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时代

作者: 白马书生

  十二月初七,到得深夜,大牢里越发的阴森恐怖。
  走在长长的甬道,饶是杀人不眨眼的褚立行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拢紧了身上的大氅。
  头前引路的牢头牛二察觉他的异样,忙问道:
  “郎君怎么了?”

  “没事,事情怎么样了?”
  “郎君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
  冯沅自十日前被关进大牢起就没怎么睡过,便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几天几夜的熬,更何况他还受了刑,所以尽管再怎么满腹心事,这会还是支撑不住,睡着了。
  牛二将褚立行引至冯沅的牢房,褚立行见他竟然还睡得着,心中甚是憋闷,任由牛二将他唤醒。
  乍然被人叫醒,冯沅以为又是来提审自己的。

  看着牢房外站着的两人,牛二他认识,另一个则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过了一会他才恍然大悟,不确定的说道:
  “阿兄?”
  “嗯。”
  “......”
  不同于褚家其他人,褚立行几乎是个隐形人一般的存在。他既没有在朝为官,也没有在军中任职,极少有人知道他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营生。
  冯沅只是在与褚昭慧成亲时见过一次褚立行,至今近七年未见了。这会见他出现在大牢里,冯沅对此很是惊讶。
  褚立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看向牢中睡着了的冯平。

  冯沅顺着褚立行的视线看过去,有些尴尬,介绍道:
  “阿兄,他是......”
  “我知道,他叫冯平,你和刘青娘的孩子。”
  “......”
  冯沅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冯平的事,只以为是褚家其他人告诉他的。
  “是,阿兄怎么会在这?娘子她......”

  “其他的稍后再说,我且问你,如果你能从大牢出去,以后有什么打算?”
  “若是这次能幸得不死,我想回洛阳。陛下不是明君,幽州迟早会落入他人之手。”
  “刘光寿不是明君,薛全义就是了吗?褚家......”
  “褚家的事是梁主受了蒙蔽,我相信只要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会还褚家一个公道的。”

  “......”
  褚家与薛全义之间的恩怨,还是由冯沅引起来的,事情得从十年前说起。
  冯沅,自子美,其父冯良建乃是梁王薛全义身边的第一谋臣。
  乾僖宗十二岁登基,既昏且愚。
  当政期间,政治极度腐败,藩镇连年战乱。
  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选择暴力对抗。
  元符元年十二月,濮州人王荣与几位朋友聚众三千在长垣揭竿而起。
  二年六月,义军攻克曹州和濮州,曹州人黄先朝也率领一部人马前来投奔王荣。
  黄先朝富有谋略,能文能武且家势豪富,王荣自然是满心欢迎。

  有了黄先朝的加入,义军横行山东。数月之间,众至数万。
  朝廷得知山东一带暴民作乱,征调河南、山东等五道兵力前往讨伐。
  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
  薛全义原只是义军中的一个小喽啰,后来风云际会,因势成事。叛变黄先朝后成了乾朝方面的大员,进封梁王,占据中原广大地区。
  这些年里他南征北战,冯良建始终跟随其左右无暇顾及妻儿。

  年少时的冯沅仗着父亲的权势,家里人的宠溺,成了汴城里有名的纨绔。
  老百姓对他是谈之色变,他却不自知,直到遇到了克星褚昭慧。
  这天冯沅与几个狐朋狗友从丰乐楼吃完霸王餐下楼来,酒肆新来的小伙计是个认死理的。
  只知冯沅等人没结账,竟不管他们是何身份,拦在门口不让走。
  今日是冯沅做东,小伙计这么一拦,他觉得丢了面子,让随从对着小伙计好一顿拳打脚踢。
  酒肆门口围了一堆的人看热闹,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褚昭慧路过,见有人欺负人便上前管起了闲事。
  围观人群几乎同时吸了一口凉气,待发现管闲事的还是个漂亮的年轻小娘子时众人更是震惊,纷纷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褚昭慧。
  褚昭慧却不管别人,几步上前将打人的随从踢开。
  两随从不曾料到有人敢对他们动手,被踹翻在地后愣住了,过了一会才从地上爬起向褚昭慧扑去。
  褚昭慧刚把小伙计扶起来,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又是一脚踹出,正中冲在前头的随从胸口。
  如果说刚才那一下褚昭慧只用了三分力,这一脚她用了七分。
  那人被踹飞出去足有七、八步远,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竟是起不来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叫好,也有人替褚昭慧担心。
  “他们几个可不是好惹的,小娘子你可要当心啊。”
  “是啊小娘子,你还是快点走吧,被他们抓住可就惨咯!”
  “.
  ”
  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人对着冯沅等人指指点点。
  冯沅他们何曾受过这种闲气,各个凶神恶煞轰人。
  “散了、散了,不想活了是不是。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走!”
  大家虽然很想知道小娘子会不会被抓走,迫于冯沅他们的淫威,还是一哄而散。
  褚昭慧不甚在意,只仔细查看小伙计的伤势,还好伤得不重。
  冯沅见得褚昭慧将自己的随从之一踢飞出去那么远,料想她应该是个练家子,决定先探探虚实再说。
  当下轻点折扇,推开随从上得前来,先对褚昭慧施了一礼,施施然道:

  “娘子有礼了!娘子生的这般貌美,不知家住何方,芳龄几许,是否婚配?”
  哪有人一上来就问人家这些的,属实是失礼。既然他不讲礼,那她也没必要回答他的问题。
  “郎君为何纵容家仆随意打人?”
  冯沅还未说话,他的随从之一文彦先行叫嚣道:

  “一个没眼力见的小伙计而已,打便打了,娘子待如何?”
  “嘭...”
  “......”
  这话委实嚣张,褚昭慧气不过,所以随着文彦的话音落地,他人也再次飞了出去。
  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褚昭慧是如何动作的,只听文彦的落地声便知道她用了全力。
  另一随从文淖虽然害怕,但还是上前斥责道:

  “你可知道我家郎君是谁,你竟敢打他的人,今日...”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你家郎君是谁。”
  “......”
  褚昭慧说的坦然,冯沅却满脸尴尬。心想这姑娘莫不是从深山老林里来的吧,竟然连他都不知道。
  冯沅还真猜对了,褚昭慧真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
  褚家男儿众多,好不容易有了褚昭慧这个女孩子,从上到下都宠得不行。

  遗憾的是褚昭慧的身体越长大越不好,六岁那年的一场重病,城中大夫们都束手无策。
  褚家见得褚昭慧药石无医,只能求神拜佛,没想到真被净居禅寺的主持救回来了。
  主持说褚昭慧体质特殊,再这么下去恐活不过十六岁。
  这可把褚家人急坏了,求主持一定要救救褚昭慧。
  主持说褚昭慧也算与她有缘,褚家若应允,她便带褚昭慧离开,到净居禅寺做一名俗家弟子。若过了十六岁她还好好的,便会让褚昭慧回来。
  褚家人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想想只要把女儿送出去几年,以后便能长命百岁。
  一咬牙,让褚昭慧跟着主持走了。
  这一走就是十年,别说冯沅等人不认识褚昭慧,城里知道她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如今她已平安过了十六岁生日,当年的主持已成了褚昭慧的师父。
  师父说褚昭慧的身体已无碍,让她回家与亲人团聚。
  褚昭慧拜别师父与一众师姐妹回家,没有提前告知家人,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哪知一进城就遇到了冯沅等人在欺负人,褚昭慧看不过,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冯沅见褚昭慧不知道他,更加以为她是外地人。既如此,今日她是别想走了。
  “误会,都是误会,文淖、文彦还不赶紧过去给那位小兄弟道歉。”
  “郎君?”
  “住嘴,你们俩这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不敢、不敢,郎君别生气,我们这就去。”

  “......”
  文淖、文彦两人虽不明白冯沅为何突然转性,可这是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他们俩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褚昭慧见得冯沅让随从给被打的伙计道歉,对他的印象好了一些。
  冯沅再次笑嘻嘻道:
  “看娘子风尘仆仆,想必是远道而来。所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娘子可否赏个薄面,让某略尽地主之谊?”
  褚昭慧只想快点回家,对于冯沅的邀请自然拒绝。
  “不必了,把你们欠酒肆的钱付了,再赔偿那位小兄弟的医药费就行。”
  “......”

  冯沅的笑脸挂不住了。
  ‘看来这位小娘子不好骗呢,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她跟着自己走才行。’
  冯沅在想着办法,另一个叫章祚的纨绔子叫嚣道。
  “某几个到这吃饭,那是看得起它。还给钱,多大的脸敢收我们几位的钱。你说是不是,刘掌柜。”
  “......”
  刘掌柜扶着被打的小伙计,冲着他们点头哈腰。
  “是、是、是,几位郎君肯光顾丰乐楼,丰乐楼蓬荜生辉。小安子是今天刚来的,不懂规矩,还请几位郎君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
  褚昭慧听刘掌柜这么说话,差点没被气笑。
  吃饭给钱本是常理之事,这些人吃了饭不给钱还如此理直气壮。最可气的是这什么刘掌柜,自己帮他讨要饭钱。他倒好,还帮着那帮子人说话。
  如此,岂不是说她多此一举,枉做好人了?
  既如此,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这么想着,褚昭慧抬脚欲走。

  章祚却不打算这么放过她,快走几步拦住,道:
  “娘子打了人,就想这样走了吗?”
  “你待如何?”
  “也不多为难你,一人三杯酒作赔礼,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

  刘掌柜听了心头一颤,丰乐楼的酒如何他最清楚。
  别说一人三杯,就是一杯也足以让褚昭慧这么一个小娘子醉得不醒人事,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冯沅他们胡作非为。
  刘掌柜心里是这么想,要让他阻止却是不敢。这几位郎君,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褚昭慧微微皱眉,不欲搭理他。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不赔礼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呵,好大的口气,某倒要看看娘子要如何不客气,把她给我抓起来。”

  “......”
  章祚一挥手,章家的随从率先围住了褚昭慧。
  褚昭慧三两下便把人打倒在地,继续走。
  章祚见褚昭慧功夫不赖,顾不得以多欺少传不出去不好听,让其他人的随从也去抓人。
  冯沅有心想见识见识褚昭慧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当下也没阻止。
  丰乐楼的人,包括掌柜甚至是那个被褚昭慧救下来的小安子都躲进了酒肆里不肯帮她说句话。
  褚昭慧更生气了,后果就是十几个随从被她打得躺了一地,被打的人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冯沅、章祚、关让卿以及其他三人也是有功夫在身的,见这么多人都没能拿
  下褚昭慧,少不得亲自上场。

  七人打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还是没能分出胜负,最后还是巡城使带着人过来,大家这才停手。
  褚昭慧拍了拍手掌施施然走了,留下冯沅等人在风中凌乱。
  ‘这小娘子什么人啊,小小年纪功夫如此了得!’
  他们六人联手才与褚昭慧打了个平手,可褚昭慧之前已经与随从们打过一场,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算起来还是他们输了。
  几人长到这么大从没吃过如此大亏,且还是在一个小娘子面前丢了面子。
  ‘丢人丢大发了!不找回场子,以后可怎么好意思出门。’
  冯沅见好友们气得脸都青了,匆匆安慰了他们几句。他倒没忘记把账给结了,刘掌柜看着他手里的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冯沅懒得理会刘掌柜的战战兢兢,强行塞到他手里,然后与好友各自散去。

  不同于冯沅等人的惨兮兮,褚昭慧拎着给家人们带的礼物回到家时,褚家就跟过年一样。
  经过多方打听,冯沅终于知道了褚昭慧的身份。
  褚家虽说不算显贵,但褚昭慧的父亲毕竟是汴城刺史,其他人决定不与她一个小娘子计较。
  冯沅却说男子汉大丈夫从哪跌倒的就得从哪爬起来,就这样,他开始了受虐之旅。
  褚昭慧手脚功夫厉害,嘴上功夫更厉害。
  打完人,还得说上一句他只会仗着家中权势欺人。除却这些,他就只是肩不能扛、手不提的废物而已。
  都被人说成是废物了,是个人都不能忍,冯沅决定非得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可他连一个小娘子都打不过,又能做什么大事呢。
  文武、文武嘛,武力不行,还有文呢!

  冯沅一改往日的作派,整日将自己关在家里发奋读书,誓要考取功名。
  狐朋狗友们见他如此,也不再胡闹。
  有的投身军中,有的努力钻研医术。
  准备走仕途的有冯沅、章祚,两人没日没夜的读书,长辈们既欣慰又心疼。
  关让卿也还好,医书看起来容易,真正要给人治病开方没个几年经验是不行的,所以他老老实实跟着父亲学医。
  参军的就比较惨了,到了军营,大家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先揍一顿老实了再说。
  就在冯沅专心苦读的时候,褚家却传出话来要给褚昭慧说亲。
  冯沅在与褚昭慧的几次打闹中喜欢上了单纯、豪爽的她,听说褚家要给她说亲,偏偏他的父母此时都不在,没办法他只能跑到褚家自荐。

  褚奔知道冯沅不像话,他虽畏惧冯家权势,可也不是卖女求荣之辈。
  正要唤人将他赶出去,褚昭慧却大大方方的说她也喜欢冯沅。
  宝贝女儿喜欢冯沅,褚奔只得答应冯沅的求亲,却也提了要求。
  若他能考中进士,便让他娶自己的女儿。
  冯沅扬言一定能考中,头悬梁、锥刺股,苦读了三年终明经进士及第,彼时他才二十二岁。

  如此青年才俊,自是成了很多人心中的良人佳婿。
  梁王的侍妾之一,梅氏的娘家侄女梅依依便是其中一个。
  梅依依对冯沅一见钟情,求得梅家长辈找了媒人上门提亲。
  冯良建与张氏都觉得这门亲事可以答应,冯沅却当着媒人的面说自己已订亲了。
  众人包括冯良建和张氏都诧异他什么时候订了亲,当着媒人的面,二人只能说是真的。
  媒人一走,冯沅不等父母逼问便交代了他与褚昭慧之间的事。
  褚家虽然地位不显,好在也是官身,冯良建同意了。
  两家很快定下亲事,只等时日一到便要成亲。
  梅家主动提亲被拒绝很是恼恨,听说与冯沅订亲的褚昭慧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刺史。

  梅家人根本不把褚家放在眼里,对褚家好一番威胁,要让他们主动退了与冯家的亲事。
  冯沅如此年轻有为的姑爷,别说是褚家,任是谁都不会肯轻易放弃,于是梅家在褚家再次碰壁。
  梅依依对冯沅却势在必得,梅家没办法,就求到了姑姑梅氏头上。
  梅氏成为梁王侍妾多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把梅依依当亲生女儿般宠爱。
  见得梅依依死活要嫁给冯沅,梅氏答应帮她。在梁王面前好一阵哭诉,说是有人欺辱梅家。

  美人哭的梨花带雨,梁王心都要碎了,也没仔细问清楚就灭了褚家满门。
  冯沅欢天喜地准备成亲,偌大的褚宅却化为了灰烬。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说是褚宅自行走水烧没的,无一人存活。
  冯沅不相信功夫那么厉害的褚昭慧会被烧死,说哪怕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把褚昭慧找到。
  遗憾的是一个多月过去,还是没有褚昭慧活着的消息,冯沅为此大病了一场。
  梅家再次提起梅依依与冯沅的亲事,冯沅还是不肯。
  梅依依却非要嫁给冯沅不可,让人做了个局,等冯沅药效发作的时候进到冯沅的房间,打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冯沅知道自己被算计,恼恨之下用力推开梅依依往街上跑了。
  慌慌张张看不清路,一头栽进了河里。
  河边有个女子正准备跳河寻死,没想到有人比她先跳了。
  看到那人在河里扑棱挣扎的样子,女子突然觉得这死法有些难受,又不想死了。
  她刚准备离开,冷不防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抓住,吓了她一跳。

  抓住她的人正是冯沅,他是会游水的,只是乍然掉入河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往岸边游去。
  黑暗中看不清岸边情况,也不知道自己抓住的是什么东西,只想借着它的力道上岸。
  女子却是被吓坏了,蹲下身想掰开冯沅的手。
  两人拉扯了一阵,最后连女子也一并被拉入了水中。
  冯沅身体里的药效到了最强的时候,乍然接触到女子的身体,他实在受不了了,强行与女子发生了关系。
  他早些年虽然荒唐了一些,却始终有底线,那就是从不会真的欺辱女子,最多就是口头上调戏两句。
  如今他却夺了一个女子的清白,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百般向女子道歉。
  女子一味的哭,哭累了才把自己寻死的原因告知了冯沅。
  她说自己叫刘青娘,阿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没多久阿耶续娶了继母,继母经常打骂她,尤其是弟弟出生后。
  前几天继母的娘家弟弟因赌博输了钱被人抓了起来,娘家凑不齐那么多钱来赎人,找继母借钱。
  继母为了钱,竟然要把她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富商为妾。
  那富商虽有钱,却很是暴虐。打死过好几个婢女,对妻妾也是动辄打骂。
  刘青娘觉得与其被继母作践,还不如自己死了,叫她
  算盘落空,气死她。
  冯沅没想到刘青娘身世这么惨,将自己的贴身玉佩留给她做信物。说自己回去后立马禀明家人,请媒人到她家中提亲。

  回到家后,冯沅把这事告诉了母亲张氏。
  张氏却不同意他娶个平民女子,派贴身的管事婆子周嬷嬷来到刘青娘家,只打算给刘青娘一笔钱作为补偿。
  刘家父母见周嬷嬷拿了这么大一笔钱,料想冯家不是一般人家。想赖上冯家,不肯轻易收钱。
  刘青娘受不了周嬷嬷的冷嘲热讽,答应嫁给富商。还威胁父母,他们敢去找冯家的麻烦,她死给他们看。
  刘家父母只好收下钱,立刻给刘青娘张罗亲事。
  刘青娘嫁到富商家不到一个月就被发现怀孕了,富商断定自己戴了绿帽,差点没把刘青娘打死。
  幸得有个好心的婢女帮着刘青娘从富商家跑了,为着她的失踪,刘家被富商讹走了一笔钱。
  刘家父母找上冯家要赔偿,反被张氏恐吓了一番,吓得再也不敢到冯家去闹。
  当然这些事冯沅是不知道的,只听回来的周嬷嬷说刘青娘得知冯沅的身份,自觉高攀不上冯家,不愿与冯家结亲。
  周嬷嬷又说她给了刘青娘一笔钱,足够刘青娘过一辈子了。
  对此,冯沅也没再说什么。
  张氏见儿子接连受打击,想着过段时间再给儿子说亲。却不曾想没几天,冯沅因为与梅三郎梅铎打架而被发配去了幽州。
  打架缘由是他在街上看到梅铎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郎君抢一个憨态可掬的泥娃娃,那个泥娃娃明明是小郎君先看上的,梅铎却抢了去。
  小郎君的随从上前与梅铎理论,被梅铎一脚踢飞。
  冯沅拉住身旁的一位老者,问道。
  “敢问老丈,前方发生了何事?”
  “嗨,可怜哟。那个打人的叫梅铎,仗着姑姑是梁王的侍妾,整日里横行霸道、嚣张跋扈地很。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跋扈,连梁王的儿子都不放在眼里。”

  “梁王的儿子?”
  “可不,那个被欺负的叫薛继琮,才十五岁,是梁王与张娘子所生。可惜张娘子三年前病逝了,他不受梁王喜欢。梅铎隔三差五地欺负人家,这整条街谁不知道。”
  “......”
  冯沅闻言对薛继琮起了怜悯之心,年纪轻轻母亲就死了不说。
  堂堂一个王爷的儿子,梅铎一个连正经外戚都算不上的人都敢欺负,可见他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况且梅家人是什么样的,冯沅早就已经领教过了。
  他上去帮薛继琮与梅铎理论,吵吵中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反正最后梅铎被冯沅打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冯沅也没好到哪去,伤势虽然不重。刚到手的官职却被撸了,还被流放到了幽州治下的一个偏远小县郴江县任县尉。

  当地的几个大家子弟仗着家里的权势,在县城里无恶不作。
  冯沅到郴江县衙没几天,有人状告以宋思民、潘光吉为首的几个纨绔子强抢民女致人死亡。
  县令彭林非但没有接状纸,还让衙役把告状的人打了一顿。
  冯沅看不过去,言语激得彭林不得不接了案子,将宋思民、潘光吉等人抓了起来。
  谁料,不等过堂,死者的家属竟莫名其妙的死了。
  没了原告,彭林下令放人。
  冯沅知道这肯定与宋思民他们的家人脱不了关系,他气愤不已,跟这些人比起来,当年的自己简直不要太好。
  他略施小计便让宋思民、潘光吉等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签字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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