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擦肩而过

作者: 青尘儿

  华灯初上,夜的世界才刚刚开始。
  子夜时分,正是那些喜欢夜生活的人们爆发的时刻。
  劲爆的DJ歌曲在迪吧大厅内响的震耳欲聋,舞台上打扮的浓妆艳抹的辣妹们也正表演着最热烈、最惊艳的舞蹈。
  相形见绌,一个素颜朝天的女人在吧台前面独自买醉就显得有些惹人注目了。
  一杯杯的威士忌下肚,蔚蓝非但没有觉得迷醉,反而,头脑中的意识愈发迷醉了起来。
  目光迷离的盯上台上激烈的舞蹈,支离破碎的灯光照进了她乘车的眸底,顿时显得有些凄凉。
  被C市内赋予“天之骄子”、“豪门少爷”、“商界的传奇”、“上帝的宠儿”等众多标签的那个男人,此刻,就那样从他面前缓缓而过。
  那个一度被她渴望而不可及的怀抱中,此刻满满的被另外一个女人占据。男人的大掌覆在打扮热辣的美女的细腰上,时轻时重的捏上两把,女人被他挑-逗的笑出声来。
  “郑少,讨厌啦……”被搂着的那个女人声音又柔又软,那是一种任何男人都无可抗拒的剧毒。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打情骂俏,像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男人的容颜一如既往的蛊惑人心,就像是三年前与她初次相见之时没有丝毫变化。

  蔚蓝至今犹记得,就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糖衣炮弹的对她展出攻势,渐渐的让她陷入了无可救药的深渊,从此不可自拔、再难舍弃。
  郑亦寒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肩膀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擦上了她的肩。
  随后,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就在她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多美的一场擦肩而过,呵……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明显的感到了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痛。
  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就像是有人拿着圆规,像容嬷嬷扎紫薇一样的狠狠的扎了下去。
  你不能反抗、不能拒绝,只能乖乖的等待着痛苦的降临,等待着,自己被伤的体无完肤。
  一瞬间,无数把利剑朝着她左胸第四根肋骨的那个地方刺去,她躲避不及,只能任由自己被刺的鲜血淋漓。
  蔚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唇角扬起,溢出讽刺的笑,笑的泪流满面。

  这样的伤害,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了。
  从三年前的那一刻开始,从他们新婚之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的不断去承受他给她的那些毁天灭地性的痛楚。
  仰头,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她起身,从吧台面前离开,以跑的速度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
  郑亦寒和那个辣妹正准备上车,走到停车位的时候,他绅士的为那个女人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随后走到另一边,准备上车。
  只是,还没来得及挪动脚下的步伐,后面就有人追了过来。
  “亦寒……”蔚蓝此刻心里满满的全是恐慌,只是被酒精麻痹了大脑意识的她,却再也不能主宰自己的理智,只能任由自己身体上本能的冲动,冲出去拉住他。
  “你跟来做什么?”郑亦寒目光冷的像是腊月里的寒冰,将她原本还残留着一丝温度的心脏瞬间给冰封。

  话音未落,已经转过身去,欲要再次上车。
  蔚蓝跨步上前,无措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想到每一次她经历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忽然就涌上了一种如潮水般汹涌的恐慌,慌乱的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声音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亦寒,不要再跟我闹了……我不在乎你以前做的荒唐事,我们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如同蚊子哼声,别说是郑亦寒,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听清楚自己说的些什么。
  心底的骄傲仍然在时刻警告着她,不要低头,不要作践自己,不要对这个男人服软,可是,身体已经受不了大脑的控制。
  她只能任由自己像只狗一样,卑微的乞求着他,看一眼自己。
  “闹?”郑亦寒冷笑,“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在跟你闹脾气?”

  “……”蔚蓝咬紧了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什么都无法说出来,就像是突然患上了功能性声带闭合症一样。
  “蔚小姐,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实在是……”郑亦寒顿了顿,“很丰富。”
  “还有,”不等她出声,郑亦寒就再次启唇,望着她的眼神淡漠如水,“如果你追出来只是要假惺惺的跟我在这里装柔弱示可怜的话,那么不必了,你知道,我一向不知道怜香惜玉。”
  他笑的邪肆,从那张薄唇中吐出来的话就像是利刃一样,毫无留情、准确无误的刺入了她的心脏。
  “郑少……”车里面的女人早已经不耐烦,嗲嗲的喊出声来,声音媚的似乎能够滴出水来一样。
  郑亦寒烦躁的一塌糊涂,再也没有心情跟她在这里周-旋,一把将她推开,蔚蓝猝不及防,狠狠的摔在地上,刺痛感袭来,她闷闷的痛哼出声,却硬是逼回了已经涌上来的泪。
  兰博基尼载着那名辣妹扬尘而去,只留给了她一阵刺骨的风。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人给拿着一把锤子狠狠的敲碎了,然后又重新拼接起来一样。
  甚至,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难言的疼。
  夜色逐渐变得更加深沉,她无助的蹲在原地,望着漆黑无垠的月色,讽刺的笑。
  迪吧门口最阴暗的一个角落中,一辆劳斯莱斯安静的停靠在那里,里面的男人斜飞入鬓,五官犹如刀削,完美的不可思议,轮廓深邃,墨黑色的凤眸散发着复杂,岑薄的唇瓣紧抿在一起,眸底深处散发着明显的心疼。
  “怎么,心疼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漫不经心的问道,霓虹闪烁在她的脸上,容颜妖冶,像是暗夜中魅惑人心的妖精。
  “把她送回家。”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沉声开口,下了不可抗拒的命令。
  “啧啧,”女人轻叹两声,深深感慨,“池总还真是念旧啊,不过就是一个被人弃如敝履的女人而已,难为你竟然还这么放在心上。”
  “顾浅诺!”男人骤然加重了语气,脸色也变得阴冷起来,冷锐的目光扫过身畔女人的容颜,声音刺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跟你翻脸。”
  “呵……”顾浅诺低低的笑出声来,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害怕的态度,却是乖乖的收敛了自己嚣张的态度,对上男人阴冷的眸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侧脸,笑意嫣然,“你亲我一下,我就送你心爱的女人回家。”
  “……”池琛倒抽一口冷气,咬牙切齿的警告,“别忘了,你是我的亲妹妹!”

  语气极重,犹如千金。
  “亲妹妹怎么了?”顾浅诺不以为然的反问,“世界上多的是禁忌之恋,你以为我在乎这个?别说只是亲一下,就算是上-床,又能怎样?”
  她反问的漫不经心,好像真的不在意一样。
  终于忍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池琛揉了揉蹙起的眉心,无奈的妥协,“一千万!”

  时间有七秒钟的静止。
  七秒之后,女人终于满意的笑起来,抬起自己涂着殷红色指甲的手,轻轻吹了两下,然后倾身凑到男人身畔,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呼出的温热气息尽数撒在了他的耳畔,笑意艳艳的开口,“就知道你最好了,哥……”
  浓烈刺鼻的香水味从女人身上传出,随着他的呼吸被吸入鼻间,池琛厌恶的皱眉,一把将她推开自己身边。
  因为用力过大的缘故,顾浅诺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副驾驶上,只是,对于他的粗鲁,她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满,仍然放肆的勾着唇角,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才整理好自己下了车,朝着某个方向走过去。
  兰博基尼载着那名妖艳的美女早就已经不见踪影,徒留下一阵冷风与心伤。

  蔚蓝仍蹲在原地,不是不想起来,只是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力气起来,身体就好像是被灌了水银一样,精神也几欲崩溃,铺天盖地的失落,席卷了她的心脏。
  “嗨。”顾浅诺走到她的面前,和蔼可亲的打招呼,伸出手,放到她面前。
  突如其来的手令蔚蓝的意识有一瞬间的空洞茫然,反应过来之后,才轻轻的触碰上了她的手,无力的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涩声道谢,“谢谢。”
  “不客气。”顾浅诺把她拉起来的那一瞬间,猛然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体,竟然如此纤瘦,就像是没有骨骼的支撑一样,瘦弱的令人……忍不住心疼。
  深深地心疼。
  连她这个被人成为“蛇蝎美人”的女人,都忍不住为她心疼。
  “小姐,看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女人黛眉微蹙,望着面前这个瘦弱到不能再瘦弱的女人,目光复杂至极。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独自支撑着C市庞大的蔚氏家族?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面对着丈夫的夜不归宿桃色满园坚强不屈?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令她那个冷漠凉薄的哥哥念念不忘了整整七年?
  是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这一刻,顾浅诺忽然有些理解池琛为什么对她一直舍不得放不下忘不了了。
  看出她想拒绝,不等她说话,顾浅诺就率先开口,“小姐你放心啦,我不是坏人哦。”
  “……”蔚蓝哭笑不得,人家都已经这样说了,她再拒绝的话,就未免显得太过矫情了,沉默了几秒钟,才暗哑着声音道谢。
  顾浅诺微微一笑,笑容如同夜里徐徐绽放的樱花,美的绚丽多彩。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蔚蓝最终还是让她将自己送到了蔚家别墅,而没有回她和郑亦寒的婚房。
  骄傲如她,今天晚上已经将自己的全部尊严给踩了个七零八碎,现在回去,如果碰到他的话,那又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
  她不想再次自取其辱。
  作贱自己,一次就够了,足够。
  “小姐,很高兴认识你,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顾浅诺浅浅的笑,态度友好和善,极易近人。
  蔚蓝怔了怔,下意识的不想让一个陌生女人知道自己的私事,然而顾浅诺的态度实在是太好,况且今天晚上还是人家把她送到家门口的,她不好拒绝,只能如实回答,“蔚蓝。”

  “蔚小姐,你好。”顾浅诺伸出手,笑得从容,“我叫顾浅诺。”
  “叫我蔚蓝就行了。”蔚蓝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握上她的手,随后,两人同时松开。
  相视一笑,如知己般心照不宣。
  顾浅诺望着她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容,心头涌上一股刺痛,闷闷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自然的笑了,她每天见得最多的就是,那种表面上虚伪相待暗地里却捅刀子笑里藏刀的人。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没有只言,却胜万语。
  你有过那样的感觉吗?
  明明是第一次和某个人见面,然而,却像是已经认识了许多年。
  与卿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好朋友。”顾浅诺仍旧笑语嫣然,却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迅速发动了引擎,离开原地。

  车子如同离开了弦的利箭一样,转瞬间的功夫,就没有了踪影。
  蔚蓝站在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世界级名车,眸底略过一抹不解,转瞬即逝,无迹可寻。
  “OK!任务顺利完成。”一进门,顾浅诺就愉悦的汇报消息,跨步上前,走到男人身边,“池总是否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呢?”
  池琛站在落地窗旁边,TK大厦A座78层,能够将整个C市一览无余。此时正值午夜时分,放眼望去一片绚丽的霓虹在扑朔迷离的闪烁,美的不可思议。
  男人的一只手捧着高脚杯,里面猩红热的液体随着他的摇晃而轻轻晃动,呈现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池琛没有接话,只是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的景物,瞳眸如夜色般浓郁。
  窗外灯火阑珊,多希望你在身边。
  “喂!”顾浅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满的嚷嚷,“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回应她的,仍旧是一片沉默。
  “想不到我们堂堂池大总裁,也有不认帐的一天呀。”顾浅诺啧啧感叹,一边说,一边朝着他投过去轻佻的目光,“我看你的颜值挺上等,技术想必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如这样吧,肉偿……如何?”
  顾浅诺刻意朝着他身边靠了靠,踮起脚尖,抬手捏上他的下颚,肆意的打量了一番,目光如炬,似乎在看一件可口的东西。
  男人的剑眉染了冰霜,支离破碎的霓虹灯光照耀在他俊逸非凡的脸庞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幅梦幻的画一样。
  池琛的确美的不像人。这是顾浅诺唯一敢百分百确定的事实。
  感受到她的触碰,池琛厌恶的躲开,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才冷冷的开口,“钱我已经打到你的卡里面了,记得查收,别到时候跟我赖账。”
  “……”顾浅诺耸了耸肩,一脸悻悻然,“那还真是可惜,吃不到你这块美味可口的肉了。”
  回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
  “明天找两个身手好的,随时随地跟在她身后,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池琛脸色仍旧冷的惊人,转过身,朝着客厅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下达命令,“记着,如果看到郑亦寒碰她一下,十倍奉还!”
  “你不在乎把事情闹大?”顾浅诺皱眉问道,郑亦寒好歹是C市内最有影响价值的男人,到时候真的和他杠上,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说不定,还会搅乱他们原来制定好的复仇计划。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每一步都在他们两个人的掌控之中,没有出现任何偏差与脱轨,如果因为一个蔚蓝,而令他们的计划产生变故,那是绝对绝对不被她所允许的。
  “我就怕事情闹不大。”池琛冷笑,眸底溢出阴鸷的光芒。
  没有人能够清晰的知道,没有人能够彻底的了解,今天晚上,他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将她推倒在地的时候,他铺天盖地逆流而上的愤怒,那一刻,他就像是陷入了火海中,心底一股漫天的痛席卷而上,如汹涌的潮水,几欲将他给淹没,让他窒息。
  那一刻,他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亲手送入地狱。
  这个世界上,伤害到她的人,都应该千刀万剐!都应该下地狱!
  顾浅诺悻悻然的耸了耸肩,跟着他的脚步来到客厅,池琛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在茶几上面,目光渐渐的变得有些深邃复杂,他凝神静了会儿,才冷漠的启唇,“用最快的速度去安排这件事,记住,不准让她出任何意外,否则后果你自负。”
  “你这是求人做事的态度?”顾浅诺挑眉,似乎是对他这样独-裁强势的态度极为不满,“池大总裁,你不知道求人做事需要客气礼貌吗?”
  “你完全可以不接受,”池琛笑了笑,“当然,报酬也会落入别人的手中,所有的钱,你、一、分、都、别、想、得、到。”

  暗夜中,他的笑,似乎有颠倒众生的能力。那一刻,似乎所有的景物都急剧退化,天下万物,只是为了衬托这一个遗世独立的男人。
  顾浅诺看着他魅惑的笑,心底忍不住感慨,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哥哥,真的是……可惜。
  “……”顾浅诺无奈的妥协,“OK!池总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池琛不予回应,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杯子,目光有些复杂,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衬托的他整个人都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沉默的气氛让顾浅诺觉得有些不自在,上前两步,走到沙发前面,坐在池琛的旁边,随手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电视上偌大的屏幕中,清清楚楚的传出主持人的声音,“有媒体报道,C市名门望族郑家唯一继承人郑亦寒凌晨时分曾与迪吧坐台小姐在酒店出双入对,同一时间,有记者拍到郑家少夫人蔚蓝深夜独自一人在迪吧买醉……”
  “换台!”骤然从旁边传来一声冷喝,顾浅诺吓了一跳,握着遥控器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拿不稳掉在地上。
  下意识的想要跟他呛声,只是,在回头看见身边那个男人铁青的脸色的时候,顾浅诺还是逼着自己将那股怒气给压了回去。
  这个时候的池琛,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咬人,如果到时候真的逼急了他,指不定会跟她翻脸。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能不触怒他,还是少惹为妙。
  悻悻的撇了撇嘴,关了电视。
  顾浅诺随手从茶几上面的果盘拿了一串葡萄,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的问,“接下来你要怎么对付池家?”
  “慢慢来吧,”池琛悠悠开口,“你盯紧池皓那边,我先拿到那些小股东手中的股票,池擎手中的股份最大,一共50%,池皓手中握有30%,舒梦佳手中%,剩余的10%就是各位股东加起来的,你把池皓的弄到手就行,剩下的我想办法。”
  “可是就算我们能够得到50%的股票,你也依然没有胜算,别忘了,他现在是TK集团的董事长。”顾浅诺一阵见血的指出要害。
  “董事长?”池琛冷冷的勾起唇角,冷峻的容颜上充满了讽刺的意味,笑得狠绝,“很快,他就不是了。”

  阴暗的客厅,因为他这句话的存在,变得愈发诡异起来。
  翌日,八点时分,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大亮。
  黑色的凯迪拉克缓缓驶入海景国际。
  蔚蓝踩下刹车,抬手揉了揉微皱的眉心,满脸的疲惫不言而喻。

  一夜未眠。
  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蜷缩在一起,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在独自舔祗伤口一样。
  一整夜,她几乎是在泪流满面中度过。
  每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象着那个男人正压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翻云覆雨,抵死缠-绵,她就痛的了无睡意。
  她的丈夫,她爱了三年的男人,夜不归宿,桃色满园,而她,新婚之后,独守空床,整整三年,说来,还真是可笑。
  究竟可笑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呢?可笑到连她自己都觉得讽刺无比。

  她不顾一切、毫无指望的付出的自己仅剩的感情,换来的,就是这样一种结果。
  呵……
  打开车门,拖着沉重到无以复加的身子,从停车场一步步的朝着那个所谓的“家”走去。
  每走一步,她心中的痛就多一分。
  双腿上不知道什么缘故,传来剧烈的痛楚,她忍着那股蚀骨的痛,咬着牙一步步朝前走。

  美人鱼换来的双腿,也不过就是一种这样的感觉吧?
  如同剜心。
  终于走到了电梯口,从口袋中摸出电梯卡,朝着电子感应区刷了一下。
  “滴……”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她跨步走进去,电梯门随后合上,一路上升,直达顶层。
  摸出钥匙,开门。
  记得有人说过,最温暖的事情,就是回到家就敲门,而不是去摸那冰冷的钥匙。

  而她,已经习惯了独自去摸那把冰冷的钥匙。
  开门进去,在看清楚里面情况的时候,不由愣了愣,随机恢复常态,强颜欢笑的叫了一声,“妈……”
  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一丝自嘲。
  杨颖雯讽刺的笑,“你还知道叫我叫妈?”
  “什么意思?”蔚蓝皱眉,她知道,杨颖雯一向看不惯她,几乎每次跟她见面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奚落嘲笑她一番,平日里她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今天,她实在是不想跟她低声下气的说话。
  她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再也不想因为任何人而委屈自己。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摔在她的脸上。
  那些东西,已经变得冰凉,因为她摔的用力过大的缘故,甚至还有一些溅落在了她的脸上,好不狼狈。
  蔚蓝看着那个擦过自己的脸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双手,悄悄的紧握成拳。
  尖锐的指甲刺入了她的掌心,她的笑容在此刻笑得异常悲凉。
  好,很好,郑亦寒,你真的,很好!
  掉落在地上的,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只——安-全-套。

  里面盛放着的东西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既然嫁到郑家,就要习惯郑家的生活,不要将你的大小姐那些脾气带到这里来,还有,亦寒是郑家唯一的孩子,生下下一个继承人,是你们共同的责任,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吗?”杨颖雯咄咄逼人的质问,怒气冲冲,就好像,蔚蓝是犯了什么大罪一样,“三年了还没有动静,蔚小姐,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蔚蓝抿了抿唇,淡淡开口。
  “你……”习惯了她的卑躬屈膝,低声下气,杨颖雯突然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跟她抬杠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她那个懦弱无能的儿媳妇。
  “我不需要解释什么,反倒是您的宝贝儿子,是时候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妈,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到什么斥责与质问。”蔚蓝转过身朝着卧室走过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要休息了,您要走要留,敬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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