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里的老千

作者: 大江

  大姑说我命犯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克断了大姑父的腿。
  所以,她把我卖了。
  卖给了一个断了一只手的老头。
  而那年,我才6岁。

  从那以后,我成为了一个老千。
  职业老千。
  6岁之前,我家庭条件很好。
  父亲在80年下海经商,赚了不少钱,然后开了个不小的酒厂。
  不说是当地首富,但在我家那个小县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然而本该是富二代的我,在我5岁那年,成了一个孤儿。
  那一年,我父亲被所谓的兄弟带着去打牌,染上赌博的恶习。

  输光了钱,输掉了厂子,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那一年,我父亲跳楼自杀了。
  我妈承受不住高利贷催债,也跳楼自杀了。
  本来我妈是要带我一起走的,但在最后一刻,她可能不忍心还没见过世间美好的我就这么离开人世吧。
  她把我推了回来。
  然后,我被大姑一家收养了。
  但他们对我并不好。
  他们收养我只是为了我家唯一剩下的那套房子。

  他们收养我后,便将那套房子卖了。
  得了一笔钱后,他们一开始还把我当人。至少能给我一口热饭吃。
  然而我那大姑父是个赌鬼,他很快就把那笔钱输光了。
  没了钱后,他们基本就不把我当人了。
  不说给我买衣服,我连吃饭的时候去夹肉,他们也要用筷子打我的手!
  我只能吃素菜和汤汁。
  而我的生活彻底变得没有希望,是在我的大姑父被车撞断了一条腿后。
  他们把我姑父断腿的责任推到了我身上!

  他们认为,是因为我命犯天煞孤星,才导致我姑父断了腿。
  从那以后,他们不仅对我非打即骂,也不再让我上桌吃饭。
  我只能吃他们吃剩下的饭菜。
  别说肉了,连素菜都吃不到了!
  酱油拌饭……成了我的日常!
  有时候他们没剩下饭,我便要饿肚子。
  我六岁春节的时候,他们去走亲戚,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
  没给我留吃的。

  他们走了3天。
  我饿了3天!
  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饿晕在地上。
  而那天,我在他们身上第二次感受到了他们对我的关心。
  第一次,是他们找我家房本的时候。
  这一次,他们叫醒我后,给我买了点好吃的,还带我去剪了头发,买了一身新衣服。

  然后,他们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一个老头。
  一个断了一只右手的老头。
  他们让我叫这个老头四爷。
  四爷看到我时十分不满意。

  那时的我,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病怏怏的样子。
  “啧啧啧,这娃不行。一副短命鬼的样子。别说给我送终了。能不能养活得了都是个问题!”
  四爷把我拉过去,转了我一圈,打量完我后,一脸嫌弃的对我大姑大姑父说。
  大姑和大姑父明显很着急。
  大姑父赶忙解释:“这孩子就是前两天感冒了,没吃什么东西。所以这几天气色看起来不好。他平时身体可好了。活蹦乱跳的!”
  我没有拆穿大姑父的话。我知道,他们应该是要把我卖给四爷了。
  卖了就卖了吧。
  他们这个家……我也不想待了。
  当时我的想法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他们这个家更不好的地方了吧?
  而且,我知道,四爷应该不是真的嫌弃我。
  他把我拉到他身边,看到我的双手的时候,他的双眼就放光了。
  只不过很快,他把眼里的光收敛。
  他还摸了摸我的双手。
  而我看到了,他摸我双手的时候……他剩下的那只手竟然微微颤抖了下。
  就像,捧着一个绝世宝物一般!

  只是四爷把自己的动作伪装的很好。大姑大姑父根本没察觉。
  他们只觉得四爷没看上我。还一个劲儿的跟四爷说我的好话。
  聪明、懂事、听话、小模样长得可爱……
  而他们平常说我的都是,扫把星、短命鬼、灾星……
  四爷被大姑和大姑父烦得不行,最终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行行行,这孩子我可以要。但我不可能再给你们钱了。你欠我的两万就算了。要我再给你钱那是不可能了。”
  听了四爷的话,大姑父明显有些不乐意。
  但他思索了片刻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我被我大姑父卖给了四爷,用来抵他欠四爷的赌债。
  而四爷带我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我改了名字。
  因为他是花了两万块钱把我买走的,所以他叫我二万。
  他说,名字不重要。做他这行的,不会用真名字在江湖上混。
  以后,我可能还会有很多名字。

  三万、四万、五万……
  四爷让我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并对我说,以后他就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要给他送终。
  拜师的第一课,四爷便告诉我,千门三品六派九道。

  我拜的是千门阳派,走的是小彩蓝道,是下品谋生人。
  千门阳派又分八小明门,即金皮彩挂,评团调柳。
  蓝道便是从“彩”这小明门演化而来。
  “彩”门本指戏法和魔术这一手艺行当。
  后来有人将这一手艺用在了赌桌上,便有了蓝手或者千手一说。
  当然,寻常人更愿意称呼为“老千”或“小老千”!
  而蓝道,就是赌桌上的老千走的道。
  听到“赌”这个字,我当时的内心仿佛被一根针扎了一下。

  我的父母是因为“赌”死的。
  我的家也是因为“赌”破的。
  但我却要走上这条路。
  内心痛苦,但只能走下去。
  那时的我,只有6岁,没有选择。

  因为我想活下去。
  不管红道、蓝道、白道、黑道……只要能活下去,就是……王道!
  四爷会的很多。
  麻将、扑克、牌九、骰子……他无不精通!
  虽然他只有一只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出千。
  他的动作很慢。
  他的动作很快。

  慢,是他一只手洗牌发牌的时候,在外人看来很笨拙,很慢。
  快,是他换牌、藏牌、丢牌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那时候我便有一个问题。
  四爷另外一只手还在的时候,他得有多厉害?
  四爷并没有藏私。他把他会的都教给了我。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在四爷这并不存在。

  首先,他饿不死。
  其次,他指望我给他送终。
  四爷跟我说过,千门是条绝路。千门中人很少有善终的。
  绝命……算是好的。
  很多人都是绝子绝孙的。

  四爷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本来有老婆儿子。但被仇家追杀,都死了。
  他自己也断了一只手,现在的身体也不怎么好。
  他还跟我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走千门这条路。
  而我……真的是到了万不得已,没有选择的时候。
  又或者,我可能是天生的千门人。
  因为,我可能真的是命犯天煞孤星。
  在我十九岁那年,四爷也死了。
  我跟了四爷十三年。
  前六年,我一直学、练。
  后七年,我一直听、看。
  十三年里,除了跟四爷过招,我没有上过赌桌。
  因为四爷说,千门蓝道出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失败……断手断脚算好,最怕是命没了。

  所以,我学了六年后,哪怕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四爷也没让我上桌。
  因为四爷还跟我说,手法只是术,心理才是道。
  真正的蓝道高手,必须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才能上赌桌。
  而我,术的方面已经够火候,但道的方面还差一些。
  所以,四爷带着我去了无数赌局。
  大的、小的。
  跟贩夫走卒的、跟市井无赖的、跟商场大佬的、跟黑道大哥的、跟千门高手的……

  他让我看、让我听。
  他让我观察每一个人的动作、表情。
  终于,在十三年后的一天,我赢了四爷。
  一只手的四爷。
  那一天,四爷十分高兴。
  他跟我说:“你可以出师了,我也要金盆洗手了。我不用你给我养老。你给我送终就行!明天我会去做最后一场局。做完这场局,我这辈子的钱就够花了。我应该还能活个几年。我先去环游个世界,然后回来等死。明天你就不用跟我去了,你来做除。”
  除,即除将。
  千门蓝道有八将,除将是负责散局后善后的。
  十三年里,我跟着四爷去过不下二十处地方。
  每一个地方,都不会待满一年。
  四爷赚了几笔钱或者一笔大的钱后,肯定会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身份……
  而在换地方之前,我们会把我们住过的地方清理干净,把能抹除的生活痕迹全部抹除。

  就像我们没来过这个地方一样。
  四爷让我留下来做这些工作。
  千门有八将,不是说就要八个人。
  它可以是八个,也可以是七个人,也可以是十个人,也可以是……一个人!
  它其实跟一个公司里多个部门一样。可以一个人兼多个部门,也可以一个部门里有多个人!
  四爷没有固定的团队,不过他每到一个地方,都能聚集几个人。
  有时候三五个,有时候八九个,有时候就只有他和我。

  这一次,我知道四爷聚集了不少人。我见过的就有十一二个。
  这一次的局,很大!
  局大,意味着收益也大。
  当然,风险也大……
  但十三年里,四爷没有失手过。我也没想过四爷会失手。
  虽然四爷断了一只手,但我问过四爷。他的手不是因为失手而没的,而是输掉的。
  至于怎么输掉的,为什么会输掉,四爷没跟我说,也不让我问。
  他跟我说,千门人本就是靠“害人”生活。技艺不精、技不如人,被人抓了千或输了,那就只能认。
  哪怕丢了性命,也不要想着报仇。
  那一天,我也十分高兴。
  甚至跟四爷开了个玩笑,“四爷,你明天要是回不来,我就去抬你。”
  除将的善后工作可并不只有清扫痕迹。在其他人做局失败,脱将也失手之后,还要去接人。
  做局失败逃不掉……身上至少是要少个零件的。
  有时候,还要收尸。

  只是没想到,我竟一语成谶了。
  第二天,我在车站等四爷,没等到他,却等到了一则新闻。
  某处大厦失火,十几人遇难。
  那一处大厦就是四爷做局的地方。
  看到新闻的时候,我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我为什么要嘴贱?
  九十年代末,我19岁,又成了孤儿。

  并且还是一个身无居所,一贫如洗的孤儿。
  在看到新闻后,过了几天,我才去把四爷领了出来,并且给他送了终。
  为此,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那天四爷出去的时候,把所有的现金都拿走了。

  而我身上也没有多少钱。
  给四爷料理完后事,我身上就剩下了五十二块五毛。
  我花了45块钱坐绿皮火车回到了家乡的小县城——黄县。
  说是家乡……但家都没了,还哪来的家乡呢?
  可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只是鬼使神差的想回来看看。
  但回来了,我又不知道去哪里。
  自己家的房子……已经被大姑大姑父卖掉了。
  去大姑大姑父家?
  不可能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人在什么时候最迷茫?
  也许就是在举目无亲,偌大的城市,身体和灵魂都无处安放的时候最迷茫吧。
  而我,真的连身体都无处安放了。
  回到黄县,我身上只剩下了七块五毛。
  吃了一碗2块的面后,便只剩下了五块五……晚上连10块钱一晚的旅馆也睡不起。
  不过无所谓了。
  我对物质的追求并不是很高。
  而且,这些年跟四爷走南闯北,也曾风餐露宿过。
  大不了找个天桥底下或者公园的长凳睡吧。
  现在是夏天,我在外面睡一晚倒也没事。

  钱……想办法明天去搞了。
  今天太晚了。
  我在县城里逛了一圈,直到大约晚上11点的时候,我在路边公园找到了一张空长凳。
  我便决定今天就在这里睡下来。

  我从我的行李袋——一个迷彩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当被子,行李袋当枕头,便蜷缩在了长凳上。
  心里琢磨起明天搞钱的地方和方式。
  刚才逛的时候,我已经踩好点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那么我就是千门八将,千门八将就是我。
  风将的活自然就是我自己干了。
  地点就选在一个流动菜场边上。
  那里人流多。

  至于方式,有很多。
  但我现在身上只有五块五。
  是买一副扑克做残局,还是买一副象棋……或者找三个杯子玩三仙归洞……
  想着想着,我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人惊醒。
  一个醉酒的女人突然趴到了我身上……而且,她的头还撞在了我的敏感部位。
  我被惊吓而起,而我起身的时候把这个女人弄翻到了地上。
  只是她倒在了地上也没有反应。
  天正黑。
  我看不清女人的长相。
  她身上的香水味和酒气味刺激着我的鼻腔。
  我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下情绪,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女人扶起来。
  让她趴在了椅子上。
  末了,我还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女人身上。
  刚才碰到女人手臂的时候,我发现她身体挺凉的。
  虽然是夏天,但夜深露重,这么在外面睡着也不好……
  我也是难得做一次好事,那便好人做到底吧。
  被女人占了小半的凳子,我也无法躺下来了,便又摸了件外套盖在自己身上,坐着眯上了眼睛。
  明天还要做局……我必须要让自己保持精力充沛。

  四爷告诫过我无数次,无论是有技术的还是没技术的,在赌桌上,精气神都是十分重要的!
  这么多年来,无论大局小局,四爷一定会让自己的精气神保持最好的状态!
  而我,铭记着四爷的教诲。
  清晨,天亮,我醒来。
  我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收好。

  然后隔着我的衣服,去摇了摇趴在长凳上的女人。
  女人被摇醒,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看向我。
  天虽然亮了,但女人披头散发,脸上的妆也花了。
  我还是不能完全看清女人的样子。
  不过看她的脸部的轮廓,长得应该还行。

  而且她的身材很好。
  穿得……也很清凉!
  “干嘛?”
  女人问我。

  “天亮了,我得走了。你把衣服还我吧。”
  女人迷茫的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外面,瞬间清醒了些。
  她用手掌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了一句:
  “怎么睡在外面了?”

  然后,她才注意到自己肩上披了一件我的外套,问我:
  “这是你的衣服?”
  “嗯。”
  “你……在这守了我一夜?”
  “不是,我原本就睡这,后来你来了。我让了一半位置给你,然后给你披上的。”
  “哦。那谢谢你!”
  女人跟我道了声谢,想起身把衣服还给我。
  但她起到一半,又跪了下去!
  “啊!”

  女人叫了一声。
  她的腿麻了,跪倒的时候磕破了膝盖。
  “你没事吧?”我关心的问了一句。
  “你能不能扶我下?”

  短时间内,她要自己站起来是不太可能了,我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到了长凳上。
  “那你在这边休息一下吧,我要走了。”
  我想拿回自己的衣服,然后走。
  但此时,公园里已经有大爷大妈来晨练。
  路上也有行人纷纷路过。
  他们有些会往我和女人这看一眼,有些甚至会好奇的盯着看。

  其实主要是女人……披头散发的样子,而且还穿着清凉,这让看热闹的人都会升起一丝八卦之心。
  他们也许在心里想,这个女人不会遭遇了什么事情吧?
  女人也感受到了一些异样的目光,她哀求道:
  “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家不远的,就在那个公寓。”

  女人指了指公园对面的一个小区。
  的确不远。
  但我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赶到流动菜场也要一定时间。
  如果我错过了人流高峰,很可能赚不到我今天需要的钱。

  这种局,本就赚不了太多的。
  我也只是为了应急。
  但如果我今天赚不够需要的钱,那可能又要睡公园了……
  我与这个女人不过萍水相逢。
  我帮她,只是无心之举。
  我可以做一次好人,也是在我有余力帮她的前提。
  但如果会影响我,我绝对不会去做好人。

  老千……本就没什么好人。
  “对不起,我还要去找工作。如果我今天找不到工作,又要睡这里了。”
  我如实说。
  “你要找工作?”

  女人惊疑的看了看我和我的行李。
  思忖了片刻,她又对我说,“我可以帮你找工作。”
  如果有的选择,我也不想去菜场、车站等地方做局。
  这些地方……是千门阴派最喜欢的地方。
  因为这些地方人流大,人群复杂,是最容易钓到鱼的地方。
  只是这些“鱼”……往往都是一些文化程度低的底层人民。
  四爷跟我说过,虽然我们老千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些底线要遵守。
  倒不是既做**,又立牌坊,也不是什么“千亦有道”的自我安慰话。
  而是……怕遭天谴!
  但千门阴派的人可不会管这些,他们为了赚钱,可以不择手段!
  他们有些团队甚至会驻扎在某个固定点。
  就像火车站这种地方,因为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他们也不怕被人认出!
  而且,千门阴派玩的也不是“三仙归洞”、“棋牌残局”这些小儿科的东西。
  “装残疾人乞讨”、“装聋哑人要捐款”、“借钱”、“换钱”、“捡钱”、“卖模型手机”、“碰瓷”、“卖假笔”、“仙人跳”……
  各种手段,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受到四爷的影响,我多少也相信“报应”、“天谴”一说。
  再者,我们千门阳派的人是靠手艺谋生的,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去这些地方。

  去这些地方,也不会多赚。
  最多去一次,一次赚个几十块,绝不会多!
  我们阳派管这叫“仙人借路”。意指只要一些路钱,绝对不会多要。
  而千门阴派的人则叫“出摊”。他们会日日出,天天出。靠此谋生。
  所以,当女人提出能给我找工作的时候,我心动了。
  虽然我是个老千,但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千门为什么有八将一说?

  因为出千的前提,是要有地方可以出千!
  老千做局,需要有人先找局、组局,还要有人找人、劝人。
  还有……需要有本金!
  而我现在身上就五块五毛。

  我现在,需要解决的是吃饭和住宿问题。
  我的确可以用出千的方式来解决这两个问题。
  但我可以不出千去解决,为什么要去出千?
  没有一个老千可以说他每次出千都可以保证百分之一百不失手。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失手,那也是可能会失手。
  失手……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我答应了女人的请求。
  送她回家。
  “我叫瑶瑶,你叫什么?”
  路上,她问我。

  “我叫张鹏。”
  我身上有好几张身份证……我随便说了其中一张身份证的名字。
  这些年跟着四爷走南闯北,我们身上必备的东西就是身份证。
  因为到一个新的地方,我们就会换一个身份。
  二万是四爷私底下对我的称呼,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也是叫我的新名字。
  如果瑶瑶真帮我找了个工作,那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要叫张鹏了。
  很普通的一个名字。
  但要的就是普通。

  “张鹏,你多大了啊?”
  “二十。”
  每一张身份证上的姓名、年龄、地址、身份证号,我都记得非常清楚。
  “哦,你都二十了呀?我看你挺小的,以为比我年纪还小呢。我十九。”
  短短的路程,瑶瑶问了我不少问题。
  当时我以为她是因为要带一个陌生男性回家有些警惕。
  但等到晚上我才知道,这只是她的职业习惯。

  而且……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瑶瑶”也不是她的真名。
  瑶瑶的家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其实说家有些不合适,她也只是租的房子。
  瑶瑶并没有跟我说过她是租的房子还是她自己的房子。
  但我进门后通过观察也能猜出个大概。
  到一个新环境,我会第一时间去观察这个环境,这是我多年来跟着四爷养成的一个习惯。
  从环境里,其实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房子里很乱……客厅地上到处是鞋子,沙发上到处是衣服,外衣、内衣、丨内丨裤、丝袜……都有。
  而且看这些衣服的尺码,这房子应该住了两个女人。只是我来时,另外一个女人并不在。
  瑶瑶也没在意,找了一个医药箱,便往沙发上一坐,把压在屁股上的蕾丝丨内丨裤往沙发另一边一丢。
  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膝盖上的伤口,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烟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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