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8月1日，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一年多郑清，从省直机关篮球赛的赛场上刚下来，在场边休息椅上拿过毛布擦拭汗水。
　　省政府队取得了冠军，队员们有些兴奋！尽管久坐机关的这帮老爷们都挺累，却全都在说笑着。
　　只有一向阳光却很温雅的郑清，在仔细地擦拭着本就没什么的汗水，除了有人找他说话时爽朗应一声，就是很自然的沉默着。
　　眼角余光中，那刚上任三个月，主管科教文体的副省长厚援朝。在长枪短炮的包围中，被一群领导干部的簇拥着，正一脸亲切地向他们走来。
　　三个月，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终于还是找来了！切入点却是如此的自然顺畅。
　　厚援朝，1954年6月出生，现年40岁的他，不说全华夏，至少是四江省最年轻的副省级实权领导。

　　从基层一路升迁上来的他，留下一连串闪光的政绩！素以思维缜密、作风强硬、经济建设能力强着称。
　　据省府大院的小道消息，厚副省长这次原本要升任常务副省长，主抓全省经济建设！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却被竞争对手翻出一件陈年旧案，指责其历史上有瑕疵。
　　而这件阵年旧事，却只有他与郑清明白，与郑清的父亲有关！不过，郑清的父母亲已于七年前“因公殉职”，厚援朝应该不能确定，当时是个孩子的郑清是否知道详情？
　　厚援朝被对手翻出那件旧事，也因此事被平衡为省政府里，那排名最末的主管科教文体的副省长。
　　不过，省委政府广大干部群众，都十分看好厚副省长的仕途！
　　据地下组织部分析，主要原因有三点：非常年轻；抓经济能力强，政绩显赫；烈士遗孤，人脉背景很深厚。
　　厚副省长一行，正在缓缓靠近。郑清默默捏紧拳头！作着三个月来自我训练无数次的心里建设：不能让他看出一丝一毫！
　　这次篮球赛中，省政府办公厅临时拼凑的篮球队，在这南方机关大院里， 在一群机关老爷们中……
　　郑清一米八的个头，大学里打过比赛，加上才21岁却自幼勤奋习武的他，自然是队里所依靠的绝对主力。

　　而在这次省直机关篮球赛事中，其他省直单位的篮球队，一般都很讲政治！
　　不过，现今的省长据说在省委比较强势！使得下面的人也有些不太讲政治……
　　于是，这次的省直机关篮球赛，省政府队击败省委那帮三四十岁的老爷，轻松取得了冠军。
　　厚副省长一行人，在郑清忐忑的心思下，和飞快掠过的思绪中过来了。
　　厚省长今天亮相的时机很好！
　　据说书记省长副书记，昨天都赴京开会了，其他省领导也没有重要活动。这个由他发起的省直机关篮球赛，在今晚的电视与明天的省报中，时长与篇幅应该不会小！
　　厚副省长儒雅谦和地，带着稍显热情的微笑，很亲民的在长枪短炮扫描下，和省府队的队员逐一握手！
　　可能是事先做了功课，厚副省长还一一亲切地叫着对方的名字，口称不错！
　　轮到郑清时，厚副省长热情的拍着郑清的肩背！说他知道这是省府最年轻的才子！
　　在同事们一片羡慕的眼神中，郑清被厚副省长当众表扬勉励一番，关键是他连说了三次：郑清这小伙子不错！
　　接着，或许有借题发挥的嫌疑，厚副省长建议年轻的郑清，下乡镇去基层锻炼！（新常务从中直下来，没任何基层经验）
　　他亲切的鼓励郑清：年轻人不能待在温室中混资历，应该从最基层开始好好锻炼！
　　在千头万绪艰难复杂的基层工作环境中，锻炼出自己抓经济建设的能力，将来才走得更稳，走得更远！
　　郑清今年才二十一岁。

　　是去年的全国排名前几的名牌大学毕业生，特招到省政府办公厅从事文秘类工作。当时就按照省里人才政策，解决了副科级。
　　如今，平时低调谦和勤勤恳恳，从不显山露水更不张扬的郑清，却突然又进入了厚副省长法眼！
　　他真是走了狗屎运！
　　郑清十分激动的感谢领导关心，当众表态会听从领导建议安排！副省长也是个妙人，竟然当场建议了郑清下去的具体乡镇。
　　同事们十分眼红！诺大的办公厅中，堂堂副省长，竟然早认识名不见经传的郑清，还毫不避讳的表示了关心！
　　而最难得的是：厚省长连下去的乡镇，都早已给郑清计划安排好了！
　　这个郑清真是走了狗屎运……
　　领导关心的事情就是不一样，人事调令下午就下来了！
　　郑清下基层的日子在一周后，或许是需要接收乡镇提前将位置先安排好，或许是人性化的留出点时间给郑清……
　　接下来几天，郑清一改平素刻意低调的常态，不断向熟悉与不太熟悉的，乃至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同事、领导发聚餐邀请！
　　美其名曰要多向前辈们学习取经，提前进入基层的工作角色。
　　机关里小道消息传播得特别快，小郑同志被厚副省长看中的消息，自然在相当大的范围中很快流传！

　　于是……
　　很多小郑同志以前碰见会热情问好，对方一般最多轻点下头，却十分吝啬一个微笑的副处级、处级领导。
　　全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热情参加小郑同志的聚餐邀约。
　　甚至于，还有些省直厅局的中层干部，那些权重一方的处长、副处长们，他们好些人也并不认识郑清……
　　却在省政府办公厅的处长、副处长们分批次带领下，也热情参加了小郑同志的聚餐，还老早的提前地安排人将单买了……
　　大家都知道小郑同志，已经进入前景特别光明的厚副省长法眼！
　　这些接触不到大人物的处干们。也不能说他们就一定有所求，或许是抱着结个善缘的态度，认识熟悉一下小郑同志！
　　反正也不是坏事不是？
　　当然，觥筹交错之间，大家面酣耳热之际，总会免不了旁敲侧击一下：小郑同志，你究竟是如何进的厚省长法眼？
　　每当这时，郑清总会一脸诚恳的表示：他除了在办公厅远远看见过几回厚省长，平时没有任何接触。

　　要说副省长关心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特别年轻，或许是因为他主导的省直篮球赛，总之他确实是在关心年轻人成长！
　　每晚宾主尽欢后，郑清对每位百忙之中抽空来指点他的人，都会赠送一份价值不菲的精美小礼品。
　　这也让一众来宾，都对小郑同志更是另眼相待！这孩子大气，会作人！
　　来宾们却根本就想象不到，那点花费对郑清而言，太微小了！

　　郑清实际什么情况？
　　几年来，就读于名牌大学政治经济系的郑清，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他理论联系实际的利用一切业余时间，努力搞活经济。
　　在师长们帮助指导下，在自身坚持不懈努力下，成果也十分喜人！他多少辈子都不会缺钱花……
　　参加工作一年多来，随着很多同学都进入了重要经济部门，长期与这些同学们有电话书信往来的他，还是股市常胜将军！
　　所以，薪水不高的小郑同志，却是事实上的隐形富翁！在如今这都收入都很低的年代，他的账面与隐形资产，真的很吓人……
　　就这样，省政府办公厅的小郑同志，在狗屎运的包围中，很快就结束了他一年多办公厅工作与生活，即将赴基层接受锤炼！
　　是的，等待他的是真正锤炼与不可测的凶险！而非所谓锻炼成长！
　　郑清下基层之前，还是反复预约，想得到厚副省长抽出宝贵时间接见！
　　是的，厚省长的时间很宝贵！
　　于是厚省长在午餐时间，特意走到普通员工的食堂餐厅，在郑清的座位对面坐下，很亲民的边吃边和郑清聊了两三分钟。
　　厚省长一边不时观察着郑清的面部表情，一边谆谆教诲：
　　之所以让郑清去那个乡镇，是因为那是郑清父母亲战斗过，并在那儿牺牲的地方！
　　这也是厚省长七年来的一大憾事！当初就是他作为行署专员，安排时任常务副县长的郑清父亲，去那里攻坚克难的。
　　听说郑清经常跑回那个县去看看，所以才安排他，去他父母亲战斗过的地方工作。
　　厚省长希望郑清，能耐心细致地多在那儿工作一段时间！
　　在用自己所学知识，努力改变那儿贫穷落后面貌的同时，自然也就能将那儿的治安乱象慢慢摸清，然后才能将那儿的治安痼疾一举荡平！
　　厚省长反复强调：郑清可千万不要走他父母亲急切鲁莽的老路！自身的安全很重要，要记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厚省长的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说得郑清热泪盈眶数度哽咽，然后很感激地，当众不住地要向厚省长鞠躬……
　　当食堂的这一幕传出来后，大家更加确信！厚副省长不但是关爱年轻人成长，而且是个对下属重情重义的好领导！
　　消息灵通人士也很快知道：郑清即将下基层的那个县，有两个不容忽视的情况：
　　一、该县的县委书记，曾经在厚副省长当行署专员时，担任过他的两年多的秘书；
　　二、该县是郑清父母亲因公牺牲前，工作了十年的县城！其父曾在该县担任副县长，就足有四年时间，怎会没点人脉？
　　这哪是下基层锻炼？这是镀金！除非，是这小子太不争气，否则真是坦途在望！
　　于是，要求郑清走的时给他送行的人很多！郑清却独乘公交车秘密出发前往。
　　那些想为郑清送行的人不知道，这几日年纪轻轻的他，经常辗转难眠泪湿衣襟！
　　郑清数次动了辞去公职下海的冲动，却又不断地强行忍住。
　　因为郑清知道，副省长给他曾经的秘书说的，一定是锤炼而非锻炼！同样饱含深情地关心人的一句话，懂的都懂！
　　目的地山江县城离省城并不远，地图上的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公里左右。

　　不过这年月的交通……
　　省城大汽车站只有两趟班车直达，需要四个多小时！才会在一条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狭窄柏油路上，颠簸着到达。
　　山江县县如其名，首先是山多！地处南方的它小江小溪自然也很多。该县东北地域是三省交界的山区，据说很有点特色。
　　而副省长建议郑清下去锻炼的乡，就叫山南乡，恰好是最中心的三省交界之处！

　　坐在公交车上的郑清，心中除了忐忑、悲愤！也有些豪情与期待：
　　在省政府办公厅，他这个副科级的所谓干部，其实只是一个需要看所有人眼色，谁都可以呼来唤去的小兵。
　　一年多以来，他习惯了小郑与小郑同志两个称呼。除了兢兢业业干好本职工作，他还习惯每天提前上班打扫卫生、擦拭桌椅。
　　但是下到乡里后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领导干部！而且按照惯例，省府机关下去的干部，落地都得提一级！
　　那么，乡里级别或职务和他一样的人，应该屈指可数！手底下怎么说，也会有几个自己的兵才对……
　　郑清很快到了县委组织部，拿出省里的介绍信，工作人员十分重视！很快他就被带入了部长办公室。
　　组织部长姓张，叫张大民。
　　四十几岁年龄，取了个挺有当年时代特色的名字。胖乎乎的身材胖乎乎的脸上那笑容很和蔼，郑清想到了庙里的弥勒佛。
　　张部长笑容亲切，却话很少！例行公事的进行了任前组织谈话后，拿出了一张早准备好了的任命书。
　　上面内容很明确：副乡长（享受正科级待遇），协助山南乡丨党丨委政府主抓三项工作：计生、地方治安、经济发展与招商。
　　张部长还贴心的解释了一句，因为组织部近日工作繁忙，所以明天没有人有空送小郑同志上任！
　　察觉到弥勒佛笑容中，眼眸深处一闪而逝的一丝怜悯，郑清立刻诚恳的表示这是应该的，他自己自行前去就很好！

　　并恭敬的取出随身携带的行李包中，一盒名茶一条名烟。
　　张部长正要作色拒绝，不过当他迎上郑清诚恳而清澈的眼神，却接受了那一盒茶。
　　然后，他稍稍思考一下，又表示那儿山路确实难行，明天还是要挤出一个工作人员，一早送郑清去山南乡上任。
　　郑清眼含热泪的诚恳鞠躬感谢！心知刚才这一步，他算是走对了……
　　第二天早上，组织部派出干部一科的王大军副科长，送小郑同志去山南乡上任。
　　不过，这个行政级别还是科员的副科长王大军，脸色却很是不好！对年轻的郑副乡长很有些爱搭不理。
　　或许，他是因为这面包车破，而山路又十分难行的缘故？

　　郑清对王科长的态度不以为然，在颠簸的面包车里，对三十来岁的王副科长一直以前辈视之。
　　不断的王科长叫得很是亲切而恭敬，绞尽脑汁的以省城趣事打开话题！等气氛稍稍融洽后，又硬塞给王科长一条中华，顺手也塞给了司机两包。
　　惊讶之余的王副科长，或许是礼物太重——这条烟相当于他一个月的收入！或许是心生恻隐，路上开始对郑清多有提点……
　　山南乡的书记杨正明三年前，曾担任县委书记王正清，在县长任上时的秘书，现今在山南乡说一不二！
　　不过，杨书记是在六个月前被火线调往山南乡任职的。山南乡原本一直存在两个老大难的问题：乱、穷！
　　如今这两个问题可以靠后了！
　　在计划生育工作一把手负责制的当下，山南乡的超生情况却特别严重。已经很影响县里工作的全局一盘棋了！
　　县委王书记在一年内，免掉了两任山南乡书记后！将自己曾经的秘书，在其他乡任乡长不足一年的杨书记，火线调往山南乡担任书记。
　　不过似乎半年来该乡的计生工作，好像也起色不大！
　　郑清脸上不动声色，心已经沉入了谷底！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名词：替罪羊！

　　或许是觉得这一路颠簸与透露的信息，已经对得起一条中华了！说到此处的王大军，又开始闭口不言的眼望窗外……
　　郑清唯一的的优势就是钱多！
　　瞄一眼王大军手腕上那块两百多的手表，看一眼自己手腕上这块两千多的，郑清又有了计较！
　　郑清拉着王大军，说自己以后肯定要下基层，请王大军帮个忙！自己这手表娇气，远没有王科长的结实！一定要帮忙换一下！

　　王科长很勉为其难地给郑清帮忙了！
　　当然，王科长也夸赞郑清，是个踏实肯干的优秀领导干部！说话间的郑副乡长的称呼，也自动省了一个字。
　　话语间透出一股真诚的亲切，两人也老朋友似的，开始无话不谈起来！
　　打开了话题的王大军亲切起来，原来他在小圈子里有个绰号叫百晓生。
　　郑清边听着他看似的闲谈，实质在透露一些县里情况，边心中想起了父亲几大本笔记本上，其中记录的一段感悟：
　　几十年来，我们老百姓过得还和之前差不多，这证明了改革开放的无比正确！上面时左时右争论不休，其实折射出一种担忧：
　　突然放开之后人的思想品行问题怎么解决？个人理解就如一个一直被父母家人严厉管教的孩子，一旦放手任其单飞，他一般会干些什么？会不会报复性反弹？
　　郑清看一眼身旁这个王大军，这可不就是那种报复性反弹孩子的典型？很贪啊……
　　收拾心情继续找王大军攀谈起来，话题直往山南乡引。王大军眼神飘忽着，又说了一个郑清想吐血的事情。
　　山南乡的乡长，是在部队里从事政工工作的退伍军人，叫付军。是山南乡老资格乡长，为人有较强的政治敏感度，性格比较细腻而认真。
　　在办公厅工作了一年多的郑清，一听就懂！那是一个有点敏感的人，当了正乡长却偏偏姓付，而自己这个副乡长却姓郑！
　　这种一般情况下，特别难遇上的好事情，居然也让自己赶上了！
　　郑清马上想到了一个场景：
　　陪乡长一起下村组时，碰上恰好认识两人的老百姓，热情洋溢的一口一个付乡长郑乡长的叫着，如果是敏感的乡长，心里得有多腻歪……
　　王大军见郑清听懂了，又开始眼神飘忽起来。郑清知道他意犹未尽！赶紧继续追问付乡长其人，因为不愿说的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王大军看一眼腕上的表，对着郑清的耳朵根开始低声耳语：有个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是真把郑乡长当兄弟了！
　　郑清激动的请他继续，信誓旦旦着法不传六耳后，他才开始叙述：
　　付乡长以前很低调很谨慎，这两个月来开始抖起来了！前两天，他为王书记秘书办了两件事后，参加了李秘书的小圈子聚会。
　　李秘书说出了他掌握的小道消息。省里三个月前空降的常务副省长，就是两个月前新空降的县长林奇雄，他父亲当年的秘书。

　　而林奇雄在老山前线当连长的时候，付军是那个连的指导员！
　　后来付军很快转业，没什么关系的他，从山南那个没人去的破乡里，从管治安的副乡长一直干到乡长，四年没挪窝。
　　而林奇雄却一直在部队，很快升迁到团长后就再动不了！因为他哥哥已经是少将。
　　所以，他家里让38岁的林奇雄转业从政，想驶入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快车道。
　　为给其担任县区长保驾护航，可费了他家老鼻子劲！用尽全力给老爷了之前的秘书，谋了个常务副……
　　厚省长知道这个事情后，却也费了老大的劲，将林奇雄原本的出向给改了，将他莫名其妙的弄到了山江县当县长！
　　哈，王书记会看着他的……

　　郑清也附和了一句：还得是我们四江的本土干部给力！
　　心中却在想：前面所有信息加起来，哪怕后面再有不少信息，都没有这条劲爆！也怪不得他开始对自己，居然如此冷遇……
　　哎，难怪父亲的笔记本上反复多次强调：无欲则刚，贪婪之人不可深交！连这样的绝密情报，这王大军转手就轻松卖了！
　　以后自己若有能力，反贪从他开始……
　　郑清知道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对身旁的王科长打声招呼，有些双眼通红的装作欣赏山景，“饶有兴致”地看起了车窗外。
　　这是一条婉延曲折不断上下坡，很多地方还需要盘山的乡间公路。
　　公路宽不足三米，是条铺了一层小河卵石子的土路，所铺的大多数石子，都被车辆压实到了泥土中。

　　郑清想到了一个问题：
　　三天前下了场大雨，天气刚放睛两天，公路被压入泥士中的石子与泥土配合着，看上去倒像光滑如镜的平整。也少有灰尘……
　　可是，下雨天呢？那得有多滑！或者，长时间睛天呢？车辆过去后，那得有多重的泥土灰尘？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从县城出发后，已经走了一个半小时还没有到！一遇到对面有卡车，或狭窄处有拖拉机迎面而来，经验丰富的面包车司机，总会择取一个宽点的地方，靠边耐心等候……
　　这种地方能发展经济、招商引资？人家投资什么先不说了，能进得来吗？
　　招商引资是自己的主抓工作内容之一，这个倒还好点，客观条件摆在这！一时半会没有抓手，上级也不能挑太多理。
　　主抓工作中的治安就不用别人介绍了，在省城时，都经常听过三不管大名！
　　据说藏在这一带山里的犯罪分子特别多，这省抓人往那省地界跑，那省抓人往这省来，有数的几次几省联合行动下，又干脆躲入了深山老林……
　　这治安乱象像此地穷一样，几省都没有办法解决的办法！自己一时半会没解决掉，上级领导若要点脸，板子就算打下来，也不可能重！
　　可是，自己的三项主抓工作内容之首的计划生育工作，郑清怎么看，怎么都像这条土路上那坡底低洼处，到处被下雨天车辆压出来的深坑！
　　这条路，处处都有深坑……
　　狗日的，怎么会如此的狠？
　　如果说自己省政府办公厅的工作经历，名牌大学经济系毕业的大学生身份。派自己来试着解决此地穷与乱的问题，那还可以解释为锻炼与重视！

　　可自己这年纪也算涉世未深的大孩子，安排自己主抓的那工作对象，全都是些大姐大妈的计生工作！他们还真是好意思……
　　可是自己怎能退缩？
　　好在，他应该并不确定自己对父辈的往事，能了解多少；好在，他如今有一个关心年轻人成长的好名声！
　　老子只要有空就多去求见几次！维持着默契的表面良好关系，是他需要的形象，也是自己要避免其变本加厉的保证……
　　郑清又给这个贪婪的王科长，塞了一盒茶叶！他于是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给郑清介绍一些其他人……
　　郑清有最大的优势！他虽然是个孤儿，却比这年头的绝大多数人有钱。

　　身边的两个大行李袋里，一个半都是价格不菲的精致礼品，包里“娇气”的手表还有三四块，行李中还藏了两叠百元大钞！
　　真怕乡里连个取钱的地方都没有！
　　走走停停三个半小时，面包车终于开进乡政府。高大的付乡长带着些工作人员，热情迎接王科长一行，也对郑清点了点头。
　　郑清赶紧上前！双手紧握付乡长的手，恭敬的直呼乡长，请他以后就叫自己小郑！付乡长意味不明的笑笑，看上去还满意……
　　快饭点了，这年月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等有人带着郑清，在安排好的单身宿舍放完行李。付乡长将一行人，带到斜对面的一家饭店，乡书记杨正明在那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