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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锁阴人
作者:
安心星星
阳光正好。
我拖了张躺椅往太阳地儿里一放,整个人就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在了上面。
昨晚忙了一夜,从骨头缝儿里透着酸劲儿,如今在这大太阳下一晒,越发懒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我叫韩诩,开了家专门做白事生意的店面,大到丧葬入殓,小到香烛纸钱,都是我承接的业务范围,可我的客户却并不只有白天才会来的那批人。
我真正的身份,是个锁阴人。
这是个老得说不清年头的职业,别说现在的人不太了解,就是旧时候没有懂行的人领路,也摸不上这一行的门槛,能找上门的,也都有一段不得不化解的因缘。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佛道两家都讲究个因果循环,自作其因,自受其果。我们锁阴人更像是个外力介入的变数,跟说和者差不多。若是说不成失败了,少不得还得用到些手段,说起来还是挺伤阴德的。
也是因了这个,我这一族的人丁一向不旺,也少得善终,倒是不曾断过,算一算保存在祖宅祠堂里的族谱,倒也绵延了千年。
父亲曾强烈反对我继承祖业,可爷爷却说但凡世上能有的行当,必然有其存在的原因,人为地断了有违天和,到底让我承了他的衣钵。
三年前爷爷接了一宗大活儿,突然将所有的古本道具都留给了我,只身北上,从此杳无音讯,我也就成了这个行当里最后的锁阴人。
干我们这一行的常与阴邪之物打交道,体内的阳火虚了可不行,阳虚则阴盛,想不出问题都难,而一般人不知道的是最好的补充阳气的方式就是晒太阳。
晒太阳也有讲究,古时杀头为什么都选在午时,那时阳气最旺,压阴魂。
道家也有午时小睡片刻为养生之道的说法,是为藏阳。
所以你若是在沪城的弄堂里,看到个大中午就拖着躺椅出来呼呼大睡的青年,那就是我了。
睡得正美,耳边一阵滋啦啦的电流声响,头也开始昏沉沉的,我心里暗叹一声,麻烦来了。
弄堂口站了一个老者,一身黑衣黑裤,头戴黑毡帽,撑着一把黑伞,脸色惨白如纸,面容却模糊不清。
“午时不接客,客家请回吧。”
我话说得轻松,心却是提着的,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还能活动自如的,可不是什么善茬。
倒不是我倨傲赶客,这各行各道都有自己的规矩,做生意也得讲规矩。
阳不走阴,阴不走阳就是我这行当的规矩。
如今大白天的撞了邪代表活计太硬,我只想赚点小钱舒舒服服过日子,不想惹麻烦。
滋啦之声更近,那老者闪了几道虚影已经近了一半,面容依旧模糊,唇角却扯出一抹阴恻恻的弧度。
耳语声忽远忽近地响起,我的头更疼了,看来用好话是劝不走它了。
眼皮渐沉,身体也慢慢失去了控制,我也顾不得疼,狠心把舌尖咬破,这一见血那老者就是一声啸叫,向后退了一步。
指尖掐了个御字诀,也不是什么寻仇索命,用上雷诀可是要损人道行坏其性命的,那可就是生死大仇了,我只求自保,让它知难而退而已,若是真不知好歹,我怀里的雷击木牌也不是吃素的。
我这掐诀诵咒的功夫可是打小就被爷爷逼着打熬出来的,都是防身保命的硬功夫,正所谓“手里有粮肚里不慌”,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那老者见我的架势,也看出来我手底下是有些真功夫,也不跟我缠斗,头点了两点,径直去了。
它这一消失,我就立刻睁开了眼。
老铁们应该或多或少有过这种经历,明明是睡着,眼睛却能把周围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俗称“鬼压床”,医学上给出的解释是睡眠瘫痪。
我就笑笑,不解释,真到了被这些“伙计们”缠上的时候,一个不信二字足够断了我帮您化事儿的缘分。
那“伙计”虽然忌惮我怀里的雷击木暂时退了,可我知道今天晚上必然不会太平,还是认命地翻身下了躺椅,趿拉着我的大拖鞋,撅着屁股将躺椅往屋子里拖,早做一时准备,也好临场少上一番慌乱。
将休息的牌子挂了出去,生人的委托我是接不了了,晚上这关难说,总要全力以赴才好。
亥时一到我就重新开了门,不是铝合金玻璃的正门,而是两扇木板的偏门。
有老铁要问了,大晚上大开门户,不怕闯进个劫匪小偷什么的?
您这就不懂了,阴阳殊途,白日里开着铝合金门那是给生人走的,大晚上开的木头门能看到的都不是人,至于真有闯进来的,也是时运不济阳寿将尽的了。
别说我还真遇到过,使了个障眼法送上几叠纸钱,也算是送他上路了。
我将两个白纸糊的灯笼点亮,一左一右挂在门口,又写了一道黄裱纸烧了,敬告各位事主暂时不接活计,我就安安心心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时近子时,门外忽然起了风,吹得两扇门扉吱呀作响,一团团的白雾就在门外弥散着,仿佛像是有生命一般,稍一试探着触到了门框,就立即像被烫到了一样缩了回去。
“当当当……”
屋子里的老式挂钟突然响了起来,从门口一直排到桌边点燃的白蜡烛火焰瞬间变成了阴惨惨的黄绿色。
来了!
我打点起精神,点上一支香插在了桌上的香炉里。
一阵阴风扑面,中午的那个老者已经到了眼前,黑衣依旧,毡帽和雨伞却不见了。
“小子,中午你好大的胆子!”
还不等我说什么,它先开了口,嘴唇不动,声音却直接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一股阴寒之气也随即扑上了我的身子。
我身上一麻,表情依然是泰然自若,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可惜我的雷击木也不是什么水货摆着好看的,刚刚那一下就是阴寒邪气被净化掉的反应。
它眼睛一眯,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身上倒是有两件宝贝。”
“客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凉凉地说:“从来只听过客随主便的,我不过是依着规矩办事而已,就算是您有急事儿也不能坏了我的规矩不是。”
说实话,对它的活计我是不想接的,可看现在的样子,这拒绝了怕是以后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可要我接下这理我可得先占住了,就是扯上因果官司亏的也不是我。
老者一听 ,声音更冷了:“你小子敢跟我讨价还价?知道不知道老人家我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您是谁大驾光临,只是您上了门就要守我们这个行当的规矩,就是说破天去我也得这么回复您。”
我算是有恃无恐吧,作为最后一个锁阴人,无论阴阳两道都需要我,这老者只是想要给我个下马威,好让我乖乖听它的命令行事,我才没有那么傻。
见无论如何我也不上当,老者的面容猛地狰狞起来。
“小子,别太狂妄!不要以为你是最后的锁阴人,我就动不了你,要不是你爷爷……”
它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猛地收了话头。
我从它的话里听出了端倪,我爷爷失踪了三年,生死未卜,莫非它有他的消息线索?
可是无论我怎样威逼利诱,它都不肯再吐露一个字。
“既然您不想说,那就请回吧!我伺候不了您这尊大客!”
我是豁出去了,就不信我回绝了它的活计,它敢真的把我怎么样,我这二十几年的本家功夫不是白练的,逼急了我就来个鱼死网破,它不让我过舒坦了,自己也别想安安生生地走它的野路子。
见到我是真的急了,老者的面容又和缓了下来,原本随着它的怒气变得阴惨惨的火苗又恢复成最开始的黄绿色,它叹了一口气,对我说:
“小子,不是老人家我不想告诉你,而是现在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用,凭你现在的道行只能是去送死而已,我老人家不是心疼你,而是怕你这一门在你这断了根儿。哪怕你今天有个后,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
我不知道爷爷究竟遭遇了什么,可是看到老者这么慎重的样子却也知道它没必要这样糊弄我。
普通人对谎言这种东西毫不忌讳张口就能来,殊不知不仅是佛道两宗忌讳口业诳语,但凡是摸着点门槛的,就没有不忌讳的,层次越高越视之为畏途。
身口意都会结下业果,哪个都不是好玩的,但凡想要跳出轮回的,因果盘缠得越少才越有可能,诳语这种恶因一旦结下了可是会自动形成契约的,想化解那就是我们锁阴人的活计了。
不管这老者怎么想,我既然知道爷爷可能尚在人间,那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找到他。
老者看见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心意已决,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你小子真是不识好歹,你的命可比什么都金贵,要是让那群老家伙知道我说漏了嘴,老人家我可要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知道他这是松口了,立即恭恭敬敬地又请出了一柱香点上,这可不是一般供奉阴魂祭祀用的凡香,而是我们锁阴人化事时专用的解因香。寻常香一般粗细的一根对阴物就已是受益无穷,何况我请的是女人小手指粗细的一根,那善因可就大了。
那老者见我这番行动,嘿嘿一笑:“好小子,防我老人家防得紧啊。”
我一撇嘴,都是明白人儿,场面话就不用说了。
我确实是留了心眼儿的,我这施予的善因越大,若是这老者对我怀有不轨,反噬可是极其惨烈的,所以真的想要算计我,它还要掂量掂量承不承得起那个后果。
见我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寻求线索的样子,老者也只能摇摇头,对我说起了早年的一段公案。
开说之前,老者对我做了自我介绍,他说自己姓魏,号称魏三太爷。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声。
魏?听他的口音是东北那边的,难道是东北仙家里的灰家?能被称呼一声太爷,那地位可不低。可是东北的仙家是从不进关的,魏三太爷究竟是有多么了不得的事,才会巴巴南下地来找到了我。
魏三太爷像是看到了我心底一样,摇摇头,说:
“我是灰家的没错,却不是本族的,只是堂口一个掌舵的罢了。”
我这才恍然,东北仙家出马,固然是托了人身看事修行,可也有许多族系之外的精怪野鬼投奔,毕竟仙家这尊大物不能事事亲为,小弟还是要收的,而魏三太爷显然就是投奔灰家又成了气候站稳脚跟了的。
魏三太爷说完自己的身份,这才说起了那段公案。
清末时期,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东北的深山老林里聚集了一批悍勇狠辣的土匪,占山为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魏三太爷本名曹猛,正是山头上的大当家。
他在某天打劫了一队过路的神秘客商,没想到从中得到了一件稀罕的宝贝,据说是从圆明园中被人趁乱带出来的,是专门镇着园子的八卦镇。
魏三太爷对风水一道知道的不多,可常年在深山老林里钻,怪事见得多了,尤其信这个,一听是给老佛爷镇园子的宝贝,当下就顾不得有福同享的誓言,强硬地霸占了下来。
可这皇家御用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压得住的,果然没多久魏三太爷就遭了灾。
他手下有个独眼的瘸子,人称单眼拐刘胜,此人贪婪无比又阴狠毒辣,早就有野心取魏三太爷而代之,他知道这老爷子得了一件皇家的宝贝,要是让官府知道是必然要掉脑袋的,因此就悄悄跑去报了官。
皇家对外疲软,对内还是一样的狠戾,很快就派出军队将整个匪帮一网打尽。
查抄赃物的却并没有发现那件八卦镇,连同刘胜也一并不见了踪影。即便如此搜出来的东西也足够魏三太爷付出代价,官府判了个枭首示众,把他的人头挂在城墙上足足示众了一个月。
魏三太爷丢了性命之后,一股怨气冲天,本该化为厉鬼,关键时刻被魏家的大老爷吞掉了一部分煞气,这才找回了神智。
魏三太爷知道自己与刘胜的这一段公案早晚要有了结的一天,它就甘愿投在了魏大老爷的门下做了一个舵口的堂客,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掌舵的位置。
魏三太爷说到这,停下来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是把希望寄托在我爷爷身上的,可惜老爷子虽然是北上了,魏三太爷却没那个缘分见他一面,而那之后不久爷爷就失踪了。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知道我爷爷身在何处是吧。”
我颓然向后一靠,妈的,这老小子说了半天原来全是废话。
听到我的话,尽管魏三太爷是个阴物,死白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丝尴尬的表情,随即它脸一板正色地说:
“小子,三太爷我就冲着你的解因香也不会跟你打诳语的,你爷爷北上的事多少与那八卦镇有所牵连,否则我也找不上你们,你应该知道缘分不到的话,我们根本也摸不上你锁阴人的门。”
我心道也是,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小子,三太爷的要……嗯,请求很简单,找出刘胜的后人,把我们这段公案解了,要是你能找到八卦镇,说不定还会顺藤摸瓜找到你爷爷的下落,魏家承你的情,别的不敢说,就在关外还是说的上话的。”
其实不用它说,我也打定主意要往北方走一趟,现在顺便接了魏三太爷的活计,还能让魏家欠我一个人情,怎么算也是稳赚不赔,当下就应承了下来。
空口无凭,我一看解因香已经烧过了一半,立刻拿出朱砂笔和黄裱纸龙飞凤舞了起来,这要是别人看那就是鬼画符,可我写得可是正宗的阴文,相当于阴间的官方文书,可不是一般的有效用。
魏三太爷见我应了它的活计,当下点点头,一阵阴风去了。
我也舒了一口气,得,这一晚算是过去了,明儿个再说明儿个的事,现在我可要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被窝里跟周公下棋,大门就被敲得梆梆直响,我本不待理会,可来人的耐心贼好,还把门敲出了节奏感。
“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
你妹的!
我顶着一头鸟窝般的乱发,眼也不睁就下了床,梦游一样下楼去开了门。
“我0操0你这孙子,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哥们儿一早就起来了,这还给你带的包子,你说你不喝豆浆也就罢了,包子配咖啡你是个神马审美……”
顺着门缝儿钻进来一黄毛,人都没站稳声音先噼里啪啦砸了过来,语速快不说思维还跳跃,这一会儿功夫换了好几个话题。
我脑子里就像有一万只鸭子在暴走,恨不得一拳把他揍昏过去,世界才算清净。
“停停停,我说你怎么跟个老娘们儿似的,你家九个姐姐嘴全长你脸上了?”
我没好气儿地骂道。
这货叫魏德清,江湖人称“鬼眼清”。
老话说“九犬一獒”,这老狗要是一窝十个崽子,第十只一定是个獒王,而在我们人来说,要是一连九个女儿第十个是儿子,那他就是天生的阴阳眼儿,查人所不能查,鬼神趋避。
如今我们锁阴人没落了,手下的小弟比之百年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可好歹爷爷临走之前把这货给我发掘了出来,总算没有让我做了个光杆司令,只可惜他的那些老伙计们却都跟着他一起一去不回,直落得我今天除了鬼眼清无人可用的窘境。
“老大,我说你这一早火气怎么那么大,昨个儿你半夜给我打电话我都没说啥,包袱都没收拾就赶最早的车来了,你不说表扬我,咋还训上了。”
魏德清不乐意地一撇嘴,说起来他还真是个胆上长毛的家伙,我一般非大事不轻易动他,叫上他就没有啥好事儿,也不是第一次跟我出阴差,我看这货还挺乐在其中。
这一闹腾,日头已经升得高了,我俩分着把快要凉透的早餐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抹嘴巴,拎着我昨个儿趁夜收拾出来的行李就出了门。
“老大,这回咱先去哪儿?东北那地界据说人物都特剽悍,妞儿也辣,说不定你给我带个嫂子回来,我也能给你整个弟妹呢。”
“你小子想什么呢,给我打起精神来。”
我一记后脑瓢拍了上去,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一趟行程不会很简单,可我却根本没想到前路究竟有一场什么样的祸事在等着我。
在出关之前我先去了山海关,地理上的南北分界线不在这里,可是这阴界的南北线可是在这,古时候出了山海关就是蛮人的地界,只是现在不兴这种说法了。
到了山海关,我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去隘口拜了守关神将,告知后生将要出关问事,求个平安顺遂。
如今懂这一套的人可不多了,南来北往百无禁忌的,我看着隐藏在门楼深处那个破败的小神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高香一柱,青烟一缕,我又合着魏德清一起用蘸了清水的桑枝将小神庙仔细清理了一番,什么陈年的蛛网老灰都被我们一清而空,算是一番心意,那香炉里的香灰却是被我厚厚地刮走了一层,这可是好东西,以后怕是用得上。
“老大,你说现在的人,老祖宗的东西丢得丢,忘得忘,要是咱们这一批人再没了,以后的可怎么办。”
魏德清迪叼着一根烟,一脚支着看着远山的剪影,深深吐出个眼圈,不无感慨地说。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平时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居然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还真看不出来。
“这咱就管不到了,我家老爷子说了,万事都有缘分,起终终有时,后世有后世的劫缘,你也操不了那么远的心不是。”
我这一番话说完,魏德清就咧着嘴笑了起来,朝我伸了伸大拇哥:
“不愧是我老大,这话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你小子!”
我也笑了,嘴里叫着我老大,话里话外地损我,等着的!让你皮痒!
一夜无梦,我和魏德清又一早坐上了出关的火车。
火车出关时,隘口处一阵战鼓声隆隆响起,我透过车窗看过去,神庙所在的方向金光粲然,祥云朵朵,隐隐有位金甲神将向这边遥遥见礼,我也抱拳为揖还礼。
你看,世事往往如此,善念一起,功德立显。
不过一时,隘口已在身后很远了。
一出关,我就浑身的舒服。
这边的白山黑水与中原真是大不同,江南婉约,陕北粗犷,川蜀神秘,可这关外之地居然像是将全部都杂糅了起来,天高云阔,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子不羁的野性。
我的目的地在H省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小到在本省的地图上都没有范围,只有一个小小的标识。
下了火车又换客车,甚至最后蹭着一个好心大爷的驴车晃晃悠悠赶了五个小时的山路,我才来到了这个藏在大山深处的小山村里。
这里早年还是个有着三十户人家的村落,如今年轻人大都去了城里奔前程,有的老人跟着走了,有的却因为恋旧留了下来,数一数也不过还有十户。
村子不大,站在村头一个喷嚏能把村尾睡觉的人打醒。
我和魏德清风尘仆仆的,早就累屁了,全靠着一股子毅力撑着没让眼皮粘一起。
我这人矫情,出门在外亏啥也不能亏了吃住,所以荷包里揣得也是满满的,如今瞧着这破落的小山村,也只能寻摸着看上去最干净体面的村长家,好说歹说,连撒钱带撒烟地求了一个房间借住。
钱给到了位,村长却还是淡淡的,面上也没个笑模样儿,偶尔看过来的眼神还阴阴地瘆人,我是早就备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这万一要对我起了谋害的心思,完事儿往山沟里一扔,找都没地儿找去。
我正琢磨着,魏德清不知道啥时候溜达到我身边,嘴里叼着个红薯啃着,嘴里囔囔地说着:
“老大,我瞅着这地儿邪乎。”
别看魏德清平日里没个正形,他的本事可是天生地养的,老天爷赏的饭,他说不对劲儿就绝不是信嘴胡诌。
“你瞧出什么来了?”
我状似不经意地问着,眼睛却四下瞄着,脖子后的汗毛立起来一排,麻酥酥的感觉让我知道刚刚有什么想要对我不利,偷袭未成自己却吃了我怀里雷击木牌的亏。
魏德清咂咂嘴巴,两手一摊:
“不知道,我看不出来。”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瞪着魏德清瞧了半天,妈蛋的,我还以为他看出什么了,可是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来,那潜藏着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硬茬子?
我不禁有一丝隐忧,这还没咋的就被给了个下马威,不是什么好兆头。
眼见着夜色已深,村长端过来两碗用野菜盖着的糙米饭,临走时又阴恻恻地说:
“大山里野物多,晚上没事早点儿睡,别出去瞎溜达。”
我在心里对他比了个中指,妈的,真当我是吓大的?
想是这么想,我这心提起来就没放下过,北方的仙家精怪我都没有打过交道,除了一个魏三太爷,我爷爷那么牛掰的人物来了北边就没了音讯,我这半瓶子醋真要有那轻视的心,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村长送过来的饭我没敢动,包里自备着军用干粮,这是老习惯了,越是往穷乡僻壤的地方去,这东西就越是不能缺。
魏德清那个缺心眼儿的把自己那一份干粮吃完,就四仰八叉地睡了过去,我倒是不担心他,这货的八字极硬,敢招惹他的阴物那估计都是修行得腻了。
就那么半梦半醒地熬着,我的意识渐渐散了,耳朵突然一阵“咚咚咚”地擂鼓声,让我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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