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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出马仙
作者:
锦衣年华
传说每年从七月一日起阎王就下令打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
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血食,所以人们称七月为鬼月。
在农历七月十五时,便是一年一度的“鬼节”。
地狱之门“鬼门关”会打开让关押的鬼类出来自由活动,晚上十二点时回归地府。
而我是在七月十六日的零点出生的。
我出生时家门口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白狐以半坐的姿势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
白狐两侧盘着两条手臂粗细的黑蛇,黑蛇头上有凸起,仿若角一样,炯炯有神的盯着屋子里看。
接生的人,吓得不敢进。
我爷爷看到此情景拿起棍子破口大骂:“还敢堵门,我活了这把岁数难道还能怕了你们这些畜生不成。都走开!不然我把你们都打死!”
一边怒气冲冲的骂着一边恶狠狠的把它们赶走,赶走它们后爷爷就觉得凉气阵阵,回到房间盖着厚厚的被子在床上躺着休息。
随着我的啼哭声响起,奶奶看了一眼时间,脸色大变的跟我爸爸说道:“传说在七月十六日的零点出生,生日时辰不好,是从地府里逃跑出来的小鬼,是不祥人。她会给我们家带来灾祸,应该丢掉!”
我父母自是不肯。
妈妈脸色苍白的抱着在襁褓里哇哇大哭的我,一脸悲愤:“女儿就是我的命!谁敢丢掉她,我也不活了!”
爸爸满脸心疼:“我妈年纪大了,思想有点封建迷信。咱们的女儿,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丢掉?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快点乖乖躺下休息”。
听到爸爸的话,奶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撇撇嘴,抱起了大我三岁的哥哥边走边说:“哼!丫头片子没有用,还是一个地府里跑出来的小鬼,不听我的,你们迟早会后悔。大孙子跟奶奶走,不在这晦气的地方待着。”
随着奶奶出门后,一切归于平静。
爸爸看着在妈妈怀里熟睡的我,也闭着眼睛沉沉睡着。
半梦半醒间感到屋子里来了好多人,他们围着我窃窃私语,房间里凉气阵阵。
即便知道自己盖着厚厚的被子,还是感到皮肤毛孔都竖立起来,皮肤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想醒过来,意识越来越清醒,可就是动不了。
他知道自己梦魇了。
静谧的房间里,随着钟表指针指向一点,发出滴的指针碰撞的声音。
我又剧烈的啼哭了起来,脸色涨红。
妈妈被我啼哭的声音吵醒,轻声哄着我,看着爸爸还在睡着。
想着奶奶说过的话,莫名的委屈起来,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她又急又怒:“孩子哭成这样,你还能睡得着,快点起来看看她是怎么了。”
爸爸被妈妈用力的一推,忽地从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能动了,顾不上跟妈妈解释什么。
他满脸无奈:“你别急,孩子是不是饿了。”说着话,下地把奶瓶放进我的嘴巴里。
不知怎么屋子里的凉气越来越多了,我不肯喝奶,哭声逐渐衰弱,脸色开始发紫。
妈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得一直哭。
“现在这么晚,卫生所没有医生,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有车去县里的医院。你别急,我想想办法。”
爸爸想到刚刚的梦境,试探的说:“要不,把你二姐叫过来,给孩子看看是不是招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二姨是东北赫赫有名的出马仙弟子。
据说是祖辈传下来的一堂仙家,每一代会从我们家族选择一个出马弟子,世代供奉。
妈妈是上过学的,视二姨为封建迷信,平时不爱跟这个姐姐交往。
我外婆一共有五个子女,四个女儿,一个儿子。
妈妈排行第三,她常说二姨是装神弄鬼,骨子里是痛恨这些的。
但是今晚看着我已经开始发紫的小脸,她慌得六神无主,又急又无奈的说:“好,那你去把我二姐叫过来给孩子看看吧。”
爸爸顾不上换鞋子,穿着拖鞋撞着胆子,向二姨家跑去。
跑到外面后,即便夜已经很深了,没有觉得寒冷,觉得身体不再僵硬,反倒温暖了起来。
一路跑到了二姨家门口,跟正在关门的二姨碰到了。
只见二姨穿着灰色的袍子,乱蓬蓬的头发下面,一双睿智的眼眸,左侧太阳穴上有一个圆圆的黑痣、皮肤苍老,外表看着有点邋遢。
只看外表的话,是怎么都不会把她跟赫赫有名的出马仙联系到一起。
爸爸神色焦急:“二姐,你快跟我走,我媳妇生了,孩子一直在哭,脸色已经发紫了。你快去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提前生了么?我给她的平安符她是不是没有带?我今晚就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一直没睡,思来想去,就猜到一定是你家出事了。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二姨关好门,拉着我爸爸,脚下生风,走的飞快。
此刻的深夜下,在她身边却莫名的有让人心安的感觉。
他们推开门,只见我妈妈抱着已经哭不出声音的我,在痴痴的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屋子里灯光越发的昏暗了,阴风打着转的吹着。
明明是最热的夏天,可一进入房间里面,人就战栗了起来。
屋内很静谧,只有我妈妈发出的咯咯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
见状,二姨让我爸爸跟在她身后。
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张符纸,赛给他手里一张,让他拿好。
她手里捏着另一张符纸一脸凶狠目视着前方:“在我生气之前,屋子里的所有孤魂野鬼你们全部离开,不然把你们全部打到魂飞魄散!胡黄白柳灰所有仙家各回各的洞府!不然一会动起手来伤了谁,可别怪我!”
随着二姨进来,屋子里的阴风打着转的开始向外面移去。
“咯咯咯咯!老二,你来了!”妈妈癫狂的笑着笑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那声音阴森寒凉似鬼在呜咽。
二姨眉头皱了起来,语气软了下来:“娘,怎么是你?你怎么可以在鬼门关关闭之后出来?老三刚生产完,你怎么可以上她的身?会对她身体伤害很大的。”
我妈身体开始抖起来,怀里抱着安静的我。
她眼露凶光哭着大喊:“我如果不来上她的身,她的身体会被那些孤魂野鬼占满!你没有保护好你妹妹,还有脸质问我!还有我可怜的小外孙女,我再晚来一步,她就没命了!”
我姥姥在我出生之前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已经去世两年。
我们家族所有女孩都遗传先天性心脏病,姥姥在世时说这是诅咒,报应在所有女孩身上的诅咒!
二姨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面相,脸色突然大变。
“娘,你也能看出来吧。她本不应该这个时间出生,时间不对,一切就都是错。她活不过三岁的。”
二姨深深的叹口气。
“在鬼门关关门时你没有回去,你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吧?如果被鬼差捉到,你以后将没有办法入轮回。我知道你爱我三妹,但是人鬼殊途,即便你这次帮了她,还是会产生因果。报应在你们两个人身上。”
“我不管!即便不能再投胎,这次我也要救她。救她的孩子。她小时候我亏欠太多,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四妹妹,她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老二,当娘求你,救救三丫头的孩子。”
妈妈哭的满脸泪痕。
二姨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你的执念么?就是你一直不肯入轮回的原因么?好!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好她的孩子。娘,你已经不能回去,晚些跟我走吧。入香堂,吃我的香火。”
她的心脏不可控的一抽一抽的痛起来,心想我也是你的孩子,可你却从小当我是另类,何曾关爱过我?
唉,算了,爹娘已经去世了,我还在争什么。
十个手指尚有长短,何况子女呢。
自己注定就是没有父母缘和子女缘,想到这里,悲从心来。
最终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二姨转身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妹夫,跟我爸语气柔和的解释:“你别怕,你女儿有点特别,天生邪骨,七窍全开,天生的通灵体。”
“之前屋子里来了很多不能轮回的孤魂野鬼,和一些散仙想要占据她的身体,是我娘及时赶到,因为母爱的执念附体在了我三妹身上,保护了你女儿。”
“她之前哭应该是天眼开着,看到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受到了惊吓。加上阴气入体,才会虚弱。我会帮她把那些阴气拔掉。”
她看出我爸爸的担心:“一会我把娘带走,我三妹就会恢复正常。至于你女儿之后的事情,晚些我想些办法。现在你过去给娘磕三个头,是你应该做的。”
爸爸拖着发僵硬的身体走到妈妈面前,今天看见的事情,委实是超脱了他的认知。
在我妈妈阴森森的目光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冷汗从额头上滑落下来,他把头重重的磕在双手手背上,深深的磕了三个头叫了一声娘。
谢谢我外婆过来保护我们母女两个,并保证以后会对我们娘仨很好很好,让我外婆放心。
随着我爸爸说完话,我妈妈抽搐了一下,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二姨站在我面前,把那道符折了起来,塞到了我的胸口上。
嘱咐我爸爸不要动这个符,明天白天她会请香帮我查一下,看看老仙家怎么说。
之前是她在这,那些孤魂野鬼和散仙自知不是对手,都走掉了。
还是要把门窗关好,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理会,一切等着明天天亮再说。
爸爸连忙点头称是。
二姨带着外婆走后,那些压抑感都神奇的消失了,房间也温暖起来。
爸爸抱着陷入沉睡的妈妈和我,心还是提着的,不敢入睡。
指针指向了凌晨四点。
咚,咚,咚,大门响起了敲门声。来人似不急,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门。
咚,咚,咚。似是没人过来开门,来人逐渐没有了耐心。
貌似在拿东西划着门板,门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爸爸想着二姨说过的话,不去理会。
没一会,大门终于没有了动静。
爸爸刚松口气,忽地看到窗户上貌似趴着什么,巨大的黑影,让爸爸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紧紧的抱住我和妈妈,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是外面的风声太大还是真的有什么不知名的怪物在敲打窗户上的玻璃,摩擦玻璃的声音一直充斥着他的脑海,爸爸觉得今晚的夜格外的漫长又痛苦。
二姨在离开房间后,在院门口贴了请门神的符纸,只要不主动开门,那些孤魂野鬼都进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天终于大亮。
还好我爸爸是一个听话的人,这一夜终于平安的度过。
第二天一早,爸爸看着窗户上的手印和大门外面土地上似各种动物的脚印。
他知道昨晚的那一切都不是梦。
他接触到了本不应该存在现实生活中的,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在确定我妈妈没事后,来不及解释什么。
爸爸去买了水果和香急匆匆的赶去二姨家。
到进入二姨家后,看到二姨头上戴着以铜帽圈连接十字形帽架内衬黑呢制成的法冠,帽檐前部饰缨穗,顶部为一圈铜片,上立一对四叉铜鹿,两鹿角之间立一小雀,鹿角上坠各色飘带段。
衣服是圆领,对襟,窄袖袍服。紫红色的粗布面,胸腹和后背贴着兽皮,肩膀处缀满了贝克的披肩,左右两肩各立一个木质小鸟,下垂绣花飘带。
前胸后背挂着十几面大小不一的铜镜。
腰部以下是兽皮穗彩条边,点缀着铜铃贝壳,后腰系着十二条绣花飘带的围裙。腰上系挂着腰铃。
穿上了一身似古装又似少数民族的衣服。
二姨告诉他那是萨满服。
这身衣服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每一辈都会有使用它的主人。
只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时才可以穿上它。
爸爸看着穿着萨满服的二姨莫名的添加了几分神秘感,他把在二姨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姨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她从容的戴上面具,面具形象作愤怒状,三目圆睁,额顶下颚及眉毛处都贴着羊毛。
摆放好苹果和香蕉等供果,烧鸡用线绑成下跪状,炸的金黄色的小鱼整齐的码在供盘里。
五杯黄色的酒盏倒满酒用火点燃,酒杯里发出蓝色的火光。
一杯清水倒满放在一侧。同时点燃了六根香,五根中间,一根朝外为护法香。
随即开始作法跳起有节奏感的舞来,法服上的铜镜铜铃等器物富有节奏的叮当作响,威严而神秘。
嘴里念叨着似歌似曲让人听不懂的调调。
爸爸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完全不敢说话。
屋子里充斥着檀香味,明明是白天,可不知为什么房间里最亮的光却是供香那一闪一闪的红点。
当香烧成莲花状时,她停下,随即以打坐的姿势坐在了香案下的蒲团上。
眼睛半眯着,抬头定定的看着爸爸的方向幽幽的说道:“过来吧,我乃掌堂教主胡天霸,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可以问我。”
明明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可透过那面具下却是一个中年男性低沉的声音。
爸爸双腿颤抖的移动过来,嘴唇哆嗦牙齿打颤:“那个,我,我女儿是怎么回事?以后的每晚都会像昨晚那样么?有,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我们?”
爸爸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的问完这句话。
一天不到的时间经历了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人类总是对未知的、没法自身掌控的事情充满了恐惧。
“她么?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在鬼门关关门之前跑出来的有点身份背景的小鬼。天生邪骨,自带阴阳眼,七窍全开。”
“阎王索命的命数。阎王每十二年会翻阅生死簿一次,翻一次会点她一次,一共会点名三次。现在不可以在人间的户籍上有名字,不然会立刻被带走。她跟你命中注定没有父女命,也就是说不会是你的孩子。”
低头沉默了一下,继续说:“三岁之前要破关,隐藏全部的气息。但凡踏出房门一步,会立刻爆命而亡。三岁后会有机缘,遇水则发,改变她十二年的命运。保她十二年的平安,至于十五岁以后的第二次点名嘛,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二姨说着话,手里拿着朱砂笔,在符纸上画起符来。
爸爸像听神话故事一样,脑子明明记住了所有的话,但下意识的就是不愿相信。
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由不得他不信,他不敢赌,毕竟涉及我的命。
“好的,我听您的,不会让她踏出房门一步。”爸爸保证的信誓旦旦。
二姨画好符,站立了起来,拿起了供桌上的一串鲜红色的朱砂手串,每一颗珠子上面都刻画着梵文。
“这个手串你收好,我已经给它开过光。回去把手串放在孩子枕头旁边,可以助她安神。回家后需要拿五谷杂粮净宅,净宅时打开所有的门。”
“净宅结束后,关上所有门窗。将这些我亲自画的符纸你把它们贴在孩子的房间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可以帮助她隐藏自身的气息。“
”你千万记住,凡是她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都不能出房间,这些都会有她的气息。”
“院门粘上门神神像,可以阻挡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至于破关,我的出马弟子会弄,你就不用操心了。”二姨说完话,打着哈欠一抖恢复了正常。
随即二姨眼神清明的跟爸爸说:“仙家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这些东西都拿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至于我三妹妹那里,你自己去解释清楚。”
“破关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稍后我会去你家,帮孩子把天眼关掉,这样她就不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避免受到惊吓。但是你记住,她但凡离开了房间,天眼会自动打开。一些灵体都会来找她,特别是阴差!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爸爸如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说好。
二姨又跳起了不知名字的萨满舞,迈着节奏的步伐,腰铃上的铜镜铜铃等器物叮当响了起来。
一舞毕,檀香正好燃烧殆尽。她拿着一堆元宝纸钱还有一个做的跟我很像的栩栩如生的纸人一起丢进了火盆里。
面具下的二姨悠悠的说道:“我已为她破关,送了替身下去,应该可以瞒天过海三年。具体的你不用懂,我们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爸爸明显觉得现在的二姐比刚见到她时,苍老了许多。
随后爸爸带着二姨回到了我家中,在爸爸跟妈妈解释这一切时,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帮我把天眼关掉。
妈妈一度以为爸爸睡糊涂,但听到我但凡离开房间一步会死时,她犹豫下来,不敢赌。
所以默认爸爸净宅,贴符纸,请门神。
她说但凡是对我好的有帮助的她都愿意接受。
自古以来妈妈对孩子的爱都是超越常人的存在。
可是没有名字,也不准任何人给我起正式的名字。
平时称呼时,由于我是七月出生,奶奶经常叫我黑七月。叫的次数多了,不知怎么的,知道我存在的亲人和朋友也开始叫我黑七月。
妈妈嫌弃不好听,又不知怎么纠正奶奶,只好妥协说,小名就叫七月。
我们是女孩子可不黑啊,不准称呼黑七月。
大家点头笑着承诺“好”。
就这样,我平安的长到了三岁。
在三岁前没有离开房间半步,好在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也并不记得什么。
在我满三岁时,九月初九那天,妈妈的四妹妹临盆突然快生产。
在当时电话并不普及的年代,四姨夫和我爸爸都去上班,好在两家离的并不远,四姨捂着肚子六神无主的走到我家。
带着哭腔喊道:“三姐,三姐你在么?我好像是要生了,肚子好痛。我好害怕,你陪我去医院好不好?”
妈妈听到我四姨的声音,赶忙丢掉了手里摘一半的菜。
跑到门口扶住她的手臂,说道:“好,你别怕,没事的,女人都会经历的。我们这就去医院啊。姐姐陪着你,咱不怕啊。”
看着四姨下面羊水已经破了沾湿了她的裤子,妈妈知道不能再等了,需要立刻送去医院。
我哥哥当时已经六岁了正在上幼儿园,家里只有我一个,不能给我自己扔家里。
这三年平静的生活,让她忘记了我不能出房间的话,这会满脑子都是快要生产的四妹妹。
冲进房间,匆匆的给我披上外套,拿着家里所有的现金,带着四姨去了医院。
没多久,四姨顺利生产,是个女孩。
女娃娃只有出生时哭了两声,然后就安静的睡觉。
而三岁的我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对一切充满好奇。
妈妈照顾四姨顾不上我,把我放在了空床上。
可我却怎么都不肯坐在中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伸出手指指向床中央的位置:“这里有姨姨躺着,宝宝不要坐中间,会挤到姨姨。”
“哪里有人,你这孩子,不要乱说。乖乖在这自己玩一会,妈妈去打点水回来。”妈妈伸手把我额头上的汗珠擦掉,外套脱掉。
“可是就是有姨姨啊,她在跟我笑呢。”我小声嘟囔,却没有人理我。
那会年纪太小,我是分辨不出来长相与常人无异的鬼,总认为是跟大家一样的人。
病床上的女鬼长发披肩,穿着医院蓝色白色相间条纹病号服。
眼神悲伤,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她用一只手抚摸着我额头上的碎发,冲我温柔的笑着。
我只觉得原本燥热的环境莫名的清凉起来,被她碰过的额头也凉爽下来。
也自然而然的回她一个甜甜的微笑。
就这样我跟这个女鬼一起度过了一下午的时光,陪我玩,逗我笑。
大多数时间都是听我自说自话,她点头微笑的听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室内的温度逐渐降低。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来,在这静谧的医院格外的明显。
妈妈匆忙走过去发现女宝宝尿床了,由于出门实在是太着急,并没有带太多衣物。
妈妈看见搭在床围上我脱下来的外套,没有多想,下意识的把我外套给婴儿盖在身上。
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女婴没了命!
傍晚黄昏时分,爸爸下班后过来接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上并不太平,我见到了很多长相奇怪的“人”,有全身血淋淋的、缺胳膊断腿的、伸着长长的舌头的等等。
他们每一个看到我就像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看见一盘美味的蛋糕一样。
我很害怕,缩在爸爸的怀里不敢动。
用余光可以看见那个陪我玩耍了一下午的姨姨,她也不慌不忙的跟在我们的后面。
之前在病房里她的下半身用被子盖住了看不真切。
直到现在才发现她的肚子血淋淋的,每走一步都在滴答滴答的滴着血。
可能是有过几个小时的时间相处的缘故,即便她跟着我们,我也并没有害怕。
天黑下来了,跟着我们的鬼越来越多。
开始有向我扑过来的恶鬼,我惊恐的抱紧爸爸的脖子大哭。
爸爸妈妈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哭,除了我,没有人看见这些。
我哭着哭着发现周边很安静,用力挤掉自己的眼泪,看见那个陪我玩耍的姨姨眼露凶光的把扑向我的恶鬼甩走。
她眼睛开始变的血红,纤细的手上,青筋毕露,长长的青色指甲轻易的抓住想要靠近我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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