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此生不相见

作者: 顾小橘

  叶晚棠的父亲要坐牢了。
  公司财务出了差错,即便她拿出所有积蓄,也填不上那个巨大的窟窿。
  丈夫封寒爵,是她最后的希望。
  整日滴水未进的叶晚棠,在工作人员幸灾乐祸的眼神下,敲响封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冷漠的男音响起。
  叶晚棠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男人身姿修长挺拔,宽肩窄腰,光是一个背影,便能让无数女子魂牵梦萦。
  那是她的丈夫,封寒爵。

  叶晚棠低着头,小心翼翼试探道“寒爵,爸爸要坐牢了,你能不能……”
  “不能,除非你主动离婚。”封寒爵转过身来,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上,一片憎恶。
  叶晚棠蓦地抬起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苍白,嘶哑道
  “封寒爵,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怎么能这么对你?叶晚棠,你装什么无辜?”封寒爵嗤笑一声

  “整个云城,谁不知道三年前封家要破产的时候,是你叶晚棠趁人之危,逼我娶你才肯救封家?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我没有逼你,寒爵,是爸爸他执意——”
  叶晚棠难过地摇头,想解释自己不知道已经解释了多少遍的理由!
  封寒爵却极度不耐烦地打断“叶晚棠,我没时间听你编故事,等下还要开会,你要么继续当你的封太太,要么主动签字离婚。
  如果选择离婚,叶家的所有债务,我来偿还,你的父亲也不用坐牢。
  但我们之间,也到此为止。”
  说着,他拉开抽屉,把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叶晚棠呆呆地看着那份协议,任由无力感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灵魂,把她拽往幽寒冷酷的深渊。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连离婚协议都提前准备好了,封寒爵,真有你的!”
  这就是她爱了十五年的男人!
  这就是她爱了十五年,却从不肯信她,还在她最需要帮助时,逼她离婚的封寒爵!
  见叶晚棠没有第一时间行动,封寒爵面无表情,打算把离婚协议收回去。
  “等一下。”
  叶晚棠抹掉眼泪,昂首挺胸快步走过去,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旋即转身往外走。
  干脆利落的速度,超乎封寒爵的预料。
  只是快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叶晚棠脚步一顿,背对封寒爵。

  “怎么,后悔了?”封寒爵眼神讽刺。
  薄情的字眼,宛如世上最锋利的刃,一刀一刀,割开叶晚棠的心脏,鲜血直流。
  她看着正前方,语气很轻“封寒爵,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我从没遇见过你。”
  封寒爵瞳孔轻缩。
  叶晚棠毫不犹豫离开。
  她走在大街上,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很多画面。

  是婚礼那天,给她带戒指的俊美新郎。
  是冬至那晚,允诺娶她的高冷男神。
  是高中时期,帮她挡下飞来足球的清隽少年。
  是还年幼时,拨开灌木丛,找到了哭泣的她的温柔男孩。
  男孩朝她伸出手,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怎么躲在这里,走吧,我带你回家。”

  叶晚棠的大脑混乱起来,分不清过去和现在,忽地眼前一黑,晕倒在大街。
  等她醒来时,已在医院。
  护士皱眉问她“你都怀孕三个月了,怎么还不好好吃饭,血压这么低。”
  “怀孕三个月?不可能,我明明吃了避孕药!”叶晚棠瞪大眼睛,捂着腹部难以置信。
  护士“市面上的所有避孕药,都有2的几率避孕失败,你不知道么?”
  六年后。

  国机场,一架即将飞回云城的飞机上。
  叶晚棠放好行李,俯身在一个五岁大,样貌和她相似,穿着黑色运动装的酷酷小男孩面前,帮他系安全带,语气温柔
  “小淮,等下如果心脏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妈咪,知道吗?”
  叶淮清点点头,乌黑的眼睛,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沉稳和平静。
  “真乖!”叶晚棠忍不住在儿子肉肉的脸颊亲了一口,坐到旁边的座位上,内心不禁有些感慨。

  六年了。
  自从和闺蜜去了国外,她已经有六年没回云城了。
  离开时,她大着肚子,归来时,已经是一对龙凤胎的妈妈。
  这次单独带儿子回国,是想找那位在国际心脏外科界鼎鼎有名的天才男医生,给心脏不好的儿子叶淮清看病。

  女儿叶淮竹则暂时留给闺蜜帮忙照顾,来回机票不便宜,她得省钱给儿子治病。
  想到儿子的病情,叶晚棠心疼起来,她摸摸儿子的脑袋,温柔道
  “下了飞机,妈咪就带你去买你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好不好?”
  小淮又点点头,模样像是橱窗里精致的陶瓷娃娃,一声也不吭。
  旁人看了,大概会觉得他是个哑巴,实际不是。
  小淮除了心脏不好,还是先天性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俗称“天才症

  ”。
  他拥有惊人的专注力、记忆力和学习能力,但不喜社交和沟通,性格孤僻喜独处,未来还有可能患上抑郁症和躁郁症。
  叶晚棠所能做的,就是配合药物,开导和干预儿子的心理,阻止儿子病情加重。
  她张张嘴,正要对小淮进行语言训练时,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封总,行程紧张没订到头等舱,这里是您的经济舱座位。”
  “无妨。”
  低沉悦耳的熟悉男音,令叶晚棠倏地浑身僵硬,血液在血管尖啸着奔流,汗毛都竖立起来。
  她慢慢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她的前夫封寒爵。
  六年不见,他的五官还是和以前那般俊美,极具侵略性的西方立体骨相上,覆盖着充满东方韵味的精致皮相。
  他穿着纯黑色的手工西装,倒三角身材堪比国际男模,引人注目。
  硬说变化,便是他的气质比六年前更加贵气从容,也更加冰冷难以捉摸,仿佛广袤银河中的神秘黑洞。
  “哇,这个男的好帅!”有女乘客兴奋谈论。
  叶晚棠的大脑却警铃大作,连忙侧着身子挡住小淮。

  想到儿子像自己,不像封寒爵,不会被封寒爵认出来,她又松了口气,对儿子强颜欢笑
  “小淮,你不是困了吗?快睡觉吧,到了妈咪喊你。”
  小淮听话的戴上眼罩,安静躺在椅子上。
  叶晚棠一边帮儿子整理微乱的衣领,一边在心里忍不住爆粗。
  他大爷的!

  怎么“飞机邻座正好是前夫”这么狗血的事,也能发生在她身上?
  早知道就不买今天的飞机票了!
  另一边,封寒爵也注意到叶晚棠了,他慢慢看过去。
  叶晚棠梳着单马尾,鹅黄色的亲子运动装让她看上去十分年轻,脸上未施粉黛,丹凤眼中流转着漂亮潋滟的光波。
  封寒爵收回视线,迈开大长腿坐到对他而言有些逼仄的经济舱座位上,平静的心湖久违地掀起一丝涟漪。
  他没想过自己会在一架回国的飞机上,和前妻叶晚棠重逢——前妻还带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思及此处,封寒爵眼中掠过讥讽。
  离婚六年,孩子五岁,说明叶晚棠和他离婚后,马不停蹄找了新的男人结婚生子。

  这个女人,还真是饥不择食!
  叶晚棠和封寒爵谁也没理谁,如同陌生人。
  到了该吃饭的点,空姐推着餐车过来,问两人想要什么。
  叶晚棠看着已经醒来的小淮,轻声说道“两杯温水,两份牛排,谢谢。”
  空姐又问封寒爵“先生您呢?”
  封寒爵放下手中的杂志,嗓音淡漠地要了份午餐。
  “好的。”空姐看了眼粉雕玉琢般的小淮,朝叶晚棠和封寒爵赞叹一句
  “你们的儿子真可爱。”

  她觉得叶晚棠美,封寒爵帅,再加上男孩很可爱,刚好他们三个还坐在一起,肯定是基因优秀的养眼一家人。
  封寒爵微微掀起眼帘,薄唇轻启“她还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旁边的叶晚棠咬了咬牙,冷笑一声“你还不配当我宝贝儿子的爸爸呢!”
  空姐“……”

  搞错情况的她连忙说了句“rry”,去后面发放食物了。
  封寒爵转头看叶晚棠,眼中满满都是冷意
  “我确实不配当你宝贝儿子的爸爸,毕竟当他爸爸的前提,是先当你这种女人的丈夫!”
  “你说得对。”叶晚棠毫不在意他刻薄的语气,反而灿烂一笑

  “像你这种男人,连我都配不上,又如何能配得上我的亲亲儿子呢?”
  封寒爵也不恼,他不咸不淡的反问
  “是吗?那请问配得上叶小姐的、你现在的丈夫,又在哪里高就?”
  叶晚棠笑容一僵。
  她哪里有什么现任丈夫!
  单亲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在异国他乡混口饭吃已经很艰难了。
  但输人不能输阵,尤其是在前任面前!
  叶晚棠白皙的手指拨了拨头发,风情万种“倒也称不上高就,不过是开了家世界排名百强的公司罢了。”

  “哦?”封寒爵上下扫视她的穿着打扮,语气充满嘲弄
  “世界百强总裁的夫人,带孩子出门都是坐经济舱,穿杂牌货的么?”
  叶晚棠保持优雅万分的笑容,丝毫不慌张“封总您都坐经济舱了,还不允许本夫人心血来潮,坐个经济舱,穿个杂牌货,体验一下生活么?”
  封寒爵嗤笑一声,懒得浪费时间拆穿叶晚棠拙劣的谎言,自顾自享用午餐。

  “借过,本夫人要去洗手间。”叶晚棠仰起下巴。
  封寒爵脸色不耐烦的让开位置,让叶晚棠宛如胜利者一般,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叶晚棠脸上的骄傲,全部卸下。
  她转身看着镜子里表情难过、眼尾发红的女人,自嘲一笑。

  差点就功亏一篑,原形毕露了。
  真是的,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明明已经已经被他伤的那么深了。
  怎么一见面,一被他冷嘲热讽,还是控制不住委屈想哭的心情呢?
  要支棱起来啊,叶晚棠!
  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叶晚棠拍拍自己的脸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眸中的雾水。
  经济舱。
  正在慢嚼细咽的封寒爵,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偏头看过去。
  只见叶晚棠五岁大的儿子小淮,低头费力打开座椅的安全带,再吭哧吭哧从椅子上爬下来,走到他面前,漆黑似珍珠的眼睛里布满愤怒的情绪。
  “有事?”封寒爵微微拧眉。
  他不知道,他的儿子虽然像叶晚棠不像他,但是他的双胞胎女儿,也就是小淮的妹妹小竹很像他。
  兄妹俩一个像妈妈,一个像爸爸。
  这就导致不用任何人解释,智商超群的小淮就通过叶晚棠和封寒爵的互动,分析出了封寒爵就是他素未谋面的亲爹!
  一个生而不养,还欺负妈咪的混蛋亲爹!

  他很失望!
  极少和人沟通的小淮,从嘴中冷冷吐出两个字“渣男!”
  说罢,就举起粉嫩的小拳头,用力砸向封寒爵!
  封寒爵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挨五岁孩子的打骂!
  然后——
  啪。
  像被棉花或气球撞了一下,他感觉不到被打的地方有任何疼痛,甚至,还有点痒。

  小淮不停挥舞双臂,两个小拳头交替砸在封寒爵身上。
  从小体弱多病的他,很快体力不支,停下来喘息,脸色涨得通红。
  毫发无损的封寒爵“……”
  他不费吹灰之力,抓住小淮的后衣领,把小胳膊小腿的男孩,轻松提回原本的座位上。

  再三下五除二,帮男孩系好安全带,将男孩困在座椅上,顺便按下童锁。
  小淮无法挣脱,气急了,不怎么说话的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字
  “渣男,放开我,我要和你决斗!”
  “决斗?指像给我按摩一样揍我么?”封寒爵颇为无语,平淡道
  “我欣赏你的勇气,不过想帮你妈咪出气前,最好先掂掂你自己几斤几两,分不清敌我状况贸然进攻,只会粉身碎骨。”
  他虽厌恨叶晚棠,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没有严苛到容不下一个孩子犯错。
  所以,他不打算和小淮计较。
  小淮表情一僵,沉默下来,用力抓着安全带,显然是听进去了。
  叶晚棠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封寒爵和小淮相安无事的状态。
  吃过飞机上的午餐,叶晚棠陪着小淮看动画片,一边看一边耐心引导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小淮进行有效沟通,画面十分温馨。
  封寒爵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这对母子。
  不得不承认,虽然叶晚棠人品不怎么样,但在当母亲这方面,还算合格。
  漫长的飞行结束,晚上八点,飞机落地云城国际机场。
  乘客们有序下机,经过长长的通道,来到接机大厅。
  封寒爵因为不喜拥挤,特意落在人群后面,最后才出来。

  特助紧跟其后。
  走到一半,封寒爵在空旷的通道上,遇见了蹲在小淮身边、和小淮一起观察窗外景色的叶晚棠。
  “封总,这……”
  特助头皮发麻,他担心叶晚棠是故意蹲在这里等封寒爵,想纠缠封寒爵什么。
  毕竟整个云城上流圈,谁不知道叶晚棠是封寒爵的跟屁虫,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不用理会。”封寒爵脸色冷酷,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径直越过叶晚棠和小淮。
  几分钟后。
  小淮观察完机场人员的工作流程,拉拉叶晚棠的衣袖“妈咪,我看完了。”
  “好,路上再买个巧克力蛋糕,妈咪答应过你的。”叶晚棠笑眯眯站起来。
  一听有巧克力蛋糕吃,小淮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终于有了正常孩童应有的反应。
  叶晚棠弯了眉眼,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拉住儿子软乎乎的小手,朝出口走去。
  可惜冤家路窄,刚走过通道转角,她又遇到封寒爵了。

  封寒爵背光而立,身姿挺拔,胳膊被一位年轻女人挽住。
  女子身材苗条,长发齐腰,穿着仙气飘飘的米色系脖长裙,露出一大片洁白的美背,她戴着墨镜看不清长相,唇上是时下正火的咬唇妆。
  看见叶晚棠,女人身体一僵,摘下墨镜语气震惊“叶晚棠?怎么是你?”
  没了墨镜,叶晚棠看清了女人的长相。
  女人清纯漂亮,尤其是那双杏仁眼,干净得仿佛不谙世事的林中小鹿,让人很有保护的欲望。
  “是我,有事么?”叶晚棠面上轻声微笑,心里已经要骂娘了。
  什么鬼运气啊!
  上了飞机遇渣男前夫封寒爵也就算了,下了飞机又遇旧日情敌陆知微,情敌还和前夫凑一块去了……这不是更显得她像个滑稽可笑的失败者么?
  “没什么,就是很意外。”陆知微宣告主权般的抱紧封寒爵的胳膊,嗓音温柔地询问
  “寒爵,你和叶小姐是约好了一起回国么?我都不知道你们重逢了呢。”

  “只是偶遇,买了同一趟回国的航班机票罢了。”封寒爵言简意赅,语气冰冷,看都没看叶晚棠一眼。
  “原来是这样。”
  陆知微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松开封寒爵,款款走到叶晚棠面前,主动友好地伸出手
  “叶小姐,好久不见,这些年过得如何?”
  “还行。”叶晚棠也没怯场,握住陆知微的手三秒,然后松开,礼貌又疏离。
  她没问陆知微近况如何。
  因为陆知微已经是华国娱乐圈最炽手可热的女明星,横跨影视歌三界,粉丝千万,所以才在机场带着墨镜,怕被认出。

  叶晚棠的心绪复杂起来。
  想当年,陆知微还只是一个身份背景都不如她的普通商人之女,吃穿用度都远差于她。
  凭着她哥哥和封寒爵关系好,才勉强混进了云城名流圈。
  两人以前为了争夺封寒爵,没少明争暗斗。

  而如今,陆知微已是身价过亿,光鲜亮丽的巨星,自己却是连买回国机票都要精打细算的落魄单亲妈妈。
  这样的反差和这样的见面,令她本能地有些无措尴尬,仿佛蚂蚁在身上爬,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陆知微却不打算这么快就放过叶晚棠,她看向小淮,眼神惊讶“这个小男孩和叶小姐长得好像啊,他是?”
  “我儿子,小淮。”叶晚棠挺起胸膛,语气多了一抹自豪。
  儿子和女儿,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宝贝。
  陆知微愣住了。
  叶晚棠当初爱封寒爵爱得要死要活,怎么离婚才几年,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压下心中的惊讶,俯身故作温柔伸手去摸小淮的头顶
  “没想到叶小姐孩子都这么大了,小淮你好,我是陆阿姨。”
  小淮臭着脸偏头躲开,往叶晚棠身边靠了靠,眼神很嫌弃。
  他不认得这个阿姨,但和渣男在一起的女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陆知微脸上的笑容微滞,清纯的眼中浮现阴沉。
  心想叶晚棠的儿子,还真是跟叶晚棠一样贱!
  她从包里取出一份鎏金请帖,递给叶晚棠,语气暗藏几分不明显的炫耀
  “叶小姐,明天是我和寒爵的订婚宴,你能来寰宇酒店参加宴会吗,如果能得到你的祝福,我和寒爵都会‘非常开心’。”
  “订婚宴”三个字入耳,叶晚棠骤然捏紧垂在腿边的手,心也跟着刺痛了一下。
  片刻后,她松开手,看着请帖淡淡说道
  “我明天还有事,订婚宴就不去了,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语毕,叶晚棠拉着小淮离开,她明天要带小淮去看心脏医生。
  封寒爵看着母子两人的背影,深邃无垠的眸中闪烁微光。

  六年前,叶晚棠还是个占有欲超强,爱嫉妒吃醋,说什么都不允许他和陆知微见面的刁蛮大小姐。
  没想到六年后,即便得知他和陆知微要订婚,她也能从容祝福。
  这样也好,省得他还要抽出时间,去应付她魔鬼般的纠缠不休。
  “寒爵?寒爵你在看什么?”陆知微摇了摇封寒爵的胳膊。
  “没什么,走吧。”封寒爵抽出胳膊,收回视线,去了和叶晚棠相反的方向。
  陆知微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
  她看看叶晚棠和小淮的背影,再看看封寒爵的背影,咬紧牙关。
  叶晚棠,你最好如你表现出的那样,对寒爵没有不该有的心思。
  不然,就
  别怪我不客气!
  出了机场,叶晚棠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小淮前往市区的甜品店。
  琳琅满目的甜品,看花了小淮的眼。
  他趴在橱窗前,逐一浏览,最后被用料最多,搭配最精致的黑色巧克力蛋糕吸引,微微张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是……
  小淮的视线落在下方的价格标签上,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蛋糕的价格太贵了。
  “怎么样,选好吃哪个了吗?”叶晚棠走过来。

  “这个。”小淮食指指向旁边最便宜的小蛋糕。
  妈咪赚钱很辛苦,他不能大手大脚地花钱。
  “好的,服务员。”叶晚棠指了指便宜的小蛋糕,又指指最贵的巧克力大蛋糕
  “麻烦把这个和这个,都给我装上。”

  小淮瞪圆眼睛,抓住叶晚棠的衣摆连连摇头,着急道“妈咪,我不要两个!”
  叶晚棠莞尔一笑,俯下身子捏捏儿子的脸蛋“小淮还小,不用这么懂事,知道吗?”
  虽然她不算富裕,蛋糕的价格也很贵,但她是妈妈啊。
  宁可自己少吃点少穿点,也想给宝贝最好的一切的,妈妈!
  买好蛋糕,叶晚棠带着小淮去提前订好的酒店入住。

  第二天,清晨。
  叶晚棠一边给小淮整理衣扣,一边问他“宝贝,早上想吃什么呀?”
  “云城包子。”小淮记得这是妈妈在国外经常念叨的云城特色早餐。
  “好,那妈咪下楼给你买包子,你在房间乖乖待着不要走哦?”
  “嗯!”

  叶晚棠动身下楼,在街边买完包子刚想回酒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她的胳膊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拽!
  叶晚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等她站稳了看过去,才发现拽自己的人,竟然是她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女人,封寒爵的母亲,她的前婆婆梁追月!
  梁追月穿着昂贵的蜀绣旗袍,带着色泽润亮的白珍珠项链,头发盘在脑后,保养得当的脸上妆容精致,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也是这位很优雅的豪门贵妇,和叶晚棠进行了长达三年的婆媳撕逼大战。
  叶晚棠嘴角轻轻抽搐,她一定是遭天谴了吧!

  不然怎么带儿子回国看医生,医生还没见着,先把最不想见的人见了个遍!
  梁追月眯着眼睛,语气不善地质问“叶晚棠,谁准你回云城的?!”
  叶晚棠扯了扯嘴角“我想回就回,管你什么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什么把戏。”梁追月冷笑一声,双手环胸
  “你是打听到我儿子今天要和知微订婚了,就马不停蹄赶过来,想搅黄他们的好事对吧?我告诉你,做梦!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嫁给我儿子第二次!
  幸亏我眼尖,在去宴会的路上看到了你,不然等你去了宴会,又得给我封家丢脸!”

  叶晚棠心里腾起一股火“老太婆,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吧,谁要嫁给你儿子第二次了?我现在宁可嫁给一头猪,都不愿意嫁给封寒爵,让开,我还有事!别烦我!”
  说罢,也不管梁追月有什么反应,气冲冲进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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