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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局
作者:
又下雨啊
“带小峰走,让他,忘了我们!”
“别让他碰古玩,我们只求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小峰,跟着拐子叔走,好好活下去!”
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暴雨倾泻而下。
唐峰走在蓉城的古玩街上,脑海中,那些话如走马灯般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父母,最后留给他的话。
父母曾是蓉城有名的古玩大家,可最终,也栽在了古玩上面。
十年前,父母为寻国宝“佛手青”,带了几乎全部身家,远赴川藏地区,并且说,得宝之后,便就此隐退,带着唐峰踏实度日。
谁知,唐峰只等到了一通电话,就再也没有父母的任何消息。
年仅十岁的他,只能跟着拐子叔离开蓉城。
拐子叔是父亲的好兄弟。
用父亲的话说,拐子叔身有大才,那些古玩专家,给拐子叔提鞋都不配!
于是,拐子叔要把唐峰送去学校的时候,他长跪三日,希望能追随拐子叔学习鉴宝!
不为别的,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父母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想入川藏,不仅需要大量钱财,还要找到“佛手青”的消息,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他回蓉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古玩街捡漏脑筋!
可一路逛下来,看到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物件,唐峰渐渐没了兴致,折身要走。
“陈经理,现在您放心了吧,这块是妥妥的高原血玉,顶级货色,绝不是市面那些透了羊血狗血的晦气东西!”
一道市侩的讪笑声忽然传音入耳。
唐峰放慢脚步,转头望去。
对面不远,是一家古玉行,名宝玉阁。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坐在主位,站在他面前的,是宝玉阁老板,以及一个怯懦的小姑娘。
“看上去,确实是个好东西。”
中年人朝女孩看过去,“听黄老板说,这半个月,你一直戴着它,没什么不良反应?”
女孩捏着衣角,慢慢地摇了摇头。
门外,唐峰却眉头紧皱。
所谓血玉,共有两种。
一种就是这老板说的高原血玉,乃自然形成,价值极高,而另一种,与尸体有关!
人或者动物落葬时,把玉石强行塞入口中,久置数年,死血渗出,密密麻麻的血丝渗入玉心,也就形成了血玉!
但这东西阴气太重,请到手里,轻则厄运缠身,重则沾疾染病!
为了证明血玉的来路,这黄老板竟让女孩随身佩戴,心思未免太狠了些!
“黄老板,不是我说你,就算这玉没问题,也不能让丫头拿身子试玉啊!”
叫做陈经理的倒有些良心,替女孩说了句话。
“您说的是。”
黄老板点头哈腰道:“林希,这一百块你拿着,算是给你的奖金。”
“谢谢老板。”
女孩连忙把钱接过来。
看着女孩的背影,唐峰心头猛然一震。
林希!
当年唐家还风光的时候,家里雇了不少佣人,其中一个佣人的女儿,就叫这个名字!
他还记得,林希只比他小一岁,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像个小跟屁虫。
没想到,当年的小妹妹,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往日青梅竹马的场景历历在目,唐峰嘴角也难得扬起一丝笑容。
“你啊!”
陈经理摇了摇头,随即取出一张支票,“之前谈的,是二十万吧!”
“对对!”
黄老板让林希取下血玉,只等着陈经理签上数字了。
眼看交易就要达成,一道冷厉的声音炸雷般响起。
“一块浸了狗血的阴玉,小心你有钱买,没命拿!”
“谁?”
黄老板倏然色变,回头怒视着唐峰暴喝一声,“哪来的臭小子,敢来我这儿捣乱!”
“你伤我妹子,我拆了你的玉心都不为过!”
唐峰昂首阔步,凌厉的眼神把黄老板给吓了一跳。
那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你是……”
林希上下打量间,声音颤抖起来,“公子,你是公子!”
尽管阔别十年,但林希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泪水也不听话地涌出眼眶。
“狗屁的公子,依我看,明明就是个叫花子!”
黄老板嘴角抽动,使劲地驱赶开口,“趁我还没有发火,抓紧滚蛋,不然我要你小子好看!”
“老板,对不起。”
林希吓得小脸煞白,连忙捧住唐峰胳膊,想要带人离开。
然而,唐峰双脚像是生了根,林希拽了两下,没拽动。
“小伙子,你刚才说这玉是透了狗血,可有什么依据?”
陈经理这时也沉声问道。
他不信唐峰的话,可听了心里膈应,必须得让唐峰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唐峰偏头看他一眼,淡淡道:“高原血玉,色泽殷红,质地清透,他手里这块,颜色暗沉,一看就是死血浸透,而且是用的狗血,在阴玉里面,都是最邪最毒的那种!”
“你给我闭嘴!”
黄老板急了,抡起手掌,作势要打。
然而,唐峰只冷冷扫过来一眼,就把黄老板震在原地,只剩下胸口剧烈起伏,一腔的无能狂怒。
“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陈经理也有些意外,但还是说道,“可你也看见了,这丫头戴了半个月的血玉,哪有半点副作用,要是狗血浸透,恐怕她已经……”
嗤啦!
不等陈经理说完,唐峰忽然抬手,在林希的雪颈下轻轻掠过。
一副肉色的遮盖贴纸,被生生撕扯下来。
陈经理倏然瞳孔剧震。
贴纸下的皮肤,生出大面积的红痧,看得人不寒而栗!
为了遮掩血玉的副作用,黄老板竟让林希帮忙作假!
这要是买回去,不知要倒多大的霉!
“黄老板,你耍的好手段啊!”
陈经理怒斥一声,当即就收回支票,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尽管黄老板追上去百般解释,可留给他的,只有陈经理无比厌恶的怒视!
等陈经理走远,黄老板已然是暴跳如雷。
“小子,你他妈敢点我的水!”
“在这古玩街上,谁没听过我黄德发的名号!”
“我把话放这,你们能走出这个门,老子我跟你姓!”
话音落下,立即有不少人从后厅冲出来,堵住了二人去路。
林希吓得如同小猫,本能缩了一下。
然而,唐峰却是毫不畏惧。
语气低沉,话音刺骨。
“那你记住了,我姓唐。”
“什么?”
黄老板愣了愣神。
腾的下,才猛然反应过来。
“都愣着干嘛,还不把这小子给我废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些伙计也都是狠人,黄德发话音刚落,乌泱一下就冲了上来。
见状,黄德发发出狞笑。
一边把玩手里的血玉,一边叫嚣。
“把男的给我废了,林希留下来,卖给豹爷,正好他老人家缺个小妾!”
唐峰脸色顷刻冰冷下来。
这姓黄的心黑不说,竟然还做买卖女孩的勾当!
两个伙计刚要近身,他便雷霆一脚,把二人狠狠踹飞出去。
甚至,他们都没能闹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如同两兜垃圾那样昏死过去。
拜师拐子叔的第一课,其实并非鉴宝,而是拳脚。
江湖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没点狠手段,撑不住这一身本事!
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所有伙计都被唐峰掀翻在地,各个面容涨紫,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
黄德发人也吓得木然。
“你,你冷静点!”
眼见唐峰靠近,黄德发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我劝你识相一点,真打了我,豹爷不会放过你……”
话没说完,黄德发整个人就瞪圆了双眼。
唐峰竟捉住他的手腕,把那块血玉,强行推到他的口中。
然血玉虽圆润,可这么生生吞咽下去,憋得他脸色通红,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周围的伙计们见这一幕,却齐刷刷埋下头,默契装死。
先不说他们本就不是唐峰的对手,即便还有的打,也不敢跟唐峰斗狠了!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月才拿多少钱,拼什么命啊!
“这些年,没少欺负我妹子吧?”
“……就这一次!”
黄德发噎得直眉瞪眼,艰难发声,“街上的人都知道,豹爷看上了林希,不是我保着,林希和她妈早就出事了,我真没骗您啊!”
“你的意思是,我得谢你?”
“不不不!”
黄德发把脑袋摇出了残影。
能送走这尊瘟神,他就谢天谢地了,哪敢奢求唐峰的感谢?
“公子,老板确实保过我,要不就算了吧?”
林希也连忙跑上来劝道。
黄德发有钱有势,她担心再打下去,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唐峰面容生气,轻声问:“他提到梅姨,是什么意思?
“这……”
林希低下头,不敢说话。
黄德发却是迫不及待说道:“豹爷的人打过她妈,伤得不重,就是落下一点腿脚的毛病。”
“他人在哪?”
“我也不清楚,豹爷生意做得很大,不经常在古玩街待着的!”
“那你告诉这个豹爷,三天内,来给梅姨磕头道歉,否则,我要他狗命!”
唐峰不在乎豹爷的身份背景,拐子叔说,佛凭一炷香,人凭一颗胆!
他没什么好怕的!
撂下这话,他就让林希收拾东西,一同离开。
而黄德发等人,全都吓作一团。
“老板,这瘟神到底什么人啊,怎么连豹爷的名号都镇不住他!”
“你问我,我他妈问谁!”
黄德发狠狠一巴掌抽上去,“刚才都给老子装死是吧,老子花那么多钱,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众人顿时都默不作声。
啐了他们一口,黄德发拿出手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镇不住才好,等我把话带给豹爷,这小子的死期也该到了!”
“对了,还有林希,那个蠢丫头真以为我保过她啊,其实是豹爷口味独特,只要十八岁的女孩,少一岁都不行!”
“如果我没记错,等到明天,就是那丫头的十八岁生日了吧!”
这时候。
唐峰和林希两道身影,已经走出老远。
“公子,您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我还以为……”
说话间,林希眼圈已微微泛红。
唐峰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回来了吗,唐家都没了,还叫什么公子,叫我峰哥就行。”
“啊?”
林希怔了下,半会儿才喃喃开口,“峰哥。”
下一秒,唐峰目光落在林希怀中的木制摆件上面。
“小希,这个是……”
在宝玉阁,林希没有多少私人物品,就只带了这个东西出来。
嘴角抹过一丝苦笑,林希道:“之前我运气好,帮黄老板卖了几块翡翠原石,黄老板就把这个木摆件奖励给我了。”
“他应该给你钱。”
唐峰脚步停住,眉宇间,再现戾气。
林希生怕他折返回去,连忙说:“奖金也没多少钱,倒还不如这个小摆件呢,峰哥你看,多精致啊!”
“我看看。”
唐峰接过来,观察片刻,眼底忽然亮起,“姓黄的不识货,把鲁班盒奖给你了。”
“鲁班盒?”
“这不是摆件,是用了鲁班大师的卯榫工艺,特制出来的密码盒,若非能工巧匠,打不开这东西!”
虽然木盒已有些残破,但仍能看见,雕在上面的祥云纹路,再仔细瞧,能看见云纹下,几处细微的凹凸。
这些凹凸处,就是鲁班盒的机关所在。
“把你发夹给我。”
“噢。”
林希乖巧地解开辫子,黑瀑似的长发洒落下来,也带起阵阵发香。
唐峰用发夹别入那些凹凸位置,短暂的摆弄之后,鲁班盒发出咔的一声,奇迹般的弹出一枚锁栓。
“呀!”
林希惊喜不已,“真是个盒子!”
抽出锁栓,盒子也露出其中真容。
一枚金灿灿的印章,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峰哥,这……”
林希有点吓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峰看过一眼,却是拿手盖住了木盒,抬起眸冷淡开口:“有事?”
不知何时,二人面前多了一道身影。
正是先前在宝玉阁见到的那位陈经理。
“小伙子,你这是鲁班盒吧?“
陈经理目露友善,笑问道,“我瞧着,里面有个物件,能拿给我看看么?”
“你想要?”
“实不相瞒,我家老爷子过寿,我就想寻一方宝贝当做寿礼,本来看中了他黄德发的高原血玉,没成想是块阴玉,只能再找新的物件了!”
说到这,陈经理不忘承诺一句,“放心,多亏你帮我识破血玉真相,只要你这物件合适,我绝对给一个公道价出来!”
“这是我妹子的,我说了不算!”
唐峰却摇摇头,把鲁班盒递回到林希手里。
这动作,看得陈经理一怔。
虽然他没看太看清楚里面的物件,但大抵是个古物,唐峰却能泰然若素地把东西还给林希,这份心胸,着实罕见!
片刻,陈经理把目光转移到林希身上。
“姑娘,能把盒里的东西,拿给我看看么?”
“这……”
林希却有些紧张。
古玩街上什么人都有,这样当街验宝,谁知道会不会碰见鬼手?
所谓鬼手,就是趁人不注意,用赝品偷偷换了她的真品!
如果是在店里还好,有摄像头记录一切,可到了这,只能凭一双眼睛!
陈经理见状,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你不用怕,我名叫陈望川,父亲是陈氏集团陈岐山,而且,刚才在黄老板那,我还帮你说了两句话,你忘记了?”
听到他的来头这么大,再回想之前的经历,林希总算是放下戒备,把鲁班盒递到陈望川手中。
这是个行家。
光是盒子,就端详小半晌,赞不绝口:“还真是鲁班盒,看这机关暗扣的设计,现在的工匠哪有这点本事,不说里面的,单这盒子,就能值个小十万!”
林希一下就屏住了呼吸。
小十万?
这木头盒子,比好多玉都值钱哦!
“我看看里面的。”
陈望川说话间,慢悠悠打开盒子。
接着便是轻咦一声。
拿出金印,端详片刻,这声疑问却化成一声:“啧!”
林希俏脸掩饰不住的紧张。
这在她听来,像是在说:“就这?”
“跟鲁班盒的惊喜相比,这金印,有点平平无奇啊!”
陈望川正色道,“按材质说,古印有金银铜铁玉石牙角,这金印当属一绝,只可惜,它是个蛇钮,姑娘,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不太懂。”
林希老实地摇摇头。
陈望川笑呵呵地解释:“印纽的形状为蛇,盘身而坐,双目凸起,你仔细看就能看出来。”
“还真是。”
林希看出来了,试探地问,“蛇钮是不是不太好啊?”
“也不是,蛇在古时,往往象征长寿、生殖、财富,寓意是不错的,但放在现代……”
点到为止地说了说,陈望川笑道,“市面上,一枚蛇钮古印的价格,大概在五十万左右,我按市场价给你,再加这个鲁班盒,拢共是六十万,你觉得怎么样?”
“六十万,这么多?”
林希惊讶地抬起头来。
她以为蛇钮不值钱,谁知道,陈望川一开口就叫到了六十万!
比黄老板的血玉还要再多四十万!
对于自己和母亲,这称得上一笔巨款了!
而且,有了这笔钱,说不定能帮到公子!
任谁都看得出来,唐峰一身朴素,明显不是五年前那个豪门大少了!
“不多。”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打断她的小盘算,“小希,把东西拿回来。”
“啊?”
林希怔住了,但她看唐峰态度坚决,当即乖巧地点点头,“陈经理,麻烦你把金印还给我吧?”
陈望川的笑容戛然而止。
“小伙子,你不是说了不算吗,怎么又干涉小姑娘拿主意。”
“我做不了她的主。”
唐峰淡然道,“但也不能让她被白白蒙了。”
“这话怎么说的,金印的市场价就摆在那,不信,咱们找个第三方给掌掌眼!”
“不用诈我。”
唐峰瞥了他一眼,“该给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
就这一眼,陈望川只觉得自己被一头猛兽注视,浑身血液都泛起冷意。
等他反应过来,唐峰已经不知不觉取走了鲁班盒和金印。
“等等。”
陈望川连忙抬手拦住道,“小兄弟,我给的价格不低了,蛇钮金印的市场价本就这样,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问一问!”
“蛇钮确实不值钱,但这枚金印,不卖!”
唐峰依旧干脆。
陈望川一下子急了,两眼直直打在唐峰身上:“你这不自相矛盾么,我这么说吧,咱们市博物馆那枚蛇钮金印,流出来也就八十万左右,而且,它那底座上,还能清晰看见年代字样,再看你这件,都看不清写了什么……”
“字样模糊,就分不出年代了?”
唐峰静静回应,“这枚金印,印文疏密,富于变化,用刀细瘦,兼具铸印与凿印两种风格,历史上,能满足这类印章技术,只有一个时期,即魏晋南北!”
“这……”
陈望川脸色微微变了,重新打量起那枚金印。
他并非胡乱给价,实在是在这上面的墨水,比不上唐峰分毫!
打眼了啊!
“而且,你还犯了一个最可笑的错误!”
唐峰语气低沉,带着些许戏谑,“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一枚蛇钮金印了!”
“什么!”
听到这,陈望川不禁面容铁青,正色道,“小兄弟,我承认你鉴宝比我强不少,但你也别唬我,这怎么不是蛇钮了?”
他有些不爽了,觉得唐峰为了坐地起价,拿他当成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了!
“蛇状盘身不假,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在其背后,刻的是什么纹路!”
“刻纹?”
陈望川面有不解。
再次凑近,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阵。
忽然,他的瞳孔慢慢撑圆:“这好像是……圆形龙鳞纹?”
“倒还没全瞎。”
“呃……”
陈望川被数落地垂下脑袋。
如果有熟人在场,恐怕要大跌眼镜。
谁能想到,堂堂陈氏集团公子,陈望川陈经理被人怼成这幅狼狈模样?
“那你说,这印上是什么?”
“圆形龙鳞,双目有威,面颊生须!”
唐峰语气一凝,“这不是什么蛇钮,而是龙钮金印,代表的是皇权天威,当然了,现代社会不认皇权,但只论价值,这也是一级国宝!”
“嘶!”
陈望川勃然变色。
他知道自己打眼了,可也没想到,打到了这种程度!
蛇钮跟龙钮,能比么?
魏晋时期,蛮夷彪悍,不服王化,所以,当朝皇帝才颁下蛇钮金印,封赏侯爵。
但侯爵就是侯爵,终究是个附庸!
龙钮才是王权象征!
冲这寓意,这就是送给他父亲,陈氏集团掌舵者,最好的寿礼啊!
想想刚才,他还拿这件龙钮,跟市博的蛇钮对比,简直是人前卖弄,丢死人了啊!
“小兄弟,不,兄弟!”
陈望川这次彻底服了,态度变得毕恭毕敬,“刚才是我有眼不识真宝,才闹了一点误会,我在这儿跟你陪个不是,而且我也是诚心买这件金印,你看看,给个什么价合适?”
“事不过三。”
唐峰淡然道,“我给的价格谈不拢,就不必再谈了。”
“没问题,你给价,我肯定收!”
陈望川虽暗暗咬牙,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哪敢再有意见。
抓紧把这枚龙钮金印拿到手才是正事!
铃。
唐峰正要张口,一旁林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严姨,有什么事吗?”
刚刚接通,林希小脸就慌乱不已,“房子不是还有半年期限吗,您现在要我搬家,我真不知道搬到哪边……”
越说到后面,林希声音就越小,眼眶也开始有泪水打转。
唐峰不禁皱起眉头。
暂时收起龙钮金印,等林希挂了电话,问道:“出什么事了?”
“房东阿姨让我们搬家,应该是想涨房租吧,最近半年,几乎每个月都要涨钱。”
“既然签了合同,就没有随意涨价的道理。”
唐峰脸色沉冷,“带我回家!”
“兄弟,咱们价格还没谈完呢!”
陈望川哪敢放行,干脆掏出车钥匙,“我送你们过去!”
唐峰也没跟他客气,牵上林希,坐上这个免费司机的车。
半小时后。
车子停在一座城中村的外面。
说是城中村,实际它已经有大部分区域,都被拆迁完毕,改成了学区房。
所以这城中村剩下的房子,就像一片优质社区生了皮藓,说不出的丑陋!
“峰哥,我家在这边。”
林希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最边缘的一处老房。
因为靠在最外沿位置,这些老房,也被划到最后一批拆迁的名单里面。
客厅里一贫如洗,只摆了些简单的家具锅灶。
林希的母亲坐在轮椅上面,身旁不远,站着一个胖女人,正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严姨,让您久等了。”
林希赔着笑脸上前,“您看看,我妈腿脚不太方便,您就让我们住满半年,行吗?”
“你妈怎么不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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