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胜，留在市区多好。这里有高楼大厦，到处都是商场咖啡厅酒吧。干什么非要回乡野旮旯？”
　　“我知道你想考公，想干1番事业，那你就更应该留在市区。我爸妈说了，只要你过了笔试，他们就可以给你打点，帮你快速进步。别人要花十年时间才能达到的地步，你只需要花两3年就可以。”
　　“你不是舍不下你母亲吗？我们可以开车把她接到市里，让她住好得好，吃得好，穿得好，生病了去3甲医院，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
　　“你不是说过，要和我永远在1起吗？既然如此，那你留下来吧，当我求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唐胜坐在回乡的班车上，看着眼前飞速倒退的行道树，思绪却1直徘徊在和陈玉玲分别时的情景。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唐胜心如刀绞。
　　他何尝不想留在市区，享受繁华都市带来的便利和喧嚣？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

　　高1上学期，天降大雨，导致光明村第1生产大队出现了小面积的山体滑坡，将王志军1家给掩埋了。
　　当时唐胜的父亲唐山国是第1生产大队的队长。
　　他冒着大雨，义无反顾地冲过去救人。
　　王志军家是平房。

　　墙体拦腰垮塌，砸在地上，和地面形成了1个3角地带，王志军1家就藏在下面，大声呼喊。
　　唐山国费尽全力从缝隙当中爬了进去，把王志军1家给救了出来。
　　但当他爬出来时，头顶的墙体突然崩塌，压在唐山国的身上，当场身亡。
　　多年来，唐胜1直牢记他父亲的教诲，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高中毕业后，唐胜顺利考上大学，但家里实在是没钱。
　　拿到通知书的那天，他坐在家里茶饭不思。
　　这时，王志军送来了8千3百2十5块钱，这已经是他家全部的积蓄了。
　　唐胜的4叔唐山河，生产队很多人，都送来了钱，还有桃子、鸡蛋、棉被、新衣服、裤子、鞋子、行李箱等物件。
　　他们力所能及地支持唐胜去上大学。
　　从那时候起，唐胜就下定决心，大学毕业后，无论如何也要回家报答乡亲父老。
　　但他的决定，女朋友陈玉玲却无法理解，也不愿意来。
　　放不下那段感情，陈玉玲便决定给唐胜3年时间。
　　如果他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市区，哪怕是走到县里，那他们还可以在1起。反之，她便不再等唐胜。
　　和昔日恩爱的女朋友走到这个地步，唐胜的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他别无选择。
　　他是光明村人，从小生在那里，长在那里。
　　他吃的是光明村的米，喝的是光明村的水。就算在城市里待5十年，他也不能忘记自己是光明村人，不能忘记曾经帮助过他的家乡父老。
　　从车站出来，唐胜站在路边找人。
　　冬季的寒风如刀子1样，呼啸着就把人的脸割的生疼。

　　他回来前，已经给4叔唐山河打了电话，唐山河表示会来接他回家。
　　左等右等不见人。
　　他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1辆满是泥土的摩托车却从身后驶来。
　　唐胜1回头，看到1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顿时喜上眉梢。
　　“4叔。”
　　“等很久了吧？”
　　“我也刚到。”
　　唐山河把车停好，1把提起唐胜的行李箱，用绳子绑好，放在后面。
　　绑牢后，他还拍了拍行李箱，试试有没有问题。

　　轻轻1点头，确定没毛病，唐山河这才笑着招呼道。
　　“走，回家。你妈知道你要回来，今早上特意宰了1头年猪，说是要好好庆祝。”
　　摩托车掉过头来，1溜烟奔着西北而去。
　　清澈的积水，被摩托车的轮子碾过，立马变得浑浊起来。

　　出了镇子，就进入了乡村公路。
　　可是，乡村公路不到1公里就没了，接下来全都是泥巴路。
　　前两天下了雨，导致泥巴路变得很是泥泞。
　　摩托车长年累月在泥巴路上跑，压出了1条条沟壑，导致路面坑洼不平，很难行驶。
　　如果技术不好，还容易摔倒，翻车。
　　唐山河在这条路上跑了半辈子，自然不会有问题，但车子上下颠簸，最高的时候，车轮能离地十公分，让唐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4叔，这么多年了，这条路怎么还是没人修？”
　　“要有钱赚，才会有人修路。咱们光明村是穷山沟，啥也没有，谁会给咱们修路？”
　　唐胜心事重重了起来。
　　老话说，要想富，先修路。

　　去光明村的路烂成这样，光明村的未来真是不容乐观。
　　颠簸了两个小时左右，唐胜在摩托车后面终于看到了袅袅炊烟。
　　光明村地处崇山峻岭当中，下了雨，整个村子就陷入云雾缭绕当中，恍如仙境。
　　山坡上，满是光秃秃的桃树，1片树叶都没有。
　　但到了春天时节，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盛开的场景，非常壮观。
　　出现了1节水泥路，映入眼帘的还有1栋3层钢筋混凝土小楼，贴上瓷砖，非常漂亮。
　　这是光明村为数不多的房子，也是第1生产队队长王忠奎的房子。
　　房前院子宽敞，足有上百平米，1米高的院墙上摆放着几十盆各式盆栽，给富丽的小楼锦上添花。
　　绕过小楼，又是泥巴路了，两边是生产队其他人的房子，普遍是平房和瓦房，低矮狭窄，颜色深沉，像是1块块石头，蜷缩在泥土之上，饱受风吹日晒，默默无闻。
　　几分钟之后，唐胜看到自己家了。

　　他家院子里牵了篷布，可以遮风避雨。
　　篷布下面，妇女们系着围裙，走来走去，忙碌着晚饭。汉子们围坐1起，烤着柴火，抽着烟，7嘴8舌地闲聊，非常热闹。
　　摩托车停在门口。
　　唐胜跳下去，朝屋里大喊了1声。
　　“妈。”
　　郭家蓉正在柴火灶前煮肉，完全没有注意有人来。
　　这时，旁边1妇女赶忙喊道。
　　“3婶，你家胜娃回来了。”
　　郭家蓉这才起身，透过蒸腾的热气，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她立马露出了激动的笑容，把锅盖上，快步走了过去。
　　“胜娃。”
　　走到唐胜面前，郭家蓉上下打量着，往身后看了看，好奇道。
　　“玲玲没来？”
　　唐胜的父亲唐山国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就只有这么1个妈。
　　他有什么事基本上都会跟郭家蓉说，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女朋友陈玉玲。
　　本来郭家蓉还以为，唐胜这次会把陈玉玲带来，激动得几天都没有睡好。
　　听到郭家蓉的问话，唐胜的心情立马沮丧了几分。

　　他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陈玉玲不想来。
　　为了不让郭家蓉多想，唐胜没有表现出来心情的变化，笑着说。
　　“她有事，没来。妈，做什么好菜呢？要不要我帮忙？”
　　“就做个蒜泥白肉，1会儿就好。快把行李拿进去。你3爷爷他们听说你今天要来，都等着见你呢。”
　　正说着，院子里1个8十岁的老人家忽然站了起来，吆喝道。
　　“胜娃回来了？”

　　不少人也纷纷侧目，看向了这边。
　　唐胜赶忙喊。
　　“3爷爷。”
　　唐大田，唐家目前辈分最高的存在，是光明村所有唐家人的长辈。
　　“胜娃，我把你行李箱提到屋里，你赶紧过去陪3爷爷说说话。”
　　“谢谢4叔。”

　　唐胜立马走了过去，挨个挨个和家乡父老们打招呼。
　　坐在这里的男人，基本上都姓唐。
　　第1生产队主要有3大姓，王、唐、何。
　　农村人普遍同姓聚居，这样才有更强的凝聚力和家族氛围。
　　所以，出了门，很多人都是唐胜的长辈，见面都要向人打招呼。
　　1路打招呼到了唐大田那里，唐胜这才坐下来。

　　他立马就被唐家人给包围了起来，所有人都笑呵呵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羡慕、赞赏、高兴、敬佩……
　　抽了1口旱烟，唐大田咧嘴笑道。
　　“胜娃，你这毕业回家，以后有啥打算吗？”
　　“我想为咱们村做点事情。”
　　“去外面读了几年书，你还能想着我们这些穷山沟里的人，好样的。”
　　唐大田立马泪眼婆娑了起来，是打心底里高兴。
　　村里不少人出去打工，很多人去了外面，就基本上不回来了。

　　即便回来，也是逢年过节回来转转，过了年就出去。
　　这也是当下农村非常普遍的现象。
　　唐大田的小儿子，也是在外面挣了钱，几年都不回家。甚至在外面娶妻生子，都没有把唐大田接出去，怕丢人。
　　能像唐胜这样，大学毕业还能再回来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3爷爷，我就是穷山沟的人。”
　　唐胜这话发自内心。
　　他确实想为村里做点事，但目前还没有点头绪，只能走1步看1步。

　　接着，大家就问唐胜，关于外面大城市的事情。
　　这里的很多人，尤其是唐大田这种岁数的，几十年都没有离开过村子，1辈子都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1日得辛劳耕作。
　　唐胜父辈，如唐山河这种，年轻力壮，就去镇上，甚至县里的工地上打工。
　　至于市里边，他们从来没有去过，所以对外面的世界就非常好奇。
　　唐胜也毫不遮掩，讲起了自己在学校的经历，讲起了大城市是如何如何美好和现代化。

　　想买东西，大城市里有商场、超市，面积甚至能达到上千平米，甚至还也可以网购，别人送上门。
　　出行有动车、地铁，还有飞机。
　　唐胜还特意跟他们讲过自己坐飞机的经历，听得众人1阵羡慕嫉妒。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去大城市打工的人，就很少再回来。
　　因为外面的世界和村里相比，真得有着天壤之别。
　　正说着，郭家蓉喊了1声。
　　“吃饭了。”
　　帮厨的妇女们，将准备好的菜都端了上来。

　　先是冷菜，之后才是热菜。
　　众人围坐在1起，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唐胜作为焦点，也是不断被人敬酒。
　　虽然他平常不喝酒，但敬酒的都是家乡的长辈，他不得不喝。
　　吃吃喝喝到了晚上9点才结束。
　　唐大田今天喝得非常高兴，满脸通红，全身软绵绵的，走路也打晃。
　　郭家蓉赶忙说道。
　　“胜娃，别忙活桌椅板凳了，送你3爷爷回家。”
　　“不用那么麻烦。”
　　“3爷爷，这天黑，路也滑，你这么大年纪，万1出了啥事，可怎么得了？还是让胜娃送吧。”
　　唐大田呵呵笑道。

　　“我今年7十5了，村里每1块石头，每1根草在哪儿，我都清楚得很。别说走，我就是闭着眼睛摸，也能摸到家，没事的。”
　　刚说完。
　　他就1个趔趄，吓得众人1阵惊恐。
　　还好唐山河及时扶助他，不然真要摔了。

　　于是，唐山河便马上说道。
　　“我来送3叔吧。胜娃，你就在家，帮着你妈好好收拾这摊子事。”
　　“4叔，那麻烦你了。”
　　“应该的。”
　　临走前，唐山河忽然想起什么。
　　他立刻转身，颐指气使地命令道。
　　“王志军，你帮着胜娃把桌椅板凳都还了，地也扫干净了再回家。”
　　说完。
　　唐山河搀着唐大田往外走。
　　等他走后，唐胜才说道。
　　“志军叔，你也忙了1天，回去歇着吧。”
　　“不累。”
　　看着王志军扛起桌子就走，唐胜连忙端着板凳跟上。
　　今晚上他家摆了十桌，但大部分桌椅板凳都是邻里的，用了要还。
　　路上，唐胜说道。
　　“志军叔，我4叔的话没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山国和山河是亲兄弟，从小1起长大。山国是为了救我全家才死的。这些年，山河1直觉得，是我害死了山国，害得你和嫂子成为孤儿寡母。他心里恨我，这我知道，我不怪他。”
　　“4叔跟我爸感情很深，他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等他想明白，他就不会再针对你了。”
　　王志军淌着热汗笑道。

　　“我没事。”
　　把桌椅板凳还了，王志军又帮忙扫地。
　　地上有很多烟蒂和骨头，还有甘蔗皮、瓜子皮、花生壳，粘上水，扫起来特别费劲。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1个女人的喊声。
　　“志军，你儿子又不做作业了，快点来管着他。”
　　这人正是王志军的老婆，何翠莲。
　　听到这话，王志军马上恼了。

　　“我这儿忙不过来。你跟他说，再不做作业，老子回来收拾他。”
　　“志军叔，我来扫就是了，你赶紧回家吧。”
　　“没事。你婶儿不懂事，屁大点事也瞎嚷嚷。”
　　半个小时后，终于把地扫干净了。
　　王志军站在原地，环顾4周，确定没事干了，这才告辞。

　　回到家，何翠莲就板着脸，很不高兴道。
　　“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住那边呢。”
　　“你瞎说什么。”
　　“1年到头，你都是先顾着那家人。帮他们犁了田，再犁自家的田。帮那家人插了秧，再插自家的秧。人家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不叫你干，你也抢着干。怎么，你是他们家的牲口啊？就不知道要点脸吗？”
　　王志军立马就急了。
　　“你这叫什么话？当年要不是胜娃他爸及时来救了咱们1家4口，你还有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胜娃他爸不在了，胜娃又去外面上大学。我不帮郭家蓉嫂子，谁帮？”
　　“是是，你有理。那你知道其他人都说你什么吗？都说你胳膊肘往外拐。明明姓王，却是唐家人的狗。人家杀猪请客，去的都是唐家的人。你1个姓王的跟着凑什么热闹？家里没吃没喝了吗？”
　　“村里谁家杀猪，不请左邻右舍吃饭？他们姓唐怎么了，我姓王又怎么了？大家都是1个生产队的，怎么就去不得？”

　　何翠莲冷笑着说。
　　“请你去就去。那她请你上床你也去吗？要我看，你8成早就惦记她的床了吧。”
　　啪！
　　1巴掌扇在了何翠莲脸上，打得她目瞪口呆。
　　捂着火辣辣的脸，何翠莲的眼眶里很快就溢满了泪水，又气又怒道。

　　“你打我？”
　　“再敢说家蓉嫂子的坏话，我打死你。”
　　“好啊，你打死我啊。反正也要被人说3道4的，还不如死了痛快，你打死我啊，打死我啊！”
　　何翠莲开始撒泼耍混。
　　但王志军根本不吃这1套。

　　1把将他推倒在地，就督促儿子做作业了。
　　他们家的哭闹，被唐胜和郭家蓉听见了。
　　两家离的近，就十米左右，发生任何事情，对方都知道。
　　郭家蓉听到后，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只是想，王志军1年到头帮了自己不少忙，平常请他吃饭，容易遭人说闲话。这次杀年猪，王志军也是从早就开始帮忙。
　　今天请了这么多人，再请他，就不会有人说7说8的。
　　没想到，还是惹得何翠莲满腹怨恨。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郭家蓉和王志军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没有做出半点过线的事情，可还是架不住别人胡说8道。

　　唐胜虽然不常在家，但他也听到过1些风言风语。
　　他不会怪郭家蓉。因为他心里清楚，母亲1个人在家，既要忙活地里，还要喂猪喂鸡，非常劳累。
　　别人不理解她，他作为儿子，必须理解。收拾完家里，郭家蓉1边泡着热水脚，脸上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忙完1天，晚上泡泡脚，整个人都会非常轻松。
　　这时，郭家蓉问道。
　　“胜娃，你这次在家待多久？”
　　“妈，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出去了。以后家里有啥活，我都会去干。”

　　郭家蓉大吃1惊。
　　她虽然小学都没上完，没文化，但她明白事理，也知道唐胜的心思。
　　“胜娃，你好容易考上大学，又见过世面，不应该窝在这穷山沟里。妈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但你放心，妈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平常也有你4叔和志军叔他们帮衬着，没事的。你该干啥就干啥，千万别因为我，耽搁了你的前途。”
　　“妈，我就想留在你身边。”

　　“那玲玲怎么办？她愿意来咱们家吗？”
　　唐胜没说话。
　　他不想骗自己母亲。
　　郭家蓉马上就明白了，陈玉玲肯定是嫌弃自家条件不好，不愿意来。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郭家蓉也很大度，能理解。
　　陈玉玲是大城市的姑娘，肯定不喜欢待在这种乡下。
　　于是，她立马说道。
　　“等过了年，你就赶紧回去找玲玲。她是个好姑娘，妈很喜欢她。只要你们俩过得好，妈就高兴。”
　　说完话，郭家蓉也不泡脚了，穿好鞋就要走，不给唐胜反对的机会。
　　但回去找陈玉玲，就意味着要吃软饭。
　　这是唐胜无法接受的。

　　他站起身刚想解释1下，外面却忽然传来喊声。
　　“胜娃，胜娃！”
　　唐胜连忙去开门，来人正是唐山河，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
　　他很诧异。

　　“4叔，出啥事了？”
　　“你3爷爷的胳膊给摔断了。”
　　唐胜撒腿就往外跑。
　　刚跑到烂泥路上，结果被1块石头绊了，身体突然往前摔。
　　得亏唐山河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你慢点。”
　　唐胜管不了那么多，站稳后就赶紧往前走。
　　1路走到唐大田的家，里边已经站了78个人，都是他们唐家的。
　　唐胜走到堂屋，看到唐大田躺在太师椅上，胳膊被木板夹着，外面缠了布条，已经做了简单处理。

　　但伤筋动骨带来的疼痛，还是让他龇牙咧嘴，泪眼婆娑。
　　看到唐胜来了，唐大田着急要起来，招呼唐胜坐，结果又弄疼自己，发出了痛叫。
　　唐胜赶忙劝阻道。
　　“3爷爷，你千万别乱动。”
　　躺好后。

　　唐大田叹气道。
　　“人老了，不中用了，摔1跤就成了这样，唉。”
　　看到唐大田成这样，唐胜也很愧疚。
　　他急忙问道。
　　“为什么不送3爷爷去医院呢？”
　　唐山河解释说。
　　“3叔年纪大了，受不了摩托车的颠簸。他自己也不想去，说包点草药就能好。我们没办法，只得照他说的去做。”
　　村里人基本上都是这样。
　　崴了脚，摔了胳膊，只要不是特别严重，都是自己先去找草药来包。
　　如果真不行，才会去医院。
　　这主要有两个原因。
　　1、没钱。
　　村里人都很穷，1年下来，除开1切花销之外，顶多攒个几千块钱。
　　2、路太远。

　　从光明村去镇里边的卫生院，骑摩托车都要两3个小时。且道路崎岖，非常难走。1不留神，路上还容易摔。
　　所以，如果不是大病，重病，村里人基本上不往医院里跑。
　　明白了这1节之后，唐胜这才又问。
　　“3爷爷怎么会摔成这样呢？”
　　“天黑，没有看清楚路，摔到石头上了。”
　　“我看路边不是有路灯吗？为什么不开呢？”
　　唐山河气愤道。
　　“那些路灯都坏好多年了。”
　　“为什么不修呢？”
　　“没钱。”
　　唐胜很是诧异。
　　“生产队的路灯属于公共基础设施，出现故障、破损，应该是生产队出钱进行维修和更换，不需要咱们自己出钱的。”
　　“是这个理。但王忠奎是生产队长，他说没钱修，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这下唐胜就无话可说了。
　　1提到这事，旁边的唐家人就开始忍不住抱怨。
　　“去年，唐山同骑摩托车回家，就因为没有路灯，看不清楚路，结果车轮子撞到了石头，摔在了地上。摩托车的排气管把唐山同的腿给烫掉了1块皮，修养了半个多月才好。”
　　“1个月，何建国背红薯回家。当时天也黑了，路边有条蛇，他没看见，结果不小心被咬了1口，腿肿了1个月才好。还好不是太毒的蛇，不然何建国早就没命了。”
　　“咱们生产队，除了前面那几户有路灯，后面这几十户，都是1片漆黑。”
　　“王忠奎他姓王，当然要先顾着自己和本家人。看看他们那1段路，上面有路灯，下面是水泥路。回了家，半点土都带不进屋。哪儿像咱们，回1趟家，土都要带进去好几斤。”
　　“说1千道1万，还是因为王忠奎当了队长。他掌握了生产队的财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咱们唐家有人当了队长，这段路，还有那些路灯，早就解决了。”
　　1个个火气都很大，越说越愤怒。
　　唐胜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村里的道路泥泞不堪，沟壑纵横，本来就很影响大家的正常出行和日常生活。再加上路灯坏了，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不及时解决路灯和路面的问题，类似的安全事件肯定还会发生。
　　越想越着急。
　　但紧随而来的就是强烈的无力感。
　　他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

　　“再过几天就是生产队长的换届选举了，说什么也不能让王忠奎继续当队长。不然，咱们这几十户的路灯问题，还是没人解决。”
　　听到这话，唐胜忽然灵光1闪。
　　对啊！
　　要是自己当了生产队长，掌握了生产队的财政，那就可以拿集体的钱来维修路灯，这是合情合理的。
　　心里猛然激动了起来。

　　他正想表达这个意愿，但忽然有人问道。
　　“不让王忠奎当，那让谁当？咱们总得先有个人选吧？”
　　“当然是让咱们唐家的人当了。要是让外姓人当，路灯这事肯定还是没人管。”
　　这时，唐山同站出来说道。
　　“我看，咱们选山河吧。他这人脾气直，不怕事，肯定能干好这个队长。”
　　“对。王忠奎跟村支书关系好。咱们选的新队长，肯定会惹村支书不高兴，那这个新队长就必须要不怕事才行。我支持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