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马仙的秘密

作者: 广东金融人

  我叫六金,杨六金。
  我的事儿,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如果你正巧有时间,我可以给你讲讲。你信或者不信,不妨当个故事听听。
  我这孩子打小就普通,要说唯一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我妈是东北的出马仙。
  一提到东北出马仙,大家的印象好像都是穷乡僻壤的地方里,那些装神弄鬼的老太婆们。其实不然,我们住的地方虽然不算是特别大的城市,但也是个现代化的小城。我妈和普通人家的中年妇女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八岁的时候,我妈突然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三天不退,检查了一大圈儿也没看出啥问题来,清醒的时候一直胡言乱语,大叫着有什么东西磨她。后来还是一个亲戚说怕不是得了什么暗病,让找个会看事儿的给瞧下。

  第二天家里就请来了一个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看着挺温和的,和平时大街上的妇女没啥区别,说话也和和气气的。她先是和家里的人寒暄了一下,问了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接下来就从我家里的厨房随意的拿出了一个空碗来,又接了多半碗的水,之后她拿出了一根筷子,用手扶着杵在碗里,开口道:“老杨家的东西,你别磨杨家媳妇了,要啥你就开口和我说,我让他们家给你张罗去。”
  之后她把手一撒,说来也怪,这筷子竟然直直的就立在了那里。
  我爸当时就在现场,他原本是不信这些东西的,这次也是因为拗不过家里的老人,只能由着亲戚找来看事儿的人。刚刚他一直在旁边事不关己的看戏,可这筷子就这么直直的立住了,我爸当时也傻眼了。这也不符合物理规律啊?
  那女人看到筷子立住了,就回头和我爸说:“兄弟,你家有东西,我们这行有规矩,不能白给人看病,你下楼去买两包烟,什么牌子的都行,再包个红包上供,多少自己看心意,我请我家大仙儿上身,准备给你老婆看病。”
  我爸虽还觉得可能是什么骗子戏法,但还是顺从的点点头,毕竟有句老话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过了不一会儿,我爸就下楼买回来两包长白山回来。在当时那个年代,长白山也算是我们那边中上等的好烟了。接着他又掏出了三张百元的大钞,塞给那个女人道:“大姐,这是三百您先拿着,辛苦帮我媳妇看看,要是治好了,我再给您包个大的。”当时我爸妈一个月的工资加一起也没有一千,还算是我们那儿生活还不错的家庭,三百就看个病,算是挺大的供了。

  可谁知道那个女人白了我爸一眼,不高兴的纠正道:“不是给我,是给我家仙儿上供。”
  我爸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是给您家大仙儿上供。”
  那女人接过钱和烟,把钱放到衣兜里,然后把烟的包装纸撕开,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我妈床边,接着就拉出一根烟来就开始抽。
  那烟抽的快极了,她也不过肺,就是大吸一口然后吐出来,十几秒一根就抽没了,然后立刻又点了一根继续抽。那个场景怪吓人的,似乎感觉她更像是那个需要被看病的人。

  大概抽了三四根的时候,女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整个人好像扭扭捏捏的样子,然后变了一个人的声音开口道:“这是谁在这作妖呢?赶紧给老子出来,出的慢了我扒了你的皮。”那声音尖尖的,透露着诡异的不耐烦的样子。
  我妈当时一直躺在床上昏迷着,突然就瞪大了眼睛醒过来了,然后她就开始冷笑。整个房间突然变得阴冷阴冷的,吓得我爸不敢动弹一步。
  然后,我妈也开口了,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我当是谁在这咋呼呢,一个一百年多年的黄皮子,还敢这么大的口气?赶紧给你胡爷爷跪下磕头。”这是一个半男半女的尖锐声音。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懵了,尤其是我爸。
  他和我妈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知道我妈平时性情温和,绝不可能装神弄鬼的吓唬人。这下子也由不得我爸不信了。
  可没想到,刚刚还无比嚣张的女人却吓得浑身发抖,猛的跪下来哐哐的磕头,嘴里面磕磕巴巴的念叨着:“胡太爷,小的不知道是您大驾,您老,您老怎么来这了?”
  我爸当时是害怕又绝望,本来他还指望这位大神救我妈于水火呢,可没想到还没交手,她自己就先跪了,这一看就不是同一级别啊,咋就和电视上那些捉鬼的片子演的不一样呢?
  再回头看我妈,只见她双眼微眯,有一丝阴冷的笑道:“怎么?就许你在这招地马吃香火,我倒不能来了?”
  那女人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您老当然能来,只不过这里真是个四五线的小城,我哪能想到您老屈尊能来,无上荣耀,无上荣耀。”
  我妈笑了,显然她是很吃这套马屁:“你这小子倒是挺开眼。罢了罢了,我刚才也没想现身,以你小子的道行,确实也发现不了我。看在这几年你没有作恶的面子上,老子就不和你计较了。只是我和这杨家有些因果,要收这杨家媳妇为地马,你少来坏我好事。还有这方圆的其他的小崽子你也去给打个招呼,告诉他们我胡老太爷要出马,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添乱,哼哼,别怪我废了谁的道行。”

  那女人连连点头说是,哆哆嗦嗦的都不敢喘气。随后我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看事儿的女人也恢复正常,只不过脸色惨白了些。她无奈的把已经揣进兜里的钱又掏出来递给我爸:“这钱你拿回去吧,你家媳妇这事,我家仙儿管不了。”

  我爸一听就慌了,赶忙阻止道:“大师,您别啊,要不这样,我再给您五百,不,我再给您一千,您再帮忙想想办法,或者您看两千,两千行吗?我家就这么多钱了。”
  那女人摇头道:“大兄弟,刚才你也看到了,你媳妇招的是个人物。道行深得很,别说我家仙儿了,咱们聊源这地界估计谁也帮你看不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这大仙儿是想收了你媳妇当地马,他不会害你媳妇的。”
  我爸心疼的看了看我妈,祈求道:“你还说他不会害我媳妇,可你看看我媳妇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儿了?要是我们老杨家之前亏欠了他什么,您让他冲我来,折磨我媳妇算什么东西!”我爸愤愤的说道。
  那女人连忙打断道:“大兄弟你别乱说话,别得罪了你家大仙儿。我告诉你,大仙儿收地马之前,都要磨一磨这地马的身子,这是规矩。一是让弟马吃点苦头,知道大仙儿的厉害了,以后也忠诚听话些,合作起来也方便。二是常人的血脉和这仙家体质不同。出了马,这大仙儿就要附在地马身上的,所以必须要先改造地马的体质,通了她的七窍,开了她的天眼才行。我也不和你说多了,我们家仙儿不让我管你家的事儿,但你记住,你们家仙儿不会害你媳妇命的。”

  说完,这女人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次之后,我爸又托了好几个亲戚去找会看事儿的人,可都说杨家这事他们看不了。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个懂易经算命的所谓“大师”,倒是过来比比画画的弄了一通,不但没把我妈看好不说,这“大师”自己还病倒了。我爸是实在找不到能看事儿的人了,没有办法,也只能精心照料着。
  没想到大约又过了十多天,我妈却突然就好了。
  当时我爸正蹲在地上擦地。我妈这人一直爱干净,我们家的地板从来不用拖布,都是我妈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用抹布擦的。我们家是那种传统的老式居民楼,房间不大,整个屋子也就五六十平,但这么擦其实也挺费时间的。
  之前妈擦地的时,我爸总抱怨我妈矫情,说地就是人踩的,弄的比脸还干净啥?可我妈昏迷之后,我爸自己就天天蹲在地上擦地了。我姥姥问过我爸为啥,我爸笑着说怕我妈哪天醒了,唠叨他。
  那天我爸就像往常一样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擦地,他人有点微胖,个子也高,就是那种典型的东北大汉的造型,擦地的动作笨拙的都有些好笑。当时我妈突然就坐起来了,看着我爸的蹲在地上笨拙的背影,嗓子有些嘶哑的开口道:”刚子,这阵子辛苦你了。“

  我爸当时就愣在那儿了。其实他都做好准备我妈会昏迷一辈子来着。“燕子,你没事了?”我爸甩掉抹布,慌慌张张的来到床前看我妈。
  我妈点点头:“我没事了,都是因果,我做错了事,终究是要还的。刚子,我的人马齐了,四梁八柱的人也都到了,我得出马了。”
  我爸吓坏了,这阵子他一直帮我妈看“病”,也略微的懂了点行话,担忧的说道:“燕子,我听说做地马的人都挺伤身子的,有损阴德,对后代好像也不好,要不你别出马了,咱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当保家仙行不?”
  我妈正色道:“刚子,你别听旁人瞎说,这都是缘分因果,哪是咱们说不出马就不出了的?缘分到了,谁也不能逆天而行。再说了,咱们这是积功德,又不做那伤天害理求财的事,怎么又会对后代不好呢?”
  我爸见劝不动我妈,也只能顺着,帮助我妈找了懂事儿的人给立了堂口。我妈出马看事和别人不同,她有三条规矩,第一,别人能看的事儿,她不给看;第二,有损阴德的事儿,她不看;第三,求子的事儿她不看。这三条规矩立下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变通不得。
  一开始因为我妈没什么名气,倒是也没人上门。又过了一周,有些人自己就找过来了,说是在某某大仙儿那看不了,人家让过来的。我家的仙儿确实厉害,别人看不了的,算不准的他都能弄。渐渐的,我妈就在我们聊源有了名气,我们家的日子也过的越来越宽裕了。
  当然以上这些我都是听我小姑给我讲的,她每次讲的都绘声绘色的,连里面的细节语气都能描绘出来,我有的时候也质疑这其中到底是真是假。尤其是我爸对我妈情深意切的那些话,我怎么看都不符合我爸那东北糙汉的形象。
  不过我妈是出马仙这事,其实小时候还是很苦恼的。尤其是学校里总让写“我的妈妈”这样的小作文,我的同学写的都是医生、老师、公务员啥的,我都不知道咋写!每次交作业都是大型社死现场。我有个同学的妈妈是环卫工人,他写的小作文还得了奖,我就特别嫉妒他,心里埋怨我妈为啥不能是这种阳光下的职业。

  纸里包不住火,不久同学们还是知道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总是怪怪的,就是那种又是忌惮又是嫌弃的表情,这件事情困扰了年幼的我好一阵子,严重损伤了我青春期脆弱的自尊心。我也向我妈抱怨过来着,意思是能不能把我家大仙儿送走,让我们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妈总是一脸严肃的告诉我:“咱们家仙儿是帮咱们护咱们的,是咱们的家人,你会把家人赶出门吗!”当然说完还会给我一顿暴打。

  没有办法,我也只能在各种复杂的眼神和排挤中悲催的长大。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尤其是高考落榜后,更是觉得这行业挺好的。
  别的不说,就是这收入确实还挺丰厚。对,我就是这么目光短浅。
  其实我也挺惨的。我妈说我是最平庸的命格,这辈子走不了官道,也没什么财运,做不了买卖生意,只能踏踏实实的给人打一辈子工。尤其是临近高考那两年,我的眼睛不知为啥越来越不好使了,好像前面总是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时好时不好。我爸也带我去医院看过,检查来检查去,什么毛病没看出来,最后给诊断了个心理问题,就不了了之了。
  眼睛不好后,我的学习成绩更是到了没眼看的地步。高考自然没考上啥大学,我爸暴打了我一顿后,就让我出社会找工作去了。
  没有文凭的我,哪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还好我形象个头都还过得去,勉强算是个比较精神的帅气小伙儿。最后终于找到了个酒店服务员的工作干着。起早贪黑不说,一个月赚不了两千块,久而久之,我就打起了做出马弟子的主意。

  有了这个打算,在我妈给人看事儿的时候,我就有意无意的往前面凑,给打打下手,争取好好表现,彰显一下我的天资聪颖。
  看到我如此反常,我妈自然发现了我不对劲。
  “你干什么啊?最近。“送完了一个来看事儿的女人,我妈回头质问我。
  我腆着脸笑道:”没啥啊,我感觉自己大了,也得替你们老两口分担分担。”
  我妈白了我一眼:“拉倒吧,我也不是七老八十了,我才四十多,用得着你分担么?你就给我踏踏实实的上班就完事了,别在这给我扯犊子了。”

  我不甘心,继续说道:“我在哪不是工作啊?在酒店也是打工,还不如回家给老妈你打工。咱们母慈子孝的多好!”
  我妈白了我一眼:“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干这个,给我老实的滚出去上班。”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沙发上,嘴里不甘心的嘟囔着:“妈,我没啥学历,就是个破高中,哪能找到啥好工作啊?就是天天端盘子刷碗,干伺候人的活儿。”
  我妈见我一副窝囊废的样子,刚要发火,我爸却先过来踹了我一脚,道:“你看看你那个熊样儿!怎么着?没学历这事儿你还挺骄傲咋地。就你这熊样能伺候人就不错了,再说劳动最光荣,你没偷没抢,有啥丢人的。”
  我刚要反驳,就看我爸给我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当即我就闭了嘴。

  我爸臭骂我一顿后,谄媚的和我妈劝道:“燕子,话也说回来了,这孩子眼睛时好时坏,出去给人家端盘子啥的,那干活能行啊?肯定不招人待见。要不咱们就别让他出去祸害别人了,就留家里干活吧?咱家倒也不少他一口饭吃。”
  这话说的我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我妈也心疼的看着我。虽说我妈这人平时嘴上总是凶我,但其实她心肠挺软的。我爸说的话也是事实,母子连心,她又何尝会不心疼呢?
  我妈叹了口气,开口道:“不是妈不让你留下来,只是这出马也要讲究仙儿缘,你这八字不合,和咱家仙儿犯冲,你以后也别惦记走这行儿了。”
  “没事,妈,我就给你打个下手,不碍事儿。”我继续争取道。
  “我都说了犯冲犯冲的,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呢?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惦记着干这行,我给你卸八了。”我妈突然就生气了。
  见我妈生气了,我肯定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灰溜溜的出了家门。其实我心里还是挺沮丧的,哪个少年不想有番作为?可我却平庸至极的很,可能这辈子就要浑浑噩噩的这么过下去了吧?
  不知不觉我就走到了我打工的地方,君悦酒店。
  我们聊源是华国一个十八线小城,君悦酒店是我们城市唯一一个四星级的酒店,能来这个酒店消费的,都是聊源的有钱人。酒店分为餐饮部、客房部和洗浴中心。我就在餐饮部工作。

  别看我只是个普通的服务员,但这个酒店的用工要求还挺高的。我虽然学历不行,但这脸长得不错,再加上一米八七的身高,看着也算是个帅小伙儿,所以才会被录取。我妈不肯带我入行,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所以我还挺珍惜的。
  和往常一样,我换好工作服便站在门口迎客。迎宾是代表着酒店的脸面,都是挑选的是俊男靓女,所以能站在这,我还是有点小骄傲呢。
  我正站着,突然一个女生惊讶的喊道:“六金?快来看啊,真的是六金。”
  我朝着声音看过去,瞬间社死的想钻到地缝里。是我高中同学李子木。和我其他的几个同学。
  李子木冲我大呼小叫:“真的是六金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无奈道:“我在上班呢,你们怎么过来了,不都是在上学么?”我挺疑惑的。

  李子木一脸鄙夷道:“我们大学放暑假了,所以这阵子都回聊源了啊!今天是张洋组织同学聚会,我们来吃饭。”
  我恍然大悟,再抬头望去,一辆奥迪车里果然走下来了张洋。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王菲菲。
  李子木这个八婆可是一点也不嫌事儿大,立刻扯着嗓子朝着他俩喊道:“张洋,王菲菲,你们看啊,是六金,六金在这里做保安。”
  我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其实我想纠正她说我是服务员,不是保安。可是想想有什么区别呢,在这帮大学生的眼里,我是啥还不是同一个熊样子。

  这群人我倒是不在乎,就是王菲菲,我确实不想让她看到我落魄的样子。谁没有个青春悸动呢,王菲菲是我高中的暗恋对象,虽然我知道我一辈子都高攀不上她,但对她,感觉终究是和旁人不一样。
  王菲菲看到了我,也是愣了一下。旁边的张洋也看到了,像是故意和我炫耀一样,拉起了王菲菲的手,就朝我走过来。而王菲菲并没有拒绝,很显然,他俩这是在一起了。
  张洋笑着边走边开口道:“老同学,原来你在这里啊~要不一起吧?今天我请客。”
  我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黑着脸道:“不了,你们吃吧,我在上班。”
  李子木又扯着大嗓门嚷嚷道:“六金,你不是因为我们没叫你不乐意了吧?你可别这么小气啊,我们几个因为都在燕大上大学,自然就熟络了些。”这话虽然是安慰我,但实则是在向我炫耀,毕竟燕大可是名牌大学,自然看不起我这个高中毕业出来打工的了。
  王菲菲看出来我的窘迫,便开口解围道:“行了行了,咱们别打扰六金工作了,六金,那我们就进去了,咱们以后常联系。”
  我感激的点点头。

  李子木又故意大嗓门的嚷道:“行吧行吧,那我们就进去了,今天是张洋给王菲菲过生日,咱们可得好好宰他一顿,谁让他俩天天让咱们吃狗粮。”说完大家簇拥着热热闹闹的进了酒店。
  我的心跌落了谷底,今天竟然是王菲菲的生日,而我,一个可笑落魄的服务员,又能给她什么呢?
  和我一起站在门口迎宾的大炳关心的看了我一眼:“六金,这些人是你同学啊?”
  我点点头:”嗯,高中同学,不过他们现在都是大学生了,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大柄劝我道:“唉,没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不一定熊一辈子,日后就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刮目相看。”
  我冷笑下,这安慰我的话假的连我自己都不信,我这辈子,应该就这样了吧。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小花突然从酒店里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不好了,出大事了,六金,你快去看看吧。”
  我和大柄疑惑的看着她,大柄先开口问道:“怎么了小花?慌慌张张的。”
  小花也不答他,伸手就要拉我进去:“六金,梅子姐替你出头,和你同学吵了几句,他们现在不依不饶的,找了经理要开除她呢!她家还有弟弟要养,父母身体也不好,她不能丢了这份工作,你快点去给求个情。”
  我也懵了,一边走一边追问道:“到底咋回事啊?”
  小花边走边解释道:“你那几个同学去了VIP包房,是我和梅子姐在里面服务的。那个张洋一进去,就开始说你坏话,说什么你家里装神弄鬼,毕业了啥也没考上,就是个垃圾啥的,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梅子姐听不下去,就为你辩解了几句,说他们背后这么说人不道德,那些人就怒了,不依不饶的。”
  我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心里说不出的压抑和恼怒,怎么都是同学一场,我知道他们看不起我,但是背后说人,算是什么本事?
  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硬着头皮推开包厢的门。
  经理正在大声的在训斥着梅子:“你怎么说话呢,一点教养都没有,赶快给张少爷道歉。张少爷的父亲,可是咱们这的贵客,你知道么。”
  梅子哭的眼睛都肿了:“经理,他们才是没有教养,背后说人.......”

  梅子还没有说完,就被经理粗鲁的打断道:“你少胡说八道,这些是咱们最尊贵的客人,你偷听客人讲话就是你不对,赶紧道歉。”
  梅子咬着嘴唇,不甘心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经理火了:“赵梅,你还想不想干了?再不道歉,就给我卷铺盖回老家。”
  梅子双眼瞬间通红,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只能哽咽的说道:“对不起。”
  我的嗓子有些发涩,一种难以名状的的压抑感涌上心头。这世道哪有什么正义对错,谁有钱谁就是爷爷。其他人就只能不停的装孙子。

  张洋看我进来,又假仁假义的开口道:“经理,你这个服务员道歉了也没有用,我看就得严惩,她挑拨我和我同学的关系,这样让金子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瞧不起他呢。”
  经理看了一眼,赶忙劝道:“张公子别生气啊,刚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都是这丫头不会办事儿,在这乱嚼舌根,您大人别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
  张洋笑道:“这样吧杨经理,我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但六金是我同学,您就当给我个面子,放他两个小时假,让他和我们一起聚聚,怎么样?”
  杨经理看了看我一眼,知道我在当值,这样肯定不合规矩,但又权衡了下,可能还是觉得要尽快大事化小的好,就冲我嚷道:“六金,既然小张公子开口了,那你就和老同学聚聚吧,我给你批两个小时假。”
  我感受到了无尽的屈辱和愤怒,黑着脸道:“杨经理,我还要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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