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你去死吧！”
　　四十八岁的顾清清被突然出现的堂姐顾小烟推了一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回头，顾清清冷笑“我为什么要去死？不离婚就得死吗？”
　　“当然。”回答的不是顾小烟，而是她丈夫朱大海，“顾清清！不管离不离婚，你都得死。”

　　顾清清愕然，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朱大海！你不是人。我不嫌弃你没办法让我做个女人，让我拥有自己的孩子就算了，你竟然嫌弃我？”
　　“说到孩子，有件事必须跟你解释一下。”此刻的顾小烟，脸上洋洋自得，“你还不知道吧！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是我跟朱大海生的。”
　　“什么？”从地上爬起来，顾清清震惊不已，“不可能，朱大海那地方不行，在结婚前就废了，怎么可能跟你生儿子？”
　　朱大海解释“废掉前生的。”

　　顾清清暴怒“你们，你们两个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没错，去死吧！”
　　趁着顾清清愣神之际，顾小烟跟朱大海合力将她拖着扔进水库，怕淹不死她，朱大海用力按住她的头。
　　冰冷的水呛进口鼻，肺部像是着火了一般难受。顾清清拼命挣扎，无奈没有朱大海的力气大，最后逐渐浑身绵软，沉入水底。
　　昨天朱大海说要来水库农家乐吃烤鱼，带着她一起，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结婚二十多年，朱大海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忽然热情相邀，让她受宠若惊。
　　没想到，他是要把自己送上绝路。
　　顾清清死了，魂魄从湖里飘了上来，看见朱大海和顾小烟二人携手离开。
　　一个星期后，她的尸体浮了起来，被湖水泡的出现了巨人观。有人发现报警，丨警丨察来时，带来了一个男人。
　　大约五十来岁，衣着考究，一看就是有钱人。

　　仔细一看，发现这男人是市里有名的机械专家江靖远，也是他们村里的混混。
　　“清清！你怎么就走了？”
　　抱起肿胀的尸体，江靖远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顾清清看着他的举动，十分疑惑，都快瞧不出本来面目了，江靖远怎么知道那尸体是她？
　　“清清！”抱着顾清清的尸体，江靖远声声呼唤，情深意切，“清清！清清呀！噗！”
　　一口血从江靖远的嘴里喷出，打湿了昂贵的西服。
　　他丝毫不在意“清清！我胃出血很严重，也快要死了，你黄泉路上等等我！这世咱们做不了夫妻，下辈子一定会在一起的。”
　　“噗！”

　　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来，江靖远昏倒在巨人观的顾清清尸体前，胸口的玉锁掉出来，沾了血，落在尸体的脸上。
　　原本飘在半空中的顾清清身子一晃，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嗖”地一声吸进了玉锁。
　　耳边传来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恭喜你解开封印，成为拥有古医术，古玄术，古武术的玄真门传人。”
　　“砰！”

　　玉锁炸开，化作无数碎片，融进了她的身体。
　　睁开眼，顾清清发现自己回到了重病在床，差点见了阎王爷的十九岁，那是一九八五年初。
　　自小她体弱多病，多灾多难。
　　十九岁时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吃什么吐什么，医院没辙，辞医让她回家等死。
　　过了年，她非但没死，还好了。
　　久病成良医，因为自身原因，喜欢钻研医术，很想治好自己身上的病。
　　她钻研的是不花钱的中医，久而久之，她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草药医师。
　　跟朱大海的婚事是爷爷定下来的，早年间，爷爷救了朱大海的爷爷一命，他们两个定了孙辈的娃娃亲。
　　堂姐顾小烟的娃娃亲是隔壁村的王大庆。哪怕她时常生病，朱大海闹过几次退婚，都没成功。
　　朱爷爷觉得报恩很重要，牺牲一个孙子根本不算什么，他孙子很多。
　　“就因为你的固执，才造成我惨死呀！”
　　顾清清在心里感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脑子里被强塞进来的古医术，古玄术，古武术，它们真的存在。
　　玉锁明明是江靖远带来的，真玄门的传承不该传给他吗？为什么会传给自己？
　　医术，玄术，武术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仿佛与生俱来。
　　仔细回想，前世她跟江靖远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最亲密的一次，就是她九岁那年，发现江靖远被蛇咬了，寻了草药帮他吸丨毒丨，解毒，再就没了。
　　为什么她死后，江靖远竟然会抱着她的尸体哭？还一声一声，肝肠寸断地喊着她的名字。
　　嫁给朱大海二十余年，也没听他如此深情地喊过自己。
　　“清清！你醒了？今天是大年初一，起来吃点东西吧！”
　　说话的是顾清清的老妈苏清瑶，三十八岁，看上去有四十八你们老。一脸岁月摧残的皱纹，头发白了一多半。
　　“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妈还以为你醒不了了呢？”

　　顾清清艰难地起身，安慰苏清瑶“妈！我没事。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被朱大海推进水里淹死了。”
　　提起前世，顾清清忍不住落泪。在老妈的耳朵里，或许就是个梦，在她这里，却是她悲惨的一生。
　　新年八月初八，她就会嫁给朱大海。新婚之夜才发现，他根本无法行驶男人的权利。
　　后来顾清清闹了好几次才知道，朱大海是在七月半鬼节那天跟人打架，不小心伤到了那地方，失去了男人的雄风。
　　一年后，公公婆婆张罗着给她抱来了一个男娃娃，说让他们养着，顶了他们这房的缺。
　　她没有怨言，努力挣钱养娃，没想到那孩子却是朱大海跟堂姐顾小烟生的。仔细算来，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孩子还没怀上，应该还得等几个月。
　　不管怎么样，这世她不会嫁给朱大海，也不会帮人养儿子。
　　她要退婚，嫁给此时人人厌弃的混混江靖远。
　　今天才正月初一，得等到十五过后才能说这事。不急，有半个月时间，她先把身体养好。
　　“别胡说。”苏清瑶抱了抱女儿，努力控制住眼眶里的泪水，“你是病歪歪没错，但妈相信，妈的清清那么善良，一定会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
　　不，妈！你错了，嫁给朱大海，一辈子都是苦命。
　　顾清清在心里默默诉说，伸出鸡爪似的手，抱住了老妈。

　　父母就生了他们姐弟二人，一直对他们疼爱有加。要不然就她这病歪歪的身体，不是老妈细心照料，早就进了阎王殿。
　　“是！我一定会的。”
　　靠在老妈身上，顾清清给自己下命令，这辈子，她要长命百岁，大富大贵，儿孙满堂。
　　她是真玄门的传人，不但有医术，还有别的，要是还被朱大海灭，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去。
　　江靖远身上的那把玉锁已经化作修为散在了她的身体里，她意念一动，软绵绵无力的腿脚瞬间充满了力量。
　　脑海里还有一道功法自动调息，配合那些散落的玉锁碎片。很奇怪，这东西明明不是她的，却跟她十分契合。
　　起来吃了点饭菜，顾清清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运转身体里的玉锁，聚集它散发出来的真气。
　　同时也感受脑海里大量的医术，武术和玄术，做到烂熟于心，取用如常。
　　朱大海！顾小烟！正月里没啥事，咱们来点刺激的，不然都对不起你们这对渣男贱女合伙杀死我的恶毒。

　　前世她靠着上山挖草药，给人治病挣钱养家，养孩子，到头来给这对不要脸的做了嫁衣。
　　没关系，反正大正月里闲着也是闲着，就用你们来娱乐大家一下也不错。
　　每年正月初六，村里有走旱船的习俗，选在那天将渣男贱女锁死，就是不知道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解释一下，走旱船就是南方地区的一种习俗，有人挑花灯，有人摇船，边走边唱，庙会上经常看见。）
　　病了这么久，顾清清想出去活动一下筋骨，顺便打探一下朱大海跟顾小烟的情况。
　　朱家离着她家有一段距离，顾小烟家不一样，就隔着一堵墙，很容易就能查探到她的行踪。
　　前世顾小烟嫁给了王大庆，去了深广那边打工，生了两个女儿。记得是九零年前后，王大庆从工地上摔下来，死了。

　　后来顾小烟找了一个鳏夫，生活了几年，分了。再就一直没找，一个人带着俩女儿过，有没有跟朱大海搭上她也不知道。
　　就光顾着挣钱养家养男人儿子了，什么都没去在意。在她的努力下，不但村里盖了房子，市里还买了房子，算是小康之家。
　　被顾小烟摘桃子，她心有不甘，一定要弄死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等家里人都睡下，顾清清轻手轻脚出去，摸到顾小烟住的墙根下，仔细听着屋里头的动静。

　　结果什么都没听到，用根树枝，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往里头床上看去，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顾小烟不在。
　　这么晚没回来，一定是去外头跟朱大海鬼混了。
　　拿出口袋里准备好的草纸，用手撕出一只蝴蝶的样子，顾清清念了几句，随手一扬，纸蝴蝶像是活了一般，煽动翅膀，朝前飞去。
　　这是玄术，传承过来的，刚好趁机会练练手。
　　顾清清紧跟其后，来到大队仓库的后仓房，里头传来窸窸窣窣，哼哧哼哧的声音。
　　哪怕前世到死都是完璧，也能听出来里头的人在做什么。伸手收起纸蝴蝶，顾清清脸上露出冷笑，转身离开。
　　她就知道，这对狗男女早就勾搭在了一块儿。
　　转眼到了正月初六，走旱船是在夜里，白天也有，不多，大部分人都喜欢在夜里走。
　　夜里更显得花灯光彩夺目，旱船笨拙有趣。
　　这时候大家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正月初六走旱船是很隆重的日子。男男女女今晚都不会早睡，在家里等着。
　　走旱船的一来，锣鼓喇叭一响，男女老少就会出门看热闹。
　　旱船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不一定准确，有时间差。来是肯定会来的，一年就这么一次，大家都等着呢。

　　顾清清没心思看什么走旱船，她一直暗暗盯着顾小烟。晚上六点多，她出门了，没有急着去大队仓库后仓房，而是去了好姐妹家里聊天。
　　一直聊到旱船快来才走，找的借口是回家喊家里人，准备出门看旱船，实际上是去了大队仓库。
　　顾清清隐在黑暗里，观察朱大海会不会去，旱船来了后，朱大海走了，去的地方跟顾小烟一个方向。
　　心里冷笑，顾清清回到人群，对弟弟顾长青耳语了几句。

　　“你确定？”
　　“确定。”
　　十六岁的顾长青一脸愕然地离开，没多久，村里有名的傻子叔顾老妖大喊大叫，兴奋无比。
　　“快去看呀，大队仓库后仓房有人在睡觉，是顾小烟和朱大海。”
　　这一喊，宛如惊天炸雷，大家连走旱船都不看了，好
　　事的女人们呼啦啦全都跑了过去。

　　村里最爱说闲话的朱大香跑的最快，推开后仓房的门，看见顾小烟和朱大海正光溜溜地纠缠在一起。
　　见了她，两人同时“啊”地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找衣服穿。
　　屋子里一股那啥后的气味，熏的朱大香直掩口鼻。
　　“天呐！真的是你们两个，我还以为顾老妖骗我呢？朱大海！可以呀，连大姨子都上了。”
　　顾小烟想跑，被朱大香和后来的人堵住了去路。
　　“走什么？妹夫都能勾引动手了，看不出来，顾小烟！你挺能耐呀。”
　　“可怜了清清那丫头，还没结婚，朱大海就被人用过了。”
　　“啧啧啧！太不要脸，伤风败俗！要搁前几年，一定挂破鞋游街。”
　　被人围观数落，朱大海顿觉脸上无光，推了那人一把“管得着吗？这是我跟小烟的事。”

　　顾清清走上前，脸色平静地问“你的顾小烟的事？勾引女人你还挺能耐？朱大海！你就不怕断子绝孙？”
　　说完，狠狠地给了顾小烟一个大嘴巴子。她有武术传承，打起人来力道很大。
　　一巴掌将顾小烟打的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一如前世她推自己。
　　人群中的混混江靖远微微皱眉，不知道一个病了这么久的人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然能把顾小烟打倒在地，可见是气狠了。

　　顾小烟被打，朱大海更生气，推开顾清清“干什么？一个病秧子，药罐子，还想坑我一辈子，你拿什么跟小烟比？劳资就是喜欢她，怎么了？有意见？”
　　顾清清的脸上依然平静，没有大哭大闹，更没有谩骂指责。前世经历的太多，已经麻木了。
　　这对渣男贱女，不值得她浪费口水和精力。
　　“喜欢顾小烟是吧？很好！这件事，咱们过了正月十五再说，免得大正月里闹起来晦气。”
　　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村里人看不下去，站出来说公道话。
　　“朱大海！你这么对清清是不是太过分了？跟人堂姐胡搞在一起，你让她往后怎么见人？”
　　“我管她怎么见人？她爱怎么见人怎么见人，无所谓。”
　　朱大海将顾小烟搂在怀里，半点没有被人捉奸的自觉，反而落落大方。朱大海的妈赶了过来，一把将顾小烟推开，拉起他就走。
　　临走还瞪了圈大家“看什么看，如今新社会，这种事又不是没见过。顾家把个药罐子塞我儿子手里，还不许他发泄一下？”
　　这话就难听了，在她的眼里，顾小烟是朱大海报复顾家的发泄对象。顾小烟也聪明，这个时候知道不能开口，怎么说怎么错，干脆闭紧嘴巴，一言不发。
　　看朱大海走了，她也迅速离开。反正王大庆家里穷得半死，要退婚就退婚，她无所谓。
　　至于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她不在乎。只要能跟朱大海结婚，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全村人都知道朱大海睡了她，顾清清还会委曲求全吗？
　　想也不会。
　　正月十六晚上，顾清清以爷爷的名义，邀请了朱大海的爷爷和父母来家里商量事情。
　　朱大海也来了，同来的还有堂姐顾小烟。
　　看见他们两个，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吭声。
　　顾清清的父亲顾永壮跟爷爷一样都是厚道人，就连大伯顾永强也一样。要说眼高手低，尖酸刻薄，大伯娘于金花绝对算一个。
　　堂姐顾小烟的性子随了大伯娘，从小任性妄为，刁蛮成性。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心思歹毒，红眼癌晚期。
　　见不得谁有点好东西，就因为朱大海的父亲有工作，家境比她那个娃娃亲对象王大庆家好，就明里暗里不知道嘲讽了顾清清多少次。
　　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死过一回，什么都看明白了。
　　“老哥！你把我们全家叫来要商量什么？”喝了一口茶，朱大海爷爷问。
　　没等爷爷开口说话，顾清清抢了个先“今天是我请你们来的，不是我爷爷。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退掉你们家的婚事。”
　　众人一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实在是朱大海跟顾小烟两个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不堪入耳。
　　苏清瑶拉住女儿，红了眼眶“清清！你在胡说什么？好好的亲事为什么要退掉？”
　　为什么退掉？因为朱大海不是人，是魔鬼。
　　朱大海的父母脸上很不好看，特别是朱大海的妈，冷着脸，出口就呛声“当我们稀罕娶你？要不是老爷子压着，你一个病秧子，哪里配得上我家大海。”
　　“配不上最好，我没想配。”
　　瞧见朱大海那张脸，顾清恨不得挠花它，说话自然也没什么好口气。

　　“今天这亲，必须退。”
　　难得见一向软绵绵的孙女态度这么坚决，爷爷问“清清！你想好了？”
　　顾清清凄然一笑“想好了，自从我做了个可怕的梦，就想好了。”
　　“梦？你玩我呢？”朱大海怒目圆睁，一副不甘心的表情，“顾清清！想退婚可以，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这是他早就跟顾小烟定下的计谋。
　　“你说。”
　　不管什么条件，顾清清都会答应，已经知道朱大海是人渣，怎么可能嫁给他。
　　朱大海冷笑“很简单。想跟我退婚，除非你嫁给村里的混混江靖远，否则免谈。”
　　退婚不能由顾清清提出来，得他提才对。但他偏偏不提，偏偏要以此来要挟她，给她难堪。
　　“不行。”

　　“可以。”
　　苏清瑶跟顾清清母女俩异口同声说出两个反义词，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她们。
　　朱大海的妈顿时乐了“口说无凭，去把江靖远叫来，就说顾清清要嫁给他。”
　　朱大海没想到顾清清会同意得这么爽快，愣了一秒，这女人是宁愿嫁混混也不嫁给他？
　　“我马上去，顾清清！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想好了吗？”

　　顾清清不甘示弱“当然。”
　　她回答得很痛快，爷爷，父母都被她的话弄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退婚就退婚好了，为什么要答应嫁给那个混混？
　　顾爷爷心里清楚，这些年，朱大海没少在外头说他们顾家坑他，弄个病秧子，药罐子塞给他，更没少说要跟他家孙女退
　　婚。

　　只是他爷爷压着，才没真的退了婚事。没想到朱大海会跟大孙女搞在一起，还被全村人抓住。
　　唉！丢人呀！一大家子的脸都叫大孙女给丢尽了。
　　朱家这个孙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孙女闹着退婚，要嫁给村里的混混江靖远，他不想阻挠。
　　江靖远那孩子是浑蛋了点儿，可起码懂得尊老爱幼，维护村人。他浑蛋是对外人，对村里人还是很不错的。
　　要是走上正道，肯定比朱大海强。
　　江靖远被朱大海拉来顾家，吊儿郎当，不情不愿的样子。见到顾清清，他瞬间不敢大意，站得笔直。

　　“找我来什么事？”
　　顾小烟似乎怕顾清清反悔，替她回答“清清说要嫁给你。”
　　“什么？”江靖远瞳孔猛缩，停顿了两秒，不敢相信地望着顾清清，指着顾小烟问，“她说的是真的？”
　　“是！”想起前世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顾清清郑重其事地点头，“你敢不敢娶？”
　　“敢。”
　　“不怕我是病秧子？药罐子？坑了你一辈子？”

　　“不怕。”江靖远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能养你。”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跟朱大海退婚，跟你订亲。”
　　“我没意见。”
　　简简单几句话，退了一门亲，定了一门亲。朱大海的爷爷张口想反驳，被儿媳妇给拉住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清“既然你愿意嫁给小混混，我们也无话可说。往后你跟我们家大海可就没瓜葛了。”
　　朱大海双手抱臂，幸灾乐祸地瞅着顾清清“恭喜你，跟村里的混混凑成一对，还不感谢感谢我这个大媒人，要没我，你们不可能有今天。”

　　说完哈哈大笑。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笑什么。
　　江靖远没有父母，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严格说起来，他根本不是村里人，他父亲是当年来村里下乡的知青，京都来的。
　　跟江靖远的妈相爱，入赘到他们家。江靖远的外公外婆一辈子没有儿子，就生了个女儿。
　　后来他父亲回城了，一去不复返，只寄来了一封信，说他已经再婚，让江靖远的妈不要惦记。

　　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老妈疯了。整天地里，山里的四处乱跑，没过几年，死在了外边。
　　小小的江靖远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前几年老两口一走，留下了他一人。
　　分田到户后，江靖远不喜欢干农活，将田地给了别人种，整天没事骑着他那破单车去市里游荡。
　　听说还在市里跟人打架，久而久之，他在村里人的眼中就成了游手好闲的混混。

　　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
　　江靖远每天都早出晚归，有时候还领着几个年轻人来家里喝酒吃饭。吃的都是白米饭，大鱼大肉，招来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八五年，哪怕包产到户，家家户户还是吃不饱，一日三餐，起码有两餐是杂粮。
　　顾清清所在这个村叫顾家村，姓顾的人占了三分之二，算是大姓，杂姓有，不多。
　　江靖远的妈就姓顾，跟顾清清一个族，不同支，隔着好远。

　　“是！该好好谢谢你！”江靖远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看了眼边上的顾小烟，戏谑地问，“你们俩的事打算怎么办？王大庆要是知道你睡了他女人，会不会拿刀砍死你？”
　　朱大海脸色一僵，没说什么，走了。
　　顾爷爷瞅了瞅江靖远，开口说道“我们家清清今年八月初八要出嫁，结婚的日子已经通知了亲朋好友，不能更改。”
　　“可以，没问题。别人有的我都会给清清置办，您只管开口，彩礼，酒席，我一样不少。”

　　苏清瑶皱起眉头“你说的轻松，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你拿什么办婚礼？该不会要去偷鸡摸狗吧？”
　　顾永壮低头抽旱烟，垂头丧气“年轻人就该干点正事。我家清清身体是不好，但有脑子，配你有多。”
　　江靖远看了眼顾清清，笑着点头“我知道，清清嫁我，委屈了。这样，现在离八月初八还有一段日子，我先将房子修修，之后再添置别的，保证风风光光将她娶回去。”
　　顾家人相互看了看，都觉得江靖远是在吹牛说大话。

　　特别是苏清瑶，感觉女儿疯了，为什么要答应朱大海提的混账条件？为什么要嫁给这么个混混，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是朱大海做了对不起她家女儿的事，退婚凭什么他提条件？要提也是自己家提才对。
　　越想心里越气愤，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江靖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