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28日，周四，10点，洛阳。
　　在昨晚的一场大雨后，没有一丝风，从早上太阳一出来就让人感觉异常的闷热。
　　肖岳低着头从民政局便民大厅里机械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前几分钟还是妻子的前妻，听着路边法国梧桐上知了挣扎似的尖鸣，直感觉心里更加的烦躁，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一下刺眼的骄阳，不知道往那里走，稍一滞，无目的的左转走向了路边的树阴里。
　　正要继续时，身后传来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准备去哪里？”
　　他回过头，看着深爱了多年的女人，强着笑了笑说：“还没想好。”
　　“啊~”女人依然俏丽的面庞欲言又止。
　　“好好生活吧，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们，但我会记着你们的，希望你们都别恨我。”肖岳说。
　　“......”女人张了一下口，想说什么，但终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没有说出来。
　　肖岳心似刀割，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右手挥了一下，向前走去。
　　“等下。”女人紧走了几步，肖岳回头，她来到他面前，翻了一下包，从里面拿出一张一百、两张二十的，塞到他手里，他知道，这是她所有的钱，下午她就要去兼一份工作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去吃碗面吧。”女人擦了一下脸，转过身，有些蹒跚的走了，望着她明显清瘦的身体，肖岳不由的仰天长叹了一声，转身茫无目的向前走去。
　　往事不由涌向心头。
　　他1993年二十岁时从河南医科大学毕业，为了实现创建一家医院和一家药厂的理想回到家乡工作。期间追求到了初中就暗恋的妻子，那可是初中到高中的第一校花，并且生了两女一男三个孩子，但在努力工作奋斗了十年后，感觉那样下去，理想只能是幻想，在同妻子商议后，决然去上海进修学习，然后在上海、广州、洛阳等地工作、研究了十年后，才知道，就是成为名医，自己的理想仍然只能是幻想，因为创建一家医院和一家药厂，是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的。

　　怎么办？创业、挣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于是，在2012年在郑州注册了一家医疗设备租赁公司，2013年在北京成立了一家医疗投资公司，从此心中只有事业和实现理想的勇力，然而并不真正的懂经营、懂资本运营的他，债台逐渐高垒，同时也忽视了妻子、忽视了孩子们，使自己的婚姻慢慢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面临多重起诉和巨额债务的时候，无奈选择了和深爱的妻子离婚，净身出户了。他要去躲债、要去再创业，而他的妻子要去独自抚养三个孩子。
　　肖岳边走边想，不由得泪流满面。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过了今天，自己就四十九岁、五十虚岁了。谁还会相信我能翻身？谁还会帮助我、和我一起创业？“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自己的双鬓也已有白发了！

　　不！我不能认输！我不能沉沦！我要振作起来！可我能做什么？
　　一边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想着，现下吃住都是问题，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翻了一下包，看了看微信，加上前妻给的一百四，他所有的身价只有三百六十八块。
　　必需先活下来！去郑州找工作，他想。
　　坐公交到了火车站，已是中午，但他根本不想吃什么，就买了两罐啤酒，在烈日下开始排队，由于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影响，购票前是要排队检测的。一边跟随着队伍蠕动，一边望着广场上矗立着的大钟鼎，不由又想起了他的理想、他去上海求学所坐的火车、他刚到洛阳的日子，想起了和爱妻的卿卿我我，想起了孩子们快乐的笑脸......
　　到了郑州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肖岳马上去了郑州火车站广场东边的人力市场，他急需要找一个最好是每天都能拿到钱的工作，那怕一天挣一两百也行，要不吃住都是问题，但他一直转到了人力市场下班，才发现找个工作真的难，由于疫情的影响，招临时工的单位很少，有几个，也是要有技术的木工、焊工或电工等类，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会，大脑中不由一片空白......
　　他来到了火车站广场的天桥上面，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际，不由得想起了元代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不由又想起了另一个断肠人，她在洛阳。

　　华灯初上了，他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那么多同学、老乡，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联系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创业失败、一屁股外债，是躲都来不急的~
　　想了想，还是上了B11路公交车，他准备去柳林附近，那里的环境他比较熟悉，因为他创立的第一家公司就在那里。到站下了车，他顺着三全路往西走着，路上匆匆的行人没有人多看他一眼。突然，他发现路北边的一个银行的ATM站正在装修，门没上锁，以前他来这里取过钱的。推门进去，地上有一堆装满着沙土的袋子和两块约一米五长半米宽的木板，苦笑了一下，他想起了中学时学过的一篇课文《梁宝生买稻种》，“划着一根火柴，看了看票房的情况，他划第二根火柴，选定睡觉的地方，划第三根火柴，才把麻袋在砖墁地上铺开来。”感谢苍天啊，天气还不凉，今晚算是有地方住了！去附近的一个小超市里，花了十九块，买了一袋火腿肠、一小袋花生米、一瓶矿泉水、一盒蚊香和一个打火机，他平时很怕蚊子叮的。然后回到了ATM站，点着了蚊香，拿出毛巾，简单擦了擦木板，坐在上面，一边哼着《流浪歌》，一边吃喝，在喝完了那两罐啤酒后就躺在木板上，把背包垫在头下，胡乱的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谈恋爱的时候，他牵着那个女孩子的手，两个人在春天的田野里不停的奔跑，欢快的笑声不停的飘荡在充满花香的空中......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的这么沉。想起往北边不远就是一个社区医院，就收拾了一下，来到那小医院的卫生间里，洗脸刷牙擦身，换了一套衣服，原来穿的明显是有味道了。
　　坐上公交去陇海西路郑州最大的人才市场，但转了一上午，也没能找到马上可以拿到钱的工作。正在无所适从时，一个中年妇女似是装着无意的朝他这边走过来，斜着眼向他看了看，然后转脸走过来问他，“请问，你是在找工作吗？”肖岳不由一怔，这女人看着是个中年妇女，但一开口，那声音就是个少女。

　　“是的，但我想找个天天能拿到钱的活儿。”肖岳想了想说。
　　“那你可以试试的，我们正在招分拣员，白班一天一百二，夜班一次一百六。”那女的盯着他微笑着说。
　　“我可没干过这活儿，能具体说说吗？”肖岳试探着说。
　　“呵呵，就是按要求分拣邮件，没什么技术含量，有师傅带的，一学就会。”“一个班十二个小时，下班就发当日次工资。”“如果你能按周或月干，一个班多十五元，还安排住的地方，八个人一个房间，有空调、有热水、有洗澡间、有洗衣间，还有WIFI的。”那女的在说到WIFI时加强了一下语气，然后继续道：“夜班管一顿饭，白班不管饭，但宿舍旁边就是小饭店，很方便的。”那女的一边盯着他一边慢慢地说着。

　　“需要办什么手续吗？”肖岳问。

　　“呵呵，只干一个班的话就不需要，进厂时出示身份证就可以了，按周或月干的话，需要签个临时用工协议并压身份证。”她开始有点灿烂的笑着说。
　　“在那里吃饭一般多少钱一餐？”肖岳想了想问。
　　“早上一般三到五元，中午和晚上一碗面、一份套餐都是十块钱，不贵的。”那女的继续灿烂的笑着说。
　　郑州市区一碗面一般要十五到十八，套餐要十五到二十五的样子，这价钱还算便宜，肖岳仔细算了算，如果上夜班的话，七天可以挣一千二百二十五块，因为白天要睡觉，下班时吃一顿早餐，然后吃一顿夜班管的饭就可以了，早餐也可以多买个馒头油条什么的，自己的三百多还可以活下去的。
　　“不会克扣工资什么的吧？”肖岳故意问到。

　　“哟~看您说的，我们可是正规公司，是跟邮政物流分拣中心签了长期协议的。”那女的更加灿烂的笑着说，声音也越来越像活泼少女了。
　　妈的，先干着再说，考虑多了也没啥意义，肖岳心里想。“那我按周干夜班吧。”
　　“好嘞！咱们加个微信，我把集合地点、时间和现场经理的电话发给您，您提前联系他，他会给安排好住宿的。”那女的更更灿烂的笑着说。
　　加了微信后，那女的马上就发了信息并留了肖岳的手机号，就眼珠转动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肖岳想了想，慢慢的就明白了，这个女的就是个拉皮条的，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肖岳从人才市场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肚子一阵咕咕叫，才想起自己早饭都没吃，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他想。郑州市人才市场在陇海西路和秦岭路交叉口东侧路北，东边就是高架立交，由于靠近郊区，饭店不多，向周边看了看，见路对面有个西南面馆，在这近郊区的地方，感觉应该会便宜点，就向东绕过路口的斑马线向对面的面馆走去。
　　迈进面馆，立刻有轻微的歌声传来，竟然是小鱼儿的《夜夜夜漫长》，这时一个优雅的声音传来，“大哥，您想吃点什么？”转脸一看，一个三十来岁、有一米七的个子、穿着OL职业装、乌黑的长发辫好了盘在头上、高鼻梁、面色白净的美女笑着问。
　　“一碗鸡蛋面，有吗？”面对着自己从小就喜欢的类型的美女，肖岳也不好意思问价格了，就直接报了面，看了一下店里，门口是吧台，左侧里面应该是厨房，右侧是用餐厅，厅里有两排十长张方桌子，典型的快餐类餐馆，只有一个民工样子的人和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人在用餐，每人占了一张桌子，肖岳就向里面走去，随便坐在一张桌子上，将双肩包取下来放在身边的椅子上，这时那美女跟了过来。“大哥，鸡蛋面有的，您看点个什么菜不？我们这儿是地道的贵州菜，当然拿手的也是贵州的特色面食。”她微笑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传神似的，不由得让肖岳想起了刀郎的《大眼睛》，这时也感觉到了那首《夜夜夜漫长》是单曲循环播放的。

　　“老板啊，请问您店里这个点儿，放《夜夜夜漫长》是个啥意境？”肖岳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她说。
　　“回答这个问题嘛，大哥，您可要点个菜哟~”这美女边轻捂着小嘴边笑着说。肖岳这时才看到，这美女是真的美，水灵灵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性感的红唇，白皙的面庞，加上一米七的个子，真真的是绝配。
　　“大哥，您就点一个呗，我们这儿的贵州菜真的很地道的。”“再说了，您不是还想要知道这个点儿，放《夜夜夜漫长》的意境嘛~”这下搞的肖岳有点不好意思了，无奈的接过了菜单，看了一眼，还好，菜都在三十块左右。肖岳前些年去贵阳开过一次医疗会议，在那里呆了一周，知道一点贵州菜，就点了一个折耳根炒腊肉和一瓶啤酒，一碗肠旺面。心里不由的计算着，菜三十六块，啤酒和面估计二十块，一下子花掉五十多块，肖岳不由得心里一阵抽抽。

　　美女老板随即回身向厨房方向喊一声：“一份折耳根炒腊肉，一碗肠旺面。”然后去拿来了啤酒并打开了放在桌子上，转身要走。
　　“嗯，老板啊，你还没告诉我这个点放《夜夜夜漫长》的意境呢？”肖岳说。
　　“嘻嘻，您进店前就没有看到招牌上的字吗？”美女老板闪了一下她漂亮的大眼睛笑道。
　　“没注意，只看到了西南面馆四个字。”肖岳回道。
　　“前边还有夜漫长三个小字呢！要不，大哥，您再去看看。”美女有点调笑的道。
　　“他妈的！老子的五十多块呀！”挥了挥手让美女离去，肖岳不由的在心里骂道。
　　一边思考着事情，一边等菜上来，耳边又传来了《夜夜夜漫长》的旋律，心中不由的充满了惆怅，拿起桌子上的一次性杯子，倒上了啤酒，一口啤酒干了下去，他没有注意到，那个美女老板又看了他一眼。这时，刚才吃饭的两个人已吃完结账走了。
　　菜上来了，面也接着上来了，就在肖岳将要听吃完时，突然门口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有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中等个儿，小平头，宽肩膀，一脸的横肉，脸红红的，像是喝了酒的样子，另一个是二十来岁，有点偏瘦的高个的长发小伙子。
　　美女老板一见到这两个人，明显的脸色紧张，只听那中年人说：“妮啊，你这欠的钱啥时给啊，阿叔这边还急等着用呢！”
　　“表叔啊，您看这店几个月了，生意也不好，我大（父亲）去年又重病刚去世。您能不能给我再缓缓。”美女老板怯生生的道，这姿态真是有点楚楚可怜。
　　“不行，要么把本钱一下给我，要么就清了这些年的利息，照顾你们几年了，我这儿也难啊！”那中年人道。
　　“可，我现在也没有钱啊，阿叔，您就给我再缓缓呗，我攒一下，不管多少，月底就给您打过去。”美女老板低下头，双手抓着衣襟说。
　　“不行，我还要急着去相亲呢，我可喜欢秋秋妹了。”那个小伙子说。这一开口，肖岳感觉到这个小伙子的智力好像有点问题。
　　“妮啊，你也是的，小东多好一小伙子，不就是没文化吗，但人实在，那电工手艺，在郑州打个工，一个月也能挣个大几千的，你一个寡妇，嫁给他多好啊。”那中年人说。
　　“表叔您别说了，我不会嫁给他的！您放心，钱我会还给您的。”美女老板抬起头，决然的说。
　　“阿姐，小东哥说，你嫁给他，他就会帮你还账的！你说你一个扫把星，没人要的货，咋就不知好歹呢！”那小伙子愤愤的道。
　　“你、你、你.....”美女老板有点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的啥呀，你不是扫把星，怎么要娶你的三个人都不明不白的死了，也亏得小东哥能看上你，你就知足吧，哼~”那小伙子说。
　　“你、你，你胡说！”美女老板的气的浑身颤抖，似要虚脱，伸手扶住了吧台。

　　“我胡说啥了，我哥就是你害死的！他要不是看上你，他会死吗？你快点还我们当时订亲的彩礼和借的钱，别耽搁我相亲！”那小伙子明显的怒道。这时那中年人也狠狠的盯着她。
　　“阿叔，这个月底，我一定先给您两万，其他的我每月都会给您一些，行吗？”美女老板无奈道。
　　“不行！今天不给钱，我就把你的店砸了！”那小伙子吼着，顺手就抄起了吧台前箱子里的一瓶啤酒举了起来。
　　“不要啊，大志，都是自己人。阿叔，您先坐下来，咱慢慢说。”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也是二十多岁的胖小伙。
　　“慢慢说个屁，你个厮儿姑娘养的！要不是你，秋秋妹子早嫁给我了！”那小伙子愤怒的说着酒瓶了就砸了过去，由于距离不到一米，正好砸在胖小伙的头上，胖小伙也没防备，顿时身子一软就要往下倒，额头上的血已经开始往下淌，美女老板赶紧去扶也没扶住，他就慢慢的倒在了地上，那小伙子一怔，愣住了，那中年人反应到快，一边拉着那小伙子往外走一边说：“赶快把钱准备好！要不然，咱没完！”

　　“仨儿，仨儿！”美女老板也够不上其他的了，赶紧俯下身子去看胖小伙儿。
　　肖岳赶紧走上去，拿开美女老板的手，说：“我来看一下，我是个医生，你这儿有消毒的东西没？”
　　“没，没有。”美女长吸了口气说。
　　“姐，我没事。”这时胖小伙儿说。
　　“有一次性口罩没，我先看下伤口。”肖岳说。
　　美女老板赶紧从吧台内拿出一包一次性口罩递给肖岳，肖岳用一次性口罩轻轻的擦试了伤口，判断里面没碎玻璃，但伤口有两公分多，就说：“伤口是需要缝合的，东边路口向南好像有家社区卫生服务站，一起去看看吧。”
　　“好、好。”两人同时说。肖岳帮她拉起来胖小伙儿，关了店门，三人一起往社区卫生服务站走去。
　　到了社区卫生服务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给胖小伙儿缝合了三针，包扎好，开了点口服的药，嘱咐了按时吃药换药，然后就回到了店里，期间两人是一直的感谢，肖岳也只是笑笑说：“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回到店里后，看胖小伙儿已经没事了，肖岳背上包，说：“饭钱是多少？”

　　“大哥，让您受惊了，又麻烦您这么长时间，怎么能收您的钱啊！”美女老板说。
　　“两回事儿，还是算一下吧。”肖岳笑了笑说。但美女老板和胖小伙儿是坚决不收，肖岳也不好再坚持了，反正自己正穷呢。
　　“那我走了，再见！”道了声别，肖岳就要出店门，美女老板突然说“大哥，看您是在郑州工作的吧，留个联系方式呗，近期有新菜要上的，到时我们请你来品尝。”
　　“那就加个微信吧。”肖岳想想也无所谓，但前途未卜，他的手机号可能会变，就说。
　　“好嘞。”和美女老板加了微信，肖岳备注了一下“西南面馆”。就在两人的道谢中离开了。

　　邮政物流分拣中心在东四环商都路北边，就边坐车边休息吧，坐上了公交车，肖岳打开微信，才注意到那美女老板的微信名“毕节妹子”，头像是穿着苗族服装的她，“呵呵，还是个少数民族的美女啊。”路程需两个半小时左右，要转一次公交，确实也困了，肖岳就和司机师傅说了下到紫荆山站叫他一下，就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这时耳边似乎传来了《夜夜夜漫长》的音乐声......
　　五点许，肖岳来到了邮政物流分拣中心附近，就按微信上现场经理的电话拨打，通了，电话中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那位啊？”
　　“您好赵经理，我是来入职分拣员的。”肖岳说。
　　“哦，你是日工还是？”对面的声音感觉有点程式化。
　　“赵经理，我在人才市场报名时，说的是先按周来工作，我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儿，对相关情况不了解，请问怎么办手续？住宿怎么安排？”肖岳诚恳地说道。
　　“哦，你加我的微信，就是这个手机号，然后我发你位置，你直接过来吧，门口有个宏远人力的牌子，进院了给我打电话。”对方说。还没等肖岳回复，对方就挂了电话。
　　肖岳苦笑了一下，发出了添加对方微信的申请，他马上就通过了，并立即发来了地理位置。肖岳打开看了一下，大概在直接向西四百米的路南，就顺着路走过去。

　　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走了两分钟，在通信大厦西边是一道围墙，围墙中间有一个大门，大门右侧订了个有“宏远人力”的一张牌子，门是虚掩的，肖岳就推开门进去，院子大约有三千平的样子，东西各一栋两层的简易房，从外面挂的衣服看，东边是女宿舍，西边是男宿舍。
　　给赵经理打了电话，他说上西边二楼第一个房间，到了，门是开着的，屋里有一女两男三个人、三张桌子，每人一张，左边的一个男的坐的是老板椅，几个人都是三十岁左右，正在聊追剧，还挺热闹。
　　“请问那位是赵经理？我刚打过电话的。”肖岳礼貌的说。
　　“你呀，过来，把身份证给我看看。”那个坐老板椅的说。看来他就是赵经理无疑了，肖岳走过去，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他，他接过来貌似认真的看了看，递给那个女的说：“给他办理手续吧。”
　　那女的让肖岳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递给他两张表格，肖岳一看，一张是健康承诺书，就是承诺自己健康状况良好的，另一张是用工协议，肖岳简单看了一下内容，除了他们没责任的条款和卫生管理外，就有一款规定是上周月工都是工期结束次日发工资，肖岳直接就签上了名字，那女的把他签的表格和他的身份证直接放在了一个档案袋中，转身锁在了旁边的保险柜里，拿给他一件上衣，然后说：“这是工衣，爱惜着穿，离职要收回的。我带你去宿舍。”

　　肖岳接过上衣，跟在她的身后向南边走去，他被安排到了靠南边的房间218，再南边是卫生间和洗澡间。进了房间，里面有四张上下铺行军床，八张一米二的桌子、八只塑料凳子和一个组合铁皮柜，正好是八个分柜。从床铺的情况看，这个房间现在住了四个人，还算整洁。
　　“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不准乱放东西，贵重点的东西锁在柜子里，但丢失了公司不负责。”“卫生间有热水器，二十四小时有热水。厂里也有热水喝的。”“洗澡间里早上八到十点有热水，晚上八到九点有热水。”“房间里只能给手机、平板、电脑类必需用品充电，不能用其他电器。”“公司每天都会检查，违反了规定处以五十元到一百元的罚款。”“出门往西五十米有几个小饭店，你收拾一下可以去吃饭了。看你没带被褥，西边饭店处有超市卖的。”“夜班的加餐饭是在厂里吃，到时会分班用餐。”“夜班是下午六点半集合，上下班都是统一由公司的人带领往返，期间有事外出要去办公室给值班人员写条子。”也不管你能记多少，那女的一口气就说完了规则。

　　“明白的。”肖岳说。
　　“现在住着的四个人下午正在加班，明天早上才回来。加班有加班费的，一个小时十五元。”那女的见肖岳在看那几张床铺，就说。

　　“哦，谢谢！”肖岳也想不起有什么可问的，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