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房间，绝望的哭喊声。
　　这是缅北，真正的人间地狱！
　　啪！！！
　　“求你们别打了！”
　　“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
　　哭泣声夹杂着同伴的哀求，几个手持棍棒的恶棍却充耳不闻，脸上挂着狞笑，抡起长棍又一次用力的挥落下来。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彻底倒在了他们脚下。
　　温热的血水沿着脸颊不断向下流淌，同伴的哭嚎声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剩下一口气的我，两眼死死盯着这帮恶魔，眼里只有恨意与不甘。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为避免和谐，以下地名人名皆为虚构。
　　我叫刘向东，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青年。
　　眼看快要过年，那些外出务工的村民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村里显得比平时热闹了许多。
　　天气不错，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潺潺的溪流从脚边流过。
　　我注视着村口方向，赵梦来电话说她大概今天中午就能到，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掏出裤兜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造型精美的纯银手链，这是我特意跑到三十公里外的县城给她挑选的礼物，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忽然，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引起了我的注意，抬起头，就见村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来。
　　在县城打工几年，我倒也认识这车是奔驰，随便一辆都要好几十万，在城里也只有大老板才开的上这样的豪车。
　　谁家的小子有出息了，竟然开着老板的车回来？

　　我好奇的张望着，车里的人显然也发现了我，来到身边时‘吱嘎’一声停了下来。
　　只见车窗降下，露出一个带着墨镜梳着大背头的男子。
　　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只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大东，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对方主动开口招呼道。

　　一听声音我总算知道这人是谁，不由露出笑容凑上前去。
　　“你小子才出去两三年，混得不错啊，车是哪来的？”我说。
　　这人是从小跟我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记得他小时候又瘦又矮，经常被别的孩子欺负，每次挨了揍都会跑来找我帮他报仇。
　　他这两三年一直没回过家，听说是去了国外。
　　没想到这次回来，他是最让人刮目相看的一个。

　　我趴在窗口瞅了瞅，里面就他一个人。
　　张光亮似乎读懂了我的想法，咧嘴一笑道：“看什么看，这车是我的，上来我带你兜一圈？”
　　“算了，我还有事。”
　　“那好吧，一会儿到我家来吃饭，把强子、大头和麻拐他们都叫上，咱们哥几个喝点。”
　　“行。”
　　我摆摆手，目送着汽车远去。

　　没过几分钟，赵叔骑着摩托出现在村口，摩托后座上那熟悉的身影正是我日思夜念的人。
　　“东子哥！”她从父亲摩托上下来，俏生生出现在我面前，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笑意。
　　她本来皮肤就白，穿了件白色的高腰羽绒服，刚好露出纤细的腰肢，被牛仔裤包裹着的两条腿又细又长。
　　今天她还特意画了淡妆，脸上看起来更加白皙。
　　“东子哥……东子哥……”

　　见我在发愣，赵梦抬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才让我回过神。
　　“……你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她笑着问道。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说：“看你。”
　　说完就见赵梦的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害羞的在我肩头轻轻捶了一拳。
　　送走了赵叔，我和她就沿着溪边这条小路慢悠悠的往前走，这条路也就几百米远，眼看再过去就要到赵梦家了，她爹正站在门口张望。
　　停下脚步，我拿出那条精心为她挑选的银手链，看着赵梦带在自己手腕，开心的晃动着链子上那几个小吊坠，我知道她很喜欢这件礼物。
　　“谢谢东子哥。”
　　告别时，赵梦突然踮起脚尖在我脸上飞快的啄了一口，然后转身往家跑去。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我回味着被她亲过的地方，似乎还留有余温。

　　我们村不大，张光亮衣锦还乡的消息很快就穿了个遍，当我来到他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村民凑热闹。
　　“来王叔、李叔……抽烟。”
　　张光亮拿出一条中华，随手拆开一盒，挨个给大伙儿上烟。
　　“嚯，光亮现在真有出息。”
　　有人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往耳朵上一夹，拿出自己的老烟杆‘吧嗒吧嗒’来上两口。
　　那些不抽烟的婶婶婆婆也没闲着，边磕着瓜子花生，一边唧唧咋咋的说着奉承话。
　　小孩们嘴里嚼着奶糖，欢快的在院子里跑着圈。
　　“光亮这孩子，我打小看着就有出息，怎么样，还真让我说中了吧！”
　　“光亮你也二十好几了，结婚了没？我刚才见赵梦回来，这丫头现在也长得水灵灵的，要不让你们见见？”六婶迫不及待做起了媒。
　　听到赵梦的名字，我不由警觉起来。
　　张光亮笑笑摇头说：“六婶，我才二十六，现在事业为重，结婚的事暂时不考虑。”
　　他这话又换来一片夸赞声，而自家那帮没出息的孩子，难免又遭到长辈的一番数落。
　　张光亮听着乡亲的恭维，心里得到了极大满足。

　　以前他家应该是这个村最穷的几户人家之一，小时候穿的破破烂烂，总是被别的小孩欺负。
　　如今谁还敢瞧不起他？
　　连自家父母，此刻也挺直了腰杆，扬眉吐气的一把。
　　脱去外套露出手腕上的大金表，亮闪闪的直晃眼睛，那辆奔驰轿车就停在他家土墙旁边，都是大家羡慕的目标。

　　“光亮你现在挣了钱，这房子也该修修了一到刮风下雨老是漏。待会儿你去把材料买回来，我和你阳叔几个今天就帮你把屋顶修好。”
　　张光亮直接谢绝了这位长辈的好意，摇着头往四周一指：“都快成危房了还修什么修，到时我把这堵墙给拆了，重新盖栋三层洋楼，过两年把我爸我妈接到城里去住，想啥时候回来歇两天……”
　　话说到一半张光亮突然卡住了，两眼直勾勾望着和赵叔一起走来那道靓丽的身影。
　　眼看午饭时间到了，张光亮家院子坐不下这么多人，再说一家人吃饭，被几十双眼睛盯着也感觉怪怪的。
　　村民陆陆续续散去，就留下我和赵梦还有几个要好的同伴。
　　“来，都坐吧，今天没什么准备就凑合着随便吃点，改天我带你们到市里去玩。”

　　张光亮招呼着众人坐下，眼神却有意无意往赵梦身上瞟。
　　赵梦感觉有些不自在的低头坐在我身边，我在暗中捏住她的小手，她扭头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另外几个小伙伴也纷纷坐下，不知为何，平日大家聚在一起无拘无束惯了，今天反而显得特别的拘谨。
　　“咱们就喝这个吧。”
　　菜还没上，张光亮从汽车后备箱拿出两瓶茅台，又提了一个纸袋子。

　　当着大家面，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一沓沓红色的钞票‘稀里哗啦’散落在桌上，众人已经看傻了眼。
　　一沓就是一万，这里差不多二三十万。
　　村里这些人在县城打工，一个月也就挣两三千，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些钱我准备拿来盖房子用，不够还有。”
　　张光亮大喇喇的坐着，抬手拍了拍身旁的刘强：“眼镜，听你爸说你在大公司上班，一个月能挣不少吧。”
　　刘强扶了扶眼睛尴尬一笑，悄悄把放在桌边那把本田车钥匙揣回裤兜。
　　他借了朋友的车回来开开，原来想看大家吃惊的样子，现在和人家张光亮一比，他也没脸再拿出来炫耀。
　　尴尬一笑：“哪比得上光亮你啊，我那公司一月就三四千，还经常加班。”

　　三四千在众人中算是高的了，张光亮却毫不掩饰的摇摇头：“我记得你会用电脑，还会使用办公软件？”
　　“嗯，会一点。”刘强谦虚的道。
　　“在我们那里，像你这种人才，一个月至少这个数起步。”
　　张光亮抬手比了个八的数字，众人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八……八千!？”刘强不敢置信的叫出声。
　　“废话，难道还八百不成？”
　　“听说你在国外上班，那里真这么挣钱？”对面的杨波按耐不住
　　张光亮轻蔑的一笑，又看着众人，介绍起来：“八千那是基本工资，干得好一个月光是奖金都不止这个数。”

　　“真的！”众人再次惊讶道，看他又是奔驰又是大金表的，其实已经对他的话信了七八分。
　　“那还有假？”
　　张光亮起身，把钱一沓一沓重新扔回袋子里，一边笑着说：“我们公司在国外刚刚起步，现在正是要人的时候，我在里面不大不小也是个管理，你们要想挣大钱可以跟着我干。”
　　见大家有些意动，他紧接着说：“陈梦我记得你学的是护理专业，会用电脑吗？我那儿正好有个职位适合你，一年二十万不难。”

　　我扭头看向陈梦，她用力点点头：“我会。”
　　一年二十万，以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这下没人再犹豫，纷纷表示要跟着张光亮去国外挣钱。
　　说实话，这样的诱惑连我也十分心动，可一想到常年卧病在床的父亲，又开始犹豫了。
　　我要是跟着出了国，家里就剩下母亲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大东，你就别犹豫了，跟着光亮哥干，一个月能顶这里小半年了。”
　　“平日里让我们家里人多帮着照看一下你爸，不会有事的，你在外面挣了钱就能把刘叔的病治好。”
　　大家看出了我的担心，纷纷劝说起来。
　　我看看众人，又看看一脸期待的赵梦，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说实话我真的心动了，如果真像张光亮说的那样，一个月要是能挣个万儿八千，那用不了多久就能还清因为给父亲治病欠下的债务。
　　还能攒下一笔钱，娶赵梦过门。
　　我和赵梦虽然还没戳破最后那一层窗户纸，但想必她也是一百个愿意，只是她妈妈这人比较物质，彩礼开口就要八万八，以我目前的收入，何年何月才能攒够。
　　只要跟着张光亮，用不了一年就能赚到足够的钱。
　　“那好，咱们就说定了，等过完年我带大家发财去。”张光亮开心的说道。
　　大家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知根知底，所以没人怀疑过张光亮的话。
　　一个个都做起了发大财美梦，现在谁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这份信任，却把我们拖入了无底深渊。
　　之后的几天，张光亮更是三番五次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还专门包了辆车带着大家去市里玩了一天。
　　吃喝玩乐全是他一手包办，没让我们花过一分钱，这也打消了大家心里最后一丝疑虑。
　　刚过完年不久，张光亮要赶着回去上班，通知大伙儿明天一早就出发。
　　想到马上就能出国挣大钱，大家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忐忑，这夜无眠。
　　“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给家里来电话。”
　　“爸妈你们放心吧，光亮也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不会骗我们。”
　　早上四点，在父母不断叮嘱下，我带上简单的行李踏出了家门。
　　似乎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走出不远回过头，就见母亲还站在门前默默的目送着我。
　　集合地点就在张光亮家门外，因为我们这次有八个人，他那辆奔驰坐不下，又特意叫了一辆面包车。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虎哥，他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张光亮主动介绍起从面包车下来的司机。
　　“虎哥。”
　　“虎哥好……”
　　大伙儿忙主动打起了招呼。
　　这个虎哥大约四十来岁，一脸横肉，即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点点头算是回应。
　　“出发吧，时间不早了，争取中午之前到赶到宏德，瘸子还在那边等着。”
　　虎哥不善言辞，说完转身回到车上。
　　大伙儿依次上了车，赵梦跟在我身后正要坐进面包车，张光亮在另一边喊道：“小梦你来我车上，没那么颠簸。”
　　他或许只是处于一番好意，想对女生多关照一些，但我总感觉这小子似乎对赵梦有点意思。
　　赵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让红霞姐他们坐你的车吧，我和大东哥坐这个车就行。”
　　张光亮闻言倒也没说什么，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两辆车缓缓起步，赵梦和我并肩坐在最后排，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我心里那点忐忑也消散无踪了。
　　路上大伙儿有说有笑，憧憬着美好的将来，大家都把张光亮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对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而感到庆幸。
　　车子一路不停的行驶，早已远离了家乡。
　　望着路边不断飞逝的景色，我有些出神，赵梦靠在我肩头不知不觉睡着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起来的太早，这丫头还睡得挺沉，遇到颠簸的路段也没把她抖醒。
　　只是不满的皱皱眉头，又靠在我肩头继续睡。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她精致的俏脸时而紧绷时而放松，微合的嘴角还有一丝晶莹的水珠。
　　她多半是梦见好吃的了吧。
　　从老家到德宏大概七百多公里，我们从老家四点出发，快到中午一点的时候才抵达目的地。
　　见时间不早，车子直接停在一家饭馆门外。
　　大家早都饿了，路上只喝了点水，张光亮叫了满满一桌的饭菜。
　　我们本想表示表示，凑钱把这顿饭钱给付了，可张光亮根本不给机会，提前就把饭钱给了。
　　“大家都累坏了吧，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下午我带你们到处去逛逛。”

　　虽然嘴里不说，其实大家早就累坏了，加上第一次出远门心里的忐忑作祟。
　　张光亮考虑的十分周到，吃饱喝足，就带着我们去附近开了一家旅馆，两个人一间房，也是他付的钱。
　　红霞姐和赵梦一屋，我和刘强就住在隔壁。
　　两女进了房间不知说了什么开心的事，嘻嘻哈哈的笑着，我在隔壁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把行李放好出了门，张光亮和虎哥两人就带着我们满到处去逛，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没放过。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张光亮和虎哥走在最后，两人小声的嘀咕着什么，我离得较远也没听清。
　　“时间不早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起早床。”

　　张光亮夹着烟，像个家长一样叮嘱道。
　　“还有，晚上就待在房间哪也别去，这里天黑了不是很太平。”
　　众人纷纷答应，回到各自屋里。
　　这一天实在累得不轻，刘强躺在旁边床上没几分钟就发出响亮的鼾声。
　　我去冲了个澡，回来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到明天就要踏出国门，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是隔壁屋有人在敲门，赵梦和红霞姐应该都睡了，谁这么晚会去找她们？
　　带着疑惑我翻身下床，来到门边就听见张光亮的声音响起：“是我，开开门。”
　　“光亮哥？这么晚你有什么事吗？”很快赵梦就有了回应。
　　因为旅馆的隔音效果很一般，两人的对话都能听得清楚。
　　这张光亮果然如我猜想的那样肯定是对赵梦有意思，他刚才似乎喝了不少酒，趴在门边含糊道：“哥……有几句心里话想跟你聊聊，要不去我房间？”
　　听到这话，我立马紧张起来，孤男寡女大晚上待在一个房间聊天？
　　猜也能猜到张光亮打的什么算盘。

　　我刚要拉开门出去，赵梦已经直接拒绝了：“现在太晚了，我都睡了，要是有什么话等到明天再说吧。”
　　说着，赵梦要把门关上，却被张光亮抬手挡住。
　　单纯的赵梦哪是他对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仗着酒意，这家伙站在门口死皮赖脸还不肯走，我忍不住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光亮，你走错房间了吧，你住在前面那屋，走我送你回去。”

　　上前一把扶住满身酒气的张光亮，不由分说带着他往回走。
　　他看着我出现，心知没戏了，嘴里还忍不住叽叽哇哇：“大东你也喜欢赵梦？”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那行吧，既然大东你喜欢，我以后不找她就是了。”张光亮答应的十分爽快，拍拍我的肩头独自进了房间。
　　嘴里还叨咕着：“以前我家穷大家都欺负我，只有你肯帮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和气。”
　　他还算有点良心，记得以前我帮过他不少，顺手把房门给他关上我才转身回去。
　　来到房门前，就见隔壁房间门还敞着一条缝，赵梦露出脑袋冲我一笑。
　　“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说着我跟她告了别，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睡到半夜，先是一阵狗叫，紧接着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
　　我来到窗前，透过昏黄的路灯看见几个狼狈奔逃的身影，两辆警车‘吱嘎’一个急刹停在我们楼下，车里跳下好几名警员也跟着一窝蜂跑了进来。
　　“东哥，外面怎么回事？”刘强揉着眼睛，好奇的来到我身边张望。
　　我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在抓捕逃犯吧。”

　　张光亮说的没错，这边是比较乱，大半夜又有好几拨警车从窗外呼啸而过，也不知刚才那几个人被抓到了没有。
　　原本说好是早上六点出发，还不到四点，张光亮就挨个敲房门把我们给叫了起来。
　　“这两天边境那头查的挺严，我们准备换条路出国。”
　　上车前张光亮才解释说。
　　大家都没出过国，只能以他马首是瞻。
　　汽车在夜色掩护下再次出发，这是要去哪儿谁也不清楚，虎哥面无表情的开着车，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车子驶入了一条乡道，径直往前开着，这一走又是好几个钟头，水泥路变成了泥地，周围景色也从高矮不一的房屋变成了参天大树，越走越是荒凉。
　　经过大约三个小时的疾驰，最后来到山脚边才停下。
　　这里就是目的地？

　　周围连人烟都见不着，众人在他招呼下鱼贯下了车，疑惑的四处打量着。
　　这时从旁边的矮树林里走出个脏兮兮的男子，头发乱糟糟的盖住了半张脸，腰间别着一把廓尔喀军刀，刀刃正撒发着寒意。
　　随着他接近，我竟从这人身上嗅到一股‘血腥味’。
　　我爷爷是名猎人，以前我经常随他上山狩猎，对于危险有着一种敏锐的直觉。
　　这人就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是一头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野兽。
　　“瘸子！”张光亮看到着怪人出现，丝毫不觉意外，显然他们认识。
　　对方眼神在我们身上快速扫了一圈，冷漠道：“这次货不错……”
　　说着发现张光亮正在不断使着眼神，于是便闭上了嘴。
　　出于对张光亮的信任，我们并没有对瘸子的话产生太多怀疑，这人可能就是张光亮所说的向导吧。
　　“走吧，顺利的话今晚就能进入缅北……”
　　车就扔在原地，张光亮让瘸子带路朝山上走。
　　虽然大家都没出过国，望着前方的原始山林却也看得出，这不是什么正规的出国方式。
　　“光亮你是要带我们偷渡出去吗？这可是犯法的啊……”刘强懂得比较多，忍不住问道。
　　他本是随口一说，谁知张光亮听到这话一扫之前的随和，扭头训斥道：“犯哪门子犯，大家都是这么走的，不然你以为能这么轻易出国挣钱？
　　你要不敢现在还可以回去，愿意跟我走的人就跟上。”

　　说完他头也不回往前走，像是很生气的样子，虎哥扭头瞪了一眼。
　　刘强缩了缩脖子，面露怯色：“我……我就随口说说。”
　　即便明知道是偷渡，大伙儿还没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联想。
　　山上的路十分艰难，还是一条罕有人迹的小道，有些地方甚至没路了，瘸子挥舞着弯刀强行开辟出一条道来。

　　这人叫瘸子，爬坡上坎动作却比一般人还利索，没多久就把众人远远甩在身后，包括虎哥和张光亮都有些气喘，只有我还能跟上。
　　现在大家总算明白，为何出发之前张光亮要再三交代，尽量少带行李。
　　还好我和伙伴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吃苦耐劳没有什么问题，就连队伍里最娇弱的赵雪也在咬牙坚持。
　　山里常年被植被覆盖，太阳晒不着，风也刮不进来，十分闷热。
　　走了没多久，衣服裤子都快被汗水打湿了，我一只手提着两个行李袋，一手还要拉着赵梦。
　　抬头望了眼前方，离山顶至少还有一半的路程。
　　扭头看了眼大家都累的气喘吁吁的，瘸子还没要停下的意思。
　　最后还是张光亮出声说道：“瘸子先找个空地休息下吧……”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连不苟言笑的虎哥也情不自禁点点头。
　　瘸子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来到一处空地边才停下脚步，累的两腿不停打颤的众人纷纷坐下，嘴里一个劲的喘着大气。
　　赵梦挨着我来到一块石头边坐着，我拿出自己的水壶，扭开盖先地给她。
　　她接过冲我笑了笑，‘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又递还给我：“给东子哥，你也喝点。”
　　“嗯。”我拿着她刚喝过的水壶凑到嘴边，只稍稍喝了些润润喉咙。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些水得省着点喝。
　　昨天在城里大家买了些零食，现在也拿出来每人分上一点，吃了东西好尽快恢复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