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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龙泉
作者:
叶望山
我开的这家古玩店里,自诩尤为珍贵的是一幅唐末天佑年间的古字,其内容浩然苍劲,是为:生逢乱世,道士下山。屠魔毕现,佛祖闭眼。
这幅字,是唐末年间一着名搬山道人,程玄清所留。
我有幸一并收藏他的唯一孤本着作《墓里乾坤》。
正所谓朝之动荡必有妖孽,地气不伏,邪气横生。昔日新龙气息将绝,又被镇压在中原大地数百年的其它老龙之脉,自然龙气外泄。
这龙气外泄,对于每朝每代的盗墓者来说,那终将是一个信号!
每一个改朝换代时期,亦是盗墓之风最兴之时。故因在那个动荡时期,皇室自保都成问题,又怎会抽派人力去彻查这民间盗墓一事?
况且每个朝代的末期,注定都是战乱连连。
故,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芸芸众生,在接连的战乱时局里,皆是食不果腹,眼睛饿的发红发绿,又以易子而食之耸人恶闻时常发生。
于是,盗墓这一则在太平盛世足以砍头的重罪,到了这个时候却变为了无人关闻的旁门左事。只要能挖到宝贝,金子。只要能换口饭吃,甭管先前是不是善男信女,纷纷加入了墓穴盗贼的行列之中。
而程玄清正是那个时期盗墓行列之中的佼佼者,自成一个派系。他虽未目睹盛唐的兴起,却也见证了末唐的破败,亦是亲眼例证了末代唐朝皇室的苟延之残喘。
而,《墓里乾坤》就是创造在这样一个动荡不止的大时代里!
这本书里详细的介绍到,程道人大大小小探过的九九八十一个盗洞,这些盗洞,延绵最深处,不乏有王公重臣之珍宝奇墓,其中瑰宝炫彩夺目,数不胜数。正可谓挖尽天下盗洞,乃是《墓里乾坤》究极之路。
不过,在书籍记录之中,程道人的手法并不全是搬山之术,更是摸金手段的篇幅要远远大于搬山巧技。
总而言之,他虽冠以搬山之名,却以摸金手段发家!亦是他以搬山之技为入门道的反哺。
这部稀世孤本,我已深读不下数十遍,只是其中有些篇幅,晦涩难明。
其中讲到的,赢皇之墓,含义最深,也最为古怪。
篇幅之中大量的通假字,似乎是程道人有意而为之。
并且我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专门查询过,这个赢皇的来历。
都说秦皇汉武,何来赢皇?况且,始皇帝登基之前,都是王,又何来皇一词?
我一度怀疑,程道人是想描述秦始皇,嬴政的真实皇陵所在地。所以,把这个秦皇,故意换成了赢皇。
可是,现在秦始皇陵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全国人民都知道在哪,专家都快把其中的水银含量给测算完毕了,又怎么会是第二个秦始皇陵呢?
正在铺子里喝茶冥思苦想,门外突闯进来一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我那苦命冤家王胖子。
王胖子是个半路出家的‘土夫子’,曾几何时也是给我的敬宝斋里增彩添色不少。
果不其然,他这次来,三两句话过后,又跟我提到了合作下斗的事儿!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与他虽生意上往来如胶似漆,胜似亲人,但咱这取财之道大有不同。
我就劝他,现在风声太紧,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也就算了。以后这种掘人家祖坟的缺德事儿,还是少干。如果觉得家里的馒头不够吃,想去号子里吃个饱,那我也不好拦着你,大门口就在那敞开着,还请自便。
接着,又拿出往常的说辞敷衍他,什么大家开门做生意,你来卖来,我来买,只为一起发发财。但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总归不是个事儿。与其九死一生,不如早日金盆洗手,如何如何。
可能我翻来覆去总是这几套说辞敷衍他,他也听得麻烦了。
“曹正东!”
胖子他高举茶杯,如同溪流入海,喝完一抹嘴对我说道:“我是说老曹呀...今日我专程来找你,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与你共享!”
我呦呵一声,问他:“什么天大的好事?难不成又有一件羊角金纹青铜鼎钻到你手里了?”
说起这事儿,是很多年以前的了。那时候胖子鉴宝水平实属有限!所以才跟那件世间罕见的宝物失之交臂。
我虽在这古玩界里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但仍不敢以行家自称。
古董这行当里有句老话:10年算青头,20年才算开眼,要想在圈里混出个名头,至少需要三十年以上,而且你得兢兢业业,马不停蹄的去见识各种 虫儿货。
什么是虫儿货?虫儿货又叫压堂货,是各个收藏家手里压箱底的宝贝。每一样都能让你长不少学问。
现在别说是虫儿货,就是俏货都极其的难找。这两年古玩界行业内确实不景气。鬼货更是连头都不敢冒。对了,鬼货也就是被那些土夫子从地里挖出来的货。
所以对于我们这些开着古玩铺子的小老板们,必须要有极高的鉴宝素养,以及极其丰厚的古代学识,才能在万花丛中过,只取红牡丹!
接着说胖子那件事。
那年胖子回老家探亲,偶然间得知附近有处土山坡好像被人打了几个大窟窿,有深的有浅的,浅的三四米。深的,黑不见底,没人敢钻进去瞧。
这种事儿对于胖子来说未免也太熟门熟路了,稍加思索,便立刻判断出那些个黑漆漆的窟窿很有可能就是盗洞。
胖子也是胆儿大,拎着把镰刀揣起手电筒顶着黑夜独自一个人就去找那个盗洞。
月圆深夜荒凉的土山坡中,只见一个肥胖的身影,举着把手电,往一个乌漆嘛黑的窟窿里反复照了照。随即手电光朝天一闪,再将看去,只见肥胖的身影消失,只留下那个不宽不窄的黑窟窿!
胖子顺利的钻进墓室,却见里面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没剩下,唯独有还有一个不到三尺高的青铜鼎,结果推开掩着的盖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还试着挪动几下,结果里面跟灌了铅似的,是真他娘的沉呐!少说得有二百来斤!
青铜器是公元前的标志,秦皇汉武的体现,青铜剑,青铜戟层出不穷。
而秦汉时期用于祭祀的青铜鼎就更加稀有了,每出土一件,都足以一家省级博物馆当做镇馆之宝!
听完胖子描述勾勒那青铜鼎上面的花纹,我是咬牙跺脚直拍大腿。
当时胖子吓了一跳,急忙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羊癫疯发作,这就打电话叫医生。
我急忙拦住他,心里这个疼啊,就跟把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亲手撕了一样!
我咬着牙对他说:“就别提羊了!那可是羊角金纹青铜鼎!只不过年代太过于久远上面的金纹被磨掉了!那得是大秦时期太尉级别,家里祭祖才能用的!”
“太尉?什么太尉?那是多大的官?那鼎...真的很值钱么?”
我看胖子听的眼的都直了,只好继续跟他解释道:
“就算随便扯下一根青铜腿儿来,也足够你吃一辈子的!诶!可惜啊可惜!不过也不全是坏事,这种级别的青铜器又叫枪毙自助机,犯着别的事儿你可能还有个缓刑的机会。但,兹要发现这类青铜器皿,那粒花生米就离你的脑袋瓜子不远了!
再退回一万步来讲,你就算把那宝贝裹到我这敬宝斋里,我也不敢收你的,更不敢出手。咱这片园子里你也知道,是有不少号称大秦帝国流传下来的举世无双的青铜宝鼎,可那都是假的,是赝品,那不是商周的,更不是秦朝的,而是上周的!”
听到旧事又被提起,胖子脸色再次闪出无比失落惋惜之色,缓了好一会他才又说:“好啦,好啦!老曹你赶紧别说啦!咱好汉不提当年勇,更别提当年糗。这次来找你真有笔大买卖,不用你出货,只需要出个把子力气,就能把150捆搞到手。这定金都带来了,75捆你赶紧数数。”说罢,胖子把手里提着的那个箱子递给了我。
我狐疑的接过箱子,随即把上面的扣子打开,里面是一叠叠摆列整齐的红色百元钞票。看这箱子的大小,应该是装上个小二百万也不成问题。
胖子这挣五十花一百的主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这就是他口中刚才所说,天大的好事儿?
胖子接着对我说:“人家给我送过来的时候,里面是一百五十捆,我扣下一半,这另一半是专门带给你的。当然了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这样的一份!当然,我是说每个人!”
钱是个好东西,这活在世上,相信没人会跟这玩意有仇,对于这种红灿灿的东西,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可又谓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曹某人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可这做的每笔买卖都是有头有目,有始有终,有缘有由,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买卖,咱还从没做过。
我点点头,把箱子重新扣上,示意胖子把话说明白点,端起碗就吃饭,脱掉裤子就赶紧放屁。刚才有什么话没说清楚的,别藏着掖着,待会耽误了喝酒吃饭,他定要自罚三杯!
一听这话,胖子乐的搓着手说:“这就要提到你手里的那本宝贝疙瘩《墓里乾坤》了!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那里面有讲述过一段有关什么龙泉古墓的经历。”
我对他说:“可是你也知道,此迹既然已记载唐书之中,那墓中宝物必然已被历朝历代的摸金校尉又或是土夫子,一盗尽空。我们又何必费这徒劳之功?”
胖子大叫非也:“此次探墓不为寻宝,就为在那传说中的龙泉泡上一泡,这一百五十万咱们稳赚不亏啊!”
胖子依然叹息道:“只可惜你那一身的本事,又拿着那本古书当做宝贝疙瘩,若不是酒场得意,我连这点奇闻都无法获知。
那人不知从哪淘来的一张龙泉藏宝图,这次不用你分金定穴,只需跟着跑上一趟。刚才你也说了,那墓在历朝历代不知道被盗了多少回了,里面的机关必然算尽。你就当旅游了,而且这趟旅游你不但不用掏钱,还能狠赚一大笔,我说老曹,你不会这点账都算不清楚吧?”
胖子的话,听完得择出去一半,别看这小子身宽体胖,可稍微给他安上个尾巴,就能当作一只肥猴给窜到树上去。
于是便对他讲:“说破大天你是想找个掌眼,与其说找我,不如说是想要我脑子里对龙泉古墓的一知半解。”
胖子对我一阵胡吹猛侃,我倒没什么感觉。但仔细一琢磨,又感觉哪里不对,隐隐之中,总觉得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我对他说道:“只要不是你小子故意编的故事,那就有的商量!”
见我态度缓和有松口的迹象,胖子大喜过望。连忙要把这次来找我的目的娓娓道来。
同时说道:“既然话说到这,这钱我就不着急拿出来了,我先替咱保管。”
我一把按住箱子,立刻明白这小子是想跟我玩偷鸡,为了请我出山,也是下了血本,这钱八成就是他的!
我打开他的手,让他赶紧步入正题。
胖子看着箱子,脸上抹过一丝尴尬,随即,他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张古旧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标注,说:“这里可能就是龙泉古墓的具体位置,相传这龙泉水神奇至极。浸泡一个时辰可延年十数年,浸泡一日可保永生呐!”
我说那特么都是瞎扯,先不说龙泉墓定被闯入过不止一次,你可听说过哪位帝陵永保江山?那不过是古代帝王的终极梦想,没有实现的幻化之臆想罢了。
胖子继续说道:“老曹,你得这样想,如果你获得了永生你会大肆宣扬吗?你会让自己成为被研究的对象吗?”
我刚要反驳,突然想起胖子似乎话里有话,并非只有字面表层含义。
在战国时期,有一个边陲小国唤做龙泉国,号称是上古时期真正的龙族传承而至的后裔。
当时其它的边陲小国无非是战国七雄中各自的附属国,但龙泉国是个例外,它不但不依附战国七雄中任何一个,更是在群雄之间寻得一道夹缝,硬是摸索出一条不进不退的出路。
只不过秦国统一六国后,这边陲小国就莫名的消失了,好似得到某些信号,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这龙泉古墓巧就巧在与秦陵同一时代。
要知道,始皇帝穷全国之力打造阿房宫,帝陵兵马俑。更是集天下之兵器连铸十二铜人。
这是何等手段,若这龙泉国国君真的掌握了长生不老的天人手段,始皇帝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这也从侧面证实一件事,即便是龙泉国国君,得永生后都要躲起来,那换做平常人不则更是若然?
想到这个可能,我突然后脖颈一凉,莫不是那程玄清也获知了这终极秘密,依然存活在这世上千年之久?
看到唐代的书籍,大脑的潜意识都清晓书的主人定是早已西去。但刚才突然的想法却使我心中激荡不已。
再一想,即便是那程玄清真的活着,他此刻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依然无法判断出这就是一位活了千年之久的人!
如果是我呢?如果我去了那龙泉古墓,有幸浸泡了龙泉长生水,我会不会告诉众人我已获永生呢?
我想,那定是不会,我不但不会告诉众人,还得生怕被别人发现。我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人们永远不要发现,我不会变老,我不会生病,更不会死亡!
神游之时,胖子在我面前晃悠三下才把我从杂乱的思绪之中拽回来。
我问他:“这张图你到底是从哪得来的?”
要是说这图是王胖子从别人手里淘来的,那是打死我也不信,这小子极其爱财,但只对到手的宝贝感兴趣,对于那些没头没脑,需要猜想的物件,他从不去作过多的考虑。我正要接着问他,门外,忽然又进来一人 。
“是我的!”
我抬眼望去,来者不是别人,竟然是三个月前曾见过一面的“熟人”。
为什么说时隔数月仅见过一面,我还称呼他为熟人呢。
因为他给我跟胖子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个下午,胖子刚把淘来的几件瓷瓦器皿送到我这里,我正在鉴定品相,那人就不吭不响的进了我的敬宝斋,他斜背着一块破布,破布里面圆滚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见到我抬头看他,直接把抬起臂膀,破布瞬时脱手,一团紫黑色,带有坑洼的圆滚滚的物体就向我袭来。
当时我手里还拿着胖子送过来的宝贝,手里端着的是一件不知是哪朝哪代的青陶冗碗,眼看着不明物体急速袭来,胖子表现的自然比我还急。
要是我撒开手遮挡袭来的物体,这碗摔在地上,给疵了!算谁的?要是算我的,那以后跟我的买卖做起来,难免心生芥蒂。这明显不是他最想要的。
要是算那小子的,看这小子衣着打扮普通,他真能赔得起吗?
说是迟那时快,胖子摆动灵活的躯体,犹如五台山上的肥猴现世,右臂一展,硬是牢牢地在半空中把那怪异物体给稳稳接住了。
他是接住的快,放下的也快,几乎是接住的同时,就听到肥猴啸山,一声粗闷的京骂!*他奶奶的!
纵使胖子胆大包天,在白天看到这东西,也不得不惊出一身白毛汗,犹如被蝎子蛰了一般,把手中的东西甩在了桌子上。
那黑青发紫的圆滚物体,竟然是一颗早已干枯无比的古尸人头!
开业十数年,来这古玩当铺行,有卖怀表的,有卖祖爷留下的花瓶的,甚至有卖他老奶奶落在炕底几十年的裹脚布的,但就是没有卖人头的!
好在,当时我的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我呼呵一声,立马叫胖子去关门,我则轻轻的把手中的冗碗放下,连忙对来人呼喊我的小祖宗。
来人一身黑衣,倒也显得干净利索,就刚才过去快半分钟的时间,他依然保持一只手垂下,另一只手背肩的单一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耍酷。
可,店里就我们这俩糙老爷们,他耍给谁看呢?
干尸的脑袋我已经看到,虽说我没下过斗,但对这些物件倒也不怕。
就好似医生第一次给人缝皮一样,缝纫这种活都做过,医生只不过是把手中开了档,破了孔的布料,换成了人皮。
此时拥有的仅是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对于害怕,是真的一丝一毫都不存在。
紧张的是这大白天的,一个死人头突然扔到我店里,要是被旁人看到,那可真是裤裆里崴泥,不是屎也是屎了。到时候拉到局子里,就算人头的事儿说的清楚,可这胖子刚送过来的新鲜玩意,可就说不清了。
再说这刺激,由于我干的就是这个行当,所以见到的大多是原本陪伴着他们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明器。此次突然见到“真正的主人”,还是新鲜刺激感更多!
那人头滚落在桌子上,双目极其凹陷,只剩一层黑紫色干皮包裹着眼眶的轮廓,一时却难以分辨是何朝何代的古旧干尸。
那小哥听着我一声一声的小祖宗叫着,人家是连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只是对我冷冷说道:“烦劳开价。”
这时候,胖子已经关好门开始往回走,看他撸袖子,架膀子的样子,就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儿让他极其不爽。
只听胖子顿时叫骂道:“我说你个孙子,阎王的裤裆你也敢掏,是嫌阴曹地府的小鬼儿忒少了么?知不知道你胖爷我那几件宝贝值多少钱?砸坏了,你他娘的赔得起么?
还有那跟从粪坑里掏出来刚晒干似的死人头,你拿来唬谁呢?知不知道胖爷我下过多少斗,见过多少...“
我知道胖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虽然言语之中难免带有吹嘘。
但万一这小子是个二五青头,非得让他倒了大霉不可!
我让胖子赶紧闭嘴,顺势回头看了眼那紫青发黑的干尸头颅,眼珠子稍加转动,立刻判断出这小哥不是来砸场子的,砸场子分很多种,就拿常见的一种来说。
有那么一种人,专门拿足以假乱真的稀世珍宝来店里估价,如果你眼拙没有看出来,等你估完价,人家会立即演上一通,不是生意破产了,就是家里等着钱救命。
总之就是以这件宝物原有价值的五成,甚至三成卖给你。
虽说只是原有价值的五成,三成,可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养了一辈子鹰最后被啄了眼,往往指得就是这种事儿。
所以说人怕上头,一旦占便宜的心理占领上风,那大脑就完全不受控制了,所以在园子里开的久的,甚至百年的铺子,靠的就是一个“稳”字。
您可以让我打了眼,把好东西错过去了,让别家得了便宜,但我绝不会让您的把戏把我套进去。
孰亏孰赚,公道自在人心。
从面相学上来说,这类人进店,都是大奸似忠之相,你看着他极似忠厚老实之人,并且极难发现其中的破绽,大多面白既方,鼻平口小,眼宽且长。
这类人很容易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错觉,实则花花肠子数不胜数,头脑变动极快!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带入层叠相扣的圈套之中!
我看这小哥面色清秀,正气昂然,又以尸头探路,绝不是砸场子的样子,倒更像是一过于直爽之人。
不过欣赏归欣赏,小店的规矩还是有的。
文玩可收,邪物拒退。
也就是说,市面上可以交易的文玩字画您尽管往我这里招呼,我保管给您个满意的价格。
但是有一样,这市面上少见的邪奇怪物,一概不收,兹要是带有一丁点邪性,对人体可能有害的,哪怕是我不小心打眼,给收了,也要找到你给退回去。
这就是“拒退”,邪性的东西拒绝接收,哪怕收到也要退还,必要的情况下,我还要替人家做个主,给这邪物搞个破坏,毁掉它!
我开店有不少年头了,见过的邪奇物件也不在少数,这些事先不在这里赘述,日后咱可以一一道来。
至于这干尸人头,它都不能称作邪奇物件了,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极凶之物!先不说这上面是否带有千年尸毒,就凭这若干个年头它都不腐不烂,它窍内就蕴藏着无穷的怨气。
可称之,驻于房屋必塌陷,驰于水塘必亡鱼。
换句话说,这干尸的脑袋就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不祥之物,除非古墓是它该有的栖身之所,除此以外,无论放到哪里,都会导致极其不妙的事情发生。
话说回来,虽不识得这干尸头颅的来历,但我对这位小哥的身份却充满了好奇,看他年岁不长,或是比我小上个一两岁,他何来的本领从古墓中只身取出这样一枚人头呢?
或许是我的肢体语言过于丰富,又或是看明我是持狐疑的态度,以至于还未等我开口,那小哥突然面色一冷,随即走上前收回了那颗人头。
整个过程我并没有阻拦他,因为即便是他说出个大天来,我也不会收这样一个物件。况且,这人还很古怪,好似嘴里含着块金子,生怕话说多了,就会掉出来似的。
他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放下一句话:“既然今日你不曾识货,且来日方长!”
胖子见他要走,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两步并三步就跑上前拉住了他的肩膀。
那怪人小伙还在俯身去卷那铁门帘,只见他丝毫不慌,一只手仍在扶着卷帘,另一只手看似随意一抓,胖子顿时痛苦哀嚎起来。
“松...松开!我说你小子快给我松开!”
胖子的一身蛮力我是知晓的,虽然体胖,却都是硬邦邦的实心肉,很是灵活,换成普通人两三个都休想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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