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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浮点大颗粒

  王海出狱后,仅用半个下午的时间,就找到了将他送到监狱的侯玉茹。
  三年前,王海并不认识这个刚刚死去丈夫的二十一岁女人。
  可是她,一口咬定王海对她耍流氓。
  那天下午,天气闷热难耐,王海在自家菜园干农活时,就念叨着去一趟两公里外的北河,到比井水还清澈,比泉水还甘甜的北河耍耍水。
  北河因为离家较远,王海并不常去。
  但听说北河那地方一到晚上,常有陌生男人和陌生女人在一起偷偷游泳,王海便有了去凑凑热闹的冲动。

  到了后,王海发现,河道里男男女女有上百人,穿着大裤衩,戏水欢闹,并没有他所期待的场面出现,更没有他想象中的画面出现,这让王海有些失望。
  不过,清洌洌的河水里到有不少俊男靓女在戏水,这给王海带来些许欢乐。
  脱了背心,穿着大裤衩,王海跳到了离众人有些距离的河道里,孤零零地玩着水。
  随着夜色渐渐深沉,河道里的人纷纷离开。
  天气雾蒙蒙的,月亮也非常知趣地躲进了云层里。
  王海扭头望向四周,除了自己,现在的河里一个人都没有。
  身上的污垢,早已洗得干干净净。看四下无人,王海想放飞自我一次。
  于是,脱了衣服,从岸上“扑通”一声,跳进了深水区,欢快得像个鱼儿一样。
  当王海的头从水面上露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远处竟然有一个女人。和他一样,在水里欢快地畅游。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王海看不清女人的脸,但能看清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
  即便没有月亮,河面反射的亮光,足够映照出眼前女人白雪一样的肌肤。
  这个女人是谁家的,怎么这么大胆?竟然和自己一样,半晚上在河里游泳,就不怕被坏人惦记吗?

  女人站在远处的水中,时而扭头望向王海,时而一头扎进水里,朝远处游去。
  女人发现王海时不时地朝自己这边张望,便有意朝男人这边游。
  王海却自觉地朝更远的方向游去,始终和女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女人抬头望了望天空,似乎觉得阴沉的天空是一种不祥的预兆,便一个人背对着王海上了河岸,朝岸边放衣服的灌木丛走去。
  女人上了岸,小腰一扭一扭地朝岸边走去。
  王海望着她,将她一直目送到岸上,又看着她将自己搭在岸边灌木丛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痴痴地目送她钻进旁边那条深不见底的田埂小路。
  这女人真够大胆的。王海心想,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就不怕被人劫持。
  想到这里,王海迅速从水里出来,穿好衣服,远远跟在女人身后。
  他没有别的意思,潜意识里只是想保护这个女人。
  因此,他和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王海打算等女人进了村,他再离开。
  就在王海为自己的仗义举动而沾沾自喜时,突然从旁边的玉米地,钻出一个男人来。
  男人蒙着脸,并没有左顾右盼,而是直接从背后掐着女人的脖子,将她拖进了旁边的玉米地。
  不好,王海大喊一声,奋不顾身地朝前追去。
  女人大喊大叫,又蹬又踹。

  王海冲进玉米地,发现歹徒正骑在女人身上,已将女人的上衣扯烂。
  王海一脚上去,将骑在女人身上作恶的男人踹飞出去,又挥舞着拳头将歹徒打跑了。
  王海单膝跪地,将浑身发抖,哭哭啼啼的女人从地上扶起来。
  “大姐,大姐,你没事吧!”
  “你个流氓,我跟你拼了!”女人突然发疯似的冲着王海大叫。
  王海懵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坐起来的女人,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巴掌。

  “啪!”火辣辣地疼。
  女人继而抓着王海的衣服大喊:“来人呀,快来人呀,流氓,抓流氓啊!”
  王海使劲摇晃着女人,希望女人清醒一点,不要认错人了,更不能将他当坏人。
  是他救了她,是他将欺负她的流氓一脚踹飞,赶跑了。
  但女人的双手却把王海抓得更紧了。
  王海用力推搡着女人,女人却像八爪鱼一样,反而骑在了王海身上。
  完了,完了,被人讹上了。
  王海左推右挡,为了挣脱女人的纠缠,抽出右手,狠狠地回敬了女人一巴掌。
  “啪!”
  一巴掌上去,女人不哭了。但响亮的耳光将王海自己吓了一跳。
  连只虫子都不忍心伤害的王海,竟然在情急之下,扇了陌生女人一个耳光。这是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一种恶行。
  王海盯着女人红白相间的鹅蛋脸,后悔不已。
  女人看着王海,很快又恢复理智,哭声比先前更大了。
  此地不宜久留,王海最终还是选择了逃跑。
  不料刚跑到路口,便被三个村干部模样的男人扑上来,按倒在地。

  一阵拳打脚踢后,王海被扭送到镇治安办。
  第二天,便被关进了监狱。
  王海有口难辩,人赃俱获,被以“流氓罪”逮捕,入狱三年。
  已经到手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因此事而作废。

  为发展山村教育,补充山村教师短缺问题,大秦师范学院每年都给新沣县的贫困山区乡镇一个师范委培生名额。
  王海所在的南山镇每年都有一个。
  如果在新沣县一中,高考成绩在南山镇同学中排名第一,且又愿意接受师范委培生,将直接录取。
  当年南山镇上县一中参加高考的就两个人,一个是王海,另一个是王海的同学,南山镇镇长萧尚仁的儿子萧峰。

  最终这个师范委培生的名额给了萧峰。
  学霸王海名落孙山,最终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知根知底的人感到惋惜,吃瓜群众却觉得活该。
  现在的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十里八乡皆知的坏蛋,他试图对一个刚死了丈夫的二十一岁女人欲行不轨,被村干部抓了个现行,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残酷的社会给刚刚成年的王海上了一节人生大课。
  一个八零年代让无数人羡慕不已的准大学生,瞬间就从人生的高光时刻跌入低谷。

  造化弄人,命运对于这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但他没有向命运低头,出狱当天,就去找陷害他的那个女人报仇。
  他发誓,他要将自己失去的一切全部拿回来。
  今天,王海出狱了。
  他现在正蹲守在仇人侯玉茹家的窗户下已经四个小时了。
  凌晨一点钟,随着侯玉茹卧室的煤油灯被点亮,王海知道这个诬陷他,让他蹲大牢,让他失去上大学机会的漂亮女人,半夜起床要上厕所。

  王海终于等来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果断行动。
  山里的人家都将厕所建在屋外。
  此时,躲在矮墙外面的男人,透过密密匝匝的蒿草,看到穿着宽松睡裙的女人,急急忙忙闪进了院子里的旱厕。
  很快,旱厕传来一声屁响。原来漂亮女人也会放屁,还他么这么响亮。王海心里吐槽。
  等仇人甩动裙子从厕所出来时,王海果断地将手里的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那张会撒谎的嘴巴。

  “我是王海,跟我到野地里一趟,你只要敢吱一声,明天全村就能吃上你的酒席!”
  王海恶狠狠的语气显然吓住了侯玉茹。
  “嗯,嗯,嗯!”
  侯玉茹先是一惊,继而浑身哆嗦地不住点头表示同意。
  当清醒后的侯玉茹看到王海熟悉的英俊脸庞,听到那浑厚有力的声音时,脑袋一歪,身体像堆烂草绳,瘫软在地上。
  两人虽然都是南山镇人,但小时候所生活的村子隔着一道川,相距三十里路,互相也不认识。
  王海是王家庄菜农王寿山的独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侯玉茹是嫁到王家庄对面山头姚家庄的媳妇。
  王海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素不相识的丰满女人,为什么要陷害他。
  看侯玉茹瘫倒在地,王海蹲下来,将手里明晃晃的匕首划过女人白皙的脸蛋,又从脸蛋滑落到脖子。
  用刀背在脖子上划拉了一圈后,刀子便顶在女人心窝处。最后,又将刀刃放在女人脖子处。

  “想耍赖?刀子可不长眼睛?”王海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故意透出一股痞气。
  侯玉茹颤颤巍巍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轻声道:“只要不伤害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要想活着离开这里,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好,那自然是一根毛都不会少。表现不好,我连你全家一起干掉……”王海将自己的嘴对着侯玉茹的耳朵,恶狠狠地低语道。
  这个连一只毛虫都不愿伤害的善良小伙子,此时却故意装的像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我对不起你。”
  女人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用手指尝试着轻轻推开王海手里的匕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村外边的野地里去。你把刀拿开,在门外面等我,我回屋把灯吹灭。屋里灯一直亮着,会惊醒我的女儿的。”

  听完女人的话,王海一把抓住侯玉茹的头发,狠狠地将她的头发拉向地面:“敢耍花招,今晚要了你全家的命。”
  侯玉茹仰面朝天,大张着嘴巴,使劲摇晃着脑袋。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我绝不会拿我女儿的生命开玩笑。”
  “几岁了?”王海问。
  “三岁半。”女人回答。
  “在屋里?”王海又问。
  “嗯,在炕上睡着了。”
  侯玉茹回答完,王海松开了女人的头发,微微点头,悄然道:“抓紧时间。”
  侯玉茹没有辜负王海,回屋将煤油灯吹灭,又蹑手蹑脚地出来,手里捏着一根绑头发的皮筋,从外面轻轻锁上了屋门。
  侯玉茹没有换衣服,穿的和刚才一样,还是那件灰白色直筒睡裙。
  王海跳出了院子的女儿墙,站在石砌的墙外,望着侯玉茹蹑手蹑脚地锁好了院门。
  王海一扭头,看到女人跟在他后面,便迈开大步子,朝村外野地里的方向走去。

  出了村口,来到一处荒野地,王海问:“半夜三更,你就这样跟我出来,真不怕我结果了你?”
  侯玉茹一听这话,跪在地上,抱着王海的腿,立马哭了:“王海兄弟,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是我害了你。这一切都是王耀武逼我的。那年,我刚死了男人,我男人的小学同学王耀武来送葬,看上我了。第二天,他来找我,塞给了我三十块钱,说从今往后,他会罩着我。我答应了他,后来,他就逼我……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上大学的机会,那你就把我……我罪有应得。”
  王海质问道:“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将无法改变,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侯玉茹停止哭泣,道:“你结果了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减轻痛苦,你现在就动手。”

  王海冷冷一笑,将手里的刀子反转过来,用刀背在女人挂着泪水的鹅蛋脸上轻轻一划拉,吓得女人下意识往后缩。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真以为我不敢?”王海怒气冲冲道。
  “只要你放了我,答应不伤害我女儿,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女人低头颤巍巍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这样哭哭啼啼,不怕把野狼和黑瞎子引来吗?”
  侯玉茹一听,赶紧站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黑魆魆的树林和四周密密匝匝的荒野地,吓得往王海身边靠了靠。
  王海的表情依旧冷漠,后退了一步,没有给侯玉茹依靠到他身上的机会。
  侯玉茹也不怪责,抹了一把眼泪,跟着王海低头朝庄稼地方向走去。

  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来到了王海家菜园中的茅草房。
  “衣服脱了!”王海对着侯玉茹,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侯玉茹乖乖地将睡觉时穿着的直筒粗布裙子,从头上取下来。
  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耀在这个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微胖女人身上。

  王海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女人,他默默地注视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女人足足有五分钟时间。
  八十年代的山村,大部分人家都没有解决温饱问题,但姚家庄姚满仓的媳妇侯玉茹却长得肤白貌美,是这一带最美的女人。
  只可惜,红颜薄命,两人结婚刚一年,姚满仓在攀上山崖采摘野蜂蜜的时候,草绳断裂,坠崖而亡。
  面对眼前尤物一样的女人,王海并没有多大兴趣。他的胸中充满了仇恨,他要报仇,要将这罪恶的一切暴露在阳光下,把这些陷害他的人,全部送进大牢。
  迟疑了片刻之后,王海收回了他的目光。

  “躺床上去!”王海命令。
  女人乖乖地平躺到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夏夜,山里的气温下降得很厉害。
  盯着躺在床上白如粉蝶,瑟瑟发抖的侯玉茹,王海竟一时想不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侯玉茹的身体依旧微微颤抖。
  王海顺手拿来搭在床头侯玉茹的裙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缓缓地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又徐徐地将嘴里的烟雾吹到了女人的脸上。
  “咳咳!”侯玉茹被劣质纸烟呛得咳嗽了两声。
  转过脸,问:“你学会抽烟了?”
  “号子里跟狱友学的。”

  “哦!”侯玉茹轻哼一声,将王海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掀掉,道:“我准备好了,你上来吧!”
  王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他的仇人对他说的话。
  要知道,他今天晚上拿着刀子是来报仇的啊!这样一个香艳的场景,这他么到底是报仇还是报恩啊!
  沉默冷静了片刻,王海又朝平躺着的侯玉茹瞅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我不好这个。”
  侯玉茹却说:“你只要不害我,答应不伤害我的女儿,我把什么都给你,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怪你。”
  王海被侯玉茹过于主动的言行激怒了,骂道:“有完没完?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一根毛都不会从你身上拔下来。你还这样叽叽哇哇,小心老子真把你给弄了!”
  “你不会的,你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不像萧尚仁和王耀武那两个杂种!”

  侯玉茹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裙子滑落下来。
  面对王海,侯玉茹眼泪汪汪道:“王海兄弟,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一个无知的女人当年被人利诱,干了一件令自己后悔一辈子的错事。到现在我才明白,除了你之外,我所遇到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王耀武,还有萧尚仁那个镇长,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知道就好!”
  “是他们当年合伙欺骗了我,诱惑我,威胁我,让我诬告你糟蹋了我。”
  “当年我只想英雄救美,谁知这一切都是你们提前设计好的。”
  “对不起王海兄弟,真的对不起你。”
  “为了那个保送名额,你们不惜一切代价,诬陷我糟蹋你,导演出这么一出大戏,让我受了三年牢狱之灾,够狠的你们!”

  “王海兄弟,我不是狠,我是蠢。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侯玉茹从床上下来,泪流满面地跪在了王海面前,道:“今晚,我就跪在这里,任你发落。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你知道我不会动你,更不会伤害你,何必使用这样的苦肉计?”
  “不,不,这不是我的苦肉计。王海兄弟,我是真的糊涂啊!我真心实意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减轻你的痛苦,你现在就动手吧!”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海走到木门后,拽了拽挂在门口的一截细长铁丝,用铁丝在木门的木栓处缠绕了几圈,算是将茅草屋的木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将烟叼在嘴里,望着跪在地上赎罪的女人,大口大口地吞吐着烟雾。
  茅草屋里烟雾弥漫,散发着呛人的劣质烟草的味道。
  一根香烟,王海只吸了五口,便捏着烟屁股,将香烟扔到了地上,踩碎。

  然后,扶起跪在地上的侯玉茹道:“你也是受害者,起来吧!”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女人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女人站了起来,将束在头上的黑色皮筋取下来,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束紧,面对着王海,一言不发。
  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女人。

  王海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原谅你了。从今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说完,王海将女人的裙子塞到她怀里,对着女人道:“等天亮再回去吧。天亮了,这里就会有人来收菜,你也会很安全的。”
  说完,王海拧开了反锁木门的铁丝,打开了木门。
  “等一下!”
  正在王海要迈开大脚离开这里打算回家见父母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王海扭头,发现女人睁着一双杏花大眼,眼泪汪汪地望着王海。
  “还有什么事?”王海问。
  “你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女人带着一丝哭腔。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睡你?”王海猜出了女人的意思。
  “嗯!”女人点点头,眼泪哗啦啦地滚落下来,道,“这样我才好受些!”
  王海望了望茅草屋外漆黑的夜空,又瞅了瞅屋里一脸期待的女人。
  看王海犹豫不决,侯玉茹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更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
  王海冷笑一声道:“你就这点出息啊?”
  “我?”女人不解王海的意思。
  “高攀不起。”王海说完,扬长而去。

  离天亮还有四个多小时,王海穿过菜园,穿过庄稼地,朝北河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王海发现有人不远不近地一直跟踪他。
  “别躲了,小心被狼叼了去。”
  侯玉茹这才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小跑着来到王海跟前。

  “你老跟着我干嘛?”王海问。
  “我怕?”女人回答。
  “你不怕我把你糟蹋了?”
  “这样更好,如果你真的做了,我反而感到轻松许多。”女人回答。
  “行了行了,你别这样缠着我。我已经说了,我原谅你了。从今往后,咱俩谁也不欠谁的。就像三年前,咱俩互相不认识一样,好吗?”
  “可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了。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王海兄弟,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其实,咱俩还是挺般配的。”
  “你说什么?”王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想到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竟然对他有这样的心思。
  “你他么什么意思?你是个死了男人的有孩子的女人,而且还比我大三岁?你他么做梦了吧?”

  “女大三抱金砖!”
  王海听到女人嘴里嘟囔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女人愣在原地。
  半个小时后,王海来到了北河。
  天还没有亮,王海脱了衣服,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开来。
  紧接着,他的身边也有人跳了下来。
  王海扭头一看,我靠!这个不要脸的侯玉茹,跟在他后面,从岸上纵身一跃,也跳了下来。
  这次,谁也没理谁,两个人各自在河里游泳和洗澡,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最终王海还是没有忍住,游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怒吼道:“我说过我已经原谅你了,从今往后,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你他么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老跟着我?”

  女人没有吭气,只是默默流泪。
  王海真的怒了:“别再害我了行不?我刚从监狱出来,就想安安静静地洗个澡,将以前的晦气洗掉,从头开始,你他么老跟着我干嘛?”
  女人哭诉道:“你以为我不想从头开始吗?你以为我一个女人好受吗?你不过是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你还可以复习,还可以重新考。而我呢,被人逼着嫁了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不到两年,却又变成了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寡妇。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容易吗?”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继续哭诉道:“你痛苦,你可以发泄,我痛苦,我对谁发泄?你是人,我他么就不是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平?呜呜呜,呜呜呜……”

  女人半裸着身体,站在河道中央,呜呜大哭起来。
  眼泪与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河水一起,滑落脸颊,滴落在河水里。
  王海沉默了。
  但他并不愿意和这个死了男人的婆娘有任何形式的纠缠。
  王海不是一个“在那里跌倒了,就在那里睡一觉”的人。
  他有理想,他有自己的追求。
  即便女人在他面前哭诉着自己的不幸和悲伤,这并没有打动王海。

  三年的牢狱之灾,让他失去了很多,也让他看清了许多。
  王海扭头,朝更远的地方游去。
  女人望了一眼远处的王海,双手捂着脸,呜呜呜呜地哭泣。
  许久,转过身,一步步朝河岸边走去。
  女人踉踉跄跄,如醉酒一般,漫无目标地朝远处走去。
  “喂,你没穿衣服,快把衣服穿上?”王海提醒道。
  女人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回来,一把抓起搭在灌木丛上的衣服,沿着面前的田埂小路,朝深不可测的远方走去。
  望着不断啜泣的女人,望着她孤独的渐行渐远的背景,王海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心情比先前显得更加沉重。
  “先回趟家!”王海沿着另外一条田埂小路朝家的方向走去。

  天很快就亮了。
  看到阔别三年的家时,王海的眼眶湿润了。
  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自己家的门口竟然长着密密麻麻的蒿草。
  这是三年都没有住人的家吗?

  这时,一位腰挎竹篮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刚好路过,一眼便认出了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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