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血案

作者: 一剑三联

  80年代的第一个除夕。宜江行署公丨安丨局宿舍热闹非常。刚刚走出那场浩劫,人们的生活有了一些改善,没有了阶级斗争的“紧箍咒”,这个春节显得更为欢乐。
  最快乐的,是刑侦队长于心远的家。他的冤假错案得到了彻底平反昭雪,补发了一笔当时来说不菲的工资,又被提升局党组成员、刑侦大队大队长,不再需要和一线刑警那样劳碌奔波了。妻子淑芳也从边远的学校调到了行署中心小学,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局里还分了他一套40平方米的宿舍,真可谓“四喜临门”。所以这个除夕格外欢乐,两个孩子放了一大串关门炮仗后,一家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包饺子,韭菜鸡蛋肉末饺子馅散发着浓郁的芳香,灶台里火舌快乐地舔着锅底,大锅里热水翻滚,于心远擀着面皮,淑芳正穿着围裙,两手沾满面粉,正在包着饺子,欢天喜地过大年。

  “梆梆梆!梆梆梆!!!”急促的敲门声。“老于,老于!”有人在门外大声喊叫。
  “难道这么早就来拜年?真是的!”淑芳很不高兴,但还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开了门,伴随着冷风一起进来的,却是行署主官政法的副书记和公丨安丨局长!
  两人脸色严峻。显然,有重大案件发生。
  作为公丨安丨家属,这种事情淑芳见怪不怪,但在大过年,如此头面人物亲自登门,即使于心远这个老刑警,也是一脸诧异。
  “老于!请你马上去一趟雷江县,局里面给你配了一辆吉普车,两个助手,现在动身!”行署公丨安丨局赵局长是转业军人出身,说起话来干脆利落。

  于心远知道一定是又有惊天大案!不然不会如此兴师动众,让两位大领导亲自上门请自己去第一线。
  长期军警生涯让于心远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他放下擀面杖,对妻子说:“我去办公室准备刑侦箱,你为我准备一下生活用品!”
  临走前,行署副书记、也是前任公丨安丨局长谢羽泉,对淑芳和孩子们抱歉地笑了笑,“打扰你们过年了,真不好意思!新春快乐!”
  一会儿,于心远敲开了家门。
  “嫂子好!”身后钻出他两名助手。淑芳都认识:一个身材魁梧,叫李建军;一个修长白净,叫张国庆。都是刚进刑侦队的新人。淑芳给他们每个人都抓了一大把水果糖,说了声:“注意安全!”
  于心远接过旅行包,车子发动了。这时,两个孩子奔到门口: “爸爸,饺子熟了,吃了饺子再走吧!”
  于心远对他们挥挥手:“在家听妈妈话,我去去就来!”
  淑芳还倚在门口相望。车轮滚滚,一会儿,就把漫天礼花、万家灯火的城市甩在后面,驶入了茫茫黑夜。
  初四。年后第一天上班,喜庆还挂在人们脸上。但雷江县公丨安丨局会议室,烟雾缭绕。很多人都眼睛通红,疲惫不堪,应该是长期熬夜的结果。
  尽管只是一个案情通报会,但省公丨安丨厅刑侦处领导、行署公丨安丨局领导、雷江县委、县政府全部班子成员参与。在这种气氛下,一个个都面色凝重,谁都不肯轻易开腔。

  “老于,你先说说案情吧?” 行署公丨安丨局赵局长打破了沉默。
  于心远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打开笔记本,说道:
  “各位领导,根据初步调查,案情是这样的:在除夕中午12点半,省外贸厅葛处长准备陪同前来我县考察的日本客商一起吃午饭,然后和日本客商一起回省城。打了日本客商房间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听。于是请招待所服务员打开房门,却发现该客商死在床边。
  葛处长立刻向雷江县公丨安丨局报案。现已确认:死者是日本国日旭纺织株式会社董事长。护照资料表明,死者山田次郎,男,1918年生人,居住在日本国九州福冈县。于1980年2月6日从上海入境,2月12日前来雷江县,考察纺织厂投资事宜”。
  “他是怎么死的?法医在吗?”行署谢副书记发问道。
  法医是行署公丨安丨局一个资深法医,姓韩,也没人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都叫他“老学究”。早年留学英美,从事法医工作50余年,是法医界国宝级人物。70多岁,须发皆白,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他打开笔记本,说到:“死者是13点被发现的,我从家里赶过来检查时是晚上10点。当时死者尸体四肢和面部已完全僵硬,有明显尸斑出现,从肠胃残留物来看,大概是在晚饭后4小时左右,估计死亡时间在14日晚上10点左右。死者身前被人下过毒,经行署法医室化验,毒物为钩吻毒素,也就是我们这边俗称的‘断肠草’,‘大茶药’。但这不是至死原因,因为在厕所发现死者大量呕吐物,心血检查发现残留毒物不足以致命。死者直接致死原因是胸前被锥形物大力击打,导致胸肋骨粉碎性断裂,碎骨刺破心脏而死。现场无明显挣扎搏斗痕迹。死者的**、**外**被完全割除,下落不明!”

  会场顿时出现一阵**。这个情况大大出乎在场人员的预料。
  “是用什么凶器割的?”省刑侦总队副队长李敏贞问道。
  “从锯齿状伤口来看,不像是利刀,倒像是锯条锯下来的。”法医说道。

  “凶器找到了吗?”李敏贞接着问。
  于心远摇了摇头,“现场及附近都没找到铁器等疑似作案工具”。
  “是劫财,还是仇杀?老于,你继续说!”赵局长继续发问。
  于心远说道:“从现场检查来看,不能排除劫财;现场有两个倒着日本清酒的茶杯,好像是接待过什么客人~。除死者本人外,现场没有留下什么指纹,茶杯上也没有唇纹。凶手采用本地特产中草药作为杀人毒药,证明凶手可能是本地人或熟悉本地情况,有中医药理知识。窗台上留有一只脚印,窗台下矮墙上留有一深两浅两个脚印,矮墙下草丛又被踩踏痕迹,不排除凶手是两人联合作案。从死者**被割除来看,更可能是仇杀!”

  “脚印经过检验了吗?”赵局长问道。
  “经技术鉴定,窗台上和矮墙上脚印是一致的,脚印较为完整。按照脚印推测,此人身高为1米7左右,体重较为健壮;两浅脚印都只有半个前脚掌,一个向前一个向后,而且彼此部分重叠,很难提取有效信息。”于心远回答道。
  “当天招待所的服务员、厨师都被控制起来了吗!”赵局长继续追问。
  于心远说道:“都被分别隔离在招待所里面,一是为了问询方便,二是对外宣称是为了接待外宾,留在招待所加班,这样可防止案情外泄。”
  尽管会议室人很多,但除了问话答话,没有多余的声音。
  两个书记员在记录本上迅速记录中,因为涉及到案情定性和侦破方向,每个人说话都极为审慎。

  赵局长听了于心远汇报后,点了点头,转向正位,“雷江县有什么要说的吗!”
  雷江县县长檀贵水用严肃的眼光扫视一周:“同志们,新年第一天,就把大家召集起来开这个会,是因为此案是我县建国以来罕见的大案!
  首先,案件极其敏感:发生的时间特殊,是在大年三十;发生的地点特殊,竟在我们县委招待所;当事人更为特殊,是前来我县考察的的一位日本巨商。按照日程安排,如果顺利,今天很有可能与这位日本商人正式签约,在我县投资1亿人民币,建设一座现代化的气流纺纱厂,而且产品由日本全部收购。
  同志们,这应该是我县、乃至我省目前最大的一个外商资项目,很多地方都在争取,省里决定放在我县,是对我县多大的信任和支持!如果能顺利进行,对我县财政收入、尤其是缓解就业压力方面会发挥多大作用!发生这起案件,我们觉得痛心、气愤!
  周总理说过:外交无小事!我可以告诉大家,这起案件,引起了外交部和公丨安丨部的关注。这个案件如果不能及时侦破,不仅可能会引起外交纠纷,而且会严重影响我县、我省乃至国家的对外开放政策,这是一起***事件!”
  檀县长声调越来越高,语气也越来越严厉,可见心中充满愤怒和焦虑。可能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语气和缓了一些:“当然,同志们在春节期间不辞辛苦,做了很多工作,我代表县委、县政府表示慰问。按照省委指示,立即成立专案组。请谢书记宣布专案组人员名单。”

  行署政法书记谢羽泉拿出一份红头文件,站了起来:“经研究,决定成立‘2.15’专案组,由行署政法委书记谢羽泉同志任组长,雷江县县长檀贵水同志和行署公丨安丨局刑侦队长于心远同志为副组长,由于心远同志全权负责案件侦破工作。
  案件侦办期间,于心远兼任雷江县公丨安丨局局长,有权调动雷江所有警力。原雷江县公丨安丨局局长王长明同志作为专案组成员,协助于心远同志工作,为专案组工作提供一切方便,并负责除‘2.15’专案以外的事务。于心远原有工作由行署公丨安丨局另行安排。**宜江行署委员会。”
  谢羽泉宣布完命令后,在场人员的目光都齐齐盯在于心远的身上。
  这是一个年方半百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稀落的头发里夹杂着几丝银发,一张“国”字形的脸,一双充满豪气的大眼睛嵌在浓浓的眉毛下面,因为连日劳累,眼窝深陷,但依然锐利明亮,似乎能看穿人的心灵。
  他是个孤儿,被一位老八路首长在行军中收养,从小就在军营成长,所以身材挺拔,衣着整洁,面前尽管资料众多,但摆放得井井有条。因为长期从事刑侦工作,早已养成了沉着冷静的性格。辩查过多少波诡云谲,化作了如今的静默无言;历经过多少惊涛骇浪,化作了现在的处变不惊。

  于心远回应着全场的目光,这些目光中,他读出了期盼、信任和忧虑,他知道,又有一场严峻的考验在等待着自己。
  谢书记接着说,“于心远同志我就不多介绍了,想必大家都很熟悉,老刑警了,屡破奇案,受到过毛主席、周总理亲自接见。希望这次能再立新功,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同志们也不要有包袱,我相信,我们在上级部门指导下,依靠群众,深挖线索,一定会早日抓住真凶!”
  他喝了口水,“等会我们再去现场看一下,再次宣布一条纪律:与会人员对案情严格保密,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否则,军法从事!”尽管转业已经30年了,谢书记还是一副军人口吻。
  会后,一行人再去案发现场。案发现场在市委招待所三号楼第二层。
  市委招待所是三幢古朴的三层小楼房,建造在当年雷江两大望族--鲁府和梅府相连通的花园里,园林中有巨大的草坪和高大的香樟,三座暗红色的别墅小洋楼掩映在郁郁葱葱的花木之中。园内曲径通幽,修竹蔽天,繁花似锦。
  楼房间绕以蜿蜒起伏的矮墙,矮墙有洞门通入,园中有园,别有洞天。三个楼房外观、内部结构皆相同,中间凸出,上层为阳台,原是接待各级领导的招待所,改革开放以后,经过全面翻修装潢,成为雷江县设施最为完善的涉外宾馆,对外营业。
  死者遗体早已送到法医室,但案发现场仍然触目惊心:洁白的床单上,一大摊暗红色血迹,与整个房间温馨舒适的气氛很不相配。**床边,是用白石灰绘出的一个人型,无疑这就是死者的位置。
  房间地毯上也有一块血污渍。整个房间没有明显打斗痕迹,卫生间里还残留着呕吐物。房间桌子上放着两只酒杯,并各残存了半杯酒。酒瓶就放在旁边,上面印着日式汉字:菊正宗,纯米大吟醸。

  “这些都已经做了指纹检测和毒物化验,酒瓶、酒杯上只有死者指纹。”于心远解释道。
  窗户还是半开着,天鹅绒窗帘在寒风吹佛下不停摆动,从半开的窗户看过去,窗台下就是那一条矮墙,凶手就是从这里进入房间并从这里逃走的。
  旁边的房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大概30左右,端庄娴雅,波浪般的长发如瀑布一样,穿着明丽鲜亮,与中国人80年代初期“黑、黄、灰”衣着主色调完全不同,一看就是外国友人。她冲人群一个深深的九十度鞠躬,”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没人听懂她说了什么。看了大家没反应,女人又操着生硬的汉语说:“谢谢你们!”
  “她是谁?”谢羽泉问道。檀贵水介绍说:“她是陪同山田先生来的秘书,日本名字叫大岛美智子”。

  “哦?于队长,问过她情况了没有?”谢羽泉转向于心远。
  “还没有!因为大岛秘书不懂中文,行署日文翻译正好回老家过年去了,正通知她往回赶呢”。于心远解释道。
  “不必等了!”檀县长摆了摆手,“我们这里有现成的人才,”他往后看了看,朝人群后面招了招手,“鲁副县长,就委屈你临时担当翻译一下”。
  鲁副县长闻声走了上来。他面相清癯,文质彬彬,玉树临风,在这一群官员中显得卓尔不群,很有一副学者风范。尽管是个文人,却取了一个很豪气的名字—鲁思侠。家学渊博,天资聪慧,16岁就读于中央大学西洋文学系,解放前就是雷江中学校长,是雷江县人所尽知的名人。在“**”期间也是饱受冲击,进“牛棚”、去劳改,九死一生。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他被平反昭雪,再任雷江中学校长。因为干部“知识化、革命化、年轻化”的要求和统战目的,省、市很多部门都想调他去就任要职,但都被他婉言谢绝,最后作为无党派人士和知识分子,进入县政府担任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并兼任雷江中学校长。
  “鲁县长,就只能委屈你了!”雷江公丨安丨局局长王长明陪着笑说。
  鲁思侠淡淡一笑:“没关系,好在学校还在放寒假,年初县政府工作也不很忙,我就客串一把。只是日语很久没用了,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更何况,我和于队长还是‘棚友’,于公于私,都应该全力支持!”
  鲁思侠在讲到“棚友”时候,着重了一下,于心远会心一笑,别人听起来,只觉得他和鲁县长是朋友,实际上,在于心远听来,鲁思侠说的是他们一起2年“牛棚”和6年劳改农场的特殊经历和友谊。

  显然大岛秘书受到不小的惊吓。前两天公丨安丨人员也对她进行了一些询问,只是语言不通,都没什么结果。
  “大岛同志,最近发现山田同志接触过什么人嘛?”对于于心远来说,不是敌人,就是同志,所以出现这种不伦不类称呼也无可厚非。
  鲁思侠心里暗自发笑,只是翻译的时候,他将“大岛同志”改为“美智子小姐”,“山田同志”改为“山田先生”。
  大岛美智子听完鲁思侠的翻译,惊得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都合不上了。
  看到大岛美智子夸张的表情,于心远一头雾水。
  一会儿,大岛美智子脸像春天绽放的樱花:“鲁桑,你的日语简直太好了!标准的东京口音,想不到在贵国,我还能听到如此纯正动听的家乡话!”
  鲁思侠微微点头:“谢谢。我是从贵国广播NHK里学习的,说的不好,请多指教!”
  大岛美智子一扫先前的忧郁和拘谨,恢复她开朗活泼的本色来。这也难怪,这么多天,董事长突然暴死,公丨安丨人员在傍边进进出出,有时还要很严肃的连比带猜地问她问题;自己又不能随便外出,只能在房间里看带来的几本日文、英文小说,很是郁闷烦恼。突然遇到这样一个儒雅温和、彬彬有礼的男人,而且还能说一口标准的日语,大岛美智子心里有了很大的安慰。

  鲁思侠意识到自己是作为翻译配合于心远调查案件,于是,就把大岛美智子表情变化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并提醒他:遇到国外年轻女人要称呼“小姐”,男人称呼“先生”。
  于心远不禁哑然失笑,对鲁思侠说:“思侠,您始终是我的老师!”
  鲁思侠说:“好了,案情要紧,抓紧时间问询吧!”
  “大岛~小姐,最近山田~先生有什么异常举动吗?”尽管“小姐”、“先生”两字于心远说的生疏艰涩,但毕竟不像“同志”那样不伦不类。
  大岛美智子摇了摇头。
  “他见过什么外人吗?或者说,他单独外出过吗?”于心远细心地问。
  “没有,只是和当地政府人员接触过几次,都带着我一起。”大岛美智子肯定地说。
  “那天晚饭你和山田先生一起吃的吗?”于心远接着问。
  “是和董事长一起吃的!董事长说难得不赴宴,可以单独吃饭,他说宴会吃腻了,要我品尝品尝徽式家常菜精品”,大岛美智子接着说:“菜很丰盛,董事长和我都吃了很多!”
  “你还记得吃了些什么吗?”于心远不想放过任何一点蜘丝马迹。
  大岛想了一下:“是红烧臭鳜鱼,虾仁芙蓉蛋,荷叶粉蒸肉、红烧划水和豆腐渣丸子”。
  的确和厨师、服务员交代的分毫不差!于心远不禁心生疑窦:“大岛小姐记得怎么这么清楚?”“董事长说他点的都是徽菜经典家常菜,比宴会中的什么‘霸王别姬’、 ‘红烧果子狸’、‘腌鲜桂鱼’等山珍湖鲜好吃多了。并且饶有兴致的讲述每道菜品的来历和做法,所以我都记住了!”大岛美智子回答道。
  于心远心中暗忖:山田次郎怎么能知道这些地道的徽式家常菜?这些菜通常是不上宴席的。莫非,山田次郎和雷江有什么渊源?
  “你当晚有什么不适吗?所有的菜都吃了吗?”于心远穷追不舍。
  “每道菜我都吃了,没什么不适,只是觉得菜太可口了,而且分量十足,吃了有点多!”大岛美智子显然很开心。
  既然大岛吃了每道菜都安然无恙,那就基本可以排除是有人在饭菜中下毒。

  “这些天晚上他单独出去过吗?”于心远问道。白天山田都被陪同着参观考察,要私下接触什么人,只可能在晚上。
  “14日晚上我不知道。以前没单独出去过!”大岛美智子回答道。
  “你能肯定吗?”于心远追问道。
  大岛美智子肯定地说:“是的,每晚他都和我在一起!”

  突然,大岛美智子觉得失言了,两朵红云飞上了脸颊,情不自禁向鲁思霞瞟了一眼。
  “那山田先生身体好吗?会不会以前有病,疾病突然发作~”于心远设问道。
  大岛美智子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董事长身体很强健,是日本空手道协会成员,黑道七段!”
  “黑道七段!”当鲁思侠刚刚翻译完,突然身后传来一句失声高喊。
  于光远扭头一看,是助手建军。建军原是部队侦查兵,在南疆战斗中作战英勇,武艺高强,复员后直接进入行署公丨安丨局刑侦队。
  “怎么,建军?黑带七段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于心远问道。
  “队长,空手道是日本国技,相当于中国散打搏击,具有极强的实战性。是国外侦察兵的必修科目,我军也有这方面训练。空手道是按年纪和修炼时间来计算段位的,一段一段的比上去,黑带七段至少要习武年资28年以上,击败四分之三对手,才能获得这一荣誉。我们搏击教练也不过四段!”
  “那死者应该是一个武林高手!”这个细节让于光远觉得很疑惑:既然这样,那凶手如何有这么大本领,竟然能让一个武术高手毫无反抗之力?
  于心远又问道:“大岛小姐昨夜和山田先生一起喝过酒吗?”
  大岛美智子摇摇头:“没有!我是他的秘书,只可能为他倒酒,而不会和他平起平坐一起喝酒的!”

  平起平坐!于心远心里一动。这个词汇很有意思,可能会对案情分析有意想不到作用。为了防止鲁思侠翻译出现偏差,他对鲁思侠说:“能不能请大岛小姐将刚才这句话再重复一次?”
  大岛美智子将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鲁思侠仔细听了以后,又认真翻译了一遍。还是出现“平起平坐”这四个字!
  于心远对鲁思侠说:“思侠,你能确定小姐说的准确含义是‘平起平坐’这四个字?”

  鲁思侠说:“大岛小姐刚才表述的是“TairaOkoshi Hirasuwa!”写成日文就是“対等の立場で”基本是汉字,意思非常的明确,我完全可以肯定!”
  这下于心远放心了。但接着疑问又来了:怎样的人才会和死者 “平起平坐”呢?他接着问:“大岛小姐,你看到了山田先生桌子上酒杯了吗?”
  大岛美智子点点头。
  于心远继续穷追不舍:“那你认为谁能和山田先生一起在他房间喝酒呢?”
  大岛美智子想了想,说:“应该是很尊贵的私密朋友。”
  于心远心里一动:“大岛小姐为何这么认为?”

  大岛美智子笑了:“如果是公事,董事长一定会叫上我,在公开场合宴请对方,并要求我作工作记录;在他客房喝酒,而且穿着睡袍,说明对方是主人的私交。”
  于心远心头疑云难消:山田次郎在雷江,难道还有什么朋友和熟人?
  可以看出,大岛美智子还是受了不小惊吓,问到一些敏感问题时还是心有余悸。
  “能不能换一个地方让她住?这里毕竟是案发现场。”于心远提议。
  鲁思侠摇摇头:”这是县里唯一的一所涉外宾馆,各方面条件都最好;其他招待所、旅社人员更复杂,一个外国的靓丽年轻女子,还是住这里更安全一些!”
  “山田家人何时前来料理后事?”于心远问。

  “春节期间,办理签证等手续需要一点时间吧,应该快了!”鲁思侠回答。
  “那告诉大岛小姐,请她放心,我们会每天安排一名公丨安丨在她对面房间,保护她安全;另外,她想起什么情况,请随时告诉我们。”于心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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