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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沉痛不可追
作者:
宅宅小华
我曾期待过,也曾幻想过,但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它告诉我:妄想。
——江鸾
农历八月十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山脚下的村庄里,欢声笑语不断。
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但依旧看不到月亮的影子。
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上面摆满了水果。
特别是西瓜,还雕刻成了莲花的样子。
中间还摆放着一个圆圆的大月饼,周围摆放着一些小月饼。
除此之外,上面摆放着一个小巧的香炉。
点上三炷香,以表示对月亮的一种敬畏,更是一种期盼,一种祝福。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照月”
一户农家的院子里,也摆放着这些。
香炉里的香,即将燃烧殆尽。
房门前的李子树下,一个穿着深蓝色短袖的中年男人,焦急地等待着。
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攥成了拳状。
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屋子。
两个妇女端着搪瓷盆进进出出。
“吸气...吐气...很好,再深吸一口气......”
接生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半个时辰后
“哇...哇...哇...”
婴儿的哭声传出屋外。
这一刻,云层散去,天空中挂着一轮宛如玉盘的明月,周围镶嵌着无数钻石般闪闪的繁星。
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犹如白昼,驱散了一切的黑暗。
听到婴儿的哭声,中年男人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这才抬手将额头上的汗水抹去。
屋内
接生婆将脐带剪断后,轻柔的将婴儿身上的胎脂擦去。
婴儿止住了哭声,小短腿朝着四周踢去,似乎是很好奇自己所处的环境。
看着白白胖胖的婴儿,接生婆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个女娃,瞧瞧这耳垂,又大又厚,是个有福的”
她干接生这一行已经十几年了,接生了无数的孩子,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白净的娃娃。
老人们说,耳垂越厚,福气就越厚。
听到接生婆的话,躺在炕上的妇人,冷冷的瞥了婴儿一眼,没有搭话。
将婴儿用襁褓抱住后,开始给妇人清理身子。
清理过后,从炕尾抱过来一床被子,盖在了妇人身上。
刚生产完,不能着风。
做完这些,接生婆抱着包裹好的婴儿走出房门。
来到李子树下,她打趣道:“老江,你猜猜,你家那口子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
江安荣笑了笑,十分肯定的回答:“我知道,一定是个闺女”
“呦,猜的还挺准的”
接生婆轻笑着把婴儿交给他。
“白白胖胖的闺女,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你呀,就等着以后享福吧!”
江安荣看着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心都要融化了。
这是他的女儿,他也有女儿了。
江安荣憨笑了两声,随后从裤兜里掏出用红布包裹着的两百块钱。
这两百块,便是接生的钱。
“红姐,辛苦你这几天来回跑了”
接生婆的大名叫于红,今年四十二岁,大家都称她作红姐。
她家住在县城,临近生产的这几天,每天坐着摩托车往返。
来回总共四十多里路,路上坑坑洼洼,极其难走。
看着眼前递过来的红布包,于红摆了摆手。
“这钱你留着,给孩子买点奶粉啥的,就当是我结个善缘”
换做平常,这钱她肯定收,毕竟大家都得养家糊口。
但这个孩子的接生钱,她可不敢要。
说来也古怪,老江的媳妇已经足月,但一直没有发作的情况。
急得她这几天每天都得来,生怕出现什么差错,一待就是一整天。
孩子硬是在她妈肚子多待了半个月,偏巧的是居然拖到了中秋节才出生。
再看那小女娃的面相,和之前她接生的那些很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她接生的手艺也是和她娘学的。
娘临死之前告诉她的一句话,至今还记得。
“孩子,以后接生,如果遇到你打心底觉得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小孩儿,一定不要收接生钱,这一点,你千万要记住,知道吗?”
虽然她到现在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娘说的话,她一定会听。
想到这儿,于红从自己的贴身衣服里,取出二十块钱,塞进江荣手中。
“这二十块钱就当是我对这孩子的一点心意”
“不行,红姐,怎么能让你白跑一趟”
二人你推我搡,二百二十块钱不停地推过来推过去。
于红见状,直接将钱塞进了婴儿的襁褓中。
她那二十块钱皱皱巴巴的,不担心会划伤小女娃。
“老江,我就先走了啊!家里那口子还等着我一起过中秋呢!”
“好好照顾你家那口子,别让她着了风”
说完快步走出了大院。
江安荣见此,只能将钱收了起来。
等哪天去县城,或者是碰到红姐时,必须得把钱给她。
红姐接生的手艺特别好,生孩子的女人几乎都受不了什么罪。
即使是胎位不正,再或者是脐带缠绕,她都有法子保证孩子顺顺利利的生出来。
周围的村子,乡里,甚至是县里,一旦家里的女人怀孕,第一时间就会找她。
如果她已经定好了去哪哪接生,那就只能再找其他的接生婆。
屋内,端水的两个妇人收拾好后,也来到了院子里。
江家大院共有七间正房,坐北朝南。
除此之外,西边还有着坐西朝东的一排小房,是用来养鸡鸭,猪,羊,骡子的地方。
不一会儿,两个中年男人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闺女长得有福,白白胖胖的”
说话的是江家老二,江安康,他现在有三儿两女。
他们住在最西边的两间屋子里。
江家老四和他媳妇,还有他们的一儿一女,则是住在中间的三间房内。
剩下东边的两间房,自然就是江家老三,江安荣的住处了。
老四江安明伸出手,摸了摸婴儿白嫩嫩的小脸蛋。
“三哥,给我小侄女起个名字呗!”
江荣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就叫江鸾吧!”
院子里的几人听后,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浓了。
“江鸾,真是个好名字”
“今天是个好日子,中秋节,是鸾鸾的生日,也是最好记的”
“阖家团圆的日子,我江家又添丁进口了——”
一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喔喔喔——”
伴随着村里越来越多的公鸡打鸣声,躺在炕上的江安平睁开了眼。
伸了个懒腰后,坐了起来。
侧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圆盘表。
四点半点了。
秋天的早晨,这个点,天刚好蒙蒙亮,窗户上的白色窗纸映照着家里也亮堂起来。
不用开灯,屋内也能瞧得清楚。
麻溜的穿上衣服后,他开始叠被子。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他的小侄女满月了。
爹娘不在,他也算是家里的长辈了,得早早的去安荣家煮红鸡蛋。
想到这儿,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叠好被子,放在炕角,用一块花色方布盖在上面,防止打开窗户后,有尘土吹进来。
接着将遮挡玻璃的窗帘摘下。
村里人的窗户,大多数都是玻璃和纸糊的窗户组合在一起的,上面是纸糊的窗户,下面一排是小方块的玻璃。
有的家里安五块玻璃,有的则是安六块。
上面一排的窗户,两侧都是可以打开的,但中间不能。
能打开的两扇窗户,外面都钉着一层翠绿色的纱窗,为了防止蚊虫飞进来。
江安平打开窗户后,拿起炕角放着的笤帚仔细地在炕上扫了起来。
一些灰尘统统被扫在了地上。
做完这些,下炕穿鞋,到堂房拿了扫地笤帚和簸箕。
(两间房,一间住人,另一间用来烧锅做饭,做饭的这间称作堂房,要进屋子必须先经过堂房,所以堂房的门又被称做堂门,堂门是两扇门)
(走进堂房之后,东边墙上有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门,打开走进去,右手边就是三米多的炕,而这扇门也称做家门)
收拾完家,洗了脸,出了堂门。
“啪嗒”
一把漆黑的锁,锁在了堂门上。
出了院门,在院门上也上了一把锁。
村里的人陆陆续续也开始活动了。
“呦,安平,这大早的,上哪啊?”
苍老的声音传来,江安平憨憨一笑。
不远处的人,正是村子里的一位老人,今年已经七十八岁了。
“德叔,你老又出来锻炼啊!今天是我那小侄女满月,我得去煮红鸡蛋去”
德叔听后,捋着胡须浅浅的笑着。
“你说的是安荣的闺女吧!那小子,今年都四十了,现在也总算是儿女双全了”
寒暄几句过后,江安平快步朝前走去。
不多时,江安平就来到了江家大院门口。
从他的住处走到江家大院,也就是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安荣,安荣...”他大声的喊着。
院子大门是木质的,用几块木板和钉子做出两扇门的样子。
木板没有多少,只能节省着用。
这也导致门上有着不少巴掌大的窟窿。
敲门是听不见的,只能用喊的。
以前村里人几乎都不怎么锁大门,直接关上就好了。
但前段时间闹贼闹的厉害,什么都不偷,只偷骡子和驴。
现在一到晚上,家家户户的大门都会上锁,第二天早晨才会打开。
不一会儿,江安荣走了出来。
伸手从兜里掏出钥匙,塞进锁芯。
朝右轻轻一拧,漆黑色巴掌大的锁被打开。
“大哥,快走,进屋去”
“今天是小江鸾的满月日,按照规矩,应该由家里的长辈煮红鸡蛋,再给周边的邻居们分发,咱爹娘不在了,都说长兄如父,这事肯定得我来办”
“大哥说的是,麻烦大哥了”
“瞧你说的,都是一家子,有什么麻烦的”
江安平刚走进院子,一道小小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大伯——”
江志学扑到江安平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
仰着脸嘿嘿一笑:“大伯的胡子又长长了”
江安平是典型的农村汉子,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没有多少,其中还掺杂着些许白发,格外刺眼。
泛黄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皱纹,眉毛是褐色的,一双黝黑的眸子散发着慈祥柔和的光芒,高挺的鼻子下留着两簇八字胡。
深灰色的外套沾染了些许灰尘,脚下穿着的还是七零年代,村里人自己做的单鞋。
江安平弯下腰,双手托在小人腋下,稍稍用力,将他抱了起来,举过头顶。
“飞喽——”
看着一旁和孩子玩闹的大哥,江安荣内心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娘生了他们兄妹六人,四男两女。
先大哥,二哥,还有一个姐姐,接着就是他,四弟,小妹。
姐姐和小妹都早已嫁了出去,剩下他们兄弟四个。
按理来说,是按照年龄大小来娶媳妇。
但大多数家庭中,父母总是偏心的。
当初娘先给二哥娶了媳妇,结果钱花了,也被人坑了,一千块钱全都打了水漂。
还没等几天,找媒人说和了现在的二嫂。
紧接着就略过了他,给四弟娶了媳妇,而现在这个媳妇,是第三个,期间也被坑了不少。
要知道七零,八零年代,乃至现在的九零年代,几千块已经不少了。
最后只剩下大哥和他,娘是不打算给娶媳妇的。
在娘看来,他们兄弟二人没有媳妇,还能省下不少钱。
一直到他三十六岁,娶了媳妇。
媳妇是自己娶的,娘当初什么都没有过问,只说了一句话。
“娶就娶吧!”
至于大哥,那年已经四十八岁了,还没有媳妇,独自一人。
算来大哥今年已经五十二了。
而老二老四娶媳妇的钱,都是大家一起挣得。
如果要明说,当初他在煤矿干活,挣得也是最多的,除了生活费以外,全交给了娘。
之后就是大哥,大哥给人干体力活,挣得没他多,但也不少了。
结果最后...
江安荣站在院门口,眼神呆滞,脑子里都是以前的画面。
家里那口子刚生下志学还没有满月,那段时间,娘一句话都没问过。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都没有去干活,在家里给媳妇熬稀饭。
娘伺候弟妹坐月子,轮到他,却什么都不管。
不仅如此,娘还站在房门前的李子树下,说着难听的话。
“脸真大,有什么资格让我伺候...”
听着院里传来的声音,他放声回怼。
“当初每个月给你寄钱,你倒是会美滋滋的去拿...”
江安平将孩子放下,正要迈步朝屋子走去。
察觉到旁边的江安荣有些不对劲,扯了扯他的衣服。
“安荣,安荣,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听到旁边人说话,江安荣这才回过神来。
伸手拉住江志学的小手,笑着道:“走吧走吧,进家”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
“咦?三弟妹这是...”
江安平刚进家,看到于月容还躺在炕上,不由得出声询问。
一般家里坐月子坐到孩子满月就能下地了,所以他有些疑惑。
“我寻思着她生产完,得好好养养身子,就再多让她养一段时间,大哥是不是忘了,生志学那时候,也是坐了四十五天的月子”
身后传来江安荣的声音,江安平听后呵呵一笑:“老了老了,记性不好了,你看村子里的其他人,哪个不是三十天就出月子,也就你疼媳妇”
这话他可没说错,他这个三弟,最疼媳妇。
外出干活,只要一回来,家务事都是他来做,饭也是他煮。
“瞧瞧弟妹这脸面,红润红润的,村里出了月子的女人,脸色可没这么好,要不就是苍白的,要不就是蜡黄的”
这话他也不是胡说的,就连四弟妹出月子的时候,脸色也带着些许苍白。
江安荣拿过来一个木质矮凳,放在地上。
“大哥快坐”
说着就拿起平柜上的搪瓷水缸(水杯),捏了一小撮茶叶进去。
提起暖壶,泡了一缸热热的茶水。
“不用忙活,我先去堂房煮红鸡蛋,这事要紧”
江安平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快五点了。
“哇...哇...哇...”
就在这时,于月容身旁的小江鸾哭了起来。
江安荣赶忙走到炕边,伸手打开包被看了看。
“没尿,估摸是饿了”
江安平起身开口道:“你先看孩子吧!煮红鸡蛋给他们分发的事我来弄就行了”
说完便走出屋子,到院子南墙角抱了一捆干柴,放到堂屋灶台旁边。
熟练地找到放置鸡蛋的箱子,拿了一些出来。
他光棍一条,平日里要吃饭还得自己做,他那个院子小,也种不了菜。
再加上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太好,干不了活,挣不了钱,只能种种地。
安荣和弟妹就让他在家里吃,一天三顿饭,从没少过一顿。
至于二弟和四弟他们,唉,还是算了吧!
也只有安荣家里的东西,他知道放在哪。
“哎,孩子没尿,应该是饿了,给她再喂点奶吧!”
(在家里,夫妻两口子称呼都是用哎,在外面,都是称呼我家那口子,或是你家那口子)
于月容接过小江鸾,眉眼间带着些许不耐烦。
但也没说什么,便撩起胸前的衣服,喂起了奶。
江志学则是爬上了炕,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江安平提着装满红鸡蛋的篮子出了院门。
等再回来时,江安明,江安康两家人也起炕了。
“大哥,这么早就来了”
“嗯,江鸾满月,过来煮红鸡蛋”
“大哥送完了?”
“刚送完”
说着,江安平还朝着两人晃了晃空了的篮子。
随即走进了江安荣的屋子。
今天星期四,孩子们还没有放假,吃过早饭就开始去学校了。
一大家子里,只有老二江安康的三儿子在乡里读初一,每天都得骑着自行车往返。
其他的两个儿子外出打工了,大女儿二十五岁,在家里帮着做家务事,亲事已经定下了,再过一年就结婚。
二女儿在村里读六年级。
老四江安明的儿子读四年级,女儿三岁,明年才能上小班。
至于老三江安荣的儿子,读小班。
村里的学校只有一年级到六年级,小班大班是村子里刘二的媳妇李鱼,在自己家里办的。
她年轻的时候在乡里教书,后来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来回奔波,就辞去了工作。
之后便回到了村里,开了小班大班。
村里的小孩子都会送到她那儿去。
“安荣,你们先去地里割秸秆吧!我送志学到刘二那儿去”
这几天正是秋收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江志学背着一个小布包,迈着小短腿,跟着大伯出了堂门。
其他人拿着镰刀以及装满水的大桶饮料瓶,坐着家里的马车,出了巷子,朝着玉米地驶去。
不过江安荣只去两三个时辰,之后还得回来照顾媳妇孩子,顺便做中午饭。
干农活的时候,大家中午是不回家的。
老四和二哥都有媳妇给做饭,他只需要多做一份大哥的饭就可以了。
去地里的时候,顺便捎带上二哥和老四的饭。
大家走后,院子里只剩下几个女人。
上午九点左右,阳光照进屋内,给屋子增添了几分温暖。
于月容透过玻璃看向院子,院中没有人。
二嫂除了上茅坑,不会出来,一般会在家里给孩子们缝棉衣棉裤。
至于老四家的那口子,女儿三岁,也得在家里看孩子。
想到这儿,她快速地穿好外套,戴好头巾,下了炕。
伸手把江鸾从炕中扯到炕边,看向孩子的眼神也逐渐冰冷。
“臭丫头,你也别怪我,这是你的命,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找了一根一指宽的布条,把江鸾裹在了背上。
此时的江鸾,睡的正是香甜,完全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于月容快步出了堂门,朝着西南角的茅坑走去。
即使被她们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她要去上茅坑,绝对不会多想。
虽说茅坑是露天的,但四周都是用砖头垒起来的墙,只留了一个供人进出的位置。
即便是她做了什么,更不会有人知道。
“哒哒哒”
于月容走进茅坑,眼神朝着四周扫射了一圈。
解开布条,把江鸾从背上转移到了怀里。
茅坑的地面是用村子里盖房下地基的大石头铺的,十分坚硬。
中间则是一个大坑,屎尿什么的都解决在坑里。
于月容嘴角挂着冷笑,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双手将江鸾高高托起。
只要一下,这贱丫头一定死。
对,一定会死。
这些天,江安荣每天都在家里。
这次的机会实属难得。
等贱丫头死了,再将她带回房,到时候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大不了就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装的可怜一点,他们会相信的。
于月容眼神中带着浓郁的疯狂,双手蓄满了力气。
“哇...哇...哇...”
正当她狠下心准备动手时,江鸾却在这时哭了起来。
手脚不停地挣扎着,奈何她还是个婴儿,小小的身子几乎都没有一点力气。
“吱——”
院门被人打开。
于月容脸上露出一丝慌乱,连忙撤回双手,将孩子抱进怀里。
“该死,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江安荣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哭声,仔细听,是茅坑那里传来的。
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家里那口子抱着孩子从茅坑走出来了。
“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
他大步上前,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
奇怪的是,在他接过孩子的一瞬间,孩子便不哭了,乖巧的在他怀里吐着奶泡泡。
“我也不知道,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于月容眼中带着一丝温柔,轻声询问。
表情变化之快,好似刚才想要摔死孩子的人不是她。
江安荣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包被,温声细语的哄着。
“先进家里再说,虽然这几天还不冷,但你也得多注意些”
于月容笑着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了屋。
“少了一把镰刀,我回来拿”
说到这儿,江安荣心下有些疑惑。
走的时候他都数过了,明明拿了四把,走到半路上却变成了三把。
于月容坐到炕边,出声道:“下次去地里干活千万得数好了,不然还得再回来取,有这一趟功夫,又能割不少秸秆了”
“嗯,知道了”
“行了,你赶快拿着去地里吧!”
“你出去千万要当心点,穿好衣服,头巾也戴好,别吹了风”
“嗯”
“那我先走了,去地里忙一会儿,一会儿我回来煮饭”
说着,他将孩子放在炕上,转身出了门。
于月容透过玻璃看着江安荣拿着镰刀离开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
继而转头看向包被中的婴儿。
“贱丫头,既然没能弄死你,也算是今日不该你死,以后我有的是方法折磨你,你欠我的,还多着呢!”
江鸾丝毫不知道这一切,更不知道自己的亲妈对她起了杀心,而自己也逃过了一劫。
作为一个小婴儿,吃了睡,睡了吃,就是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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