同一片血云一样映红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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